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瑛見到故事裏的那個思縷的時候,還是浮上了一些不一樣的心緒。紫瑛倒是很想雲淡風輕地和其他人一樣同她見禮,再奉上一個莊重的點頭,一個淺淺的微笑,再不然也和他們一樣喊她一聲魔妃娘娘。


    然而,卻是她先蓄積了滿目的淚水,走到紫瑛跟前的時候,抬手似乎想要摸一摸紫瑛的臉,又終歸沒有落下。紫瑛隻好配合一下她的情緒,先抬手握著她僵在半空的手,道,“我不是花神凝珀,我知道有人說我們很像,但是我想我們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的。”


    思縷峨眉淡掃,像是隱在雲霧裏那溫柔綿延的山巒,眸子裏像是倒映在水中的寒星的光澤,久久凝視著紫瑛,卻迅速從紫瑛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笑道,“怎麽會像,一點都不像。當初的花神娘娘是什麽氣度,豈是你一個小丫頭可以比擬的。”


    她說罷,抬眼去掃了一圈其餘人,便對著瑾譽多看了一眼,道,“天族的太子殿下遠道而來,陛下不該隻是讓殿下在這裏屈尊,應該請回我們墨海宮殿好好禮遇才是呢。”她說著,回頭望了一眼蒼梧空肆,蒼梧空肆遂賠笑道,“這不是正要去墨海麽。”


    她點了點頭,眸光又飄到公子深身上,道,“深兒也在這裏,那就很好了。夙夜魔蘇族的族老正在我宮裏做客,她那個小女兒很是看重你。焰苒的事兒我來的路上也知曉了,你的正經公子夫人的位置既然落了空,就沒有理由一直空下去。不如去見見夙夜魔蘇的那位宗女不是很好。”


    公子深扯了一抹極淡的笑意,原本藏在他掌心裏彩嫣的手往外滑了滑,卻被他極用力地又扯了會來。彩嫣一個沒站穩,身子一傾,他幹脆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還低頭用極溫柔的語調問道,“到底還是不習慣魔族的氣息麽,頭暈的厲害吧,著實委屈了你這一路。”


    彩嫣嗬嗬幹笑著,擺手說沒事。


    思縷的眸光卻是那麽輕飄飄地掠過去,幾分的輕蔑,道,“一個小小的仙子,的確很難承受魔族的戾氣。何況,還要常年伴在我魔族第一公子身邊呢。”


    彩嫣被思縷如此一貶,心中極為不悅,若換作她當初的脾性,也許早就與她手撕一場了。不過,連瑾譽也對她禮讓三分,彩嫣也隻打算吞下這口氣。卻聽見她身側的公子深不緊不慢地對著思縷道,“魔妃殿下,從前不也是天族的小小仙子麽?如今在我魔族也做了高高在上的魔妃,還把魔帝的後宮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條。”


    思縷冷然一笑,繞到彩嫣身邊,道,“資質差了一點,做你的夫人,可統領不了你那一千來個妾妃。何況,那位夙夜魔蘇族的宗女,你可是推不掉的。那樣厲害的女子若是入了你的後亭,你覺得她能對付得過來麽?”


    公子深不卑不亢地笑道,“多謝娘娘關懷。”


    思縷挑了挑眉,擺出一副‘隨你’的姿態。彼時,魔帝蒼梧空肆已經點頭哈腰地湊了過來,扶著思縷的模樣,活脫脫一個太監的視覺感,道,“愛妃,你看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墨海再說吧。”


    思縷點點頭,又皺眉地掃了一眼這處,叨叨道,“既然淪為萬惡之境,陛下就不該浪費靈力,把這裏再恢複成天藍之岸的模樣了。”


    “是是是,愛妃說的是。”魔帝熱忱地附和著。


    思縷又道,“公子深,請貴客上車去墨海吧。”


    公子深應了一句,先是目送著魔帝攜著魔妃離開,雲霧繚繞間又浮出幾朵暗夜牡丹攢成的墨玉夜魔車。夜魔是一種酷似麋鹿的獸,隻是通身都是黑色的鱗片,泛著銀色冷泠的光澤,且性子也不如麋鹿溫柔,沉悶而凶惡。夜魔的水性極好,可以在暗無天日的深海裏精準找到要去的目的地,且對於擋路的任何東西都極為凶殘。


