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水上過三輪後,許多貴族已經開始有些微醺了,在場的行為也開始有些放肆起來,奧蘭多已經趕開兩個湊近的貴族了,雖然他心中更會蹦出一股將那個尚-保羅攆開的念頭,因為那種危險感著實令他不安,不過瑪麗卡沒有覺察他也不好提醒。


    “你很討厭這樣的情景嗎?”尚-保羅輕聲問道。


    “有些……難道你喜歡嗎?”瑪麗卡反問道。


    “一點都不,隻不過在這裏還有真正引入注目的存在而已。”尚-保羅舉起高腳酒杯朝向瑪麗卡,燭火的燈光在酒水中折射出星點反光。


    “哼哼。”瑪麗卡淡然地笑了笑,對於恭維不屑一顧。


    “也許你會想換個安靜點的地方閑聊,我可以和那位朋友談談,讓他單獨把陽台借給我們片刻。”尚-保羅抬了抬手,遙指向正朝人們滔滔不絕的伊拉茲馬斯的方向。


    “有趣,我是說真的。”瑪麗卡用指尖輕敲酒杯的邊緣,“你說你回努恩沒多久,有這麽大麵子讓他答應你嗎,我看一些人在那玩的正興起呢。”陽台上一些年輕貴族正帶著女伴親熱。


    “如果你想要更清淨的空間,我倒是可以親自邀請,我隨時有時間,不知你意下如何?”


    “抱歉,我的時間並不充裕。”


    “因為你父親的事情?”


    瑪麗卡捏著酒杯的手指邊緣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有些話你應該更注意點。”


    近乎警告了,尚-保羅的嘴角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我當然不是為了冒犯你而提出這件事,事實上我很欽佩尊父,這樣的悲劇在努恩發生真是令人憤慨,而我也許能給你一些幫助,我是說真正的幫助。”


    瑪麗卡沉默下來開始思考,奧蘭多這次直直地盯對方,毫不掩飾眼中的戒備,而尚-保羅似乎完全沒察覺到般等著瑪麗卡的回應。


    沉默片刻,瑪麗卡開口道:“你想得到什麽?”


    尚-保羅一愣,旋即笑道:“你認為我另有所圖,難道你不覺得我隻是為了正義而已嗎?”


    “即使是我有時也會懷疑自己是否能堅守正義?”瑪麗卡長出一口氣,既非歎息也非釋然,“你我初次相識就提出這樣的幫助,我不覺得沒有代價,但我現在沒有什麽值得付出的,因此如果你想獲得報酬,恐怕要失算了。”


    “說得好,不過請放心,我所求的不會超過你所能付出的,不過讓我們下回單獨再談談吧,女士。”尚-保羅起身微微行禮,留下一枚銀質的硬幣後旋即向外離開,瑪麗卡想再說點什麽,但是尚-保羅的身形迅速穿行過人群離開這裏。


    “古怪的家夥。”瑪麗卡搖了搖頭,拾起那枚銀幣,這並非是她認識的任何一種世麵上流通的硬幣,銀幣的邊緣也有著纏繞的花紋,而正反兩麵都是單側羽翼的印記。


    “能查到他嗎?”奧蘭多站在她身後低聲問道。


    “不好說呀,努恩的貴族就夠多了,來自帝國其他區域的。”瑪麗卡打量著手中的銀幣,“不過顯然他情報靈通,範雷家族,我對此可沒什麽印象。”


    “我的建議是盡量別理睬他。”


    “為什麽呢,他別有用心?”


    “我覺得他很危險,當然隻是直覺。”奧蘭多搖了搖頭道,“而且如果我成功通過選帝侯之子的劍術導師競選,那麽我可能沒法隨時保護你,你的其他護衛顯然沒有我可靠。”


    這番話似乎逗笑了瑪麗卡:“瞧你說的,我不是那種會隨便將自己置於險地的人。”


    “也許吧,不過今晚我們能查出來的不多,要說我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唯有那座雕像。”奧蘭多用眼神指向遠處的一座奇特雕像,它與周圍展現唯美的雕塑風格截然不同。


    那是一個被毒蛇與荊棘糾纏的少女形象,荊棘上玫瑰盛開,針刺仿佛給少女帶來了痛苦,雕刻的曲線上肌肉展現得惟妙惟肖,少女的神情介於恐懼與期待之間,而令奧蘭多不解的是雕像上少女手持的一根長矛,看起來似乎破壞了整個雕像的構架。


    玫瑰與蛇,此前他們似乎發現過有著相同元素的印記,奧蘭多壓低聲告訴了瑪麗卡,而瑪麗卡也起身上前佯裝欣賞藝術品般上前環顧,出於現在的身份奧蘭多不能上前,隻是停守在原地。


