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歌到底身子弱,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秦越人正在攝魂殿一角忙碌,他和何麽麽二人各自占據攝魂殿東西兩角,一個為幾人準備飯食,一個終日研藥。因為安歌的到來,秦越人不再鬧著出殿,好在皇後想得頗為周到,藥才居然也備得齊全,他現在全力為安歌調理身體。


    可能是顧忌著皇後在場,秦越人不再跟安歌說話。


    而攝魂壁上出現畫麵,秦越人也會著緊地看著。


    反而是皇後姬燁妤,沒事就好好休息,或者閑得無聊故意逗弄下安歌,或者趁安歌睡著的時候他悄悄地出去。是的,自從安歌發現,石榻周圍多了些枝枝寬葉草之類的,將石榻圍出一片小天地,使安歌能夠避過秦越人和何麽麽的眼睛,更加自在的休息的時候,安歌就知道,縱使在場別人都同不去,皇後卻是能夠出這攝魂殿的讎。


    後來有一次她便裝睡,終於發現皇後是如何出殿的,隻見她起身後,便從腰裏抽出一根細細的魚線,隻見她把魚線往洞上一甩,接著整個人就著魚線,如同謫仙般幾下就升到了洞口的上方。


    後來安歌知道,這魚線才是皇後真正的武器,皇後繼承了陳留王一門的武風,是個武林高手緊。


    安歌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就著魚線出去的,當下也隻好死心塌地地留了下來,不再叫嚷出去之事。


    這時候,她終於從石壁上看到了夏炚的蹤影。


    夏炚此時是在一個更加空蕩的地下世界裏。


    周圍水很多,他和一些精衛被困在這個地下空洞水中央的小島上,安歌仔細看了一下,陰娃和許半仙居然也在其中,他們並沒有死。


    小島不算太小,可是島上什麽都沒有,連一根草都沒有。因此沒法燃起篝火取暖。眾人最大的考驗就是——冷。


    冰涼的河水形成暴布傾泄而下,水花飛濺到小島之下,好像眾人每時每刻都被淋的*的,再加上洞太空太大,望不到盡頭,好像整個大地都被駐空了般,莫名的陰風陣陣,眾人沒法子采取了不分陣營式的抱團取暖,沒事兒就都緊挨在一起坐下來,間惑出兩個人去水下探路。


    是的,除了水下,他們別無出路,而小島周圍已經被河水淹滿,河水一望無際,像地下的大海般,根本就沒有別的落腳處。


    好在糧食是不缺的,河水中有魚,他們餓了時就用劍叉出魚來生吃,此刻眾人頭發衣服都貼在身上,是考驗眾人身體素質的時候了。


    誰的身體素質差,那麽在這種環境中更容易被陶汰掉。


    夏炚的情況明顯比眾精衛要好些,他除了探路,便是在瀑布雨中練劍,雖然整個人都濕漉漉的,但是精氣神尚好。


    皇後道:“從第一次見到他們在這個小島上,到現在,算起來,他們被困大約有五天的時間了,大概有四個人因為受不了這樣的陰濕而生病死亡。其他人也都緊縮在一起,遲早都會死去,唯有夏炚,他的毅力非常人能夠比之,我覺得他一定能夠找到出路。”


    這時候畫麵又倏地不見了,安歌憂心忡忡地說:“但願吧。”


    ……


    此後的兩天裏,攝魂壁很安靜,好像它已經失去了原本的功能,安歌每次醒來都要問一句,“攝魂壁還是沒有出現畫麵嗎?”


