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終於安靜了!


    陳濟仔細為尹劍起檢查後,把閑雜人請出了閣房,隻留下尹家兄弟和晴天三人。


    “尹老爺性命無虞,受的傷主要有兩部分。一部分是皮肉傷,也就是瓷窯爆炸時,產生的碎片、碎石,撞擊尹老爺的身體,留下的傷口,這一部分,方才已經被清理過,待回到尹家,老夫再仔細包紮,每日換藥,多則兩月,少則一月,定可痊愈。”


    “陳坐館的意思是說,公公的身子不出兩月,就可康複?”晴天喜道。


    陳濟麵露難色:“皮肉傷是如此,可是這裏的傷,老夫便不敢妄言了。”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頭部。


    “陳坐館不妨直言。”尹子槐道。


    “尹老爺除了皮肉傷外,在爆炸中,頭部還受到了衝擊,如今昏迷不醒,正是因為內裏積有血塊所致。血塊一日不出,尹老爺怕是一日不會醒來。”


    晴天心下大驚,植物人?!


    “據醫書上記載,內裏堆積血塊,大抵有兩個法子可清,一是老夫能夠做到的,即是煎藥,施灸,燒艾,可是這個法子,耗時久,見效慢,由外及裏,治標不治本,有可能數月,也可能數年。另外一個法子,倒是由裏及外,能夠治本,可是老夫實在無能為力。”


    “什麽法子?”晴天快急死了。為何大夫都是“牙膏”?無論是真大夫,如陳濟,還是“假”大夫,如楊工,說話都是一個腔調。


    “內力。若是能尋著身懷絕技的世外高人,日日將溫熱內力輸入尹老爺體內,不出一月,定可將老爺頭內血塊衝開。”


    “內力?”晴天脫口而出,不由看向尹子陌。古鎮之中,內力最深厚的,當是沈春娘,可是她已經被淘汰出局,還要上哪裏尋找內力深厚之人?!


    尹子陌當然知道晴天在想什麽。不過,他思考的是另外一件事——如所說,她和沈春娘的玩家紋身都是“凡”,所以,沈春娘被淘汰後,她也沒有得到沈春娘的功夫。——難道,沈春娘的功夫,就這麽沒了?


    “對,內力。可惜濟安堂內並無人懂功夫半分,所以,如今老夫能做的,隻是立刻將尹老爺送回尹家,施以救治,至於老爺何時能醒來,便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陳濟說完,尹子槐喚來相賢和幾個夥計,將尹劍起抬上馬車,安置好,親筆給尹程氏書信一封後,又對陳濟交代幾句要好生照料尹劍起之類的話,馬車向正陽區緩緩駛去。


    趁尹子槐外出料理之際,晴天把尹子陌拉到一邊,小聲問道:“你知道淘汰沈春娘的玩家是誰嗎?”


    “不知道。”尹子陌大言不慚。


    晴天目露惋惜:“要是知道是誰淘汰沈春娘就好了,尹老爺就有救了。”


    尹子陌一怔:“要是知道是誰淘汰了沈春娘,下一步應該要做的,不就是淘汰淘汰沈春娘的那個玩家嗎?”


    晴天也是一怔,對哦,她怎麽把這事兒忘了?先想到的居然不是淘汰玩家,而是為尹劍起救治?


    尹子陌像看隻怪物似的看了她半晌,冷不丁兒地出手,在她腦門上彈一記爆栗。


    “又醜又笨,不知道他看上你哪裏——”


    “住手!”


    好巧不巧,這個場景,正好被歸來的尹子槐看見。尹子槐一個箭步衝上前,把晴天拉到身後:“子陌,你越來越過份了!晴天是你的娘子,不是你的玩物,不可任你又打又罵!”


    晴天哭笑不得,心說,大哥,你這是演的哪門子英雄救美啊!彈個腦瓜兒崩就變成“又打又罵”了,那她之前計劃的“以毒攻毒”豈不成了潑婦罵街!


    ——哎!晴天眼前一亮,“以毒攻毒”未必非得是“以自己的毒,攻尹子陌的毒”,也可以是“以他人的毒,攻尹子陌的毒”!尹子槐這個現成的“毒物”放在眼前不用,豈不是太浪費了!


