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雅說完,就準備出去。


    “等等。”安歌忽然想到了什麽,問道:“這次齊王殿下來到巫國,是否你們巫國已經與皇上達成了某種協議?”


    巫雅道:“或許吧,總之,我想得到的東西,就一定能得到,除非我主動放棄。”


    “我若贏了你,你當真能放過曹炟?”


    “自是真的,本公主一言即出,駟馬難追。”


    “好,我願意應戰。鱟”


    ……


    因為兩個女子為了一個男子要進行決鬥了,不管是公主也好,平民也罷,都不願被更多人圍觀。大概是愛情真的能夠讓人昏了頭,反正二人一起出了營地,往千頁灣行去。


    此時千頁灣已經被積雪覆蓋,這樣一來反而不會迷路了,隻是也因為積雪的覆蓋更加凶險,因為你不知道哪裏是沼澤甚至無法探測,因此每年有不知情的商客冬日裏經過千頁灣陷入其中的不少,安歌隻憑自己風水方麵的能力,已經知道這裏處處都透著死亡的氣息。


    然而這時候她若再打退堂鼓,隻會讓巫雅公主笑話她。


    巫雅公主卻已經想好了如何鬥局,指指千頁灣中心的那個地方,道:“看到那一堆蘆葦了嗎?我們就以那個為終點,誰能夠先到達那裏並且順利回到這裏,誰就贏了。”


    “好。”安歌隻得應下。


    巫雅公主冷笑一聲,“那麽,現在就開始吧。”


    說著,她已經拿出竹笛吹了起來,聲音略微怪誕,卻有一種特別的像糖絲般的粘性,那巍巍擅擅的感覺,令人極不舒服。安歌也拿出了羅盤和卦缽,準備開始行進,卜好了吉位,便拿著一根棍子,往前試探,覺得足夠結實,才向前行進一步,半個多時辰後,她差不多已經到了中間的位置,而巫雅公主還在吹她的竹笛,並沒有絲毫向前的意思。


    安歌正疑惑間,就見這片沼澤裏忽然多了很多的蛇,他們擠擠挨挨地出現在她旁邊的位置上,乍一見到,她嚇得腿一軟,差點跌倒。


    然而這些蛇並沒有攻擊她,而是往沼澤中間而去,硬生生在白色的雪殼子上趟出一條黑色的路,積雪沉下去,泥土翻上來,哪裏有水坑哪裏有泥哪裏是相對結實的地方,一眼就看透了。


    如此這般,成千上萬條的蛇為巫雅公主趟出一條安全的路。之後,這些蛇忽然不見了,都從雪底遊走。


    巫雅得意地看了安歌一眼,這才踏上沼澤,她的速度果然比安歌快多了,隻見一跳一跳的,像隻靈巧的兔子,很快就越過了安歌,往蘆葦叢而去。相對之下,安歌卻隻能望洋興歎了,距離還有很長,隻能緩緩前行。


    巫雅公主很快就達到了蘆葦叢處,很是滿意地欣賞了一下周圍的風景,折了枝枯黃的葦花,就又輕輕鬆鬆地往回走。到了安歌的跟前,她道:“你不必往前麵去了,前麵應該還是非常危險的,萬一你出了什麽事兒,我也沒辦法向大巫師交待,畢竟還要靠你拯救巫皇呢,雖然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能力。”


    安歌的確沒有必要再繼續前行了,因為巫雅先達到蘆葦叢並且已經開始返回,無論如何她也是趕不上巫雅公主的。


    但是一想到,巫雅公主將會因此而不放過曹炟,要“娶”曹炟,她心裏就難受極了,一時間愣在原地,好半晌即不前進,也不後退。


    巫雅公主見狀笑得更大聲,一溜煙地往回跑。


    但可能往往事情就是這樣,樂極便生悲。


    雖然有眾蛇為巫雅公主趟好了路,可畢竟這是沼澤,並不是普通的地方。就在巫雅公主快要接近沼澤邊上的時候,忽然整個的往下一沉,刹那間陷入淤泥之中,她驚叫了聲,雙手往旁邊的野草上抓去。


    安歌這時才驚醒過來,連忙跑到她的前麵一點,解下自己的衣裳挽成繩狀,丟到她的麵前,“抓住它!快點抓住它!”


    才不過這麽一會兒,她又往下陷了些,泥土已經到了胸口。


    她連忙抓住了安歌扔過來的衣裳,大喊:“救我出去!快點救我出去!”


    安歌不說話隻是用力地往上拉,但是還是可以看得出,巫雅公主仍然在往下陷,雖然速度減慢了些。


    安歌心頭也急,連忙道:“笛子!快吹笛子!喚人來!”


