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疑儲】


    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淩姿涵才幽幽轉醒。


    這剛起來,就聽外頭傳來一陣嘈雜。


    “青天白日的,你們這些個碎嘴丫頭,在這兒瞎叨叨,也不怕遭了報應!一個個的,整日裏就知道偷懶,主子如今產下龍鳳雙全的麟兒,怎麽到了你們嘴裏,就成了不幹不淨的?往日裏主子對你們的好,你們都忘了嗎!畜生尚且知道感恩呢,你們……你們這些人,就知道在主子背後捅刀子、放暗箭,連畜生都不如!”


    抬頭的責罵聲還在繼續著,淩姿涵聽得出,那是流雲的聲音。


    她平日裏不是這樣的人啊?


    是發生了什麽,讓一向溫婉沉著的流雲,也撐不住氣了?


    正尋思著,另一道聲音蓋過了流雲的:“那可不定,流雲姑娘,您是王妃身邊的紅人,又是自小跟著王妃的,拿的自然是王妃開給你的月例。現如今,她當了王妃,你便是女官。這吃穿用度也都從宮裏開支,和我們這種家生家養的奴才自然不同。您啊,高貴的很,連我們都得換你一聲——姑娘!自然你很是應該幫著王妃說話,不然,那天你主子沒了,你的榮華富貴,不也就沒了?哼……”


    這邊話音沒落,那邊的有傳了來,比這個蒼老許多,微微沙啞,應該是個婆子。


    “哎,使不得!流雲姑娘,我家這丫頭說話直腸子,你別氣,您要是這一鞭子抽下去,我家姑娘還有活頭嗎!”頓了下,那婆子陪笑著,卻用一種陰陽怪氣的語調道:“不過啊,她說的也沒錯。您想啊,這外頭現在,到處都是風言風語的,說咱們王妃早產,又是對健康的龍鳳胎,這本不就是讓人懷疑嗎?再說,在咱們王爺之前,這王妃還和太子有過婚約,雖說這後來婚約沒了,可指不定,這王妃的心就還向著太子爺呢!還有,咱們王妃和王爺成親之前,聽說還和六王爺堯王有過那麽一段……一段情事兒,這保不準,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孩子。這……這六王爺現在也在晉中,前個兒不才來看過王妃嗎,聽說還招搖過市的帶著王妃出去了。你說說,這可是幾百是眼睛都看見了的事實啊,聽說還是……時抱出去的!這不,擺明了要給咱們王爺帶——”


    “帶什麽!”


    虛弱的聲音,並沒有多麽的中氣十足,卻足夠震懾那些居心不良的家夥。


    一嗬,還真震到了屋外的婆子丫頭。


    而流雲聽了這聲音,連忙迭聲吩咐南兒:“快去,快去書房告訴王爺,王妃醒了!”


    吩咐完,兩頓都沒打一下,流雲轉身就進了屋子,回頭瞪了眼門外台階下立著的眾人,哼了聲道:“你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少在這兒碎嘴,回頭熱了王妃不快活!”


    可這話還沒落音,就聽淩姿涵道:“雲兒,讓她們圈在外頭跪著,沒我允許,不準起來!還有,叫哪兩個和你嗆聲的奴才,給我滾進來,挺清楚,是用‘滾’得!”


    話音落,淩姿涵就忍不住的喘了幾口氣,伸手扶著心口,還是覺得渾身疼痛。縱然歇了許久,可這略為一動,就好似拆骨剝皮似的,疼得她直皺眉。


    門口,流雲應了聲,冷臉命令所有人滾下,並伸手揪住麵色煞白,差點攤到在地的婆子,和心高氣傲的家生丫頭,將兩人拖了進來,仰腿就是一腳,踢得二人滾翻在地。“滾過去,不然,我就幫你們讓你滾個夠!”


    那兩人除了幹點粗活外,哪裏做過什麽辛苦事兒?


    怎麽可能經得起流雲這樣的踹法兒!


    這一腳踹的,不斷兩根骨頭,少說也得弄點內傷出來。


    若真一腳一腳的踹的幫著兩人滾,恐怕不要等他們滾到床旁,就要下閻王殿點卯去了。但淩姿涵並沒有半點反應,反倒似乎很讚成流雲的做法,在室內的龍鳳榻上安靜的躺著,半句話都未曾再多說過。


    一室寂靜。


    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


    而就是這樣的安靜,令人發怵,驚得渾身之冒冷汗。


    “王妃,您可終於醒了,您都不知道,王爺兩晚上沒睡了,一直在旁邊看著你,守著你,一刻都沒有離開過。這會兒,在書房和皇上派來的使臣密談,所以才沒在……”


    流雲上前,撩開半邊簾子,伸手要去扶起淩姿涵,淩姿涵卻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道:“我知道了。”


    淩姿涵艱難的發聲,倦怠的聲音中微顯嘶啞。她借力坐起,卻難免觸碰,疼的眯著眼睛,忍著那眼眶裏打轉的眼淚。聽產婆說過,這個時候的女人,不能流淚,否者會傷了眼睛。


    好容易平息了那股痛楚,淩姿涵方抬頭,朝簾子外頭,滾過來匍匐在地上的婆子,和難免不服吧,卻還是被婆子硬生生壓得跪在地上的丫頭,瞧了眼,便轉眸給流雲遞去默契的眼神,問道:“你們在外頭說什麽呢?”


