“或許,我們可以聊聊!”


    隨著江鶴眠的讓步,兩人終於平等地站在同一戰線上。


    溫矜重新坐在那張沙發上,看著匆匆趕下樓的江鶴眠,臉上掛著不變的清淺笑意。


    聲音溫吞:“江先生,您可以說說您的想法。”


    江鶴眠看了她許久,在助理忍不住出聲之前,把人摁住。


    在溫矜平靜溫和的目光下,坐在她麵前的沙發上,眼底先前那些輕蔑不屑的情緒全部消失。


    他醞釀良久,喉結輕滾,道:


    “愛,與遺憾。”


    溫矜神情倏然一動,緊接著,對麵又問:


    “我需要這樣的歌,你可以嗎?”


    .............


    “這首歌有名字。”


    “它叫紅豆。”


    溫矜把平板遞過去,眼神清澈潤澤。


    江鶴眠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沒多說什麽,讓助理去找一副耳機出來。


    拿到耳機,戴好,點擊播放。


    前奏一響起,江鶴眠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對麵的溫矜。


    麵前的女人微微垂著頭,不緊不慢地整理桌上剛才為了寫東西而拿出來散亂的紙張。


    看上去很有把握的樣子。


    江鶴眠沒時間多想,入耳的音樂漸漸響起,他的心神不自覺被牽引。


    歌曲小樣並不長,甚至還有些粗糙。


    但江鶴眠翻來覆去地聽了很多遍。


    不知過了多久,才放下耳機。


    他的表情有些意外,又有點吃驚。


    問:“這是你剛才做的?”


    江鶴眠的眼神落在溫矜身上,波瀾不驚的眼底仿佛醞釀著洶湧的波濤。


    他自己就是寫歌的,自然會搞這些。


    但他不敢相信的是,溫矜居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寫出一首demo。


    盡管略有粗糙,但絲毫都不能掩蓋它的光華。


    旋律很完美,風格很透徹,連編曲也找不出一絲差錯。


    這絕對不是一個可以短期就可以做出來的東西。


    演唱的部分是純粹的哼唱,明顯的機器合成的聲音。


    不知為何,一點不顯得僵硬,無比自然。


    江鶴眠憑借自己寫歌這麽多年的經驗來看,這段demo如果由人聲代替沒有感情的哼唱,那將會是一個曠世巨作。


    被人用灼熱的眼神死死盯著,溫矜倒也不羞赧。


    點點頭,“你覺得怎麽樣?”


    “這首歌...”江鶴眠站起身,偏過頭看她,饒有興致地問:


    “這首紅豆,有詞嗎?”


    “當然。”


    溫矜嘴角含笑,眉眼生動,“要試試嗎?”


    江鶴眠把平板還回去,轉身抬腳。


    他嘴角漾起弧度,聲音端得散漫,“上樓。”


    三樓就是錄音房。


    “會用嗎?”


    江鶴眠抬抬下巴,眼神望向操作台。


    “當然。”


    肯定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江鶴眠側頭看了眼,瞧見溫矜眸中一點沒來得及收斂的情緒。


    懷念,糾結,釋然....


    真是矛盾的情緒。


    江鶴眠心底嗤笑,這人不光有本事,還有故事。


    可惜他毫不在意,也不感興趣。


    “歌詞呢?”


    “這。”


    接過溫矜手中的歌詞本,江鶴眠仔細看起來。


    【還沒好好地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


    我們一起顫抖,會更明白什麽是溫柔。


    ............


    可是我有時候,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半晌,戲謔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內響起。


    “竹卿老師果然很不一樣。”


    這人語氣太過輕佻,溫矜不適的皺了皺眉。


    還沒出聲,江鶴眠已經走進錄音棚,戴上耳機,等待她的示意。


    大事在前,溫矜壓下心裏泛起的不快。


    很快,江鶴眠耳機內傳來了聲音。


    “先適應一下,找找情緒,三分鍾後開始。”