    皇後總是回答,“我若看到什麽,定會告訴你的。”


    安歌心裏漸漸地焦躁起來,覺得這樣在這裏守株待兔,似乎並不是最好的辦法,可是她的身體在休養下反而越來越不好,秦越人還是不和她說話,似乎覺得他被抓到這裏來與她有莫大的關係般,安歌心裏道冤枉,嘴上卻也並不解釋,因為他畢竟真的被抓來這裏。


    但是秦越人開始與皇後說話了,告訴皇後,安歌的身體情況的確令人堪憂,因為再有十天,就是血靈成熟的時候,而這十天亦是安歌最辛苦的時候,血靈因為長大就需要更多的鮮血,而且它會頻頻四處亂竄,導致安歌非常痛苦。


    秦越人說的不錯,安歌的確越來越痛苦,因為血靈時不時的竄出來,她常常被痛的暈過去。


    也因為血靈如此亂竄,導致她吃不下飯去,僅僅兩三天,就已經麵色蒼白,有時候勉強起身,走路也是腳底發軟,搖搖晃晃。


    這模樣,是隻能在這裏等待著了。


    皇後見到她的樣子非常心痛,有一次睡著的安歌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濕濕的,睜開眼卻看到皇後正在哭。


    安歌伸手抹掉她的眼淚,“沒事,隻要血靈成熟,我就會好了。”


    皇後沒說話,隻是扭過了臉。


    安歌又說:“皇後娘娘,其實我的心裏有很多疑惑,隻是一直以來都問不出什麽。”


    皇後回身,見她人雖然很虛弱,但是目光狡黠,分明是想要“恃寵生嬌”,趁這個機會好好盤問一下皇後。


    皇後心頭清楚,可還是點點頭笑道:“歌兒,其實你問什麽,隻要是我能夠回答的,我都會回答。誰讓你是個病人呢?”


    安


    歌道:“皇後娘娘,你知道不知道我娘親是怎麽死的?”


    皇後吸了口氣,道:“就知道你要問這件事,但是我猜,你心裏一定是有答案了,又何必要問我呢?”


    “我查來查去,查不到……”安歌略微沮喪地說。


    “你自是查不到,若是一個皇帝,殺一個普通的婦人,都不能做到不留痕跡的話,那麽他這個皇帝未免做得太失敗了。其實後來我也幫你查過,從對方的殺人手段來看,倒有可能是梅花殺手做的。”


    大概害怕安歌不懂梅花殺手是什麽,於是進一步地解釋道:“有傳說,梅花殺手是皇上暗中養的死士集團,他們有一套很完整的體係,專門暗中殺害一些皇帝想殺的人,是以人人都知道梅花殺手之害,然而沒人敢真正的深入調查他們,更不敢動他們分毫。”


    “連皇後也不敢動他們嗎?”安歌目光灼灼地問道。


    姬燁妤卻看著她不說話了,隻是笑了下。


    安歌忽然明白了什麽,從懷裏掏出那隻由皇帝身上搜出的虎符,“這塊虎符,送給你,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姬燁妤接過虎符,神色微冷,“何嬤嬤一直告訴我,虎符是被我父親帶到了陣中,實在沒有想到,這虎符卻一直被皇帝貼身藏著。歌兒,這正是我要找的虎符,這次謝謝你。”


    安歌真沒想到自己瞎貓碰個死耗子,居然這麽快找到了姬燁妤想要的東西,於是又問,“那你能答應我的要求嗎?”


    “你是想讓我幫你毀了梅花殺手?”


    “是。”


    “你可知,梅花殺手不但是皇上的爪牙,更是皇上的護身符,而我卻是皇上的皇後,你真的認為我可以不顧這個身份,去與他作對嗎?”


    “你已經與他作對了,你根本就不愛他。再說陳留王之死與曹氏一族脫不了幹係,你根本從開始到現在,就抱著與他們做對的心思。皇後娘娘,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目標一致,況且我們本來就是朋友,我為你尋來虎符,你幫我做點事也是應該的,皇後娘娘一定會答應的吧?”


    皇後聽了她的笑哧地笑了起來,“自然是答應,歌兒,我就知道你會與我談條件。”


    安歌笑了起來,之後又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攝魂壁出現的卻是潘玉兒與其師父的畫麵,淳於光與黑熊鬥法失利,為了活命,關鍵時候居然一把抓起潘玉兒,替自己擋了致命一擊。潘玉兒的胸口受了黑熊一掌,哇地吐出一口鮮血,一張小臉兒慘白,立時暈死了過去,而淳於光馬上將她扔在一邊,迅速逃命。


    黑熊追在黑熊的身後而去。


    雖然安歌很不喜歡潘玉兒,但見她如此遭遇,心中亦是情緒複雜。


    皇後說:“歌兒,你醒來的正好,沒有錯過好戲。”


    這時候,有個人影漸漸地接近躺在地上的潘玉兒。


    安歌看著那人身形,忽然道:“是曹煣!”