    關於夜魔,有一種說法,就是它們的獸蹄所踏之處,必然熱血飛濺,屍化碎片。


    紫瑛第一次見到這樣精致雍容的車,連車輪上都點綴著絳紫色的暗夜牡丹花,花瓣上勾勒著一條銀邊,像沉在海底的碎鑽一般璀璨而幽冷。就這樣站在不用太近的地方,也有幽邃的香味遙遙襲來。紫瑛走過去,隻覺得這夜魔看起來似乎還是溫馴可愛的。


    紫瑛正想抬手去摸一摸夜魔頭上的那一對角,還未觸及的時候,看見一隻極小的蚊蟲停在夜魔的鼻尖,就在眨眼的瞬間化為一縷墨藍色的煙霧,消失於視線。紫瑛抬起的手頓時僵在半空,瑾譽卻已經拉著她的手,踏上了那車,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將她按在座位上。


    車開始疾馳的時候,冷風拂醒了紫瑛的震驚,紫瑛問瑾譽道,“這東西不吃人吧。”


    “不吃人。”瑾譽說道。


    紫瑛聞言,遂放下心來,拍了拍胸口。但與他們的車駕並駕齊驅的是公子深和彩嫣的車,公子深在一旁笑道,“但是她們極喜歡喝神族的鮮血。”


    紫瑛聞言,那一刻的臉色是晦暗的,然後又欣然道,“我有一半是魔,還好。彩嫣是妖出生也不必怕,那麽瑾譽哥哥……”


    瑾譽不以為然地說道,“我也有妖的血統。不過,又有什麽關係呢。方才,思縷魔妃不是問我可不可以拿下東野獸,我也很好奇。”


    紫瑛不解地問道,“東野獸和夜魔有什麽關係麽?”


    公子深忽然與瑾譽相視一笑,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彩嫣卻不知怎地,竟然不小心弄傷了手指,血滴落在墨玉車上,那樣清新甘甜的氣息,竟然勾起了他們車前那隻夜魔的嗜血的食欲。


    夜魔忽然止了腳步,用鋒利的牙齒啃咬拴在它脖頸上的鎖鏈,卻無論如何用力拉扯都無法咬斷。夜魔發怒,便用力奔跑,狠狠地甩開身後的車駕。彩嫣站不穩,被甩出去,公子深一個飛身抱住彩嫣,懸在半空,垂眸望著瘋狂的夜魔。


    夜魔的咆哮,引得紫瑛和瑾譽車駕前的那隻也開始躁動不安起來。瑾譽抬手緊緊地扣住紫瑛的腰,口吻是不容置疑的強勢,說道,“就這樣坐著,什麽也不必做。”


    “可是,那隻夜魔……”紫瑛抬眸望著瑾譽,滿是擔憂。


    瑾譽卻笑得輕巧,道,“不過是隻夜魔,可不如當年的東野獸的萬分之一,公子深如果連一隻夜魔都搞不定,隻怕在魔族也混不下去了。”


    瑾譽的話落下的時候,公子深抬手,指尖散落下的梅花如雨,落在夜魔的身上,一朵一朵如烙印般,滾燙而深刻地嵌入夜魔的皮肉,那些堅硬的墨色鱗片粉碎如末地飄散在風中,和著夜魔嘶啞的痛呼,響徹在雲端。


    紫瑛覺得自己的耳膜快被刺穿了,瑾譽卻忽然掏出青玉扇來,輕輕扇了起來。紫瑛以為瑾譽是要一扇拍飛那隻夜魔,卻不曾想原來瑾譽扇青玉扇的時候,也可以把那麽難聽的嘶吼,扇成另一段旋律。


    紫瑛納悶問道,“這怎麽做到的?”


    瑾譽笑道,“沒多難阿,公子深也可以,隻是一手抱著彩嫣,就騰不出手來了。你喜歡這個術法,我教你阿。”


    “又是術法。”紫瑛雖然恢複了幻焰的身份和神力,卻終究還是資質極差,對於術法二字一聽就頭昏。


    瑾譽和紫瑛這邊正聊著天,隻見那隻發狂的夜魔將頭一埋,做了一個準備俯衝的姿勢,這是要用它的一雙角襲擊公子深他們。紫瑛一緊張,剛剛起身,她車前的夜魔也喊了一聲,像是在警告紫瑛。瑾譽便又重新把紫瑛拉回到座位上,安撫道,“那隻夜魔恐怕根本近不了彩嫣之身的,你放心。”