    “這——小姐,不過是兩個碎嘴的奴才。這話咱們就別說了,免得汙了小姐的耳朵。”


    流雲怕外頭的那些還傳言不好聽,惹得本就身體虛弱的淩姿涵更不痛快。想著,這種事情,也不必請示了,不過是碎嘴奴才,大不了,晚上讓暗衛下手,將那些背地裏說道小姐的奴才,全部送上天得了。


    可淩姿涵畢竟和流雲相處的時間太久了,知根知底,她是什麽人,想什麽事兒,用句通俗的話說,叫她撅個屁股,就知道要拉什麽樣的糞。不過淩姿涵也明白她的意思,沒有在和她說話,隻將視線轉向地上匍匐的奴才,緩緩抬起下頜,隔著一層紗帳,上下打量了她們一會兒,轉即微微揚聲,冷笑道:“方才還沒請教,嬤嬤,你說本妃擺明了給王爺帶什麽?”


    地上跪著的嬤嬤,滿頭是汗,剛才聽了流雲的話,心下大喜,現在卻又涼透了。


    這王妃是個什麽樣的人兒,她一個管針線的婆子,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眼前流雲姑娘的手段,她卻見識過。能收到這樣一個姑娘尊崇的女人,自然不是簡單人物。如此一想,她不覺後悔,剛才若不是為了保護自家那丫頭,有哪裏會說出那些話。怪,還怪她這張嘴!


    驚恐間,她左右思量著,卻不知該如何回話。而這時,自家那個被孩子他爹養的心氣兒甚高的丫頭,倏然抬頭,冷嗷嗷的接了話茬,半句話剛出口,就下的她這條老命廢了大半,隻罵自家男人,把閨女寵的這般無法無天,不成氣候。今日這滾杖怕是少不了的了。


    “王妃給王爺帶了什麽,自己心裏清楚!你的孩子——”


    “賠錢貨,閉嘴!”急的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婆子,掄圓了巴掌,給了閨女一巴掌,轉即伸手按住她的頭,不住的往地上撞著,給淩姿涵賠不是說:“王妃開恩,王妃開恩啊!這閨女打小就不會說話,還望王妃不要和她一般計較。您的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您是星宿轉世,普度眾生的活菩薩,不會和這賤丫頭一般見識的,您……”


    “你不必奉承我,本妃的脾氣,不是奉承一兩句話,就能改變的。更何況,若真有人在背地裏的說到本妃,本妃要知道了,還不嚴懲,那日後,本妃在這王府,還哪有半點威望?你們這些奴才,還不各個把本妃當成了那好揉捏的軟柿子?更何況,即便是本妃不要著威望,咱們王府,可不能落人話柄,讓人笑話。”喝了些流雲端上來的,特特調過的代替米酒的湯水,淩姿涵的嗓子也潤了,說起話來字字清亮,透著股子比剛才跟淩厲的氣勢。雖然句句在理,可聽著,卻讓人覺得煞氣騰騰。


    淩姿涵轉眸看著還在地上不斷告饒的婆子,及她身側那個,**著磕頭的女孩,冷笑了聲道:“別磕了,若是磕出血來,汙了地毯,就算把你這女兒買到窯子去,也賠不起這麽半塊的。本妃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哪個院裏的奴才,但也能猜到幾分,你,把頭抬起來,讓本妃瞧瞧!”


    聞聲,婆子打了個激靈,一旁的丫頭,卻憋著勁兒,從婆子的桎梏下逃脫,傲然的抬起頭,眼帶鄙夷的睨著淩姿涵,不服氣的哼了聲,小聲嘀咕了句話。婆子或許沒聽到,但在場的武功高深的人,卻是各個都聽見了的。


    淩姿涵的嘴角勾起一彎不自知的笑意。


    無意中看見折抹笑靨的流雲,心下猛地打了個哆嗦。


    她家小姐,隻要一露出這種微笑,那就代表著,又有人要遭難了,還是大難!


    “嗯,還有幾分姿色,難免傲氣。不過,單憑這種姿色,想要取代本妃,還真是異想天開呢。怎麽?單憑外頭三人成虎的流言蜚語,你以為能就此擊垮本妃?嗬,那你就錯了,本妃啊,就算是下地獄,都會拉著害我的人一起去!到了下頭,有個墊背的不說,還能看著她受盡折磨,不失為是種快樂!”


