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餘光偷偷地看著祖狀,那樣好看的側顏,讓她漸漸入了迷,撐著下巴開始在桌上毫不回避地盯著他看。


    祖狀突然轉臉一瞥,對上了她猝不及防的視線,驀然紅了臉,低下頭。


    輕聲笑了笑,忍不住開口調侃她,“子伊怎麽紅了臉?”


    子伊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發熱的臉頰,“天有些熱,所以……悅”


    “想來秋高氣爽,竟也會熱?”祖狀放下紙筆,朝她走了過來,將手掌貼在了她的額上,“讓我瞅瞅莫不是病了。”


    子伊含羞帶怯地嗔怪了幾聲,推開他,“你又打趣我。”


    “你一直偷看我,我怎麽能看不見?”祖狀愉快地笑了,紅眸透著寵溺,亂了她一池心湖。


    她的臉越發滾燙,立即低頭拿起桌上的筆,在紙上胡亂作畫攙。


    祖狀看了一眼,唇角勾笑,從自己的桌上拿過方才所作之畫,放在了她的眼前。


    畫中人一頭青絲烏黑及腰,黑亮順滑。白衣素裹,膚白如雪,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粉唇微啟。飄逸如仙,傾國傾城。


    “這是…這是我?”子伊有些不確信,卻又格外喜愛,笑意盎然,將這幅畫抱在了懷裏,“肯定是我,除了我,你心裏就沒有他人了。”


    “是是是,我心中唯有你一人。”祖狀與子伊深情對視,對方的眼裏都隻此一人。


    子伊有些嬌羞地撇開臉,捂住染滿紅雲的臉頰,匆匆跑到一邊,拿起一方紙鳶,俏皮道:“祖狀上神,不知能否勞煩您陪小女子放紙鳶呢?”


    祖狀走上前,寵溺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尖,“聽憑子伊神女的吩咐。”


    子伊噗嗤一聲笑了,仿若梨花瓣落入水中,漾開一圈一圈的波紋,感染了祖狀,兩人手牽著手,緊緊依偎在一起。


    到了花園祖狀都沒舍得鬆開自己的手,握住掌心裏那嬌嫩的小手,就是不鬆開。


    子伊跺了跺自己腳,拉扯了兩下,嘟著嘴,“祖狀,快鬆開我。”


    風吹起,揚起了她的發梢,發絲仿若都在笑。祖狀心神一動,吻了吻她的眉,“你舍得?”


    子伊又紅了臉,手上的紙鳶掉在了地上,她低下頭,想要撿起,卻被他攬入懷中,捧起臉頰,深深一吻。


    許久,她嬌喘連連,推開祖狀,嗔怪地看了四周一眼,這才撿起紙鳶,不敢直視眼前人,自顧自地朝前跑去,一邊回頭笑道:“祖狀…你快隨我來放紙鳶。”


    “好。”祖狀雙手垂放在旁,朝她莞爾一笑,腳步匆匆追上。


    祖狀攬住子伊在懷,輕聲在她耳邊呢喃:“願你如這紙鳶線,永遠牽引著我,永不離棄。”


    “若是線不斷,倒還好。若是線斷了……”子伊溫婉一笑,“我隻願你永遠翱翔於天,不受拘束才好。”


    “子伊……”祖狀雙眸流轉,冰冷被層層化成溫柔的水波,將她重重包圍,“不要離開我。”


    “啊——”子伊柳眉微蹙,發出一聲輕呼。


    祖狀眉關緊鎖,鬆開懷中人,細細擦看打量,“怎麽了?可是受傷了?”


    子伊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被劃開了一道極深的傷口,鮮血臼臼,紅了他的眼。


    “你等我片刻。”祖狀撕下自己的衣襟,先將她的傷口包紮好,將拿過的風箏線丟在了一旁,風箏眨眼就被大風刮跑了。


    子伊還想上前抓住風箏線,左手一疼,竟然頃刻間又劃出了一道傷口。


    “莫要再動了!”祖狀一把抓住她的玉腕,“等我回來。”


    祖狀朝來時路原路返回,腳步迅速,卻驟然停下了。


    采桑站在他的眼前,雙手掌心朝上,她微笑地看著他,右手指尖微微劃過自己的手掌,手掌上出現一道血痕,可是未有多久就消失了……


    祖狀眉頭緊蹙,不明所以地看著她,突然反應過來,轉身就想朝子伊跑去。


    “你若再走一步,隻怕下一道傷口就指不定在哪了。”采桑的話淡淡地阻下了他的步子。


    祖狀轉過身,牙關緊鎖,“不知海神究竟對子伊做了些什麽?”


    “海神?”采桑嘲諷一笑,食指在左手掌心的傷口上又劃了一道,“如你所見。”


    “你……”祖狀神色泠然,雙手成拳垂於兩邊,“采桑上神,子伊畢竟是你的妹妹,你又何苦以巫毒之術害她。”


    “巫毒之術?”采桑笑了,笑得溫婉大方,“誰說子伊是妹妹,她不過我是做出來的人偶,若不是以我的血肉製成,她怎麽配得上成為神女。”


    “人偶?”


