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的孩子丟了,方既南是不急的。


    他那人說白了點兒,挺自私。事不關己,就不太著急。換了今天,丟得要是自己和姒許的孩子,還不知道要急成如何地上天入地挖地三尺。


    他沒打算把這事兒告訴姒許,不知道怎麽開口,或者說開口了,接下來要是姒許問得細致些了,他又答不上來。總不能把當年蘇悅姒升還有方既明幾人的事,都和盤托出。


    即便要說,現在也不是時候。


    事情過去了好幾天,方既南安排人手找孩子的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他現回6號別墅,回來得可準時了。每天都踩著飯點兒來,飯後就膩著姒許。


    姒許是不知道這廝又怎麽了,突然之間就又恢複熱情了。對那事兒,特別勤來著,逮著機會就把她往chuang上帶。


    她現在可算是知道了,這廝是不能閑下來的。一旦閑下來就會想方設法跟她幹那事兒。要是忙,忙得腳不沾地,連回來的時間都沒有,那肯定是不會這麽膩歪著她了。


    姒許說不高興吧,其實心裏也沒有特別不愉快。要說高興吧,可總喜歡板著一張臉,凶巴巴地對他。問題是,他也不在意啊。


    那家夥是習慣了姒許這樣的,哪天不這樣,夫妻之間的情趣似乎就真少了。


    這天,方既南回來得特別早。6號別墅還沒有開晚餐,姒許躺在沙發上翻最新一期的時尚雜誌。她畢業之後,準確的來說,是她哥姒升死了之後,她就沒有出去工作過。


    姒氏還有一堆事情,平時忙起來,她也不能把姒氏全扔給shary,自己總要幫幫忙。雖然不懂公司管理,業務往來,但有些事情還真得她自己來。後來公司上軌了,她幾乎就不怎麽去公司,平時閑著就在6號別墅看看電影什麽的。


    有時候,一整天都在翻書。什麽電影史,敘述電影發展史,小說與電影敘述,鏡頭技法,視聽鏡語不知不覺這幾年下來,竟擺滿了整整書房的一麵牆。


    方既南從6號別墅外邊進來,就看到姒許在翻書呢。


    大步走進去,就往姒許身邊擠。姒許不出門,正穿著一件寬鬆的睡衣呢,兩條白花花的大腿不客氣地搭在一邊沙發的扶手上。細嫩的腳丫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抖著,白晃晃的,特別刺眼。


    “你坐過去一點兒,擋我光了。”姒許頭也不抬地推著方既南,他一回來就挨著姒許坐著呢,寬闊的肩膀,健壯的身形一下子就遮去姒許看書的光線。


    方既南挪了挪身子,兩眼珠子圓溜溜地盯著姒許,笑了:“阿許,躺著看書,對眼睛不好。”


    姒許努了下嘴:“要你管!離我遠點兒。”


    這麽大地兒不坐,偏和她擠一塊,什麽意思!


    “嘿嘿,別看了。阿許,今天想我沒!”這廝也不知道在唱哪一出,抽去姒許手裏抓著的雜誌,一扔。兩手挾著姒許的胳肢窩一提,就把她抓進懷裏。


    顯然,他的心情很好。


    姒許連忙抓了抓被他這麽一帶給擼上來的睡裙。這人人高馬大的,力氣又不小,把她當小孩子一挪,她就陷在他的包圍圈裏了。


    “幹什麽!鬆開!”姒許白了他一眼。


    方既南卻很享受姒許的白眼,嘿嘿笑得更歡:“生氣了?這是怪我回來得晚了?阿許,以後我每天晚上,都準時回來!”


