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能冒險,絕不能讓皇帝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努力地動著自己的手指,使它成訣。


    她腦海裏如此想著,嘴巴卻依舊不受控製地在回答問題。


    “是,他殺了我。”


    巫靈逸有點好奇了,在這舍利子之下,是不會有人說謊的,或者是說得不準確的。她既然說,姬寶祿殺了她,可為何她如今卻活著呢瞬?


    巫靈逸又道:“你即是死了,又如何能再醒過來?”


    安歌心裏一驚,聽得自己的嘴巴答道:“因為有人進入了……魷”


    剛說到這裏,手指已然捏成訣,隻見指間鋒芒微閃,手中銀針針芒驀然拉長,直刺巫靈逸眉心。


    巫靈逸的眉心驀然滲出一點血珠。


    功破,舍利子由安歌的頭頂回到他的手心裏。


    二人皆緊張地看著彼此。


    “安姑娘,你果然不凡,這針技令人震撼。”


    安歌微微一笑,“過獎了。”


    在鳳落峽的時候,她有幸再遇黑熊,在這一年裏,她與黑熊一起研究星宿錄,風水數術上的功力大進,這針技做為比較適合她的自保技能,當然不能荒廢,這時候可以說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巫靈逸收起了真話舍利子,卻又從袖子裏取出一物,喚道:“安姑娘,看這裏。”


    安歌本能地往那東西看去,隻見巫靈逸的手微微翻轉,那東西已經向著安歌,卻是一麵精致古樸的銅鏡,此刻,銅鏡裏清晰地照出一張臉。


    然而那張臉並不是安歌的臉,而是一張曾經安歌很熟悉的,沈婥的臉。


    安歌心裏一驚,連忙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臉,同時針芒再度出手,巫靈逸無法抵擋,二人竟從虛空境中驀然跌出。再看彼此,已經回到了大殿中,皆盤腿而座,而皇帝曹煜也正坐在主位之上,緊盯著他們,此時向巫靈逸道:“大師,出了何事?”


    巫靈逸難以置信地看了安歌一眼,向曹煜道:“皇上,我與安姑娘的鬥局已經結束,依然是安姑娘勝了。”


    安歌不知道剛才那一刹那,巫靈逸到底看到了什麽,也不敢再問,也不知那勝負如何判定,這不像一個鬥局,倒像是巫靈逸在想方設法的想要搞清楚她是誰?當下也不說話,隻是冷冷地向巫靈逸道:“承讓。”


    曹煜道:“安歌,朕之前答應過你,讓你與夏炚相見。”


    安歌道:“謝謝皇上記得,安歌今日正是為此事而來。”


    “來人呀。”隨著曹煜的呼喚,龐鷹走了進來,曹煜將自己的玉佩遞給龐鷹,“帶安姑娘去見夏爵爺。”


    “是。”


    安歌再向曹煜微施一禮,便與龐鷹走了出去。


    確實他們已經走遠,曹煜才道:“大師,你的臉色如此難看,剛才到底發生何事?朕拜托你做的事,有沒有做好?”


    巫靈逸道:“皇上,安姑娘的確不同反響,事實上她很快就識破了我的想法,並且破了我的功,是以我並沒有從她的嘴裏問出什麽來。不過,我還是得到了一些線索,安姑娘,恐怕並非是安姑娘。”


    “噢?這是什麽意思?”曹煜有些不懂。


    巫靈逸從袖中拿出那隻銅鏡,親自呈給曹煜,“此銅鏡乃是上古大神天帝太昊所遺下的可以辯善惡的銅鏡,事實上,它並不能辯善惡,隻是世人以訛傳訛罷了,它真正的作用,是可以照出一切事物原本的麵目,乃是一柄照妖鏡,是人,是鬼,是仙是妖,一照便知。”


    曹煜將這銅鏡拿在手裏觀察了下,又照了下自己的臉,並無看出異常來,於是道:“這麽說,你用這鏡子照她了?你照出什麽來了?”


    巫靈逸的語氣忽然變得有些詭異,“皇上,就如我之前所說,安姑娘,恐怕並非安姑娘。”


    “這是何意?”


