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


    她記得這醫館裏,總有三瓶子入藥的蜈蚣蠍子,瞧著這情景,明顯就是有人,都扔了出來。


    這是什麽情形?


    清淼正詫異著,身側不遠處,哎呦叫著的李大夫怒氣騰騰的道:“好你個陰險的女子,竟然用這等詭計害老夫!”


    清淼回頭一瞧,這人正是上午怒氣騰騰離開的那中年男人跫。


    清淼道:“您這罵我罵的也太有意思了,這事和本夫人就有什麽幹係?”


    李大夫怒然說道:“你不願去親家老夫人那裏,還對我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而憤怒,這才想害我等。播”


    清淼道:“哦?本夫人一覺睡醒時,房門關著,窗子關著,這入藥的家夥就在我眼前爬著,李大夫,這是什麽情形?”


    李大夫臉色一變。


    清淼道:“本夫人武功好,出不了門,出不了窗,然,還有房脊不是?我是江湖中人,對你們的行為,真是不屑一顧。”


    李大夫嘴角抽風。


    眾人啞然。


    清淼輕笑一聲道:“你們吃一塹長一智吧,下回記得把房脊也瞧好了。”


    說罷,一步邁進醫館。


    眾人隻見地上的東西,竟然全部對她避如蛇蠍,眼神一個個驚詫帶著畏懼。


    清淼將這些都收拾好,又一掌打開了窗子,下午的陽光頗為明媚,帶著幾縷秋風的恬美。


    她閉著眼睛,迎著這美好的光芒。


    房間外的眾人,這才一個個走了進來,默不吭聲。


    半個時辰後,賀盛琛大步邁了進來,目光徑直瞧著窗子邊的女子。


    “沐夫人。”


    清淼聽見有人喚她,睜開眼睛,慵懶的問:“什麽事?”


    賀盛琛負手而立,道:“顧老夫人身體欠安,不知可否由沐夫人前去瞧瞧?”


    清淼慵懶的眸子一閃,問道:“顧老夫人?”


    “便是孫慕寧的外祖母。”


    清淼哦了一聲,道:“上午,眾人和我提過,賀公子,可是讓我常住顧府?”


    賀盛琛道:“李大夫和我提過你說的話,本公子答應。”


    清淼笑了笑,“翻四倍的月錢,乃是從他們那裏,而不是從你這裏。”


    清淼話音剛落,便聽那邊眾人說道:“可以。”


    清淼疑惑的道:“難不曾,賀公子給你們提了月錢?”


    眾人連連搖頭。


    清淼這才站起身,說道:“這樣才好,那我便去顧府瞧瞧,晚上回來。”


    賀盛琛笑道:“我已備了馬車。”


    清淼伸了個懶腰,嗯了一聲。


    乘著馬車去了顧府,一路上,清淼都覺得特別有意思。


    顧府偌大,然,她竟然一點也不知道,剛知道有個祖父,沒想到還有個祖母。


    既是祖母生病,她這孫女自然是要過來的。


    馬車在顧府門前停下,清淼下了車,有小廝婢女等在門邊。


    清淼大步跟著走進了顧府。


    顧府不愧是益城排在第二的世家。


    不同於他們顧府的精致,這裏帶著大氣磅礴,規矩森嚴的氣息。


    來往之人,皆是不苟言笑,動作輕盈,和曾經的皇宮到頗為相似。


    不過現在的皇宮,後宮如何,她不大清楚,她圍著的四周,所有人都過的很自在。


    跟著小廝進了幾道門,就剩下剛開始的婢女引路。


    一路走過,來往的人多了不少衣著華麗的男女。


    且後院的景致即便在秋日,也是如此生機盎然。


    拐了兩道回廊,清淼停了腳步,問道:“離老夫人的院子還有多遠?”


    那婢女回頭,眼神有幾分倨傲,說道:“尚還有不少距離,不必多問,嘮嘮叨叨。”


    清淼好笑,她才說一句話好嗎?


    “日後興許我還得住在顧府,若不清楚這裏的路,看樣子,姑娘是蠻願意次次給我引路的,到和我家的小寶貝一般貼心。”


    那婢女皺著眉頭問:“你家的小寶貝?”


    清淼道:“我家的小狗子。”


    那婢女臉色瞬間烏青,一雙眼睛冒著怒氣。


    清淼莞爾一笑道:“你瞧,既是不願意,倒不如一路多給我講講這路,不是甚好?”


