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醉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想借此讓古月舊臣徹底對東方皇室失去希望,從而安安心心的做他們的降臣,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錯侍奉的君王,是不知禮義廉恥之輩。


    可是子染……


    覓兒提心吊膽,看見子染的時候,都心虛的不行,無論如何,東方胤是子染的親哥哥,如果子染知道他如此對待東方胤……


    夜晚之時,覓兒的擔心終於來了,東方胤被自己的群臣親眼目睹了此時,他羞憤之下,撞柱自殺,幸好被看守的侍衛及時攔住,才撿回了一條命,子染接到稟報後,當即撇下覓兒去看東方胤。


    覓兒臉色難看,“他死了就死了,你還心疼了?”


    子染冷冷的眸子看著覓兒,眸中的失望灼疼了覓兒的雙眼,他聽到子染說:“我以為你懂事了,沒想到……你根本就是死性不改,就知胡作非為。”


    “我怎麽胡作非為了?子染,你別告訴我,你為了那個男人,要跟我吵架。”


    子染穿了衣服,拂袖而去,這是他第一次將自己的怒氣對準覓兒,覓兒看著他的背影在視野裏逐漸模糊,身子晃了幾下,順著床沿跌坐在地上,他的眼前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帶著刺骨的疼痛,讓他渾身都疼,“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子染,子染……”


    他拿開自己捂住雙眼的手掌,空洞茫然地四處看著,卻依舊是一片黑暗。


    他的眼睛……真的看不到了。


    最近時常有這樣的錯覺,一覺醒來,似乎整個天空都還沉浸在黑暗裏,永遠的升不起黎明,暗無天日。


    他呆呆地坐著,直到很久很久,視野才一點一點的清晰起來,模模糊糊的,可子染,卻一直沒有回來。


    他知道,自己真的,時日無多了。


    越是到了死亡線上,他越是怕,越是不甘心,可子染不知道他的恐慌,不知道他的害怕,容納不下他因為恐懼造成的無理取鬧……


    他是不是,真的要一個人,默默的死去,連個屍骨也沒有……


    有腳步聲在覓兒的耳裏響起,一聲一聲,他抬起眼,視線朦朦朧朧,隻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似乎是個女人。


    一道銀白色的光亮滑過,伴隨著女子咬牙切齒的聲音,“妖人,你去死吧——”


    那刀鋒劃下來,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擋,疼痛頓時從四肢百骸傳來,他能感覺到自己手臂上蜿蜒而下的****,“沈落微……?”


    沈落微一次不成,再次舉刀,趁著眼前這妖人無力反擊之時,為自己的父兄報仇。


    子染回來時,看見的,便是沈落微舉刀,覓兒滿身是血——連眼角,都是血。


    他呼吸一窒,心髒劇烈的縮了一下,猛然扔出白練擊飛了沈落微,“覓兒,覓兒……”


    覓兒閉了閉眼,視線好像又清晰了一些,可子染那張臉晃來晃去,總是讓他看不清楚,他哭了,眼淚和血模糊了整張臉,“子染,我看不到了,看不到了……”


    子染心裏一跳,五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覓兒的反應很小,視線衰微,子染輕聲安慰:“乖,我忘了點燈了……”


    這樣拙劣的謊言,覓兒自欺欺人地醒了,“那我睡一下,明天就能看見了……”


    “嗯,睡吧,明天就能看見了……”


    子染緩緩的抬起目光,凶殘憤怒地盯著被撞得起不了身的沈落微,他沒想到,自己不過離開一會,這個女人,竟敢膽大包天對覓兒下手。


    他心中殺意磅礴,可此刻覓兒安安靜靜在他的懷中,他又實在不能出手教訓這個女人,免得驚醒了覓兒,徒增他更多的煩惱。


    殿中的動靜不下,很快便傳入了施醉卿的耳中,施醉卿命人來將沈落微拖了過去。


    子染那一甩,用力不小,沈落微身上已多處骨折,施醉卿沒讓人給她醫治,隻是坐在殿上,冷冷的目光看著沈落微。


    覓兒不知輕重,那是他知道自己有人護著,有恃無恐,可沈落微,卻明顯永遠學不會什麽叫人在屋簷,不得不低頭的道理。


    沈落微全身疼得似要撕裂般,她伏在地上,抽著冷氣,施醉卿一步一步走到她麵前,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疼麽?”


    沈落微死死的咬著牙,施醉卿一心護著那妖人,今日自己刺了他一刀,施醉卿也定是不會放過她的,隻是,她不甘心而已,“那妖人殺我兄長,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我沈落微今日不能殺了他,做鬼了也不會放過他——”


    “殺人償命,你的確沒做錯。”,施醉卿語氣清冷,“你錯就錯在一無所有卻還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是,也難為沈驚塵死之前為你打算好了一切……他的一片苦心真是白忙活了。”


    施醉卿目光悠遠,她的手指一寸一寸用力,似要拗斷沈落微的脖子,沈落微感覺到了窒息的壓迫,可施醉卿又突然鬆了手,“想活麽?那就求我。”


    沈落微想活,她想活著,有朝一日將這些人都踩在腳下,為了達成這個目的,她可以放下屬於沈家二小姐的驕傲,“求督主,救我。”


    施醉卿手指摩挲著她的下巴,“這就對了,懂得低頭,懂得隱忍,才能有出頭的那一日……瑾煙,給她找個大夫來,別讓咱們沈小姐委屈了。”


    沈落微即便再不討喜,但無論如何,應了沈驚塵的這一件事,總是要做到的,至於沈落微長不長記性,那便是她自個兒的事了。


    施醉卿進了內殿,寂璟敖剛沐浴完,諾兒準備了宵夜擱在桌上,施醉卿順手用筷子拈了一塊豆腐進嘴裏,問道:“東方胤如何?”


    “聽說被子染公子給救回來了。”,諾兒答道。


    見寂璟敖揮了手,諾兒便識趣了退了下去,施醉卿一條腿橫在一旁的凳子上,坐姿隨意,“我還沒想到,東方胤有自殺的勇氣。”


    東方胤連自己兄嫂姐弟都能染指,說明早就沒了什麽世俗的羞恥之心,哪會因了被群臣撞見這事兒而撞柱自殺?


    寂璟敖表情猜不出是個什麽心思,“他要真死,還能有救活的機會?”


    施醉卿看向他,兩人都猜出了東方胤的用意——不過是試探大夏國對他這位亡國之君的態度而已。


    對現在的東方胤而言,好死不如賴活著。


    但覓兒定是不甘心的,他現在就是個草木皆兵的性子,對子染太過依賴,幾乎將子染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或許這其中有對子染的愛,但更多的,隻怕是為了抱住子染這一塊浮木。


    子染是個明眼人,自是看穿了覓兒,卻什麽都不說,那也是自願挨了,他們這種情況,就叫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不礙旁人什麽事兒。


    但就是苦了東方胤,如今成了覓兒的眼中釘,照覓兒這越發毒辣偏執的性子,是決計不會放過東方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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