    江鶴眠點點頭,輕呼一口氣。


    錄音棚內。


    男人坐在高腳椅上,閉著眼,低低哼著溫矜給的那段旋律,腳下打著節拍。


    看上去很享受音樂帶來的安逸。


    如果有人見到這幅畫麵,大概都會覺得他是個很安靜的男生。


    棚外。


    溫矜站在錄音台前,雙手抱胸,就那麽看著他找音律節奏。


    助理知道兩人在商討大事,之前一直很安靜。


    此刻終於忍不住開口:“我哥喜歡寫東西,但又懶得跑錄音室,索性自己在家弄了個,除去睡覺,大部分時間他都待在這琢磨新歌。”


    “要不,也不能寫出那麽多好聽的歌。”


    溫矜安靜聽著,時不時嗯一聲,眼神卻是一直瞧著棚內的江鶴眠。


    在助理安利的樂不思蜀的時候,冷不丁出聲問:


    “他嗓子壞到什麽地步了?”


    助理喉頭一哽,無法作答。


    溫矜轉過頭看他,眼神認真,“如果不能確定他的狀態,我不會把這首歌交給他。”


    以一個破損的嗓子去勉強唱紅豆這首歌,那是她無法容忍的。


    她記憶裏的每一首歌曲,她都有責任將它們完整呈現出來。


    絕不能有一絲差錯。


    江鶴眠推開門的時候正好聽到了這句話。


    懶懶倚靠在門框上,散漫道:“急什麽,你自己感受一下不就得了?”


    溫矜沒什麽別的反應,點點頭,“那開始吧。”


    她隻給了一段詞,江鶴眠也隻用試一段。


    伴奏響起,他剛出聲唱了兩個字,溫矜抬手打斷。


    “停,你音太低了。”


    江鶴眠挑了下眉,出乎意料,好脾氣地點點頭,示意再來一次。


    音樂響起,溫矜再次打斷。


    “停,咬字太重了,這不是


    ap,情緒緩一點。”


    一分鍾。


    “慢了一拍,再來。”


    五分鍾。


    “節奏不對,再來。”


    來來回回,試唱這麽一小段demo,花了半個小時。


    等溫矜終於點頭時,助理感覺自己都疲憊了。


    看著走出來的江鶴眠,連忙上前。


    邊把水遞過去,邊打量人臉色。


    生怕江鶴眠暴走。


    就算是稻草人,被來來回回打斷這麽多次情緒,也該有點小脾氣了。


    但,出乎意料地,江鶴眠看上去還不錯。


    眼角的笑意做不了假。


    他把水推到一邊,走到埋頭整理方才試唱素材的溫矜身後。


    幾秒後,冷不丁地搭上人肩膀,感受著身下人微不可見的一抖,像是把方才的憋屈報複回來了一般,神情都愉快了些。


    麵對溫矜停住的動作,權當作沒看到,麵不改色誇讚道:


    “竹卿老師好全能,寫歌寫譜,居然連這些也會用。”


    被人熟稔地搭住肩膀的那一刻,溫矜神情瞬間冷淡下來。


    隻感覺心底的那點不快突然燃起了火焰。


    微弱,但沒法忽視。


    江鶴眠長得高,又站在後麵,自然看不到人的神情。


    他看不到,可助理看得到啊。


    助理眼見著神情一貫平靜溫和的溫矜冷了臉,一時都快急出聲了。


    江鶴眠性子渾他知道,但眼瞅著,犯渾犯到救星身上去了,還在那自個樂嗬著。


    助理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報複的人沒給反應,江鶴眠倒是自覺無趣。


    眼神落在溫矜麵前那堆複雜的按鍵上,眸色漸深。


    雖然還不確定那張鋼琴樂譜到底是不是溫矜寫的,但這人實在有些離譜了。


    能寫歌,能譜曲,還會操作錄音室這些專業的東西。


    而且,要說這人沒有自己的工作室,他一萬個不信。


    除非這人.....


    “你之前還給誰寫過?”江鶴眠擰著眉,問。


    溫矜沉默。


    “你之前是誰的專屬嗎?”他又問。


    溫矜依舊沒反應。


    江鶴眠本就不是有界限感的人,此刻耐心被消耗的太多,也顧及不上什麽。


    直接就上了手。


    旁邊助理阻止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一道冷的要掉碴子的聲音。


    “再碰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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