    那婢女氣的要死,加快了腳步而去。


    清淼在後麵跟著,竟不知怎麽回事,竟能被那婢女甩開?


    看來,這婢女是有功夫的,清淼也提了內力,就跟在她的身後。


    那婢女氣急敗壞,又一副忍氣吞聲的模樣,將清淼帶到了顧老夫人住的百福齋。


    熟悉的木魚聲音傳來,清淼邁進,便瞧見一位白發老婦人坐在蒲團上敲著木魚,一手轉著佛珠,念著佛經。


    清淼也沒吵


    人,瞧見另一邊的蒲團空著,便跟著敲起了另一副木魚,跟著念著熟悉的經文。


    待經文念完,兩人同時放下木魚。


    顧老夫人一雙飽經滄桑的雙眸,帶著一副不怒自威的氣度。


    被婢女扶起,目光注視著同樣站起來的清淼。


    “你是賀家過來給老婦看病的?”


    清淼微微一笑道:“正是。”


    顧老夫人坐到一邊,“聽聞是你救了寧兒的孩子?”


    清淼點頭。


    “賞。”顧老夫人說道。


    引路過來的婢女,取了幾錠金子遞到清淼眼前,清淼伸手接過,塞到袖中。


    那婢女鄙夷的瞪了她一眼。


    清淼無語。


    給顧老夫人望聞問切一番之後,清淼道:“等會兒我寫了藥方,老夫人著人去熬,日日喝著,大可緩解。”


    顧老夫人嗯了一聲。


    正說著,有婢女進來說道:“老夫人,大老爺過來了。”


    顧老夫人眼中有幾分心疼的道:“快讓他進來。”


    清淼心裏哎呦了一聲,她爹要進來了,她剛才說話的聲音用的便是原本的聲音,這現在要改,來不及啊!


    怨隻怨自己換回女裝之後,懶得將聲音改變一下,哎,人果然不能懶呐!


    清淼正不動神色的哀歎著,她爹的身影走了進來。


    一張臉上,滿是恭敬。


    “兒子給娘請安。”


    顧老夫人連忙令人搬過椅子,放在身畔。


    這般,清淼站著的地方,便是她爹的右手邊,甚近呐。


    “你爹也是,孫子孫女既是有事,日後祭祖再來便是,怎能罰你。”顧老夫人抱怨著。


    顧浩建道:“祭祖乃是大事,他們未來,我確該受罰。”


    顧老夫人對著清淼道:“你可有什麽上好的金瘡藥?”


    清淼點頭,取了一瓶出來。


    “這金瘡藥一日且用幾次?”顧老夫人詳細的問。


    清淼伸出三個手指頭。


    顧老夫人的眉頭一蹙,道:“你怎不說話?”


    清淼心道,我若說話,不是讓我老爹認出我嗎?


    顧浩建一雙深沉的眸子,漠然的注視著她,“盛琛說你是女子,老夫當日竟沒瞧出來,聽聞你夫妻皆在賀府?”


    清淼點頭。


    顧老夫人不悅她隻點頭,目光有幾分瞪著她。


    清淼想了想,決定還是正常說話,不必擔心她爹認出她。


    有人走了進來。


    這人模樣器宇軒昂,年紀很輕,眉峰俊朗,嘴角帶著迷人的笑。


    “祖母,大伯。”


    顧老夫人瞧著這人,嗯了一聲,帶著幾分燦爛的笑道:“準備如何了?”


    這人點頭,有幾分不羈的道:“皆以準備好了。”


    他有幾分頑皮的又道:“祖母,我這回來放眼望去,府裏的女子,怎都如她一般,灰頭土臉?是不是好丫頭,都被菩薩心的祖母嫁給好人家了?”


    顧老夫人嗬嗬一笑,指著清淼道:“這等普通的女子,哪是顧府的人,她是賀府過來的,來瞧祖母的病的。”


    清淼聽著牙疼,好歹她是賀府過來的,好歹她是來給她瞧病的,她這話,也太傷人的心了。


    而且,顧家好像看不上賀家呀!


    顧南沂一隻胳膊掛在了清淼的脖子上,笑道:“賀盛琛的眼睛有問題,全府的女子,沒一個長的順眼的。”


    清淼冷聲說道:“你那雙小眼睛瞧著也有問題。”


    顧南沂一聽她頂嘴,眉梢一挑,呦了一聲。


    顧浩建的雙眼則是一縮,猛地站了起來,定在了清淼的身影。


    “你……”


    清淼嗆聲道:“大老爺,我不該頂嘴嗎?”


