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燁妤回頭一笑,大方承認,“是的。”


    溫朗月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從剛才二人的談話中到現在,專建的園子,都可看出這位姬公子是很喜歡很喜歡安歌呀!


    園子裏的仆人都是經過特別訓練的,非常有禮,而不會多問什麽。


    安頓好了安歌,姬燁妤道:“我要回去了,再晚恐被家人發現。”


    安歌知道她指的是什麽,當下二人相互告辭犬。


    姬燁妤臨走前,又再三叮囑園中人,好好照顧著安歌。


    安歌被仆人帶到寢室來,隻見這寢室的布置也是很花了些心思,榻前的牆壁上,掛著幅畫,畫上卻是一個在大樹下玩耍的小女孩,大約六七歲模樣,笑容燦爛而純真,穿著卻是仆素得緊。這幅畫實在普通,掛在這裏有一點點不和諧踺。


    這裏不但大,而且重重紗幔,四角置著暖爐,一進來她更嗑睡了。即來之,則安之,安歌也沒有多想,癱在柔軟的床上,一會兒便睡著了。


    這一睡便是一整天,又一夜。


    最後被溫朗月叫醒了,她已經打扮得很漂亮,大聲問安歌,“這衣裳漂亮嗎?是他們送給我的,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穿過這麽漂亮的衣裳!”


    安歌揉了揉眼睛,發覺她穿著一襲淡綠色底印白花的裙裾,走金絲銀線,衣領處還有個寶石扣,將溫朗月顯得像一株清新的小樹。當下笑道:“這衣裳漂亮,很適合你。”


    溫朗月笑道:“這都是托你的福啊。不知道那位姬公子今天不會不會來呢?他肯定是喜歡你,在你還很小的時候就很喜歡你,所以現在才會忍不住對你這麽好,我看這位姬公子相貌不俗,定是貴人,老人家常說,表哥表妹,親上加親,你要好好把握啊!”


    安歌想了想,為了不使溫朗月因為不知道姬燁妤的身份而說出什麽過份的話或者做了什麽過份的事,最後招來禍事,還是打算告訴溫朗月真相。


    “那位姬公子,就是當今的皇後娘娘。我們現在可是在她的地盤上,你說話做事時定要時時提醒自己,對方可是皇後娘娘,一定要小心緊慎,莫要糊裏糊塗惹上大禍。”


    見她說的凝重,溫朗月終於有點笑不出來了。


    溫朗月到底也是曾經做過老虎賽的當家,當下便不再問有關“姬公子”之事了,有時候知道的越多,麻煩也越多,危險也越多。她反而坐下來,疑惑地以手撐著下巴,盯著安歌看。


    安歌就知道,告訴她真相,免不了要為她的好奇心善後。


    不等她問,已經道:“沒錯,我和她呢,是老相識,前些日子她還回到我居住的安平鎮,好多事都是她告訴我的。”


    溫朗月點點頭,還是覺得哪裏不對頭,就算是有人告之,安歌對這個安陽城,還是有點太“自來熟”了吧?


    反正沒什麽事,溫朗月邀請她去參觀這座園子。


    安歌拒絕了,溫朗月便自個去了。


    安歌靠坐在廊下,心事重重。


    雖然已經來到了安陽,但是對於要做的事,一點頭緒都沒有。心裏頭隻是暗暗地想著,當時師傅說的真龍天子是皇族中,手心裏擁有朱砂痣的人,當時自己理解的範圍是直接想到皇帝的兒子們,當然也是皇帝的兒子們最有機會繼承皇位。


    如今曹項最優秀的幾個兒子曹煜、曹炟、曹煣都已經分別被排除,而其他的皇子們要麽耽於享樂,毫無雄心,要麽年齡還小,不成氣候……難道這個“皇族”,指的不指是曹項的兒子們,而是有可能是他的兄弟或者是兄弟的兒子們?


    曹項共有十一個兄弟姐妹,如今已經有七個離世,但他們遺下的後代現在加起來大約有三四百人了,還有活著的三個兄弟一個妹妹,如今分別駐守東西南北要塞,被稱為四大藩王,這四人中的家族中,後代更是很多,曹項的妹妹,孫子都有好幾十個了,再別說旁支……實在是……


    範圍忽然一下子擴大到這樣的地步,安歌苦惱地敲敲自己的頭,要從哪裏開始呢?