    可是巫雅此刻已經被嚇瘋了,雖然聽懂了安歌的話,然而笛子放在唇邊卻吹不響,而安歌又因為要全力扯著她,根本無法分身,此時,巫雅眸子裏的絕望越來越大,至最後忽然悲傷地笑道:“安歌,你贏了,我一定是不能活著回去了,我不甘心!安歌,我才十六歲,我還有那麽多的好年華,我還要當巫皇,我不能就這麽死!可是我一定出不去了,一定沒救了……”


    這嚴峻的情況擊潰了她的神經,她已經絕望了。


    安歌道:“巫雅公主,此刻說不定大巫師和齊王正在到處找我們,隻要你吹響笛子,就有可能把他們引來,那麽,你就得救了……”


    然而巫雅卻忽然想到了什麽,道:“可是,憑什麽你能夠得


    到齊王呢?我沒機會,你同樣沒有機會!”她忽然抓住衣裳的一頭,猛地往前一扯,安歌不由自主往前撲倒,巫雅趁機用衣裳纏住安歌的脖子,並且還迅速地打了個結,很明顯,就算她要死,也要拉著安歌一塊死。


    安歌被勒住了脖子說不出話來,隻覺得自己的身體也開始一點點地往水坑裏沒去,而巫雅公主已經陷至脖頸,再過得片刻,二人畢將齊齊陷入到坑裏去。


    安歌用盡力氣大喊,“曹炟!曹炟!”


    此刻,她唯一想見的就是曹炟。


    可惜她雖然用盡力氣,發出的不過是嘶啞低沉的聲音,而且因為被勒住脖子,她甚至沒有辦法呼吸,漸漸地缺氧,眼睛冒起金星來。


    這時,巫雅公主已經完全陷入進去,隻有頭發還飄在上麵。


    安歌覺得勒在脖子上的衣裳稍微鬆了點兒,驀然喘過一口氣來,馬上爬起來大口喘吸幾下後就伸手進入泥水中想要將巫雅扯出來,卻忽然想到巫雅甚至是要拉著她一起死的,隻怕萬一被她抓住了她的手,要將她一起扯下去,這麽猶豫了下,人居然往後退了兩步,怔怔地望著泥水坑發呆。


    就在這時,感覺到空中飛來三條人影,卻是大巫師巫靈逸和齊王,還有姬風。


    巫靈逸和姬風同時衝到泥水坑前,一齊伸手入坑,扯住了巫雅公主的胳膊,一用力將她扯了出來。


    而安歌則被齊王曹炟擁起,飛身上了岸。


    巫雅公主被扯出來時,全身都是汙泥和腐爛的味道,人已經昏厥,人事不知。巫靈逸趕緊從自己的身上解下一塊石頭模樣的東西放在她的心口,同時手指在她各大穴道上點了幾下,之後再聽聽她的心髒,微微地噓了口氣,再抬起頭來時,卻是目光陰鬱地看向安歌。


    “安姑娘,你為何要害巫雅公主?”巫靈逸語氣冷嗖嗖地問。


    “我,我沒有要害她。”安歌看了眼麵色清冷的曹炟道。


    “可是剛才,你眼見她跌入沼澤居然都不想辦法相救,若不是你想讓她死,又如何能夠做到見死不救,如此木然?”巫靈逸語聲中的責難已經不言而喻,甚至還站了起來,向安歌逼近兩步。


    安歌道:“我沒有害她,是她自己跌入沼澤裏的。”


    “安姑娘,既然你說你沒害巫雅公主,那麽你敢對著這舍利子說話嗎?要知道它可是可以分辯世間所有的謊言!”安歌是知道這個舍利子的厲害的,是以馬上搖頭,“巫靈逸,我不會再上當受騙,你休想在我身上用舍利子。”


    “哈哈哈!那麽巫雅公主,定是你害的。”


    安歌也是個倔脾氣,雖然兩世為人,已經收斂很多,但眼見巫靈逸如此汙蔑於她,她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又道:“等巫雅公主醒了,你自行問她吧!”


    巫靈逸卻道:“安姑娘,你已經犯下大罪,沒有資格去解救巫皇,我要把你抓起來,萬一公主出了什麽事,以你的性命祭公主在天之靈。”


    安歌氣急反笑,“休想!”


    巫靈逸已經伸出長臂,向安歌抓來。


    卻被曹炟一甩袍袖狠狠震開,“她說沒有害公主,就是沒有害公主,便是真的害了,也輪不到你來處置!巫靈逸,你身為大巫師,該知道任何事都不見得眼睛所見的,就是最終的真相。你何必如此焦急?現在救巫雅公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巫靈逸道:“齊王莫非要坦護安歌?”


    曹炟坦然看著巫靈逸道:“你說的不錯,安歌乃是我們邾國的有功之臣,我自是要護著她的。你若敢動她一根頭發,我立刻鏟平了你們巫國。現下她能答應跟隨你來巫國,救你們的巫皇,已經是她善良了,要知道這並非她份內之事,你想治她的罪,你沒資格,你還是好好管教你們的公主吧!”