    清淼的聲音清冷又霸氣。


    顧浩建仔細的聽了一下,問道:“你這聲音為何與清淼如此相似?”


    清淼莫名其妙的道:“大老爺問這個,那本夫人怎知道,我這聲音,和那叫清淼的怎就相似?”


    顧浩建心裏猜測,這人是不是他的女兒,他女兒會不會也來益城?


    夫妻,姓沐,他乍然一愣,死死的盯著清淼。


    清淼一瞧他的眼神,便知道她爹認出她了,隨他認,這根本就沒辦法掩飾,她剛才的話一說,她爹也該知道,她現在,不認他,不認顧家!


    清淼告辭,轉身要走。


    顧浩建一下子拽住了她的手,完全就是一副,震驚的已經不思索她顧清淼不認他這個老爹。


    顧南沂瞧著他大伯,吃驚的道:“大伯,你這……”


    顧浩建吐出兩字:“清淼……”


    顧清淼滿頭黑線,她爹城府深,為人冷靜,哎?今天,這是故意的麽


    ?


    清淼一甩他的手。


    顧浩建已是攔在她的麵前,跪地道:“微臣拜見皇後娘娘。”


    滿屋子的人,震驚的渾身冒冷汗。


    清淼心猛地一抖,看出來了,她老爹是真不把她放在心上,如今這一來,是逼著她留在顧府和他們祭祖,給顧家長臉。


    嗬,長臉?撕破臉吧!


    清淼對他笑道:“大老爺這說的哪話?”


    她背著藥箱子,道:“皇後娘娘長我這普通模樣,還能得皇上盛寵?”


    顧浩建目光注視著她那張臉。


    清淼道:“大老爺起來吧,平白跪錯人。”


    然,一隻手悄悄的伸過來,清淼冷睨了一眼,道:“江湖中人脾氣大,想感覺一下沒胳膊麽?”


    顧南沂莞爾一笑,甚為攝人心魄,嘖嘖說道:“我大伯還能認錯自己女兒,我瞧瞧你這堂妹到底什麽模樣。”


    說罷,竟還真敢伸手。


    清淼眼裏好笑,一隻手猛地抓住他的手。


    顧南沂和她,二人便在她祖母的眼前大打出手。


    顧南沂邊出手邊道:“堂妹,你武功還真是厲害。”


    話剛說完,清淼已經一腳踢了過去。


    顧南沂哎呦了一聲,撞在了牆邊。


    “堂妹,我是你哥哎!你好歹也是皇後,好歹也是盛名第一的美女才女。”


    清淼好笑,你這油嘴滑舌的家夥。


    清淼沒和他多說,就想離開這裏,等離開這裏,看她老爹去哪找她長臉去?


    然,他老爹跪著堵在她的眼前,說道:“爹當年逼你舍了孩子,對你多年受著委屈置之不理,爹當真是懊悔,清淼,給爹一個機會好嗎?不要和爹斷絕父女關係。”


    顧浩建的話一說,顧老夫人和顧南沂都怔愣住了。


    斷絕?父女關係?


    不會吧!


    怪不得這堂妹這冷冷的表情。顧南沂想。


    顧老夫人想著,好不容易顧家有個寵冠後宮的皇後娘娘,這……還和他們顧家斷絕關係?


    隻是,她這兒子認得這人,到底是不是顧清淼這個皇後,若不是,她豈能輕易倚老賣老給她一跪,逼著她舍不掉顧家?


    她正掂量著。


    清淼已道:“大老爺,你真是認錯人,懺悔錯人了,這樣吧,我給你把個脈。”


    清淼說著,伸手一搭她爹的脈搏,整個人心緒都無窮盡的變了。


    她僵在了那裏,目光對視著顧浩建那雙雙眸,和鬢白的頭發。


    她表情未變絲毫,說道:“大老爺精神有些問題,多歇歇,就少了胡思亂想,總錯認人。”


    說罷,站起身,又寫了一張藥方,遞到他眼前道:“這個該會有用。”


    說罷,獨自揚長而去。


    顧浩建拿著那張藥方,他不會認錯女兒,沒想到,她不但是千萬樓四大閣主中的夏閣主,不但有一身極為厲害的武功,還會易容和醫術。


    他捏著那張藥方,心裏歎氣,這女兒從小就瞧著心善,可自己,偏就不好好照顧著她。


    真是,對不起她。


    他恍然的站了起來,唉聲歎氣了一聲,目光一瞧那邊的母親,猛地一怔,自己怎麽,就直接在這裏說出她是皇後?!說出已經斷絕父女關係的話?!