    他倒是保證得很好,輕而易舉地,跟喝白開水一樣。


    “我說鬆手,你沒聽到?還是聽不懂!”姒許來氣了,但還不至於真到了怒火朝天的那種。


    方既南笑著見好就收,他知道姒許的脾氣,臉皮子薄,不愛在一群菲傭麵前跟人摟摟抱抱親親我我。要是換上心情不好,也不經逗,說發火就發火。不過,好在她脾氣來得快去得快。當場跟你鬧起來,發完脾氣,也不會記在心上。


    “吃飯,吃飯。阿許,先吃飯。”身後從廚房到大廳的菲傭們,來來回回地擺弄著今天的晚餐。方既南眼尖的瞄到姒許耳根子泛紅的顏色,會意地笑了笑,單手挾起姒許就從沙發上站起來。


    姒許惱怒地拍開方既南的爪子,扯了扯衣服就換到餐桌旁邊。


    知道方既南那家夥肯定會腆著臉又貼上來,姒許抓著一雙筷子揮了揮。方既南果然嬉皮笑臉地挪著椅子移開了一段距離。


    兩人開始吃飯時候,姒許沒什麽心情說話。可方既南心情好,吃東西吧嗒吧嗒響。他的喜悅從他咀嚼食物的聲音當中就能聽出來。


    “阿許,好高興。嘿嘿。”


    那家夥突然冒出這麽一句,特傻。姒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什麽事讓他樂成這樣了?


    “有病。”姒許斥道。


    “嘿嘿,吃飯吃飯吃飯。”他看著姒許就高興,那眼睛嘴角都透著一股興奮,看得姒許心裏有些不好意思。


    好不容易一頓飯在方既南異樣興奮地眼光中結束,飯後助消食的水果,姒許也吃了不少。這家夥又貼了上來。


    熱哄哄很討好地說:“阿許啊,跟你商量個事唄。”


    “什麽事兒?”姒許蹙著眉問,他湊過來的嘴,帶著剛嚼完水果之後芬芳,口氣冰涼清爽。她並不反感,但還是習慣性地別開了腦袋。


    “老爺子那邊不是一直催麽?咱倆這段時間得努把力,把產量提上來。”他露著一口白牙,滿嘴黃腔說得跟正經事兒一樣。


    就這壞胚的模樣,真是讓人又惱又恨!


    姒許這會兒還沒想明白,倒是把這事兒當正經事兒了:“方老頭在催什麽事兒?”


    “嘿嘿。”方既南抿著嘴,肩膀笑得一抖一抖的。


    姒許盯著他,直覺他說的不是什麽好事兒,見他笑得特別帶勁兒,姒許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笑什麽?”


    “這地方不好說,我們回臥室說這事兒。”方既南斂了斂表情,但眼底的笑意怎麽也抹不去。


    姒許就被方既南這樣拉著,往三樓的臥房走。


    她被動地跟在方既南身後,突地腦子一個閃光,就頓時都明白了。


    “方既南!你這個流氓!”一邊說,一邊就連打帶踢的。


    “哈哈哈哈……”


    方既南笑得更加歡快了,抓著姒許就往懷裏帶,三下五除二就把姒許拐進了臥室。


    然後這家夥當然不會放過姒許了……


    一夜奮戰。產量當然頗高啦。


    ——


    第二天一早,姒許起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了人。


    昨天夜裏方既南就跟瘋子一樣,一直亂來。姒許在chuang上攤到中午才起。


    今天是周一,一大家子要去方家主宅吃飯。這是老規矩,姒許收拾好了自己,破天荒給方既南打了一個電話,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別提他那個高興,直說馬上回來。


    果然,那家夥趕在吃飯點回來了,姒許早到了主宅大廳。菲傭們擺好了平時吃飯的大圓桌子,


    方既南那家夥見到姒許的時候,就跟蒼蠅見了狗屎一樣的粘了上來。挨著姒許坐著不打緊,本來兩人在方家主宅吃飯的位子也是緊挨著的,還擠在桌子旁邊,拿著桌子當掩護,摸著個小手。他兩眼賊精賊精的,發著黑色的銀光。