    思及此,晴天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小手揉著腦門,帶著濃濃的鼻音,巴巴地推波助瀾:“大、大哥,莫要責怪相公,相公隻是因為公公重傷一事失了心性,才會出手。”


    果然,晴天此言一出,尹子槐更加憐惜三分:“爹爹重傷一事,誰人聽了都難抑沉痛,可是,這和打罵自家娘子是兩回事!子陌,快向晴天道歉!”


    晴天從尹子槐身後探出頭去,衝尹子陌擠眉弄眼,哼,我收拾不了你,自有人收拾你!


    “子陌,快向晴天道歉!”尹子槐沉著臉,又說了一遍。


    “偏、不!”尹子陌甩下兩個字,揚長而去。


    ******


    尹子槐的性情雖是古怪了些,思慮起事情,倒是周全。


    尹劍起被炸傷一事,對尹家,對青瓷窯,都是重創。尹家,他書信一封,向尹程氏描述了事情原委,安撫她不要過度傷心,要相信陳濟的醫術,並說待瓷窯事情處理完,他和子陌就會一同回尹家。瓷窯,他多管齊下。一方麵安排工人清理、修複青瓷窯,一方麵安撫工人,允諾瓷窯秩序一切照舊,大夥兒安心各做各工。同時,他緊急召來青瓷窯的幾位當家和把樁師傅到賬房,商議後事。當然,他也大度地讓相賢去把尹子陌請來。


    相賢找尋瓷窯一遍,找不到尹子陌,找到了晴天,向她求助。晴天也不知道尹子陌去哪裏了,隻好讓樂若安再去各處找找尹子陌,她和相賢一起來到了賬房。


    “瓷窯爆炸,家父重傷,短則數月、長則數年內不得蘇醒,這估計是尹家青瓷窯自創立以來,遇到的最大困難。”尹子槐站在眾人中間,麵色凝重,語氣沉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家父即是代表青瓷窯,青瓷窯即是代表尹家,如今,瓷窯殘缺,家父昏迷,尹家的這個冬天,注定不好過。子槐生在瓷器之家,剛滿及茾之年,便隨家父來瓷窯做工,從碎石、洗料做起,家父事事教得認真,子槐也不敢生出絲毫怠慢之心,辜負家父對子槐的厚望,因此事事學得認真。十年來,子槐不敢說對瓷窯之事,事無巨細,但也可算是了若指掌。子槐早已視瓷窯為自個兒的全部,視瓷器為自己個兒的生命,所以,當尹家曆經寒冬之時,子槐在此,懇請大夥兒,幫助尹家,幫助子槐,渡過眼前這個難關。”


    言辭懇切的一番話,說得瓷窯眾元老熱淚潸潸。


    晴天也有些動容,雖然她心裏隱約覺得尹子槐說這樣的話,有些莫名——隻是覺得莫名,並說不出來理由——可是,她不得不承認,作為尹家的長子,這個時候,尹子槐肯把瓷窯的重擔一肩挑起,是極有魄力的。


    “大少爺,說這話可是見外了!我周生自來到這座古鎮,就跟隨尹老爺學製瓷,可以說,沒有尹老爺,就沒有我周生的今日。如今,如大少爺所言,是尹家的寒冬,這個時候,別說我周生還有些手藝,可以為青瓷窯幫上一把手,就算哪一日我周生已是老得不能動彈,對青瓷窯的事,也絕不會袖手旁觀!”把樁師傅之一周生首先站起來表態。事實正如他所說,他是瓷窯最年長的工人,也是資格最老的把樁師傅,跟隨尹劍起數十年如一日,在瓷窯做工,早已把瓷窯當作自己的家。


    “是啊!大少爺,說這話可是見外。尹老爺待我們如自家人一般,這個時候,我們哪一個人要是袖手旁觀,可是良心被狗吃了!往後有什麽事,有什麽需要的,大少爺隻管吩咐一聲。我兄弟幾個,如何待尹老爺的,往後也會一樣地聽命大少爺!”瓷窯的二當家方乾也站起來表態支持尹子槐。方乾是位中年商人的打扮,他在青瓷窯主要負責青瓷的買賣。


    兩人一表態,在座幾位紛紛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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