    就在這時候,忽然聽得不遠處有人講話,聽聲音應該是個少女,聲音清脆悅耳,幹脆利落,“我說吧,這園子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我要的這個價錢完全適中,可要知道,好東西往往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兒,這幾天看宅子的人可是很多的,畢老爺你想要的話,一定要趕緊做決定,否則真的就……”


    安歌撥開眼前的樹枝,往聲源處看去,隻見一個穿著粉色小衫及同色裙裾的少女正在前麵認真地講解此園。


    她看起來大約也就十四五歲的模樣,皮膚如同嬰兒般細膩光滑,一頭黑發隻用一隻釵子釵起來,那隻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明貴得不得了,她的麵前是一位頭發花白如同暴發戶的六十歲左右的老頭,身後還跟著幾個小廝丫頭。


    少女又繼續道:“況且,您是知道我是誰的女兒的呀!您信不過我,還信不過我爹嗎?”


    畢老爺的神色又多加了幾分恭敬,“對於宰輔鄙人自是相信的,可是……你這小丫頭倒是


    古怪得很。”


    少女忽然哭喪著臉道:“其實我一點都不古怪,這都是人之常情啊。你想想,我老爹是誰?當今宰輔啊,該是多高的地位多麽的有錢,置幾個園子算什麽。我姐姐又是誰?今天的皇後娘娘啊,可是她要以身作則,不能貪汙,所以也幫不了娘家什麽,我爹呢又是那樣的清廉,如今我們府內日子難過,才想要賣掉這個宅子的,畢老爺您不會因為這是陳留王遺下的宅子,就不買了吧?”


    這畢老爺微眯了眼睛,“若這真是陳留王遺下的宅子,我就是花再大的價錢也得買下來,能住陳留王當年所住的宅子,該是多麽的榮耀!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我有房契啊!”


    這少女說著,立刻從袖子裏抽出一張房契,在畢老爺的眼前晃晃,“看啊,是不是?”


    房契上麵果然寫著“陳留府靜園”一行字。


    畢老爺尚沒有看清楚,少女又收了房契,“好了,好了,掏錢,掏了錢,這宅子就立刻是你的了。”


    見畢老爺還是猶豫,少女又道:“好,既然畢老爺對這宅子不滿意,那麽恕我不奉陪了,我還要帶下一批對宅子有意思的老爺看宅子呢。畢老請請吧。”她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這,這——這樣吧,這宅子,我買了!”


    少女馬上變了臉色,笑道:“還是畢老爺爽快,我就說,畢老爺這麽有錢,買這麽個宅子還不是分分鍾的事兒。來,畢老爺,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畢老爺示意身後的小廝過來,拿出一疊銀票給了少女。


    少女也不含糊,立刻把手中的房契給了畢老爺!


    之後她裝出很有急事的樣子,“呃,這樣,畢老爺啊,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些重要的事情沒做,這樣吧,您先走,我得去忙點事。你給我兩天的時間,我會讓宅子裏的人都走了,再把宅子打掃整理的好好的,您就可以搬進來。”


    “嗬嗬,姬小姐想得很周到啊!


    少女嘿嘿一笑,拍拍手中的銀票,笑得露出一排漂亮的貝齒,“那是當然,自是想得很周到。”


    畢老爺心滿意足地走了,少女才抹抹額上的汗,“老狐狸,不就幾個臭錢嗎?快累死姑奶奶了!”她自言自語地說著,便徑直往安歌的方向走來,安歌想要躲已經來不及,再說她都買了這個宅子,安歌反正也要被“清理”出去,當下便幹脆大大方方地站了出來。


    少女猛然見一個陌生麵孔出現在宅子裏,還是個打扮略像男孩子的女子,便立刻好奇起來,圍著安歌走了兩三圈,道:“唉,你是何人?你也是來看宅子的嗎?可是我記得我約好的人裏,沒有你這麽個人啊?”


    “我叫安歌,是暫住在這裏的。”


    “暫住?誰,誰同意的?”少女更加的疑惑了。


    就在這時,有個丫頭匆匆地跑來,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就見少女一下子跳了起來,“快,快請,財神爺來了啊!”


    少女剛準備離開,又不由地瞥了兩眼安歌,立刻把她推到矮灌木的後麵,“你即是客人就不要多事,等會我來會會你。”


    安歌很老實地蹲在矮灌木後麵,繼續往外看著。


    隻見來了一個四十幾歲,商人模樣的男子,看他的容貌倒長得很“睿智”,可是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居然又掏出了一疊銀票,買下了少女手中的房契,滿意地走了。


    接下來的一個多時辰,同樣的事重複演了六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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