    這廂話音剛落,隻聽“咻——”的一道勁風襲過。


    窗戶開了。


    一抹深紫從窗外襲來。


    接著,那微涼的溫度,就貼在了她的手上,轉而又摸了摸她的額頭。清亮邪肆的眸,就對上了她的妖冶,目光相交,淩姿涵溫柔一笑,腦海中卻浮現出前世自己研發的那款香水的名字——契合的靈魂。


    設計那款香水的時候,可能某個步驟出了錯,以至於那時候的她葬身在這種香水上。不過現在,她似乎找到了當初的那種衝動,也感覺到了什麽是真正的契合的靈魂。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他們倆之間,可能隻要一個眼神,就明白彼此的想法。


    軒轅煌伸手給淩姿涵攏了攏被子,將被角捉在手中,把她圈在懷裏,在她耳邊低低的說:“辛苦你了,卿卿。”


    “孩子呢?我想看看他們。”


    “就知道你想看他們,已經讓乳母去抱了。”


    話音落,軒轅煌似乎想要放開她,轉眸看向床邊跪著的婆子丫頭,微微皺眉,眉眼間盡透著森然冷意。那眼神,銳利的好像兩把利刃,隨時都可能從眼底拖出,刺入對方的胸膛,殘忍的絞殺敵手。


    但這時,淩姿涵的手卻微微收緊,捉住他的衣襟。


    似乎是不讓他放開她。


    軒轅煌微微動了下,果然沒有放開,反倒將她攬得更緊了些,並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腰,道:“我不走。”低頭垂眸,冷色收斂幹淨,隻留一片溫情,凝望著淩姿涵幽亮的眼睛,清豔的臉龐,愛戀的伸手撫摸著她頰邊的絲發,手心緊貼著她的臉頰,摩挲著她倦怠的柔嫩臉龐,眼底又泛上了一層疼惜。


    他想起了淩姿涵生產那晚,令他心如刀絞般的嘶吼,卻又在拚命隱忍,而扭曲了的嬌俏的小臉。青白的臉色,簡直和平日裏的她,判若兩人。若是放在平時,誰要和他說,這是他家小卿卿,他非把那人活活打到死為止。不過,那晚的她,讓他心疼的想死,恨不得能自己代替她去受那份罪,尤其當那一盆盆血紅被端出去時,他隻有一個念想,想要把那兩個調皮搗蛋,死活不願意出來的孩子給揪出來,然後掄圓了巴掌,抽他們的小屁屁,誰讓這兩個小兔崽子,那麽不知好歹,讓他們的娘親受了那麽大的罪過!


    淩姿涵勉勵的笑了笑,軒轅煌低頭蜻蜓點水的吻了下她的額頭,轉眸又將目光移到了地上抖得和篩子似的婆子身上,冷聲道:“剛在本王的眼皮子低下作亂,你們是嫌命長嗎!”


    “王爺,王爺明鑒啊!老奴,即便是有一千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冒犯您呐!”


    猛然瑟縮,婆子習慣性的力求報名,跪著,拚了命的磕頭告饒,卻忽略了身邊的女兒。


    軒轅煌微微一揚嘴角,“哦,你的意思是,不是你這奴才冒犯,而是這丫頭嘍?事情的前因後果,本王都已經非常清楚,你們也不必狡辯了,那份伶牙俐齒,還是留著到閻王麵前給自己辯解吧!本王的眼裏揉不得沙子,這府裏,也不準有任何不忠於主子的奴才,更不會留到處嚼舌根子,造謠主子,說那些子虛烏有的是非的奴才存在。”


    “沒有!王爺,奴婢並沒有說王妃的不是,那些都是真真的事實,晉中百姓上下都是那麽說的,為何奴婢就不能說,那您幹脆拔了奴婢的舌頭好了!”


    心高氣傲的丫頭,看不服淩姿涵得寵。


    她大小就喜歡這個王爺,一直努力著,可最後也隻混了個給王爺打掃院子的二等丫頭,可她一心想要爬上王爺身邊的位置,對自己要求極為嚴苛,不斷的提高著自己,希望自己總有一天可以配得上軒轅煌身側的位置。但當他的大婚的消息傳來,這無疑對她來說是個晴天霹靂,於是她就對自己說,那個妖女有什麽好的,一定配不上王爺,等他有朝一日看到她的好,那妖女便也就沒了地位,但當聖旨傳下後,有一個噩耗傳來,王爺這輩子隻有妖妃一人,不會再娶妻妾,這不是要斷她的念想嗎!但——她不服,一定是那妖妃給網頁關了蜜糖,要不然王爺那般英勇的人,為什麽會偏偏最對她一人情有獨鍾?當著妖妃入府,她著心頭的恨意是片刻都沒消減過,恨她嫵媚勾人的模樣,恨她妖異的眼睛,更恨王爺對她的青睞疼寵。


    妖妃何德何能,竟然讓王爺那樣驕傲的人,竟然給她下廚!


    她在府中呆了那麽多年,一點點的長大,每天都聽著父親說關於王爺的好,那麽多年,她從不覺得有什麽女人配得上王爺。她覺得,王爺是天下人的,而那個妖妃算什麽東西,憑什麽獨占王爺!就在這時,淩惠來了,她覺得機會到了,就不斷地在淩惠身邊進讒,想要利用這個女人,但這個笨女人太不中用,最終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邪王的嫡寵妖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清洛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清洛妃並收藏邪王的嫡寵妖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