    曹煜一時還是沒聽明白。


    “請皇上讓人準備紙筆。”


    曹煜見他神色凝重,立刻讓人準備紙筆來。


    與此同時,安歌已經被蒙起了眼睛,想必是為了不使她記住去時的路,這樣一來,她反而更加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是皇帝曹煜根本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夏炚被關在何處呢。


    在龐鷹的摻扶下,安歌上了頂小轎。


    隻覺得小轎往前行去,似乎轉了好幾個彎,大約半個時辰後方才停了下來,龐鷹又摻扶她進入一個院子,之後縛著她眼睛的黑布被解開,揉了揉眼睛,她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小院不算小,甚至風景也甚優美,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昨日一場雪的原因,所有的風景入目便隻帶來一個觀感——蕭瑟。


    某處隱隱傳出琴聲,有一下沒一下的閑調,卻依舊透露出濃濃的無聊和失意。


    龐鷹道:“安姑娘請,夏爵爺便在此處。”


    安歌點了點頭,便往前行去。


    龐鷹又道:“安姑娘,皇上說安姑娘今日可以與夏爵爺暢


    談,也不必計較時間,安姑娘想什麽時候出來,再什麽時候出來。”


    安歌又點點頭,“謝謝。”


    之後,龐鷹出門去了。


    從院子裏看,這門實在普通,朱紅色的大門配上厚重而高的院牆,與深宮內的其他院落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同。


    安歌尋著琴音,順著回廊往前走。


    至盡頭,便見一人白衣黑發,閑坐廊前在彈琴,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動,神情沒落然而眸子裏仍舊有隱隱的堅定,麵容卻是一如繼往的俊朗,不是夏炚又是誰呢?


    安歌看著這人,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還是夏炚終於覺察到自己的身側有人,回眸看來,便不由驚訝喚了聲,“歌兒!”


    安歌盈盈向他微福,“夏爵爺。”


    夏炚卻一把推開琴,幾步奔到她的麵前,緊張問道:“你怎麽也進來了?是他把你關進來的嗎?”


    安歌搖搖頭,“夏爵爺,我是來探望你的,並未被關進來。”


    聽了這話,夏炚明顯地鬆了口氣,“這就好。”


    接著上上下下打量著安歌,笑道:“歌兒,這許久未見,你比以前更加漂亮了呢。”


    安歌臉微微一紅,笑道:“夏爵爺,這都何時了,還有時間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


    夏炚的眸光如同太陽般熱烈,讓安歌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就在這時,卻被夏炚狠狠地擁入懷裏,“歌兒,這些日子,我最想念的人便是你。我真是很擔心自己再也見不到你了。”


    安歌被抱得很不自在,但也卻被他對她的熱情所感動,並沒有立刻推開他,直到他平靜了些,她才從他的懷裏脫出來。


    “夏爵爺,這是怎麽回事?為何你會被關在這裏?這裏又是哪裏?”


    夏炚皺了皺眉頭,沒有回答她後麵的問題,隻道:“你現在怎麽要稱為夏爵爺了,以前可是直呼我的名字的?”


    安歌沉默了下道:“是,是因為我覺得,我對你恐怕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熟悉,所以我……”


    她的話尚未說完,夏炚已經麵色大變,受了重擊般驀然後退了幾步,氣息粗重,神色錯愕又震驚。


    安歌反而不好說什麽了,隻道:“你,別這樣。”


    夏炚怔怔地看了她半晌,忽然道:“這一年多來,你是第一個能夠進入此間與我說話的人。歌兒,是否你也相信了皇上的話,你是奉他的命,來向我探問一些你們都想知道的事情嗎?是的,你也與我不熟了,這深宮裏,我又與誰熟呢?任何事到最後還是要獨自麵對的,歌兒,我能理解你。以後,你便這樣稱呼我吧,我不會介意的。”


    他嘴上說不介意,但內心其實非常介意,安歌又豈會看不出來?其實安歌說的也是實話,自二人從安陽到了安平郡,期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不得不讓安歌覺得夏炚於他,是越來越陌生的一個人,她了解他太少了。


    特別是,她一直懷疑,當日在藏寶室,突然衝出來搶走江山圖的人,可能就是夏炚。


    但是見他如此受傷的模樣,她又於心不忍,當下忙道:“夏炚,你誤會了,並不是這樣,這次是我自請來探你的。”


    大概因為她的稱呼改變,也因為她焦急的神色,使夏炚最終選擇相信她。


    神色緩和了很多,脫下自己的外裳給安歌披上,“天氣冷,我們去屋子裏相談吧,前段兒我想辦法使送飯菜的人給我弄了點好茶,請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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