    姒許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眼瞅著這桌麵上的方家人漸次上桌,她橫著眼,狠狠瞪了他好幾次。他也並沒有見好就收。反而樂嗬嗬的,更加高興了。


    他二伯母聶芝香,就是個喜歡生事的。渾圓的身子,穿著時下新潮的舊式旗袍改良版,富態十足。


    “喲喲喲,這小兩口,都吃飯了。還膩歪著。”二伯母聶芝香挑著眉,尖細的聲音打趣。


    姒許倒並沒有從中聽出什麽惡意,耳根倒被這話給挑紅了。兩眼微眯,桌底下那穿著厚鬆糕的腳底,就義無反顧地踩上了方既南皮鞋的牛津尖。


    方既南嘴角抽了抽,不自然地笑了笑:“二嬸,瞧您說的。阿許臉都快紅了。”


    心卻道,阿許力氣倒是漸長了啊,這勁使得,踩得他嘴角都直歪歪了。


    “呀,你們說什麽呢,這麽高興。”三伯母何吻瓊湊了上來,她這人就這點好,總能趕上時候湊上來。既看得著熱鬧,又能不惹麻煩。


    “三叔母,我媽說她倆在餐桌上還秀恩愛著。”方既珍插了句。


    他三伯母聽了這話,倒仔細瞧起兩人,方既南被盯著頭皮發麻。姒許別過臉,一臉慍怒來著。


    咯咯咯……


    三伯母何吻瓊就笑出了聲。


    老爺子和老管方達正好從主宅大廳的後院過來,三伯母何吻瓊就笑著對他道:“爸,看來您這抱玄孫的日子,就要來了。”


    老爺子一聽,原本不苟言笑的臉色變了,微微揚眉,目光歡喜地在方既南和姒許身上走了一圈:“姒丫頭這是有了?”


    老爺子這話來得更加直接,姒許聽著差點兒被自己口水嗆了。


    方既南臉上一臉尷尬。


    三伯母何吻瓊麵部表情僵硬了,二伯母聶芝香,細著嗓子打了句圓場:“還早著呢。”


    這麽一說來著,老爺子就不高興了,原來悅愉的表情收了。一本正色地上了桌子,老管家方達接過去老爺子遞過來的竹拐,站在老爺子椅子後邊候著。


    四房的人零零散散的也算是齊了。隻少了這大房吳蘭的養女,吳既媛。


    方家吃飯的規矩,必須等人齊了才開伸筷子開飯。人要真不齊,先頭也得跟老管家打聲招呼,支會一下老爺子方朝宗,這是禮貌。


    方才三伯母二伯母打趣已經跟電影一樣快進了。現在換上些微有些凝重嚴肅的畫麵,老爺子不動聲色地微含著眼。


    大房當家人吳蘭掃了掃手腕上的機械表,明老爺子方朝宗道:“爸,開放吧。既媛今天有點兒忙,估計趕不上了。別讓大家等久了。”


    老爺子點了一下頭,支起筷子,開始吃飯。


    一桌人跟著老爺子的步調,開始動筷子。沒什麽人說話,隻有一桌人細嚼慢咽的聲音。方既南吧唧吧唧吃飯的聲音有點兒響,姒許挺直著身板,斜了他一眼。


    他含著一口飯閉嘴笑了笑,收了收聲響。


    雖然有長輩在,年輕一輩吃飯可能不會那麽自在,但好在也算和諧不是。五叔方律鈞這人最近似乎因為陸雅薑的事情低調了很多,鄭青蓮那兒也因為陸雅薑離開了方園,少了不少禍端子。


    老管家方達心裏也正這麽想著,這方園最近的日子,總算是和順了。


    “爸爸!爸爸!爸爸!啊!爸爸!”這天見可憐的,突然躥出一團小肥肉,球一樣的滾過來,抱住方律鈞的大腿就嚎。


    姒許愣了一下,定睛一瞧,是個約模四五歲的小男孩。誰家孩子呢?跑到方園主宅來認親,還抱著方律鈞的大腿。


    方律鈞那張又老又俊的臉,頓時色變:“你是哪家的孩子?怎麽跑這兒來了。”