    “那公子深呢?”紫瑛問道。


    瑾譽卻打趣道,“公子深不是應該彩嫣來擔心,你隻需要擔心我就是了。”


    紫瑛因為瑾譽這句打趣,慌裏慌張的心緒才安定下來,淡若地笑道,“我沒擔心過你阿。”


    “你不擔心我,卻去擔心公子深?”瑾譽拔高了尾音問道。


    紫瑛笑說,“你需要我擔心什麽呢?自我有記憶以來,你做的每件事都會證明我所有的擔心是多餘的,久而久之我也就不擔心了。因為結局都會是你安然無恙的回來,我安然無恙地等到你,就這樣阿。”


    瑾譽望著紫瑛,忽然感傷道,“我也希望每一次結局都是這樣的,最後的結局也是這樣的。”


    瑾譽與紫瑛這邊說著話,那頭的發狂的夜魔已然衝向彩嫣。公子深衣袖裏飛越而出的幾支梅枝已經在彩嫣身旁環繞起一個陣式,夜魔的角衝過去的時候,燃起藍色的雷光,劈在梅花陣前頗為耀目,好似如何慘烈的場景。然而被包圍在梅花陣裏的彩嫣卻安然無恙地站著,眼睜睜地看著公子深輕輕鬆鬆地攀上那隻夜魔的背上,用梅花簪在夜魔的右角邊上,那姿態從容而灑脫,眸光溫柔而繾綣。


    那隻瘋狂的夜魔因為右角上的那朵梅花而安然地伏下,公子深遂從那夜魔背上翻身而下,連一根牽引的繩子都不需要,他走到哪裏,夜魔就安安分分地跟到哪裏,總是低眉順眼,溫良醇厚的模樣。


    公子深遂收起了圍在彩嫣身側的那個梅花陣,彩嫣從陣裏出來,一把挽在公子深的臂彎上,道,“方才真是嚇死我了。”


    “我在,你還會被嚇到?”公子深問道。


    彩嫣遂笑說,“我擔心你果真了結了這隻夜魔,我們就要去蹭紫瑛姐姐的車了。可是,你也知道瑾譽殿下小氣,可不一定會分個座位給我們。”


    紫瑛聞言,側目看了一眼瑾譽,道,“原來你這麽小氣?”


    瑾譽便端起了太子的架子,道,“本君素來端正嚴明,即便是公子深的話,後門什麽的也不可隨便亂開的。何況,與本君同車的,也隻能是本君的太子妃娘娘。”


    紫瑛低著頭,唇邊偷偷漾開的卻是晴暖的笑意。


    公子深牽著彩嫣的手,重新登上墨玉車,卻忽然聽見半空有笑聲傳來。站在雲端的女子,著一身銀灰色的紗裙,搖曳間能看見裙子上繡著的碎鑽,何其奢華。她的一雙眉目,像迷魅的貓眼,總是透著神秘而深邃的笑意,令人捉摸不透,卻愈發想要看透。


    公子深望著那位站在雲端的女子,仿佛絲毫不意外,笑道,“夙夜魔蘇族的宗女殿下,竟然這樣巧,也是要去墨海麽?”


    那女子盈盈一笑,那樣蕩人心神,道,“公子深竟然識得我麽?”


    公子深搖頭,道,“我從不識得宗女,不過是猜對罷了。天下間除了宗女殿下,怕是沒有人可以操縱魔妃親自馴養的夜魔獸了。”


    彩嫣湊在公子深耳畔問道,“不是我的血激發了夜魔的獸性麽?”


    公子深笑道,“之前是,後來不是。”


    那女子的眸光從一開始就沒有在公子深的身上,而是在彩嫣的身上緊緊地鎖著,仿佛在審度,又或者思量著什麽。此番聽公子深這樣說,遂把目光又轉到公子深的身上,歎道,“從前就聽說魔族的第一公子如何了不得,我總是不信,今日所見,的確風采卓然,非凡脫俗。”


    “宗女殿下繆讚了。”公子深說著,正要駕著夜魔離開。


    那女子卻向前一步,攔在公子深的車駕前,道,“公子方才說,隻有我可以動得了魔妃娘娘親自馴養的夜魔,可見現下公子你不也操縱得很好麽?”


