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兒進來道,“小姐,三小姐回來了!”


    “真的?”易謹寧起身,將還沒挽好的發挽了起來,“走,去看看!”


    易長華也聽到下人來報易謹容回來的消息震驚不已,直道,“回來就好!”


    下人卻嚅囁著還不走,易長華疑惑,“怎麽了?還有事?”


    “是三小姐叫您過去一趟!”


    下人哆哆嗦嗦,適才易謹容殺人的額眼神太可怕了,在她麵前他幾乎將自己都當成了一具死屍。


    “哦!”易長華贏了一聲,跟著去了易謹容的院子。


    易謹寧此時正坐在院子裏把玩著四姨娘生前最喜愛的琉璃盞,她聽到腳步聲來,勾唇一笑,繼續欣賞著那琉璃盞。


    易長華站到她麵前,“你這幾日跑到哪裏去了?”


    幾日不見,易謹容似乎變得更加成熟了一些,魅惑的眼神,映紅的唇,露骨的穿著,帶笑得臉,平添了一絲風情。


    “你……胡鬧!”易長華打量了她幾眼後便指著她大罵,“就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居然穿成這樣!”


    易謹容的這副打扮,分明就是那青樓女子見客時的樣子,她這是要氣死他麽?


    易謹容懶懶地抬眼,輕輕地放下手中的琉璃盞。她帶香味的斯帕抿了抿嘴,嫵媚一笑,“爹爹說的什麽話,奴兒這幅樣子怎麽見不得人了?那風煙樓的恩客可是個個都說喜歡我這樣穿呐!”


    “你……”易長華指著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怎麽了?爹爹,我今日回來就是要告訴您一聲,容兒如今不叫易謹容了,改名兒叫仇易,你聽好了,仇易!”易謹容冷笑一聲,“那天我被休棄回門,你門扇怎麽帶我的?你們就這樣指著我的鼻子罵?連下人都瞧不起我!我離家出走了,你們丫不來尋我!”


    易謹容又一次沉浸在痛苦之中,她多希望有個溫暖的家,有個疼愛的她爹爹,可是他們這係勢利眼,從未當她是相府的女兒來看待,父親嗬隻當她是個工具。易謹寧說的沒錯,她們這些做女兒的都隻是工具罷了!


    她吸了吸鼻子,眼裏含恨,“你知道四姨娘有多愛你麽?你以為她隻是貪圖你的地位,貪圖榮華富貴?要是如此,她會守著你默默地裹著自己的小日子,不去爭搶正室之位,甚至連平妻之位也不去爭奪。有時連宅院裏的明爭暗鬥她都懶得去理會?”


    易長華詫異地睜大了眼,他的後院裏哪個妻妾不是喜歡他才嫁給他的?難道其他人家給他都隻是因為愛他的錢財和地位?


    “混賬!”


    他狠狠地給了她一個巴掌,那一掌狠絕果斷,大的不是一家人的臉,而是她的心這一巴掌,徹底打斷了易謹容歲相府和易長華的一絲絲眷戀。


    “好,既然你如此不顧情分,我也玩沒什麽好說的餓了!”


    易謹容捂著臉,笑得妖嬈。


    “我拿了四姨娘的東西就走,不耽擱易丞相的時間了!”


    “你要去哪兒?”


    易長華拉住了他的胳膊,“你走了,以後要去哪裏?你又如何生存?難道真要去那煙花之地,度過殘敗的一生?”


    他其實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為人父的樣子的,至少他知道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去了那地方,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做這樣不堪的事情。


    他忽然有些心痛起來,那背後之人實在太過狡猾了,害得他骨肉分離,妻離子散。可是他不懂得如何當一個好父親,他隻知道女兒做的不對,他就不能不管,做的錯了他就要開口家訓。完全忽略了做子女的感受。也難怪來年易謹宏都要離他而去,也難怪易謹寧會與她疏遠。


    “容兒,別走,爹爹錯了!”