    一邊說著,方律鈞一邊就扯開那男娃,動作很明顯的嫌惡。


    小男孩估計是膽小,抖著肩膀瑟縮了好幾下,小手再也不敢抱著方律鈞的大腿了,吸著鼻涕眼淚,委委屈屈地站在那兒。


    二伯母這回可逮著好機會了,立即就笑道:“五叔啊,這孩子眉眼,左看右看,還真有些像你呢。喲,不會真是你兒子吧?”


    三伯母何吻瓊也附和著點頭:“不說不像,一說越看看像。”


    方律鈞倒不著急辯駁,他這些年在外麵倒是有過幾個女人,但都是精挑細選。在外麵跟人有沒有種,他還是知道的。唯一一個孩子還是跟四房那位生的,眼下看著這孩子的歲數,他有十足的把握,絕不是自己的種來著。


    “小孩,你爸爸是誰?誰帶你來這兒的?”方律鈞略過二伯母和三伯母的話,細心地盤問著。


    這麽小點的孩子,沒有人領著,是不會到方家主宅大廳來的。而且還正趕上大家都在的飯點兒,肯定是有意為之。


    小孩顯然有些怵人,小臉皺在一起。腦子裏因為害怕,一團漿糊來著,這幾天想著那個阿姨教他的話,小嘴一張,就斷斷續續地說:“爸爸,你不要陽陽了嗎?阿姨說她是媽媽,你會認我的。”


    “阿姨?哪個阿姨來著?”方既珍好奇地往前問了一句,細聲細氣地哄著。她顯然對孩子是沒有什麽惡意的,所以說話的語氣故意放軟來著。


    方既南望著小孩看了好一會兒,覺得特別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這節骨眼上,沒趕上飯點的吳既媛適時地出現了。


    一看到她,方既南腦子裏叮地一聲就立即像在黑夜中點亮了一隻蠟燭似的,豁然想起來這孩子是誰。蘇悅的兒子,蘇陽。難怪他覺得眼熟來著,先前不是帶著孩子的保姆說孩子丟子,敢情吳既媛手腳挺快的,倒把孩子接進了方園。


    這主動上演認親的一幕,顯然是吳既媛有意哄騙孩子做的。隻是他有些不明白,怎麽會叫五叔方律鈞爸呢?


    “阿姨,阿……媽,媽……”孩子見著吳既媛的時候,下意識地就喊阿姨,但不知道為什麽又弱弱地立即改口。


    他絕對是怕吳既媛的,不然一個四五歲左右的小男孩,不會見到自己的親生母親,還往後小步小步地躲。


    “陽陽,媽媽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穿藍色衣服的叔叔,才是你的爸爸。你忘記了嗎?”


    正在大家驚怔之間,吳既媛語不驚人死不休地拋出這麽一句話。


    這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飯,穿著藍色衣服的男士,就隻有方既南了。他今天是一身深藍色的休閑西裝,遠遠看上去透著黑。而方律鈞則穿著淺綠色的細點襯衫來著,這乍一看上去,兩人的穿著打扮區別很大,如果吳既媛一開始是讓蘇陽叫方既南爸爸,怎麽這孩子卻抱著方五叔喊爹了?


