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碎碎平安,碎碎平安......”蕭文秀連忙起身對著地上的盤子念叨著,隨後拉過安婷,“安婷,你怎麽回事啊,今天可是我哥六十大壽。”


    對於這個名義上的嫂子,蕭文秀從內心來說一點也喜歡不起來,她的心裏永遠都念著死去的霍曼羽。霍曼羽端莊秀麗,為人處事幾乎能麵麵俱到,在蕭啟明的生意上也能幫不少的忙,人家的大家閨秀氣質是從骨子裏滲出來的,那像安婷,裝也隻能裝出三分像。


    蕭文秀說的這話要是放在平日裏,安婷早已以蕭家女主人的身份趾高氣揚反擊回去了。


    但今天,她整張臉即便是在精致的妝容下也能隱隱看見慘白,空下來的雙手給人感覺便是不知道往哪兒放才好。


    “喂,喂,你怎麽了?鞅”


    蕭文秀見安婷一言不發,臉色難看得要命,伸手推了推她。


    “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然回屋去吧,廚房這一塊兒我來。”


    說到底,蕭文秀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旎。


    安婷臨走前再一次看了看林蕭的臉。


    這張臉和那人太像了,特別是那雙看似清淺實則倔強如斯的眼睛,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安婷突如其來的變化全部都看在對麵一言不發的陸辰逸眼裏,他依舊是長腿交替,一副安之若素的狀態。


    絮絮叨叨的蕭文秀送走安婷回過身來,正對上愣神的林蕭。


    林蕭解了圍巾之後,五官全部裸露出來,精致的眉眼,小巧的鼻頭,嬌嫩的唇瓣微微輕咬。


    這動作?這動作?


    蕭文秀心裏愣了愣。


    她怎麽總覺得林蕭像某一個人呢?


    客廳裏因為撒了一地的點心碎屑,白瓷渣子,也不再方便就座,蕭啟明便帶著幾位老友去往了後花園賞梅。


    蕭文秀借口怕冷,不願意出去,而剩下的四位後生各懷心事也沒挪動地方。


    幾位傭人在旁邊忙著收撿,蕭文秀著忙著與林蕭拉家常。


    “林蕭啊,這麽說,你是你媽媽一人帶大的了?”


    “是的,伯母。”


    林蕭毫不避嫌地將自己的家事說了出來,包括,她從沒見過自己的父親。


    蕭晴坐在一旁,她並不知道她和陸辰逸的關係,但莫名的,她就覺得麵前溫婉的小女人對自己是種威脅。那天在陸辰逸辦公室門口,她就見過她了,當時她一言不發,也不知她去那裏是準備做什麽,現在的她早已被嫉妒衝昏了眼,但凡和陸辰逸扯得上一丁點邊角的,她都不放心。於是,原本小小的火苗在想到此之後開始熊熊燎原。


    聽到林蕭說沒有父親,她的鼻翼裏不削地冷哼出聲,還以為對方是什麽名門之後呢,原來不過是沒爹的野種。


    像她這樣的人配駱昊天正好。


    從小,駱昊天和她的性子便合不來,兩人相差好幾歲,每一次,駱昊天見著她驕傲的模樣總要拿剪刀剪她的小辮子。


    為此,兩人沒少打過架。駱昊天一張俊臉被她抓得稀巴爛,蕭晴一身白裙被他踩上無數黑漆漆的腳印。最後兩人總是在自家大人的嗬斥下氣鼓鼓的撒手。


    到現在,兩人見麵都是翻白眼的翻白眼,瞪黑眼的瞪黑眼。


    在聽見蕭晴冷哼的時候,駱昊天心裏自然不爽,自己的老婆自己都舍不得碰一根小指頭,憑什麽讓她哼了去。


    於是,駱昊天站起身來在茶幾旁走了幾步,一支原本抽得好好的煙,不小心掉了。


    而掉的地方不偏不倚剛好是蕭晴的大腿上。


    蕭晴今天穿了一條黑色的皮褲,被煙頭這麽一燙,瞬間燒出一個小洞露出裏麵白皙的皮膚。


    這是她在巴黎好不容易搶到的限量版,就這麽毀了自然心疼。


    人一旦被激怒便忘了之前的矜持,她氣呼呼站起身來白皙的手指指著駱昊天的鼻子罵著:“駱昊天,你有病吧?”


    “怎麽著?咱們同病相憐啊?”駱昊天傲嬌地抬起了下巴。


    “昊天,你是哥哥啊,該有個當哥哥的樣子。”一旁的蕭文秀看不下去了,嘴裏直接蹦出這句老生常談。


    從小到大,駱昊天都不知道聽過多少遍同樣的台詞了。


    “切,我老婆大度,不與你計較,是不是啊?老婆……”


    他坐下來拉過林蕭的手得意地瞅了瞅一言不發的陸辰逸。


    “哼……”蕭晴也不示弱,回到陸辰逸身旁挽住了他的胳膊:“辰逸,這屋裏的味兒臭得慌,我們出去走走。”


    “臭得慌還不是因為你那張嘴剛才去打掃了豬圈。”


    “駱昊天……”


    別墅裏再一次響起了蕭晴的尖叫聲。


    對於麵前發生的一切,林蕭隻是淡淡的看著,就像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一樣。


    蕭文秀早已經被兩人傷透了腦筋,無奈地歎口氣繼續問道:“林蕭,那你的媽媽叫什麽名字呢?”