    “是。”采桑微微揚首,視線聚焦在祖狀的身上,滿目深情,“子伊是以我的血肉和你的發絲製成的人偶,若不是我,她隻是一介凡人而已,正因為如此,我對她有再造之恩,隻要我受傷流血,傷口都會直接反饋給她。我死,就是她死。”


    祖狀目光森然,眸光銳利,盯著采桑讓她隱隱有股壓迫之威,“你想要如何?”


    采桑從袖口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劃破自己左手手腕,神色堅定,對著祖狀輕輕一笑,“若你不娶我,我就讓她死。”


    “上神,莫忘了,子伊若是死了,你也就死了!”祖狀不受威脅,凝視著這樣的采桑,心生厭惡,盡管心有所彷徨,卻仍舊不露聲色。


    采桑見他不為所動,咬了咬牙,將匕首刺入了腹部,“她死,我未必會死。”


    匕首抽出腹部,鮮血淋漓,可眨眼間就止住了血。


    祖狀臉色一變,雙眸染了憤怒,扭過頭朝子伊跑去。


    子伊…子伊……


    祖狀回到原地,子伊倒在地上,鮮血從腹部緩緩流出,染了一地的鮮紅。雙手手掌傷可見骨,泛著血肉的傷口見到赤白的手骨,讓人不忍直視。


    “子伊!”


    祖狀擰了眉,動作輕柔,將她抱起,傾盡自身的神力注入她的身體,減緩傷口的血流,刺激傷口的複原。


    采桑從他的身後緊緊地跟了過來,凝視著祖狀焦急的模樣,心中有些疼,她憤恨地望著臉色蒼白的子伊,道:“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你卻搶了我心愛之人。既然要這樣對我,我就讓你嚐嚐我如今的失心之痛。”


    匕首輕輕劃過脖頸,極輕的一道傷痕出現在了子伊細嫩的脖上,淡淡的血絲暈染開來。祖狀忍無可忍,衝上前,拽住了采桑的手腕,“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采桑想成為祖狀的妻,唯一的妻。”采桑傲然地對上他的雙眸,眸底含淚,卻固執而堅定。


    一身嫁衣,一對紅燭,稱心如意,嫁得如意郎君。


    一身白衣,滿心悲傷,心如死灰,望著祖狀背棄。


    “當日,神母已經下令讓我娶得采桑上神,不可違令。采桑不願意接受你,就……”


    “祖狀,你要拋下我了嗎?”


    子伊仰起頭,美眸流轉,盈盈淚動,刺疼的人是他。


    “你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的,等我找到可以護住你的方法,等我可以守護你,等我……


    “等?”子伊率先推開了祖狀的手,淒涼一笑,“原以為這是我的福氣,原以為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料,終究是我愚鈍。”


    “子伊……”祖狀凝了眉,側視她,“是你的姐姐,她將你……”


    “將她如何?”采桑麵若芙蓉,從外至內,微笑而入,“不知祖狀可與子伊說清楚了?今日,可是要前去神母祭台上品嚐蟠桃佳釀之日,莫要耽誤了。”


    “你怎麽來了?”祖狀淡淡一瞥,卻將手別在了身後,無視她挽著自己的手腕。


    采桑漠然收回自己的手,眼眸帶怒,卻笑道:“也是,今日佳釀,神女隻怕不能前去,今日神母將為我和祖狀見證,隻怕她不止聽了要傷心,若見我一身嫁衣,更是要難過的,所以夫君特意來哄你的小情人了?”


    “采桑!”祖狀終怒了,瞬間變了臉。


    “夠了。”子伊語氣清冷,垂下眸,“子伊自知地位低下,不配前往。先行離去。”她扭頭,跑了出去。


    子伊!


    祖狀正想去追,手腕去而被緊緊拽住,他推開采桑的阻攔,采桑冷冷道:“你若敢去追一步,我可就不知她下一秒會傷在何處!”


    “我更怕子伊會出事!而你……哼……”祖狀怒了顏色,紅眸冷冷凝視在她的臉上,憤然離去。


    采桑柳眉緊蹙,不甘心地追了上去。


    子伊跑了出去,心灰意冷地站在了誅神祭之上。


    “子伊。”祖狀追了上來,那一身鮮紅的外衣刺痛了她的雙眼。


    她滿目悲愴,玉腕輕舞,拈落一地梨花香。掌心飄落一片梨花,正如當日樹下所見,一身潔白。


    “祖狀,你可曾記得你曾允諾要來娶我,你信誓旦旦對我說絕不毀諾。”子伊滿心悲傷。淚意盈動,她安安靜靜地將手心的花瓣放在地麵,回過臉直視祖狀,“為什麽?你明明答應會來娶我,你為什麽娶了姐姐?”


    “子伊……”


    “祖狀,你究竟選姐姐還是選我?”


    “子伊,我……”祖狀有口難言,眼睛的餘光看見了身後的采桑,他突然轉過身,頗有警惕地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采桑冷靜地看著眼前的狀況,嫣然一笑,“子伊,莫不是要以死相逼祖狀放棄與我成婚?這樣強取豪奪而來的愛,你可甘心?”


    “強取豪奪?”子伊望著祖狀,落下的淚被風一吹,飄落涯際。她的聲音很輕,卻還是傳入了祖狀的耳朵,“你太讓我失望了……”


    下一秒,子伊猶如斷了線的風箏,背朝著誅神祭落了下去。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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