    “你——”見曹炟的態度如此強硬,巫靈逸反而沒法子了,又狠狠地盯了安歌一眼,這才親自抱起巫雅公主,往駐紮之處而去。


    安歌和曹炟也跟在後麵默默地走著。


    安歌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下,“曹炟,我——”


    “歌兒,這不是你的錯,定是巫雅公主硬將你喚來鬥局的吧?此事大家都明白,隻是巫靈逸一時情急,才會轉不過彎來。”


    “可是我擔心她若真的出事……”


    曹炟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別怕,一切有我。”


    他肯定的目光,使安歌的心刹那間安定了,便覺得前頭有再多的風雨,也沒有關係,有他,便有晴天。


    好在回到駐紮地沒多久,就聽聞巫雅公主已經清醒的消息,深夜,帳子裏依舊燈火通明,巫雅公主虛弱地躺在矮榻之上,因為還在發熱,額頭上鋪著冰涼的毛巾把子,此時她看著帳內的眾人,久久沒有開口。


    巫靈逸道:“公主,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是有人害你,我們這些臣下,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巫雅的目光在曹炟和安歌的臉上轉來轉去,忽然發現曹炟的手似乎牽著安歌的手,她的臉上驀然出現怒


    容,然而這怒意隻是一閃而過,她忽然向巫靈逸道:“大巫師,其實是我自己纏著安姑娘去千頁灣玩的,也是我自己不小心落入了沼澤,與安姑娘無關,而且若不是她,恐怕你們亦是來不及救我的。”


    巫靈逸聽聞,神色複雜地看了安歌一眼,“公主,此話可當真。”


    “我命都快沒有了,所說自然是真。巫靈逸,你快替我謝謝安姑娘。”


    巫靈逸無奈,隻好走到安歌的麵前道:“感謝安姑娘對公主的幫助,之前,亦是巫靈逸錯了,在此向安姑娘道歉。”


    安歌勉強地笑了下,隻道:“大師也是關心則亂,我已經原諒大師了。”


    就這樣,這事就算過去了。


    安歌回到帳子裏,想不明白巫雅為什麽會說出實情?又想她當時在那麽危及的情況下才會忽然性情大變想要讓她陪她一起死,或許她其實並沒有真的想要殺她?安歌這樣想著的時候,反而為自己最後的猶豫而感到一抹愧疚。


    在這個時候,巫雅卻來到了曹炟的帳內。


    曹炟正獨自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看到巫雅進來,忙道:“公主病情尚未痊愈,怎麽能夠到處走動。”


    巫雅道:“我心裏有些事,不對你說,實在是不能安心休養。”


    曹炟哦了聲,“何事?”


    “曹炟,你可知今日我和安姑娘,為何到了千頁灣?”


    曹炟點點頭,“猜到些。”


    “看來,安姑娘還未把實情告訴王爺。事實上,是我跟安姑娘因為王爺你而進行了決鬥。在我們巫國,若是幾個男子同時喜歡上一個女子,可以進行決鬥,若是有所死傷,也是自已承擔責任,怪不得對方。因此今日雖然我差點沒命,但卻不會把責任推到安姑娘的身上,因為我願意自己承擔決鬥的後果。關鍵是,我知道你喜歡她,實在不想她因我而死,使你對我心生芥蒂。”


    “為我而決鬥?這卻是從何說來?”


    “曹炟,你還在裝傻嗎?我喜歡你,愛你,必須得到你。但是我看得出來,你喜歡的是安姑娘,當初在宮裏,安姑娘與大巫師鬥局之時,有短刀飛出來,是你出手救了她,從那一刻,我便知道你喜歡她。她即是我的情敵,我找她決鬥自是在情理之中。”


    “我不希望這種事情再發生,我不喜歡你,就算你殺了所有人,我也還是不喜歡你。我和你之間的關係,不會因為她的生死,而存在任何的變化。”曹炟語氣裏濃濃的冷凝,讓巫雅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冷了起來。


    “曹炟,我是巫國的公主,以後我便是巫皇,我有哪點配不上你?”


    “這不是配不配的問題,巫雅公主,希望你能明白,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哼哼,曹炟,你不要裝的跟情聖似的,你的事我也打聽了不少,當初你喜歡上自己哥哥的妻子,在她死後甚至搶奪她的屍體,妄圖將她複活。雖然因為皇帝的顏麵和諸多原因,這件事表現上保秘,實際上邾國甚至別的國家,都知道了,你如此冒天下大不諱以證明的愛情,結果也沒有維持多久。


    你們男子都是喜新厭舊的,現在你愛上了別的女子,曹炟,在我看來,你並不是深情,而是多情,可是我巫雅,偏偏就喜歡多情的男人,男人的花心對我來說是種挑戰,我總會有辦法讓他對我一心一意的。所以,你也是我的挑戰,我一定會得到你的。”


    她的這些話,已經觸到了曹炟的底線。


    他冷冷地看著她道:“巫雅公主,你還不懂愛是什麽,你沒有資格談愛。現在請你,滾出去!”


    “你——你敢叫我滾!你是第一次,敢叫我滾的男人!曹炟,你果然與眾不同。”


    巫雅如此說著話,也不知是褒還是貶。


    之後,她一掀簾子,走了出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機皇妃,暴君的女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慕容梓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慕容梓婧並收藏天機皇妃,暴君的女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