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允澤從後麵看著她那樣,心裏頭的複雜不可言喻,忍不住別開眼,也開始懷疑,究竟不將劉錫明沒死的消息告訴她,是對是錯,可是,他和劉錫明之間已經撕破了臉,就算這一次劉錫明沒死,終究他還是會死在他的手上。既然現在小卉已經認定劉錫明死了,就讓她一次衝破過去吧,他不想小卉在得到希望後,又再經曆一次巨大的打擊。


    “對不起,錫明哥,現在才來看你,因為我不敢麵對你,所以,也不敢來看你。知道嗎,錫明哥,原來你說的沒有錯,我真的很偏心,我一直以為對於你和澤哥,我是同等的看待,以為自己一直將你們放在平衡的位置上,可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我錯了,我真的一直是偏向澤哥的,我信任澤哥,依賴澤哥,遠遠超過了你。”


    “我以為澤哥出事的時候,我懷疑是你對澤哥做了什麽,那個時候,我對你是有恨的,我恨你傷害了澤哥,恨你不讓我回中國去看澤哥,當你問我,如果出事的是你,我會不會也和擔心錫明哥一樣的擔心你時,我還理直氣壯的回答,你和錫明哥在我心中是一樣的,我還為此對你失望,認為你那樣的問話侮辱了我對你的感情。”


    “可是,你的質疑真的沒有錯,錯的人是我。因為在知道你被澤哥殺死之後,我雖然很氣憤,很傷心,可是,我卻無法恨澤哥,我恨他不起來,就算明知是他殺了你,我也沒有辦法為你報仇,連想要離開,你說的沒錯,一直是我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心。”


    “你曾問我,是不是我們在一起的永遠都無法跨過隔離,我一直以為不會,可直到發生了這麽多事,我才知道真正的答案,永遠都無法跨越過去的,就算我們有同樣的,甚至更久,但和澤哥在一起的日子,澤哥的位置卻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他永遠都在那裏,即使也能壓抑著,但他還是存在著。”


    沐卉抽泣的話語被海風吹到了莫允澤的耳邊,心裏參雜了喜悅和難過,為她對自己的不一樣而喜悅,也為她的掙紮而心痛。不管劉錫明的死能傷她多少,那份對比後的自責就會讓她無法安寧。


    “錫明哥,你現在是不是很恨我,恨我直到現在才敢對你說出實話,恨我在遇到同樣的事情下,卻做出完全不一樣的反應。其實,連我自己都恨我自己,恨我為什麽要出生,如果沒有我,或許,你和澤哥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如果沒有我,你和澤哥都可以過著娶妻生子的正常生活。”沐卉比惚的笑著,“不過錫明哥,老天已經懲罰過我了,我可能不能生育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我隻是身體比正常人虛弱一些,可是事實上,我根本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你知道嗎?這個消息能不能讓你心寬一些,少恨我一些?如果可以,當我下來陪你的時候,你能不能對著我笑呢?”沐卉的臉上浮出虛幻不實的笑容,不是幸福,也不是淒然,說不出的感覺,隻覺得讓人疼入心肺。


    後麵的聲音戛然而止,莫允澤稍皺了皺眉,是風太大的緣故嗎?小卉最後一句說的是什麽?


    正當他狐疑時,沐卉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莫允澤鬆了口氣,但在沐卉轉過身看著他的刹那,心忽然冰住了。


    沐卉遙遙的看著他,背朝大海,蒼白的天空交替著碧藍的海水映襯得著她,有種說不出的蒼涼,她對他露出抹燦爛的笑容,比天際的太陽還要燦爛,卻也突兀,她身上透出來的決絕讓莫允澤看得心驚。


    “澤哥,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你都要好好的活著,好嗎?”她笑著,說道。


    莫允澤驀然沉下了心,隱約的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卻隻有更大的心慌與驚恐,腦中回蕩的是這幾天她的異樣。


    “澤哥!”沐卉卻伸出手,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淚打濕了他的毛衣。


    “恩?“心震動了一下,莫允澤淡慢的應著,心神全被貼在背後的沐卉吸走,心跳幾乎是停止的。


    “沒事,隻是突然想叫你。”沐卉勉強一笑,哽咽道,臉上淚水肆意。


    “澤哥,明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要一份生日禮物,可以嗎?”


    “小卉想要什麽?”


    “我明天想去祭拜一下錫明哥。”


    “小卉,去睡一下吧,今天晚上可能要很晚才能睡,補充一下體力。”


    “不,我不睡!“誰知,這話就像踩著了沐卉的尾巴一樣,讓她驚叫起來,但見莫允澤狐疑的眼神,又急急轉開臉,更像是在掩飾著什麽。


    “為什麽讓我睡著,你怎麽不叫醒我?”她捶打著他的胸膛,眼睛和鼻子都哭得紅紅腫腫的,眼裏還不停的掉著淚。


    “對不起,是澤哥的錯,可是澤哥不想看你這麽累,等會兒要看煙花,我怕你沒有精神。等會兒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但精神卻要休息後才有的。”


    “沒時間了,就是沒時間了!“她嘶啞的喊著。


    “澤哥,你再抱我一次好不好?”她近乎哀求的說道。


    “澤哥,如果沒有我的話,你就可以過正常的生活了吧!”


    兩人的唇分開了,她笑著說道,眼中含淚,“澤哥,我真的很愛你。”


    這些天她的異樣,她的神態,她的話語,他竟直到這一刻才比然明白,他竟然忘記了,她從來就不是那種沒有頭腦的嬌弱幹金,她從那時候就算計好了,算計好了在這一天離開,永遠的離開。


    沐卉看著他驟然翻變的表情,明白他已經看穿了自已的心思,說不出是驕傲還是自豪,或是哀傷。


    不管什麽時候,他總是那麽輕易的就懂了她,他們就像是為彼此而存在的一樣,隻可惜,她領會得太晚。


    將慘淡壓在心裏,她對他露出最甜的笑容,因為他說過,他喜歡她那樣的笑,所以留給他的最後一個畫麵,她希望他記住的,是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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