    環繞著這座雕像,瑪麗卡在不讚成其風格的同時依然認同其雕刻的精細與完美,仿佛將某個真實的瞬間定格起來化作雕塑,這種想法讓她有些不安,她在雕塑的底座後發現了一小排字——為奇跡和表演培育毒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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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聚會結束的時候有不少貴族似乎不勝酒力,被女伴拖著或是帶著女伴上樓去,熬夜享樂在貴族裏非常常見,因此沒有誰會感到意外,當然瑪麗卡是沒有久留打算的。


    和奧蘭多一同離開,在瑪麗卡登上馬車的時候,奧蘭多落後一步轉頭邁向一旁的巷內,他用劍柄在排水管上輕敲了三記。


    很快,彌昂推開下水道的蓋子,讓自己能力看情外界的情況。


    “看來你們有發現。”彌昂歎了口氣問道。


    “你怎麽又躲回這裏了?”奧蘭多卻是先問道。


    “巡邏隊又來了一趟,而且我感覺有點不安,裏麵有發生些什麽嗎?”


    “有兩個地方,一個是裏麵的雕塑,有一座雕塑與周圍的格格不入,還有一句古怪的詩,至於另一點,那就是有個上來搭訕的家夥……”


    “金發,看起來很漂亮,但給人感覺有點不安?”


    “說的真準,看來你也看到了。”


    “沒錯,知道他是什麽人嗎?”


    “尚-保羅·範雷,似乎不是努恩本地貴族,但消息比想象的靈通,總之絕不簡單。”奧蘭多的手指在額邊轉了兩圈,“陰謀不是我們所長,不過還是得多動腦子。”


    “也好,我打算進去看看那個雕塑。”


    “早給你留了路,我給那扇窗戶的鎖邊留了根線,你可以想辦法把它不留痕跡地打開。”奧蘭多露出得逞的笑容。


    “你什麽時候學會這手了?”彌昂有些驚訝。


    “這叫必要的技能。”奧蘭多不多做解釋。


    彌昂不解地搖了搖頭,雙方簡要交談完後奧蘭多迅速離開巷道踏上返程,而彌昂則隻身等待著一個他能獨自進入其中的時刻。


    到了深夜的時候,許多前來的年輕貴族都已經呼呼大睡或是帶著女伴繼續在樓上的房間內享樂,隻餘下原本作為展示的大廳,但大廳內並非空無一人,隻是將原本燈火通明的數百根燭光熄滅,隻餘下邊緣與廊柱上的燭燈,用昏暗寂靜的光照亮屋內,而伊拉茲馬斯依然駐留在大廳中,如癡如醉地用燈火湊近照耀著那些油畫雕塑。


    起初彌昂並沒有覺得這些畫作有什麽特別,直到那位胖到方臉的“藝術家”將酒杯中的酒點燃並開始將火苗湊到油畫前時,他才發現了些許端倪。


    正常的畫作都是用木料作框,但當畫紙燃燒起來的時候,火焰完全沒有蔓延到畫框與任何周圍的可燃物上,隻是在畫作上迅速燃燒蔓延,整幅畫轉瞬便被燒盡,而被焚燒過的地方沒有留下灰燼與煙塵,而是露出了一幅新的畫作。


    原本的畫作中描繪著下午花園中音樂會的情景,金色的陽光在深綠的樹林間展現出柔和安詳的情景,但此刻畫作轉瞬顯現為了午夜下一個放牧者驅趕著赤裸人們的惡欲之作,而其他幾幅畫也在燃燒後顯現中相似的情景,或是盛開在屍體上的花朵,亦或者是毒蛇群中的新娘與骷髏新郎,每畫上都盡顯創作者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美感。


    “這麽大費周章,是想做什麽?”彌昂思索著,對方沒有在外人麵前展露這些過激的畫作,但又偏偏要隱藏尋常的畫作下擺放在這裏,讓人摸不透原因。


    “可能是某種儀式,一共六幅畫,注意它們的位置。”伊嵐提示他道。


    “我明白。”彌昂看著那些暴露出的畫作,它們分別位於大廳的廊柱與前後,而它們所環繞的目標中心,似乎正是奧蘭多所說的那具古怪雕塑。


    房間的布局與落地鏡似乎正好讓此時的月光匯聚在那座雕塑上,當月光漫過其時彌昂甚至產生了一種其幾乎複生般的錯覺。


    “它們的中心是那座雕塑……不,是那根長矛。”伊嵐似乎被那與雕塑構架格格不入的長矛所吸引,“那東西,我總覺得有些模糊的印象,它非常危險。”


    “要出手阻止他嗎?”彌昂問道。


    “不,別著急,敵人還沒有展現出全貌。”伊嵐警示他道。


    “我明白。”彌昂看著伊拉茲馬斯跪在雕塑前禮拜,心裏一陣厭惡,而當他準備再湊近些看時,一陣異響引起了他的注意,那聲音是從上方傳來的,就好像有人在樓頂打開了某個蓋子般,有誰從他不知道的路徑進入到這裏了。