    他害怕了,以後就是自己一個人了,他才回頭那就晚了。他拉著易謹容的手,死都不肯放,“容兒,我對不起你四姨娘,對不起所有人,我不該不盡一個做父親的職責,不該沒盡到做丈夫的責任。還有……”


    他這時候忽然欲哭無淚,易謹容看他的眼神完全像是再看陌生人,甚至比看陌生人還來得陌生。那是仇視的眼神,他剛才說什麽?仇易?她是將易家當做仇恨的對象了麽?


    不,她不能這樣對相府,不能這樣對自己的父親。他是她的父親啊!


    “爹爹,請允許女兒喊你最後一聲吧!”易謹容抹了抹眼淚,絕美的容顏笑得淒然,她真要跟著那黑衣女子走了,去完成那人交給她的任務。


    易長華看著甩袖而去的易謹容,看著走得絕然的背影,頓覺落寞無比。


    “爹爹!”


    易謹寧來到易謹容的院子,剛好見到易謹容絕然離去的身影,看到易長華喟然長歎的無奈。


    “寧兒來了!”易長華扯了扯嘴角,有些僵硬地笑了笑,“你三妹妹回來過!”


    “我知道!”易謹寧回了一聲,沒再和他說話。


    見她就要走,易長華忙拉住,“寧兒,你也不要爹爹了?”


    “爹爹,我累了!”易謹寧回頭冷冷道。


    易長華放開了她,他現在有些無力,頹廢地坐在凳子上,看著易謹寧也這樣決絕地離他而去。


    易謹寧回了屋子便拿出莫瀲琛交給她的那封信。信中說了黑衣女子的身份,她猜得沒錯,那人果然是南陵國的長公主阿穆。


    阿穆由於皇室的紛爭,離開了南陵來到西越,化名舒優。她本以為自己會這樣默默無聞地過一生,卻不想易長華闖入了她的生活,打亂了她平靜的日子。


    易長華起先用的也是化名,他說自己是隨父經商的商販,經常漂泊不定,四海為家。


    阿穆見他為人風趣幽默,又大度慷慨,不少時候還接濟過她,心中對他芳心暗許。她問過易長華的家人,也問過他是否娶妻,可他都騙了她,編織了一個又一個謊言。


    當她懷了他的孩子,正要告訴他那天,他卻將她關在房裏意圖活活燒死她。她因愛成恨,才會默默地籌劃了這麽多年。


    易謹寧眯了眯眸子,這個易謹安很可能就是她的孩子。也就是說,易謹安雖非她的雙生姐姐卻有可能是她同父異母的親生姐妹。也難怪這麽像了!


    她接續接著看信中的內容,看到後麵的話手突然哆嗦了一下,信飄然落地。


    易謹安……真正的易謹安居然已經死了!


    她的那個雙生姐姐真的死了?她不敢相信,撿起那封信又看了幾遍,沒錯!信中所說易謹安確實在被換掉之後就被殺了!


    “啊!”


    易謹寧忽然覺得身子很冷,她又不自覺地抱緊了自己。


    “小姐怎麽了?”


    小桃在專心地繡著帕子,卻見易謹寧突然渾身發抖,她忙放下繡活兒跑過來,抱著小姐緊張地大喊。


    阿築聞聲進來,“何事?”


    小桃驚慌不已,“阿築你看,小姐不知是怎麽了,她一直在發抖!”


    “主子!”阿築小心地扶著她的胳膊,滿是關心地看著她的臉問道,“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我沒事,不用擔心,可能是不舒服吧!”易謹寧扶額,“在山洞裏呆了一晚上,又受了寒,身子差了許多!”


    奴兒此時也跑了進來,她最近老是出門也不知幹什麽去了,小桃嗔怪道,“你個死丫頭,老是跑出去鬼混,小姐都生病了!”


    她將易謹寧扶到床上躺下,給她打了一盆水洗了臉,又用熱毛巾給她蓋了額頭。


    好一會兒易謹寧才安定下來,她恨,恨“易謹安”,那個假冒的姐姐。


    她終於明白了為何前世易謹安會那憎恨自己,為何前世易謹安會毫不留情地逼她喝毒酒,在她身上灑下化骨水。


    她終於明白了,可惜太遲了,她的那個真正的姐姐易謹安永遠地消失了。也是被灑了化骨水,永遠地屍骨無存。為何,為何她要那麽狠心?