    蘇陽小臉因為害怕,委屈地不敢掉眼淚,看了看吳既媛,又看了看方五叔。大概從吳既媛的話裏聽出自己認錯了,轉而呆呆地望著方既南。


    如果這是蘇悅的孩子,那認錯人就不奇怪了。以前曾聽蘇悅說起過,蘇陽從小就是紅綠色盲來著,把綠色和藍色視為白色。眼前,他和五叔的衣服在小孩兒眼裏應該都是白色,但不知道怎麽地,這小孩兒就衝著五叔抱大腿去了。


    剛吳既媛說什麽來著,讓這小孩兒叫他爸來著。這可不是他的種,要是姒許知道了,不定得怎麽生氣呢?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姒許那含著薄怒和審視的眼珠子,就跟502一樣死死地貼他身上了。


    他憨憨地笑了笑,從她眼睛讀出,這孩子要是你的,你從此以後就死定了!


    “既媛,這是怎麽回事?這是誰的孩子?”作為當家女主人的大房太太,吳蘭嚴肅著表情問話了。


    吳既媛似乎等的就是這一句,方既南還來不及開溜呢。這孩子雖然不是他的吧,但多少和他還是有些關係的。這層關係要是捅出來,就四年前的那事兒,阿許能接受不?


    “媽,爺爺,二嬸,三嬸,這孩子是我跟既南的孩子。”吳既媛是鐵了心,讓方既南做這便宜爹了,她說得特別沉重,那表情為難得像是曾經隱瞞了什麽巨大的苦衷。


    方既南立即就跳了起來,咬牙切齒地就吼:“吳既媛,你特麽腦子進水了是吧!這明明不是我的種!你特麽弄進來,什麽意思!”


    姒許冷眼瞅著方既南,他這狗急跳牆的模樣在她的眼裏,簡直就是欲蓋彌彰。桌子底下的兩手,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


    “既南,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這孩子,你一直以為是我姐蘇悅和別人生的。其實不是,就在幾年前的,姒許過生日的那個晚上。你給姒許過生日,喝多了。那天晚上,是我照顧的你。後來,後來,我就懷孕了。我知道你喜歡姒許,所以一直沒有說。你還記得,那年夏天我不是出國做了一年的交換生。就是在國外,我把孩子生了下來。”


    “放你媽的狗屁!”方既南徹底被吳既媛那套苦情戲的說辭給激怒了!


    蘇陽這孩子,明明就是蘇悅和方既明的種!當年姒升和方既明一起出了車禍,這事兒他怕捅出來,姒許受不了,畢竟方既明那人跟蘇悅好上那一段,正是姒許和他談婚論嫁的時候。這是妥妥的劈腿來著!這事兒,姒升是知道的。所以當時,他並不同意姒許和方既明的婚事。


    最後和方既明達成協議,把蘇悅弄去新加坡,兩人從此斷了往來。姒升才勉強點頭來著。那年,姒許因為姒升不同意,她和方既明的婚事,還鬧過絕食呢!


    那個傻姑娘!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你說,你說是我的種!我他媽就得認麽!老子和你半毛錢關係也沒有!”方既南急得,都說不出其他話來著。


    “媽,爺爺,二嬸,三嬸。我真的沒有撒謊。孩子的的確確是既南的。如果你們不相信,這裏有一份孩子的親緣報告。上麵是爺爺和陽陽的dna比對結果,證明確實存在親緣關係。”吳既媛一臉據理陳情來著。


    方既南更加怒了,食指截著吳既媛就罵:“你特麽有種,拿我和他做親子鑒定!”


    “既南,對不起。我不應該瞞著你把孩子生下來,你現在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他。我認。所以,我才會在孩子一生下來之後,就讓我姐帶著。好讓他有個完整的家。可是現在,我姐姐她死了。陽陽,我不放心交給別人。所以,就隻能帶回方家。”


    哐當!


    方既南暴起,直接踢翻了身後的椅子!


    “你特麽再說一句,看我不打死你這個臭biao子!”


    這時候老爺子應該要出來主持局麵了,他皺著眉頭,目光晦暗不明地拿著筷子,敲了敲桌子。


    “鬧什麽!有什麽好鬧的!不就是一個孩子!”老爺子這麽一喝,倒是讓方既南平息了一下。


    方既南本以為老爺子不會這麽快認下這孩子呢,沒承想,停了一會兒就宣布:“既然是方家的種,以後就養在方園吧。”


    這讓原本好不容易平息了一下怒火的方既南又血脈青筋地暴起!