    曹煣是與曹炟在一起的,曹煣既然出現了,是不是曹炟也要出現?安歌的目光不由注目到石壁上。


    然而曹炟並沒有出現。


    曹煣到了潘玉兒近前,將她半扶起來,“潘姑娘,你怎麽樣?”


    潘玉兒口中還在不斷地流血,看起來,似乎不大好了。


    這時睜眼看到曹煣,艱難地道:“八,八王爺,救命……”


    曹煣點點頭,柔聲道:“我會救你的。”


    潘玉兒想笑,卻隻能勉強地扯扯唇角。


    曹煣站了起來,向四周看了看,“況離,你還不出來?”


    曹煣的語聲剛落,便有人從附近的樹從中走了出來,卻正是況離。雖然他的衣裳破了,但是他走的筆直,臉上帶著鎮定和沉穩。到了曹煣的麵前,微微一福,“八王爺。”


    “你的事,處理的如何了?”曹煣問道。


    “回八王爺,曹煜已經落下山涯,想必此時,他的屍體都快要腐爛了。”


    曹煣陰冷地笑道:“好,太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大概是太高興了,連聲長笑起來。


    況離又道:“可是還有齊王,他……”


    “哼,他為了沈婥那個女人,毀了自己一次還不夠,還要毀第二次,這樣很好。況離,不必管他,他已經是個廢人,以後都不必再顧忌他了!”


    “是。”


    曹煣又看了看,暈倒在她腳下,不知道有沒有神智的潘玉兒道:“況離,這個女人私心重,不完全聽從我們的指揮。你說應該怎麽辦?”


    “她的臉,或許還有用。”


    “你說對,她的臉還有用。”


    二人說到這裏心照不喧,相視而笑。


    不知為何卻讓攝魂殿內的幾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


    這樣的變化,讓安歌有點回不過神來。


    但是後來,她就想明白了,


    想當初三子奪謫,說的就是曹煜、曹炟和曹煣,隻是曹煣向來不是依附曹炟就是投靠曹煜,自奪謫結束後被人詬病、忽略,忘記了他曾經也是真龍天子的有力競爭者,而事實上,他可能從未死心過。


    之前,安歌一直在想,淳於光到底是在為誰服務?


    如今看到況離的態度,想必淳於光師徒,從開始到現在,其實都是在為曹煣服務的。


    安歌盯著曹煣這張俊美的臉,他因為有些男生女相,所以看起來極是俊美漂亮,而當他麵目猙獰的時候,便也顯得格外陰沉嚇人。此刻,他那雙陰沉的眼睛似乎透過攝魂壁看向安歌,安歌也靜靜地看著這雙眼睛,因為他,很多事她需要重新調查了。


    特別是燕蒼山她的師父楊筠鬆之死。


    其實她在宮裏的時候,明裏暗裏打聽過不少,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居然沒有絲毫的蛛絲馬跡,燕蒼山被圍攻,楊筠鬆被殺絕非小事,但是居然被隱瞞的這麽死,除了皇帝恐怕沒有人能夠做到,但是她經過仔細考慮之後,覺得曹煜及其所養的梅花殺手,其實更擅長於暗殺,或者說這是他的習慣。


    像燕蒼山當初那種圍山再攻,困住楊筠鬆多日,再行殺之的方法則完全是普通兵士的做法,不像是梅花殺手所為。


    安歌本來就在奇怪,除了曹煜因為具怕她繼續尋找真正的真龍天子而殺害她與楊筠鬆,還會有誰這樣的恨他們,冒下那樣大的風險,殺了民間之皇楊筠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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