    易謹寧咬著唇,死死地盯著床的一角,將它看成了“易謹安”,雙眼瞪出火花來。


    好,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可是還有一件事讓易謹寧不安,那就是易謹安為何會與她的容貌一模一樣。就算她是自己的姐妹,也不可能長得如此相像。


    她在心中存了一個疑惑,想等著莫瀲琛來替她解答,莫瀲琛說過會在明晚過來找她,比告訴她關於易謹安和阿穆公主的關係。


    第二天晚上,莫瀲琛果然早早地到來,他迷人的桃花眼在窗外就一直看著易謹寧,盯得她臉上發燙。


    “阿琛,你來了!”


    終是將他盼來了,易謹寧發現自己沒有哪一天不想他的,她怕自己等著莫瀲琛來不是為了問那黑衣女人和易謹安的事情,而是專門為了等他。


    “嗯!”莫瀲琛跳窗進來,依舊是一身黑底繡金線的緊身衣,江湖中人打扮。易謹寧覺得他的這個裝扮比第一次見到他時帥氣多了。


    莫瀲琛一進來就將她攬入懷中,“寧寧,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我也是,很想很想!”


    易謹寧窩在他的懷裏,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氣,心裏一下子踏實了許多。


    莫瀲琛曾說她是他的劫,可他是否知道他也是她的劫?


    “阿琛,我很害怕!”她真的很害怕,她怕前世的事情一旦揭開,她依舊逃脫不了命運的捉弄。她不是一個多愁善感之人,卻因為他的卷入多出了幾分惆悵。


    要是莫瀲琛也負了她,那她該怎麽辦?前世的章引玨也曾對她甜言蜜語,也曾對她山盟海誓,她真的怕了。


    “莫怕,阿琛會一直陪著你,永遠陪著你!”


    他以為她是看了那封自信後感覺到害怕,卻不知她真正怕的是什麽。


    易謹寧將頭深深地埋入他的懷中,“阿琛,易謹安死了,她真的死了!”


    信中說易謹安被換走之後就讓人像她一樣被灌了毒酒,灑下了化骨水,煙消雲散了。


    她痛苦,她糾結,這個假的易謹安和那背後之人居然有如此手段換走了她的姐姐,看來定不是簡單的絕色。信中也說了,阿穆是南陵國長公主,是因為皇室紛爭才離開的南陵。要是相府也卷入了那場紛爭,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乖!易謹安是你的姐姐,她有沒有死難道你沒有感應麽?”莫瀲琛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我查出來的結果是有個姑娘被化了屍骨,並沒有說是你的姐姐啊,你試著感應一下,看看她是否還在世上。”


    易謹寧苦著臉,她實在是感應不到啊!別說感應痛苦什麽了,就是有沒有這個姐姐她都感應不到。她心下一驚,莫非姐姐真的出事了?


    莫瀲琛不是找了她許久都沒有消息麽,怎麽會還在世上呢?


    她看著莫瀲琛一臉茫然地搖搖頭,“我真的感應不到!”


    不知從何時起,她就再也無法感應到這個雙生接接姐姐的存在了。她一直以為是姐姐在她身邊的緣故,如今想來定是她以前的錯覺了。


    “沒事,既然感應不到,就別再胡思亂想了。我一直在查她的消息,有了消息就馬上告訴你,行了吧!”


    莫瀲琛不喜歡看著她皺眉,不喜歡看她愁著一張臉。


    “對了,聽說阿穆公主在離開南陵後,帶了一個女嬰離開。說不定那死掉的就是那個皇室帶出來的女嬰呢,你要想開一點,別再愁眉苦臉了!”


    莫瀲琛的話也有道理,說不定被殺死的那個真的是別人,而她的姐姐是還在世的。她此刻也隻有這樣安慰自己了。


    “嗯,寧寧乖!”莫瀲琛輕點了一下她的唇,羞得易謹寧往他的懷裏縮了縮。


    還好奴兒和小桃她們守在了外麵,要是被看見了定又要笑話她了。


    “阿琛!”易謹寧埋在他的懷中的小腦袋探出來,認真地看著他,“我覺得很奇怪,易謹安明明不是我的雙生姐姐,為何她與我長得這般相像?”