    “方老頭,你說什麽呢!這孩子要留在方園!不行!”


    其實方既南原也是打算讓蘇陽回到方園,來賭老爺子的嘴。畢竟他是方既明的兒子是不,可問題是怎麽能夠以他方既南的兒子的身份留在方園呢!不過,老爺子這話倒是意味深長啊,他倒也沒有明著說,這孩子是方家四房的,可失去理智的方既南,這會子哪能轉過彎想明白呢。


    脾氣上來了,理智這東西就得歸零了。


    老爺子含著一雙老眼的鋒利看了一會兒方既南,最後一次敲了敲桌子,像是拍板了一般:“這孩子,以後就養在方園。”


    “方老頭!你這個老不死的!”方既南脾氣上來了,也顧不得尊長愛幼那一套了!


    “放肆!”老爺子並沒有說話,倒是長房吳蘭當麵喝了一句。


    吳既媛抓著這機會,就向老爺子請求:“爺爺,媽,陽陽能住在1號別墅那邊嗎?我想就近照顧他。”


    吳蘭沉了沉聲,正要說話來著,老爺子把話頭截了過去:“以後,這孩子就在我跟前住吧。畢竟是方家的第一個男丁,交給你們,我都不放心。”


    “吳既媛!你特麽怎麽這麽不要臉!老子這些年,看在吳嬸的臉上,對你客氣。你他媽別得了點兒好,就給老子下套!你等著!看老子不弄死你!”


    方既南這話,用國語字正圓腔地說著,倒真說出一股土匪窩裏的狠勁。


    還真把吳既媛嚇得渾身顫了顫。


    一邊的姒許呢,覺得戲看夠了,也氣飽了,挪開椅子就走!


    方既南一看,急了:“阿許!別走!聽我解釋!”


    ——


    姒許氣得橫衝直撞地離開了方園的主宅,厚鬆糕鞋啪啪砸在柏油寬道上,感覺有一股升騰的熱氣滋滋然地從地上冒出來。一會子,就像油點著火一般,燒到了頭頂。


    方既南一追上姒許,抓著她的胳膊就火急火燎地解釋:“阿許,你別聽吳既媛胡說。我跟她真的沒什麽!”


    姒許身體的反應比腦子還快,甩開方既南的手,就朝他吼:“你跟她沒什麽?沒什麽,那個孩子哪裏來的!我告訴你方既南,你特麽,就是一個混蛋,騙子!渣男!”


    “不是,不是,阿許,你聽我解釋!真的,我跟吳既媛沒有任何關係!那孩子不是我的,你瞧瞧剛剛那孩子不是一出現,就抱著五叔喊爸。那孩子真不是我的,指不定就是我五叔的孩子呢。”方既南這話說得,要能把責任推多幹淨,就推多幹淨。


    心想著,虧得那孩子是個色盲認錯了人,借坡下驢,就拿五叔頂一下吧!


    可姒許就是在方既南的話裏聽出了敷衍,更加氣了:“方律鈞和你的關係還真好!先是有個陸雅薑,現在又來一個吳既媛。你別我當傻子!我看陸雅薑那肚子裏兩孩子也是你的吧!”