    那邊,清淼盡可能按著記著的路向府外走著,然顧南沂跟在後麵邊跑邊嚷,“喂,你要去本公子的院子,也等我一會兒。”


    清淼轉頭,好笑道:“我這是出府,什麽去你的院子?”


    顧南沂嘻嘻哈哈的笑道:“順著這路走,最近的就是本公子的院子。堂妹,小坐一會兒?”


    清淼道:“我還得回賀府。”


    顧南沂詫異,分析道:“堂妹,你堂堂皇後,怎麽去賀府聽賀盛琛的話,你這是被皇上休了呢,還是,也想來顧府祭祖,又因著和大伯斷絕父女關係,不能出現?”


    清淼啞然,你還分析起來了。


    說實在的,哪樣都不是,顧府祭祖不過是她半道才知道的事。


    清淼死鴨子嘴硬的道:“我不是皇後,這位公子,大老爺的藥方,你也記得吃。”


    顧南沂嘴角抽風:“……”


    清淼目光在四周打量了一番,覺得渴,便道:“去你這紈絝公子的院子坐一會,喝點水,等會兒你讓人給我引路出去。”


    顧南沂連連點頭,前麵帶路。


    這欣長的身影,有幾分的瀟灑隨意,又有幾分不自覺的迷人氣息。


    舉手投足都帶著一絲柔和至極的貴氣,這貴氣猶如月色的感覺。


    清淼跟在他的後麵,一路大概走了十五分鍾,才到他的院子,不過,確實走這般久,第一個瞧見這院子。


    院子上麵用筆墨寫著月下仙君。


    “這是什麽名?真


    好笑,你想當神仙?”


    顧南沂挑眉問:“我這人瞧著,不像神仙嗎?”


    清淼心想,有點像。


    進了院子,滿院竹子,竹子後麵兩座屋舍,一間竹屋,一間是正常的房子。


    清淼無語,那竹屋真是像隱居的仙境裏的房子。


    正是秋天,天氣還不甚太涼,顧南沂現在就住在竹屋裏。


    清淼跟著他進了竹屋,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半杯。


    撂了茶杯,坐在了竹椅上。


    滿屋子的牆上,掛著數幅竹子圖,筆墨甚美精湛。


    顧南沂坐在桌子上,閑聊道:“這竹子圖,都是之前友人所贈。”


    清淼道:“我以為是你畫的,這友人不知叫什麽名字?”


    顧南沂指著落款,“你瞧?”


    清淼站起身,走到竹子圖邊,兩眼睛看去。


    啊???


    落款寫著,穆綿二字。


    也是,就他畫工出神入化。


    這穆綿什麽時候還給這人畫了這麽多幅的竹子?


    清淼一一走過。


    顧南沂以為她在認真看著每幅竹子,實則清淼瞧著,每一幅真的就是穆綿畫的。


    “這穆綿是何時給你畫的這麽多幅話,怎麽落款沒時間?”清淼問道。


    顧南沂從桌子上下來,指著這些畫道:“數年前開始畫的,那邊的,是今年畫的。”


    清淼向他說的今年畫的那幅竹子圖走去,細細打量,眼睛忽的,定在一片竹葉子上。


    她仔細看著竹葉子上的字,上麵寫著,取而代之。


    她神情一凝,打從第一幅竹子開始細細看起,每隔一幅,上麵皆寫著幾個字。


    連一起便是,千萬樓樓主之位,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既是今年這幅竹子上的,那麽,也就是說,他會今年開始出手。


    清淼細問:“這是今年何時的?”


    顧南沂納悶她問的這樣仔細,說了說。


    清淼心裏一涼,正是婌兒和李成死之前。


    清淼心裏特別心寒,當初穆綿身在困境,被她所救,又幫他經營穆家生意,讓他在穆家越來越重要,到沒想,人心城府,這些,他都能對自己加以利用。


    這傷心的感覺。


    清淼眼中淚意汪汪,五髒六腑都是寒心。


    忍不住,淚流滿麵,氣憤難平。


    她忍著將竹子圖撕掉,一幅幅摘了下來,終歸,她要當麵確定,不可!


    顧南沂一瞧她這模樣,目瞪口呆。


    “堂妹,你這表情,我聽聞,皇後娘娘有瘋病,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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