    要不是那一樣的容貌,前世她也不會傻傻地等著被殺?要不是一樣的容貌,易謹安怎麽可能會想殺了她?可是,那分明就是一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啊,連父親和祖母有時都區分不了她們。


    莫瀲琛眼中忽然黯淡了一下,忽而又定定的看著易謹寧,看了好一會兒,他才道,“寧寧,有一種可能!”


    “什麽可能?”


    易謹寧很好奇,她非得弄清楚原因不可。她仔細看過,易謹安的臉非常真實,不可能是易容術。


    “我懷疑那是南陵的秘術,一種變臉的秘術!”莫瀲琛想了想又道,“那是一種可以將一個人的臉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的臉的禁忌之術,與迷情散一樣在南陵國消失很久了!”


    “變臉秘術?”


    易謹寧大驚,這種秘術竟然能夠讓一個人的臉變得完全跟另外一個人相同?南陵的秘術真可怕,不僅有製藥的秘術,還有變臉的秘術,說不定就還有其他更恐怖的秘術呢!


    “沒錯!”莫瀲琛看著易謹寧的臉,“你的臉跟她那樣相似,如果她是假的,那麽絕對有可能是被施行變臉秘術了!”


    “難怪皇上那麽害怕南陵國攻打西越,敢情是怕了南陵的秘術啊!”易謹寧感慨道,“其實我們西越兵強馬壯,根本不需要怕他們!”


    這種秘術的實施極有危險,它需要一定的條件才能成功,否則就會失效,而後被實施秘術之人不僅臉會變形,還會遭到全身的蝕骨之痛。


    但是沒人能知道施行這種秘術需要怎樣的條件,看來易謹安是極具備某些能力的,至少她的身體就能承受得住變臉後帶來的反噬。


    易謹寧看著莫瀲琛皺緊的眉,“阿琛,何事鎖眉?”


    “寧寧,我是擔心!”莫瀲琛頓了頓道,“易謹安會對你不利!”


    她既然是阿穆公主的棋子,就有可能會殺了易謹寧,這絕對不是莫瀲琛瞎想。


    “她會的,她一定會對我下手,隻是時機未到而已!”


    前世不也一樣,等到她嫁人了才殺了她麽?她要看到自己慘痛的結局才肯罷休的!


    易謹寧的目光變得幽深,“阿琛,我不會讓她得逞的,今晚,最遲今晚子時,我就要殺了她!最壞也是讓她無法在對我出手,我不能再等了!”


    她已經等了很久很久,她擔心這樣下去,自己什麽時候死的都不知道。南陵的秘術太詭異了,不知到相府的其他人有沒有被替換的可能。要真是如此,易長華就算是完了,阿穆公主的複仇目的已經達到了。


    莫瀲琛抱緊了她,“你做的決定,無論對錯,我都支持!但是你要小心,易謹安不好對付,她有武功,你把阿築帶過去,知道麽!”


    “阿琛,我不是為了自己!我這樣做也是為了西越,為了……我們的將來!”


    她不敢說出前世的事,她怕說出來了,莫瀲琛會將她當做鬼怪,再也不理她了。


    “南陵的秘術太可怕了,我們不得不防!你雖為江湖中人,卻也是個實實在在的西越人,要是真打了起來,受害的不就是那些所謂的江湖中人和無辜的百姓?”


    易謹寧若有所思,迷情散,變臉術……還有什麽在等著她?看來,這天下就要起風了!


    她感歎道,“阿琛,我終於可以報仇了!今晚,我定要讓她生不如死!”


    易謹寧捏緊了袖中的那瓶化骨水和一枚藥丸,那是她早前就叫奴兒備好的,一直派不上用場,如今就快了!


    莫瀲琛擁著她,看著眼神突然變得嗜血的她,他有些擔憂,“寧寧,莫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好,我不會的!”易謹寧與他緊緊相擁。


    “咳咳……”


    奴兒的出現打斷了相擁的兩人,“小姐,有情況!”