    “偶然為之罷了。”公子深笑道。


    那女子卻不依不饒地道,“是麽,我看著不像。倒是公子深的修為到底到了什麽底部,我真的很想探個虛實。”


    公子深皺了皺眉,又道,“不如改日吧。”


    “為何?”那女子又問道。


    公子深遂道,“心情不佳。”


    “這是什麽緣故?”那女子憤然道,又說,“難道你是看不起我們夙夜魔蘇族,不屑與我動手麽?”


    對於這種死纏爛打的模式,他雖也不會太煩,但也不願多花心思,遂道,“如果一定要比,你能不能先變個男身。反正對於我們魔族而言,男女,或者不男不女也無所謂的不是麽?”


    那女子麵色微微一變,怒道,“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在羞辱我麽?”


    紫瑛抹了抹額前的冷汗,瑾譽卻好笑地說道,“看,我們賀芳庭回來了。從來隻說實話,也不顧姑娘家的感受。”


    “實話?這姑娘長得挺姑娘的阿。”紫瑛不解道。


    瑾譽搖頭,道,“在他眼裏,如今除了彩嫣是姑娘,其他的姑娘是姑娘也好,不是姑娘也好,基本上沒有什麽區別。”


    紫瑛忽然看了自己一眼,瑾譽安慰道,“你其實隻要在我眼裏是個姑娘,還是個好看的姑娘,還是好看到全天下無可取代的姑娘,這樣就夠了。”


    如此,紫瑛才略覺心滿意足。


    那頭,浮在雲端的女子氣急敗壞地凝了一個靈力光球推向公子深他們,公子深輕輕鬆鬆地指揮著夜魔,輕巧躲過。那女子自然是不肯罷休的,公子深無奈又道,“你就變個男的模樣,再和我打一場有多難阿。我也不是羞辱你,我就是覺得和一個女的打,有點羞辱我自己。如果換作從前,也沒有什麽。但是現在我有朋友在,我就覺得有點丟人。”


    彩嫣在一旁,氣得眉毛直挑,問道,“你剛剛說你有朋友在!你什麽朋友阿!你是說我麽?我隻是朋友而已麽?”


    公子深此番才知道挑了彩嫣的痛楚,立時指著瑾譽和紫瑛道,“喏,他們不是在麽?”


    瑾譽抬手,衝著公子深招了招,道,“本君和魔族很難做朋友的,你不要亂貼過來。”


    “哦,這樣阿,我還以為我需要去和魔帝魔妃打個招呼,促進一下天族與魔族聯姻這個事情,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公子深說著,衝著瑾譽笑了笑。


    瑾譽竟然厚顏無恥地說道,“本君的確和魔族很難做朋友,但是如果和魔族做成了朋友,那便是堅不可摧的。比如說像公子這樣的,像公子這樣的朋友的確不必親自貼過來,應該本君貼過去才是。”


    紫瑛低低道,“瑾譽哥哥,我從前一直覺得你的形象是剛正不阿,光輝高大的。今天第一次覺得你原來也是這麽容易變節的。”


    瑾譽傲嬌道,“無所謂阿,反正我是太子麽。太子做什麽都對。”


    那女子聽他們一人一言的,已經有些煩了,遂幹脆抬手又擊了一掌,掌風拂到夜魔獸的身上,夜魔獸角邊的那朵梅花被拂落。夜魔獸抬起前蹄,嘶吼了一聲。公子深卻十分輕巧地補了一朵上去。然後,那女子和公子深整個對戰的過程就是一個摘花,一個補花。


    莫說瑾譽和紫瑛覺得無趣,就連彩嫣都覺得眼花頭暈,終於按耐不住,拉了拉公子深的衣袖道,“能不能不折騰夜魔了,夜魔一會生氣怒吼,一會溫順低伏,脖子伸來伸去的,腳站起來又蹲下去阿也挺酸的,再把夜魔折騰廢了,我們要去瑾譽殿下的車上蹭座的。”


    瑾譽此番卻各種大方地說道,“來來來,坐幾個不是坐阿,何況都是親戚。”


    公子深遂道,“既然是親戚,麻煩殿下搭把手。你那個叫斬妖除魔,我這個叫打女人。隻怕再這樣下去,夜魔該精分了吧。”


    瑾譽側目看了看紫瑛,攤手做了個‘可去不可去’的手勢,紫瑛遂道,“不行,別家女人的事兒,你管不得。”


    “不好意思,娘子不讓。”瑾譽衝著公子深抱歉說道。


    公子深拂了拂額,又對著那女子道,“我現在不讓你換性別了,你就換個地方打唄。”


    那女子倔強道,“憑什麽聽你的,我就喜歡折騰夜魔不成麽?”