    彌昂靜靜地停立著壓低呼吸,等待著來人現身,對方鬼鬼祟祟地來到這裏而且還知曉不明示的通路,顯然與此關係密切。


    過了片刻,伊拉茲馬斯從禱告中起身,而在燈火中彌昂看到了一個身影從樓梯邊走下,穿著長長的風衣,而更引人注意的則是臉上被繃帶所纏繞,彌昂認得她,此前在廢棄孤兒院中現身的家夥,那繃帶下有一張與夏洛蒂幾乎一樣的臉,而彌昂則是一點不信她是夏洛蒂。


    他幾乎肯定夏洛蒂是被那個惡魔王子所劫走,雖然不知目的為何但看眼前的情況,定不會是什麽好事。


    伊拉茲馬斯向著對方訴說著些什麽,雙方似乎起了短暫的衝突,銀色的刃從袖口中翻出抵在伊拉茲馬斯滿是肥肉的下巴前,厲聲嗬斥,隨後對方不甘地低頭。


    他們說的話很模糊,彌昂有心湊近些聽,但一聲玻璃落地的脆響打斷了他的行動,屋內的兩人與彌昂一同轉向聲音來的方向,一處窗邊的油燈罩被碰倒摔落,而窗戶在風聲中猛地開啟,彌昂猜有人已經那裏離開。


    這讓他也吃了一驚,沒想到除了自己以外居然還有秘密前來此處的人,他迅速翻過身朝著對麵的屋頂上翻躍過去,打算瞧一瞧究竟是什麽人也來這裏探查。


    來者的速度極快,如同靈貓般迅速地翻出窗戶蕩掛在屋簷邊翻躍上巷對麵的樓,彌昂也隻捕捉到些許影子,在對方停頓在牆麵上片刻的時候才能看到對方穿著一身黑並戴著兜帽,並迅速向頂樓爬去,至少身手遠比彌昂輕快。


    兩柄飛刀從洞開的窗口前飛出追擊,但隻在牆麵上彈出兩點星火,而那人已飛快地爬上了頂樓,房內的人也翻身爬上樓層間,她的身手也很快,不過顯然遜於剛才逃離的家夥,最後她也隻能惱怒地回去。


    似乎是因為發生了這樣的情況,她嚴厲地訓斥了伊拉茲馬斯,而後便離開,這裏的事情可能已經暴露,她得回去早做準備。


    不過這回已經有人在暗中等著她了,彌昂早早爬上頂樓躲在堆放的箱子後觀察著這邊,難得讓他碰上,不能錯失良機,他要跟上去試試能不能發現其藏匿所在。


    很快,屋頂上幾塊磚石被推開,那臉上纏著繃帶的人從中爬出,左右環視後迅速奔向靠著最近的鄰樓躍出後連續奔過兩層,接著迅速滑落到對麵的街道邊緣,正好錯開守夜人的哨塔視野。


    她對努恩很熟悉,這讓彌昂的跟蹤變得困難了許多,不過彌昂確定她不會走在有巡邏隊與守夜人哨塔所在的區域,縮小範圍的話他或許還有機會追上。


    為了讓自己不太可能被發現,彌昂始終保持著百米外的距離,跟了三條街後終於還是追丟了,彌昂站在路口的邊緣,在他準備碰碰運氣的時候巡邏隊沉重的腳步聲從左側拐角傳來,而一旁有守夜人的哨塔駐紮換班。


    如果她走大路的話很可能被注意到,而往前的巷道並不多,可能她已經躲入周圍的建築中了?


    等到巡邏隊離開後,彌昂開始查看周圍的房屋,雖然很可能是無用功,因為對方身手應可輕鬆從樓棟間離開,不過彌昂還是希望能發現點遺留的痕跡。


    就在他幾乎一無所獲的時候,他抵達了努恩公爵劇院,高聳的石製歌劇院並沒有吸引彌昂的太多注意,布裏奧涅也以樂劇著稱,比之規模更宏大的歌劇院彌昂也不是沒有見過,因此彌昂不過匆匆掃過一眼。


    夜晚的劇院也有幾個房間電量燈火,想來有劇院的人員在熬夜準備明天表演的所需,幾幅手繪的簡筆畫海報掛在劇院周圍及告示牌,其中一幅畫上是一個手捧鮮花的金發女性,下方寫著表演者的名字,凱茜女士,彌昂隱約記得聽到過幾次這個名字,她似乎是努恩這兩年非常受歡迎的女演員,每次她的劇目排到時都是座無虛席。


    畫上的人似乎就是照著這位主演所繪的,金發藍眸,麵容姣好的年輕女性,彌昂忽地產生了一種不好的聯想,他搖了搖頭,似乎覺得這種懷疑太無憑無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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