    “阿許,怎麽又扯上陸雅薑了。我跟你說,陸雅薑那兩孩子,真不是我的!我跟你發誓!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我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滾!”姒許脾氣這回是真上來了,正眼都不給他,手指西南,就叫他滾。


    可方既南深知啊,這時候要是不把事情弄清楚。時間久了,就會成為兩人之間的一個大障礙。姒許的脾氣,他還是清楚的。發起火來的時候,六親不認。她要正在氣頭上,你跟她解釋,她多半也是聽不進去的。


    但要是事後再去說,也不見得她會給你一個機會去解釋。對姒許這樣脾氣的人,你就得厚著臉皮跟著,粘著,哄著,軟磨硬泡那套得發揮到極致。


    隻等她漸漸消下火來,再好言好語地說,她準保能聽進去。


    所以,任她姒許怎麽鬧吧,方既南都在後麵亦步亦趨地跟著。


    方既南公司也沒有打算再去了,就跟姒許在耗著呢。姒許把自己反鎖在房門裏,因為突然出現的孩子,讓她現在極度厭惡方既南那嘴臉。她在房間裏麵,翻書,打遊戲看電影,但怎麽的也消解不了門外方既南那碎碎念。


    姒許一直火著,起先是怒火中燒,現在是被方既南的不依不饒,逼得有些心煩意亂。怒火稍減了三分,但耐性也給方既南磨光了。


    “阿許,你一定要相信我。吳既媛帶回來的那個孩子,真不是我的。我跟你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吳既媛的心思。吳大嬸把她領養回來之後,她的心思就一直往我身上瞄。可她再往我身上瞄,咱也是生活在同一屋簷底下是不。我已經很努力地跟她不通往來了,可怎的也不能太過。其實,我也沒有想到,那孩子會讓她鑽了空子。你要不信我,咱就拿那孩子跟我去做親子鑒定。他要是我兒子,我就,我就……反正,阿許,我就跟你好過!”


    “阿許,我是什麽樣的人,你不知道?從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後來,就再也沒有喜歡過別人。說句不好聽的,你不知道,當初方既明死的時候,其實我還是挺高興的。我就想著,以後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阿許,你一定要相信我!”


    這不說到方既明死還好,一說到方既明死,不得讓姒許聯想到長兄姒升。姒許幼年失怙,和長兄姒升一起長大。那感情比她對方既明的男女之情還要深。這一說到方既明,還不得又截上姒許的心窩子。


    “滾!”姒許聯想到姒升了,火勢又像重新往上澆了桶油般,蹭蹭就往上衝。


    “叫你滾!你聽到沒有!滾!”


    一邊扯著嗓子朝外罵,一邊拿著房裏的物件,就往門板上砸。仿佛,這東西一丟出去,就真能砸中方既南似的。


    方既南真覺壞了,剛不應該提到方既明,方既明和姒升就是姒許心中的痛啊。這人還沒勸好呢,又勾起人家的傷心往事了。


    忙著又道:“阿許,別生氣!別生氣!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知道我說什麽你都不信!那我不說了行不?我就在門外陪著你,不說話!行不?不過阿許,你這午飯沒吃,要不吃點兒東西再罵?不吃東西哪來的力氣罵我呢?阿許……”


    “滾!”


    “好好,阿許,你別生氣!別生氣!我不說話了,就在門外守著你行不?”他也不敢再接著說什麽了,老老實實為剛才說的話認栽,蹲在門口就等姒許消氣來著。


    回應方既南的,直接就是姒許砸東西過來響聲。


    嘭嘭嘭。


    兩人這算是耗上了,方既南別的不怕,最怕姒許把自己關在房子裏,滴水不進的,把自己身體給餓壞了。最後僵到夜幕降臨,心裏盤算著不能再這麽耗下去,就打電話叫了shary過來。


    shary聽方既南說了個大概。這事兒鬧得,整個方園人盡皆知。shary覺得方既南碰到的對手吳既媛可不簡單。


    卻持著好心情打趣:“她這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要按她那套數,算起來蘇陽那孩子也確實有可能是你的兒子。你不打算找葉迢幫你查查?”