    這僵局正是無可救藥的時候,忽然從半空降下一抹寶藍色的身影,還攜帶著一抹妃色的麗影。寶藍色的身影原本落下的時候,莊嚴霸氣,睥睨天下。然而,妃色麗影一擋,那寶藍色身影的氣勢全無。


    那女子原是先衝著寶藍色的身影,行了一禮道,“魔帝陛下。”又趕忙蹭到妃色麗影身邊,嬌滴滴地說道,“姑媽,你看,公子深他欺負我。”


    公子深一臉委屈,喊架的是這個姑娘,他不過是給夜魔獸戴了朵花,倒成了欺負她了。他回眸看了一眼瑾譽,還希望瑾譽出來說兩句,瑾譽卻在關鍵時刻遞給他一個‘情為何物,愛莫能助’的極品眼神。


    公子深遂對著思縷道,“那個,我的確欺負她了。所以,我認錯,所以魔妃殿下先前與我提的聯姻的事兒,也就作罷吧。反正,我這樣欺負她,往後她隨了我也不好過日子阿。”


    “不行!我非要嫁給他,魔族上下沒人可以欺負我了,也隻有他了。”那女子撒著覺,還不忘遞了個眼波給公子深,公子深卻沒有回應。


    紫瑛遂低聲在瑾譽耳畔道,“她果真嫁給公子深了,彩嫣可就難了。”


    瑾譽搖頭,道,“難的可是她自己吧。”


    紫瑛不解道,“怎麽會?”


    紫瑛的話音剛剛落下,隻見彩嫣抬手對著公子深施了個術法,公子深已然變了個模樣。紫瑛隻覺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個模樣的確是個嬌滴滴的美女的模樣。烏黑的發綰成高而巧的飛天髻,還戴了一頂精巧的鳳冠,身上一襲彩絛飛揚的紗裙,仙氣卓然,比他身邊站著的彩嫣還嬌俏幾分。


    紫瑛有些忍俊不禁,瑾譽按在紫瑛的肩頭道,“關鍵時刻,要嚴肅!”


    彩嫣對著那女子道,“這位什麽什麽宗女殿下,你再看看,若是公子深這個模樣你也是喜歡的,那就這麽處著吧。不瞞你說,我與他日日都是這般處著的,若不是要念及魔族的顏麵,堂堂第一公子的名號,也不用白日裏讓他做個公子的模樣。不過,”彩嫣說著頓了頓,又對著公子深道,“你方才還說,魔族素來不怎麽講究個性別,其實你就是終日如此也沒有什麽大礙的吧。何況做公子模樣這麽些年,你累了麽,那就換個新鮮的給大家瞧瞧也不錯。”


    “這個……”公子深有一種對彩嫣佩服得五體投地,又恨之入骨的情緒,一時間也很難切換。彩嫣在公子深的耳畔低低說道,“我都不介意了,你介意個啥!”


    公子深極具擔憂地反問道,“你其實會不會是喜歡女子的……”


    彩嫣挑眉,道,“是的話,你會不會一直保持這個姿態?”


    公子深有一種想要吐血的心情,彩嫣卻又擺手,道,“罷了,罷了。你這會子什麽話都不必說,那姑娘自然是會離開的。倘或你不好好的配合,且和她一直給夜魔摘花戴花地玩兒著吧。權宜之計,你懂不懂阿!”


    “我現在不在乎這個,我就在乎你是不是喜歡女的,還是你真的是不是喜歡我!”


    “是,是,是!我就是喜歡你,倘或你有一天變成女的我還是喜歡你!這樣喜歡夠不夠阿!”彩嫣不耐地大聲說道。


    公子深卻痛苦道,“你終究還是喜歡女的阿。”


    彩嫣無奈,“魔族不是不講究性別麽?”


    公子深又道,“我講究阿。”


    “內啥!咱不爭了成麽。我這麽跟你說,我就是喜歡你,所以你是男的女的,圓的方的,長的扁的,我都不會變。然後,旁的人,比如瑾譽殿下,他是長的扁的,圓的方的,直的彎的,我都不會喜歡。這麽說,懂麽?”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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