    “伯母,我的母親叫林菀,是一名律師。”


    “律師啊?律師好,律師好。”蕭文秀若有所思的點頭。


    再一次的詢問結果擺在那兒了,林蕭並不是她心裏想到的那個人。


    ——————————


    差不多臨到中午,蕭昱珩才帶著他的小嬌妻杜薇一同匆匆趕來。


    林蕭閑得發慌,走到廚房準備幫忙,結果進去一看,裏麵五六個專業廚師忙活,根本輪不到她這個三流角色。


    回到客廳剛好碰上蕭昱珩拿著圍棋從樓上下來,他本來是準備和陸辰逸一試身手的。


    見著突然闖出來的嬌小人兒,臉色一變,“你是?”


    那天在陸辰逸辦公室門口,他看見的好像就是她,隻不過當時隻是一瞬間的功夫,沒來得及確認。


    “表哥,我老婆,林蕭。”


    也不等林蕭搭話,駱昊天長腿上前已經替她回了。


    “林蕭?你父親姓林?”蕭昱珩問道。


    “廢話,不姓林,難道姓蕭?”駱昊天白了一眼。


    蕭昱珩沒再繼續問下去了,畢竟人家剛來,盯著這樣問長問短,非常不禮貌。抱著棋盤走到茶幾上:“來,辰逸,今兒個我們殺一局。”


    陸辰逸扯出一絲冷清的笑:“行啊,還望蕭兄手下留情。”


    對於陸辰逸今天所表現出來的謙遜有禮,林蕭是大跌眼鏡,原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居然也會如此文質彬彬,溫文儒雅。


    隻不過,這些都是因為蕭晴的緣故。


    她的心裏開始鬧著災荒,裏麵漫無天際都是黃沙在呼呼的刮,幹裂,迷茫,讓人失了方向。她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了,把視頻拿到然後交給陸辰逸,兩人便各奔東西,他找她的蕭晴,她說不定重新回到美國。


    從此,兩人天涯海角再無交集。


    ——————————


    中午吃飯時,蕭啟明和眾人從後花園回來,他的一雙眼睛總是若有若無掃向沙發上沉默的林蕭。


    因為人多,大家分成了女眷一桌,男人一桌。


    林蕭挨著的是蕭昱珩的妻子杜薇,杜薇性子活潑,還未開始已經跑到鄰座敬酒去了。蕭晴則一直掛在陸辰逸身旁根本沒過來。安婷因為身體不太舒服,下樓來和大家碰了一杯之後又回房休息去了。到是蕭文秀一人在餐桌上以主人的姿態招呼著林蕭和幾位尊貴的太太。林蕭心不在焉,默默的扒拉著飯粒。


    她隻是來裝一裝樣子的,他們對她印象好不好都沒有關係。


    途中,她隱隱聽見陸辰逸醇厚的聲音:“蕭伯父,辰逸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蕭晴顯然沒想到性子冷淡的陸辰逸今天在自己父親麵前會表現得如此熱情恭敬,一張笑臉燦若桃花。


    站在陸辰逸身邊輕輕的挽住了他的胳膊:“爸,女兒也祝您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咳咳……”


    林蕭突然便被一顆飯粒嗆住了,整張小臉憋得通紅。


    “抱歉,抱歉……”


    她捂著嘴對著眾人說了一聲,急急跑到衛生間蹲下來,眼眶湧出了淚,也不知是不是被嗆的。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林蕭推門而出,鄰座的男人依舊在興致高昂地推杯換盞。


    特別是駱昊天,像是喝紅了眼一般,不停舉杯與陸辰逸對磕。


    陸辰逸始終噙著一抹淺笑,對誰的酒都是來者不拒,整個餐桌上貌似氣氛融洽,一片歡笑聲。


    林蕭抬起的腳又放了回來,這裏,多她不多,少她也不少,於是她幹脆轉身去了蕭家的後花園。


    這裏與一品坊的後院有得一拚,紅楓,白玉蘭,臘梅,翠竹和許多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分散在庭院的各個角落。中間白玉蘭的小橋下有一彎淺淺的魚塘,蘭壽,蝶尾,獅子頭各色金魚在其中悠閑穿梭。


    林蕭裹緊了羽絨服,繞著裏麵的小路緩緩前行,一株雪白的山茶跳入她的眼中。


    看樹枝的粗壯程度,這棵十八學士的樹齡至少是好幾十年了,層層疊疊的花瓣和如玉的質感,一看就是極品。她家後院也栽種過,但沒有這棵品相好。


    忍不住,她便伸手去觸摸。


    “林小姐也喜歡山茶?”


    她的身後,一道醇厚的嗓音傳來。


    ---題外話---難道姑娘們就沒有什麽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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