    “查?查個屌屁啊!我自己有沒有跟她好我不知道?”方既南一說到這個就來氣,這找她來勸人的,結果倒還不涼不熱地開起了他的玩笑。


    “很難說。”shary話裏有話,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事來,眼神飄得有點兒遠。


    方既南急毛毛地掃了她一眼,恨不得把整顆心挖出來,剖在青天白日下力證自己的清白:“夏麗,當年這事兒,你可比我還要清楚!這孩子是誰的,你可別跟吳既媛一樣往我身上潑髒水。好了,我叫你你姐行不?你就幫我勸勸!勸勸!”


    shary瞧著方既南這猴急的樣兒,笑了:“那叫聲來聽聽!”


    “姐呀,夏姐!我求你了。你就行行好,幫我上去勸勸她。至少別關著門,先吃點兒東西再生氣不遲。”方既南就差苦告求饒了!


    “好了,不逗你了。知道阿許為什麽這麽生氣不?那是因為,她喜歡你。她要是不喜歡你,會把你關門外,跟你耗啊。”對於方既南,姒許終究還是動心了。


    聽著shary這話,方既南當場就愣逼了。


    微張著嘴,一臉驚怔,難以置信。那種難以置信中,明顯滲雜著一種歡天喜,有如凝結一般的狂喜。那就像是萬年幹旱之地等來的一場千載難逢的甘霖,亙古冰封之地,等來的一次渙然冰融。


    刺啦一聲,某扇透明的玻璃牆裂了,一道暖陽猝不及防的乍然躋入,姒許這道暖陽終於觸手可及!


    “你說真的?”方既南壓抑著嗓子,同時也壓抑著心中的狂喜道。


    shary眉眼朝上一挑,帶著點兒嘲弄:“你這麽聰明的人,難道還沒有覺察出?她喜歡你。方既南,恭喜你。”


    這後一句倒是發自內心的祝賀。他方既南等了姒許這麽多年,也算有個結果。


    有些人等到了,不是人不在。而是心不在。


    有些人永遠都等不到了,不是心不在,而是人早已經沒了。


    ——


    姒許用手機綁定的郵箱在下午就收到一條郵箱收件提醒。待打開平板電腦進到郵箱,就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


    郵件的內容異常豐富,首先是力證蘇陽是方既南的兒子,有圖片形式的親子鑒定報告。另有一份是食物化檢報告,報告中詳細顯示了某種特殊金屬物質對人體所造成的傷害。最後附上的是姒許自己的身體報告。報告上顯示,她常期服食這種參雜了重金屬物質的食物,體內毒素沉積,影響到了她的受孕。


    這火才從各處躥上來,手機電話就響了。姒許氣得連誰打來的來電顯示都沒看,摁了接聽,就聽到對方得意中略帶嘲諷的女中音:“郵箱裏的東西都看到了吧。其實姒許,既南一直知道你吃的東西有問題。知道他為什麽不告訴你嗎?那是因為,這東西是我弄的。”


    “吳既媛!”姒許抓著手機的那隻手,緊了緊,指節都開始泛白了。


    吳既媛很顯然是享受這一刻的,繼續道:“受不了?其實我也挺同情你的。一直被既南騙著。現在知道也不晚。對了,還有一個事兒,你聽了之後,可別激動。我姐,也就是蘇悅,當年和方既明是在一起的。要不是你中間出來橫插這麽一杠子,我姐怎麽可能獨走異鄉?當時你哥不同意你們這婚事吧,想必也是知道,我姐跟方既明的事。”


    “滾!”


    姒許咬著牙幫,狠狠地吐出這麽一個字。


    太恨了!脾氣一上來,失去理智,手機就直接被她砸到地上。


    聲響挺大。


    被叫過來勸人的shary和方既南,站在門外愣了愣。這前頭不是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又發起這麽大火來了?


    shary橫了方既南一眼,上前正準備敲門好聲說著。哪曾想,這門,猛地就從外邊向裏邊拉開。三層小洋樓從窗口灌進來的晚風,帶著絲絲沁人的涼意,讓人冷不丁地在這氣候不冷的半島打了個寒栗。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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