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醉卿翹著標準的蘭花指掩嘴一笑,刹那芳華畢現,駙馬爺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天下人都知道駙馬爺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敦商的千金公主,什麽時候,駙馬爺**子了?”


    千金公主神色僵硬,幽幽一笑,笑容無聲,似自我嘲笑。


    宗政陵動作也僵了半晌,下意識地看了千金公主一眼,千金公主唇邊的笑,莫名的讓人心悸。


    “如果是這樣,那本督出去可否跟天下人說,其實駙馬爺與公主,不過是同住屋簷下的兩個陌生人而已?”


    “住在同一屋簷下的兩個陌生人……”,千金公主重複喃了這句話,半晌笑了一聲,“督主這句話,倒是說得好,我與駙馬,本就是不該有交集的兩個人,住在同一屋簷下,也未免太過勉強了。”


    施醉卿鼓了鼓雙頰,再吐了一口氣,真是覺得千金公主帶出來的這個話題,讓人不舒服的很……


    這些恩恩怨怨、情情愛愛的,就不適合拿出來說。


    “說實話,本督去掘墓,有一半還真有點私心。”,施醉卿坐在門沿上與坐在地上的兩人平視,似乎有開始長篇大論的打算,這悠閑的姿態,好似是再敘舊而不是討論掘墓這個陰森的話題,“這世上有一句老話,是你的搶不走,不是你的留不住,究根起來,不過是失敗之人的一句自我安慰而已,我施醉卿從不做失敗者,所以,最恨人搶我的東西,就算是我不要的也一樣,同理,我也討厭搶別人東西的人,雖然是個死人,不過掘掘墓,鬧騰鬧騰也挺好玩的……”


    “都說閹人沒幾個心理正常的,如今看來,督主也不能免俗,這般失了人性,與畜生何異?”,宗政陵全身都呈現一種即將撲起的亢奮狀態,似要進攻的野獸。


    “當然有不一樣。”,施醉卿笑著,“你有見過長得像本督這樣好看的畜生麽?”


    她罵寂璟敖畜生,這會兒倒還有人來罵她畜生了,真是鬧心。


    可鬧心歸鬧心,施醉卿還得裝作不在乎的樣子笑的那叫一個沒臉沒皮。


    “駙馬爺你也不能隻怪我不是?這件事公主可也有份兒。”


    宗政陵驀然望向千金公主,千金公主看著施醉卿,她倒要看看,施醉卿到底是要做些什麽,


    “雖然公主不是直接的指使者,可她非得跟本督玩兒那些彎彎腸子,她閉口不談金元神砂的下落,本督沒辦法,隻好去掘墓了,可掘墓沒找到,本督隻好回來煮了金線引泄憤,誰知道這不煮不要緊,以煮才發現,金線引這小身板,胃口還是大的很……”


    施醉卿眯著眼,佯裝忘了一眼天際,天色已暗,她這在外忙了一天,再不回去,可得走夜路了。


    走夜路,小心遇上鬼,尤其是她這個剛掘了人家墓的壞蛋,更加得小心了。


    “駙馬爺不是將這件事算在公主頭上嗎?這樣好了,你今天就當本督沒來過,要恨公主繼續恨,要殺公主你隨意殺,本督就不奉陪了。”


    說完,紫衣一閃,施醉卿已然是不見了蹤影。


    “施醉卿,你別走——”,宗政陵大喊。


    “對了。”,施醉卿突然又折了回來,卻不見身影,她揚臂一扔,將一隻燒著血紅藤蔓的瓷瓶扔給了千金公主,“這東西送給公主,權當是給公主配個不是,想必公主日後用得著。”


    千金公主手中捏著那瓷瓶,暗暗收緊。


    施醉卿還未走,她的聲音些許的惆悵起來,“公主,我真心覺得,戒賢大師雖然是個出家人,可人家四肢健全,又對你深情不改,你說你都快死了,何必守著那皇家的身份束縛鬱鬱而終,還不如跟戒賢大師好好恩愛瀟灑一回,才不負人生走此一遭嘛……”


    千金公主揚眸,對著那遠去的紫衣,輕道了一聲,“謝了……”


    施醉卿行為舉止本就張狂囂張,但今日這番來公主府,隻怕賠禮是其次,幫她是真。


    雖然這幫,看起來倒像是在害人。


    可這份情,千金公主領了。


    都說施醉卿是個陰狠毒辣閹人,可這世上比她更陰狠的人多了去了,誰又有她這樣的玲瓏巧心。


    她果然,是沒有將敦商托錯人。


    千金公主將瓷瓶放入懷中,去扶宗政陵,宗政陵推開了她,“看來我果然是太心軟了,你就算要死了又如何?還是改不了這毒辣的性子,竟然和施醉卿串通一氣——”


    千金公主神色沉了一下,今日宗政陵行為舉止本就怪異,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此刻聽宗政陵這話,才知宗政陵,已知曉了那事。


    宗政闕百密終有一疏,到底還是讓宗政陵知道。


    這不是千金公主的初衷,但他知道便知道吧,又能改變什麽?他還不是依舊厭惡她、痛恨她……


    嗬……


    “宗政陵,施醉卿想要得到金元神砂,那是她的事,與我何幹?”


    “你將你手中的金元神砂,也給她了?”


    “是。”,宗政陵神色陡然陰鷙,當初為了救妙珠,他向千金公主討要金元神砂,幾乎跪地哀求她,她也不肯給,如今竟然這麽輕易就給了施醉卿。


    “你和施醉卿,到底想玩什麽把戲?”


    “那不是你該管的事。”,千金公主退開了身,既然宗政陵不要她幫忙,她也沒必要自取其辱,她道:“敦商隻要一日不亡,就是饒家的天下,我在自己的國家裏,做什麽,都不需要過問一個外人。”


    “外人?”


    “宗政陵,我現在已經分清我們之間的位置,我們誰都不是對方的誰,你之於我是一個外人,我之於你是一個外人,隻是被命運捉弄,不得不綁在一起,成為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僅此而已。”


    宗政陵笑了起來,是冰冷徹骨的冷笑,“好好好,外人……隻可惜,我們這兩個外人,卻有世上最親密的夫妻關係,嗬……”


    茜蓉一腳踏了進來,望見屋中這番景象,不難猜出——肯定是駙馬爺又來找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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