    她最近說話越來越像阿築了,這兩日來,小桃跟著他學習輕功倒是進步了不少,可是真正作為徒弟的卻是她這個“局外人”,奴兒一直纏著阿築要他教輕功,阿築無法,隻得撇下小桃,細心地教起她來。易謹寧身邊的人太弱了,自保能力不足,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升一下奴兒和小桃的防禦能力。


    要不然,下次再出現像十裏坡那樣的事情,就算有是個莫瀲琛出現也難以及時出現。


    “何事?”莫瀲琛放開易謹寧問道。


    “小姐!”奴兒看了莫瀲琛一眼,“顧采詩死了!”


    死了?真的死了?


    “是上吊的?”易謹寧忙問道,“死了多久了,是被下人發現的,還是她的丈夫發現的?”


    前世的顧采詩是死了一天一夜才被發現的,而且死相極其恐怖,還是下人經過才發現她的屍體,要不然定會被吊在那裏很久直至屍體腐臭了才被發現。


    “不是上吊,而是投湖了!聽說身上全是鞭痕,而且不是下人發現了她的屍體,是顧采詩的閨中好友去侯府看她時,不經意地發現了飄在湖麵上的顧采詩!”奴兒拍著小心肝道,“哎喲喂,嚇死我了!”


    她今日又去破廟給那幫“兄弟姐妹”送吃的,過後便又手癢了,經過文侯府就忍不住進去了。


    哪知她剛得手,順了幾樣好看的飾物就走,卻聽到一個女人的驚叫聲。嚇得她連忙躲進了櫃子裏,可是等了許久都不見有人進來。她出去後才發現那女人尖叫是因為有個人在湖裏淹死了。


    文侯爺大發雷霆,叫人不要聲張此事。他看得出來平時自己的兒子對這個媳婦不好,經常和顧采詩吵架,連他們做父母的都聽得不忍心了。


    易謹寧聽得全身發涼,顧采詩果然死了,還是被她丈夫暴虐而死扔進了湖裏。這與前世隻有偽造的死法和被發現的時間不同,但是顧采詩卻是真真實實地被毒打而死。


    “寧寧,你怎麽了?”


    莫瀲琛見她似乎不舒服,柔聲問道。


    易謹寧扯開笑容,“沒事,可能那日在山洞裏著涼了,受了點風寒還沒好,休息一下就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她能不擔心麽?易謹寧心中隱隱感覺得到,前世發生的事還會重演,她怕啊!抱緊了莫瀲琛,她弱弱道,“阿琛,你千萬別負我,千萬別負我!”


    此時的易謹寧完全是脆弱的,她沒了平時的淡定,反而慌亂不已。


    晚上子時剛到,易謹寧穿好衣服叫上阿築,她要親眼看著易謹安痛苦地死去。易謹安警覺性極高,一聽到動靜就從睡夢中醒來。


    阿築一進門就迅速出手,還沒待易謹安反應過來,就點了她的穴道。


    “你們……”易謹安驚恐地看著阿築和易謹寧。


    阿築看了易謹寧一眼,見她點頭後便從懷裏摸出一粒黑色的藥丸。他走到易謹安跟前,強掰開她的嘴,將那粒藥丸扔了進去,並抓著她的喉嚨讓她吞下。


    “唔……”


    易謹安掙紮了幾下,終是沒能敵得過阿築的鐵鉗,那粒藥丸滑進了她的胃裏。


    她動彈不得,易謹寧卻是看得扯出一抹笑意。


    “阿築,解開她的穴道!”


    她要看著她痛苦翻滾,她要看著她苦苦求饒。就像前世的易謹安對待她一樣!


    不!前世的易謹安不用自己動手,她買通了自己的貼身侍女,強行管自己毒酒,而後她含笑踩在自己身上看著她痛苦掙紮,看著她被化骨水化去最後一點軀殼。


    “啊!”易謹安的穴道剛被揭開,她就痛苦地叫了出來。“我不要,我不要啊!”


    她拚命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她的頭好痛,像是有一萬隻蟲子在啃食她的腦袋。她扯完頭發又狠命地抓自己的肌膚,脖子上,手上全被她抓出了血痕。


    “你為何要這樣對我?為何?”


    她不甘心,舒優不讓她對易謹寧下手,可是易謹寧卻反過來要了她一口。這個阿築剛才給他吃的東西,他很清楚,那是嗜心丸。名為嗜心丸,實則是嗜全身。


    那是南陵傳過來的秘藥,她作為阿穆公主的棋子,自是明白那藥所帶來的痛苦。每晚子時,都會被咬噬全身,痛苦不堪,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寧兒,好妹妹!快,救救我!”這藥無解,她也是知道得,可是這藥有一個辦法可以緩解痛苦呀,那便是喝自己親人的鮮血。


    易謹寧是她的親妹妹她已經知曉,她的血可以救自己的,一定可以。


    易謹寧笑了笑,“易謹安,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


    她咬破自己的手指,站在阿築身後,看著易謹安笑得妖嬈。


    那鮮紅的血一滴滴流下,灑在地上,易謹安看了咽了咽口水,忍著疼痛爬了過去。


    易謹寧哪能讓她得逞,她就是要看著她痛苦,看著她被咬噬,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她一腳踩在易謹安的背上,“你看,嘖嘖,怎可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寧兒,求你,放過我!”易謹安抬起頭來。


    “放過你,當初你可想過放過我?”


    易謹寧嚇得嗜血,臉部痛苦地有些扭曲,“你殺了我的親姐姐,你殺了我的親姐姐啊!”


    “沒有,我沒有殺她,我真的沒有殺她,要說殺人的,不是我,是舒優,你去找她啊,憑什麽來折磨我?”


    易謹安齜牙咧嘴,她的頭發已經混亂不堪,明媚的眼神早已消散不見,剩下的隻有苟延殘喘。


    “沒有又如何,你殺了我!你殺了我!”易謹寧幾斤瘋狂,阿築站在她身旁,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沒有殺她姐姐?嗬嗬,易謹安,你不知你殺了我麽?易謹寧心中冷笑。


    易謹安痛的佝僂起了身子,縮成一團。她已經爬不了了,隻能眼看著那一滴滴鮮血掉在地上。


    這時,易謹寧又讓阿築拿出一個小瓷瓶來。


    那是……化骨水!


    易謹安抬起頭來,她的眼睛努力地看向易謹寧手中的那個小瓶。她以前見過,阿穆就是用這樣的瓶子裏裝的化骨水來消滅痕跡的,她親眼見過一個活生生的惡人在自己的眼前消失,變成青煙。


    “不!不要!”她拚命地搖頭後退,易謹寧要對她用化骨水?


    不要可不行,她可是發了好大的功夫才讓奴兒去尋來的東西,易謹安還沒有嚐過呢!易謹寧眯了眯眸子,她向前一步,竟小瓷瓶拿在易謹安的跟前晃了晃,“你看清楚了,這是什麽?”


    “這是化骨水?”易謹安驚恐地瞪大了雙眼,她的唇已被自己咬破,嘴角沁出絲絲血跡。


    “對啊,你猜對了,化骨水!”


    易謹安當初是怎麽對她來著?哦,想起來了,是踩著她的身子,在她身上灑下化骨水的。那時,她真冷啊,連鞋子都是冰涼刺骨的。


    “不要,求求你,不要!”易謹安越是往後退,易謹寧越是笑得邪魅。


    現在你也會求著我說不要了,現在你也會求著我說放過你了?當初你有又是如何對我的,你又是如何與我換了新郎搶走我的一切的?這些,她埋在心底的話,她不能說出口啊!


    易謹寧閉上了眼,一腳踩在她的身上,易謹安痛苦地叫了一聲。就在她剛要灑下化骨水的時候,一個黑影閃過,從她腳下掠走了易謹安。


    好,終於來了!易謹寧拍了拍手,“你來的真是時候!”


    阿築早等她很久了,此刻見了她立即撲了上去,劍還沒出鞘,人已移至她跟前。好快的速度!阿穆公主暗讚一聲。


    隻見阿築劍勢逼人,直剌剌地刺向阿穆公主。


    阿穆公主手中拎著易謹安,將她一把拋起扔向一邊無人的角落,快速地還招。幾個回合下來,阿築終是不支,在他喘息之際,阿穆趁著這個空檔,給他一個回頭斜刺。


    噗!


    劍尖刺入皮肉的聲音。沒待阿築反應過來,阿穆已經帶著易謹安從窗戶逃走,一下子不見了蹤影。


    好快的手法,好詭異的輕功!


    阿築看她離去的身影心中歎服,可惜了這一身好武功卻是用來害人。要不是易謹寧交代了不能勝隻許敗,他早就挑走了她的劍。


    “主子,你為何不讓我殺了她?”


    阿築心中有刺,阿穆對她的傷害太大了,他每見她一次都恨不得讓她千刀萬剮,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阿築,先忍忍,我還不能讓易謹安死了!”


    前世的易謹安害的她吃了多少苦,收了多少罪,她的罪孽還沒贖回來,她豈可輕易死去。


    易謹寧眯了眯眸子,“痛不欲生是什麽樣的滋味?阿築,你已經嚐過了!現在,我要讓易謹安也嚐嚐那種滋味,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嗜心丸無解,隻能用親人的鮮血來緩解疼痛。她今晚子時疼過之後便會沒事,但是每晚子時都會痛苦一次,受一次煎熬,易謹安想死卻不能死那才是易謹寧真正的目的。


    阿穆的出現是意料之內的事情,她知道阿穆每晚子時都會準時出現來找易謹安。那是她不久前才發現的,原來那才是易謹安與阿穆的聯係方式,也難怪了易謹安不喜歡丫鬟婆子睡在自己的寢室內。


    “好!”阿築任命地點點頭,他擦了擦手中的劍,“主子,你讓我放過她我才罷的手。雖然這次我放過了她,但是下次她絕對沒那麽好運!”


    “嗯,下次,無論你要如何,我都不阻止!”易謹寧笑了笑答應道,“我也希望你能手刃仇人,為你爹娘報仇,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阿築隨著易謹寧走出了菊苑,天色很暗,不知名的蟲子叫了幾聲。易謹寧走在會竹苑的路上,腳步輕盈。她終於得以報仇了,頓感無比輕鬆,她要回去好好地睡一覺。


    可是她的親生姐姐到底哪裏去了,又讓她心中煩悶起來。


    阿築看出了她的心事,安慰道,“主子別想那麽多,有緣自會相見,何況……她要是真的回來了,易謹安的角色如何演下去?”


    “對啊,易謹安既然還不能死,她就要代替真正的易謹安活下去,痛苦地活下去!”易謹寧笑了,笑得絢爛。


    “主子,你這樣會不會……會不會有些過了?”


    阿築知道易謹寧一直不想變成嗜血之人,可是看她剛才的表現,分明就是那種嗜血狂徒,就像……就像莫瀲琛當初發病一樣。


    還好,莫瀲琛的病有蝶穀聖手,蝶穀聖手見他骨骼奇特,天生又有王者之相,故而讓他拜了師學了藝,莫瀲琛這才得以恢複如初。


    要不是蝶穀聖手隻收一個徒弟,他也很想跟著拜師學藝。


    易謹寧聽得頓住了腳步,“阿築,你覺得我這樣做過了?因為你是莫瀲琛派來保護我的,我不怕告訴你,還有兩個人,我也一樣要狠狠地報複!你先別說我狠心,我不狠心,我若狠心,易謹安早死了!”


    阿築輕歎一聲沒再說什麽,將易謹寧送到了竹苑門口,自己回了下人房。


    自從易長華發現了他之後,他就不得不與相府的下人住在一起,這讓他苦惱了很久。小桃磨破了嘴皮,才勸說他定下心來與那幫下人住在一起。平時他不是睡在房梁上就是睡在屋頂,一有什麽不對經都有警覺,可現在……


    下人房的所有人都在熟睡,睡相各異,有的還在夢中傻笑。他睡不著,在房內徘徊了兩圈後躍上了房梁。


    夜已深沉,阿築坐在房梁上發呆,他看著下麵的熟睡之人,想著小桃嬌俏的模樣,甜甜地入睡了。


    次日易謹安被送了回來,臉色蒼白。


    李媽媽心疼地將她攙入了房裏嗔怪道,“小姐,你今兒一大早到哪兒去了,老奴醒來想看看你都不在!啊!你的臉色怎麽這麽蒼白,額頭也發燙!不行,我這就告訴老爺去!”


    李媽媽喊了丫鬟小竹來照顧易謹安,自己則嘮嘮叨叨地去請老爺了。


    老爺沒請來,他一大早便上朝去了,李媽媽一拍腦袋,“我真笨,老爺這個時候是不在的,該先去請了郎中來才是!”


    很快郎中被請來了,他把了把脈,沒有發現什麽異常。隻囑咐小姐要好生休息,莫要太過勞累便走了。


    “李媽媽,我沒事兒!”


    易謹安自是知道那嗜心丸是診不出來的,就算是高明一點的大夫最多也隻能診出她體內有異樣,最終也是說她身子疲憊,不已勞累。


    易謹寧吃罷早飯便過來看她,她想看看易謹安經過一夜的折騰,會成了什麽樣!


    李媽媽站在一旁古怪地瞧著易謹寧,她最近老拿斜眼看人,眼睛都有些不正常了。易謹寧咳嗽了兩聲,歎道,“李媽媽辛苦了!您呐,眼神都有些憔悴了,是不是昨晚睡得不好?”


    “二小姐折殺老奴了,我沒事兒,就是剛回了相府有些不適應!”李媽媽自是明白易謹寧在明著說她拿斜眼看人的事。她也沒怎麽對她啊,就是看她那樣兒不過眼,怎麽看都沒有自家小姐好看。


    “哎!姐姐怎麽憔悴了那麽多?”易謹寧想剛發現易謹安蒼白的臉色似的,眼裏滿是擔憂之色,“是不是病了?”


    她探出手來想要去摸易謹安的額頭,卻被躲開,“我不需要你假惺惺!”


    易謹寧是她的親妹妹是是事實,阿穆也說了,自己是易長華的親生女兒。可是阿穆卻讓她殺了自己的父親,她不樂意,所以阿穆昨晚硬是讓她痛了一宿都沒給她一滴鮮血。那是她的母親嗬,居然連一滴鮮血都不願意給她,就是為了讓她長點記性,記住誰才是將她養大的人。


    易謹安示意李媽媽出去,她有話對易謹寧說。李媽媽又狠狠瞪了易謹寧一眼,便乖乖退下,其實她自己也很奇怪自己會對易謹安的這位雙生妹妹有這種陌生感和排斥感,總之就是不喜歡易謹寧。


    “坐吧!”易謹安對站在一旁的易謹寧道。


    易謹寧讓小桃和奴兒也出去了,屋內就隻剩下姐妹兩人。


    “說吧,你為何要如此對我?昨晚你說我殺了你,我何時殺了你,你不是好好地活著麽?”


    易謹安不是傻子,她很清楚易謹寧殺她時眼裏充滿的仇恨,那眼神,像是地獄來的魔鬼看著口下之人,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那是舒優第一次要讓她殺人之時發生的事了。


    “我為何不能這麽對你?”易謹寧反問道,“你殺了我的親姐姐,還冒充了她這麽久,你說,你到底有何目的?”


    易謹安撇撇嘴,眸光裏都是驚異。


    “我已說過,我沒有殺她!是舒優……舒優帶走了她,我也不知道她被帶到哪裏去了,或許真的如你所說,已經死了!”


    易謹安閉上了眼,那個真正的易謹安也是她的親姐妹,她怎麽會殺了她?雖然舒優再三逼迫她下藥,可她現在連易長華都下不去手!


    “你告訴我,你的……你的臉?”易謹寧最終還是問出了她想問的,“你的臉是不是南陵秘術中的變臉秘術所致?”


    易謹安聽了卻是驚訝不已,“你說什麽?我的臉一直都是這樣的啊,我還奇怪為何你會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呢!”


    不是南嶺秘術?易謹寧心頭一跳,莫非……


    ------題外話------


    莫非是……


    莫非是什麽呢?請關注後續章節~


    兮兮新開的群:259967858,群名:兮兮的吹水重地,歡迎親們來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雙生庶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君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君兮並收藏雙生庶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