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飛流紋絲不動地擋在那兒,儲慎安坐在院中的一棵菩提樹下,他背倚菩提樹,目視遠方,似在想事。


    施醉卿在屋內套上了衣衫,蹬上靴子道:“我去看看。”


    以內力強行為人體注衝精氣本就是倒行逆施之舉,這後果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她早對戒賢說過,這也許會危及生命,起初她是本著成人之美,但現在看來,戒賢是不能死了。


    ……


    門沉沉打開,吱呀一聲,似是遙遠而來的低鳴,儲慎安的神思緩緩地被拉了過來,他抬眼望向站在門前的施醉卿,隨即沉了沉眉,又淡淡將視線移開。


    施醉卿掃了一眼院中的眾人,神色慵懶,淺淺扯了扯嘴角,對那小和尚道:“小師傅,大清早的你慌什麽?”


    大清早……


    “施施主……”,小和尚大膽往前了一步,冷飛流那刀配上他麵無表情的臉,實在是恐怖的很。


    施醉卿推了推冷飛流的手,冷飛流收回刀,立到了一旁。


    小和尚終於鬆了一口氣,“施主,今早禪師突然醒過來,可這還沒說上什麽話,就又暈過去了,而且氣息微弱,似有若無,師叔伯們守在床旁離不開身,所以讓小僧來請施主前去看看,還請施主大顯神威,救救戒賢禪師……”


    戒賢雖然地位崇高,但並不是法門寺的方丈,所以小和尚們,通常尊稱他為禪師。


    施醉卿下意識地碰了碰頭上的簪子,冷飛流望見施醉卿今日竟然以一支樸素的簪子束發,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雖然這檀木極其珍貴,雕工精雕細琢,精致的很,配在施醉卿的頭上,不損她渾然華貴的氣質,反而是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少了幾分淩厲,柔和不少。


    但施醉卿最喜歡的,就是珠光寶氣,從冷飛流到施醉卿身邊開始,就沒見施醉卿穿戴上隨便過,今日這支簪子,實在是讓人覺得……驚世駭俗了……


    施醉卿對冷飛流那詭異的眼神視而不見,她望向不遠處菩提樹下的儲慎安,說道:“儲慎安,你去看看。”


    他把戒賢的命吊到現在,就是為了等儲慎安帶著桌不凡的還魂丹前來。


    儲慎安曲腿起身,什麽都沒說,踏著青石板離開,背影幹練利落,卻總是透著蕭條,似早已與這濃秋混為一體。


    小和尚愣了愣,施醉卿提醒他,“小師傅,你還不快去帶路?”


    小和尚如夢初醒,抓了抓後腦勺,有些費解——師叔伯們讓他來請的,明明就是眼前的施施主啊,怎麽變成那個冷冷的男人了……


    “可是,師叔說……”


    “你師叔讓你來找救命的人,如今能救命的人已經走了,你若還不去,隻怕你師叔要怪罪你怠慢恩人了,快去吧。”


    小和尚似懂非懂地抓著腦袋,走了幾步,便一路小跑著去追儲慎安。


    施醉卿的衣衫被小和尚的風力刮了起來——嘖嘖,這真是,風一樣的男子啊……


    ……


    一個時辰後,儲慎安回來,施醉卿與他並列走在院中,院中枯黃的樹葉鋪了一地,踩在上麵,哢嚓的響聲似一曲沒有不會斷去的長音。


    儲慎安麵無表情道:“戒賢已經無恙。”


    施醉卿雙臂環胸,垂著頭,似有所思,儲慎安撇了一眼她頭上的發簪,聲音冷硬,“何時動手拿金元神砂?”


    “另一半的金元神砂,我大概已猜到在何處了,但現在,不適合去取,這一時半刻的也不急,等敦商的局勢穩定下來再說。”,施醉卿轉身看著儲慎安。


    儲慎安的柳葉飛刀被打磨得愈加的光滑懾人了。


    “告知冷飛流一聲,讓他去公主府去候著。”


    “你是怕……”


    “千金公主有了打算,接來必定會有一番動作,若是惹怒了宗政闕,宗政闕對她再無所忌憚,下手不會留情。”


    以冷飛流的身手,隻要不是難以估量的對手,他都可以應付自如,守在千金公主身邊護千金公主周全,應當是沒有問題。


    寂璟敖倚在窗旁,目光淡然看著庭院中的兩人。


    施醉卿與儲慎安站在一起,無論是身量還是氣質,都有一種十分相匹的和諧感,那一幕落在別人眼裏是養眼,在他眼裏就是刺眼。


    儲慎安給寂璟敖的感覺,一直都是怪異的。


    他始終是感覺到哪裏有些不對勁,但他不得而知,儲慎安的過去,簡直是處處詭異卻又處處天衣無縫讓人無從查起,這個男人就像突然闖入這個世界,除了近幾年在東廠的所作所為,其他的完全就是一個謎,就連他何時出現在施醉卿身邊,也有些模糊——似乎他從來都是在施醉卿身邊,如影隨形,理所當然,卻又有些難以描述的怪異,偏偏讓人找不出破綻來……


    寂璟敖想得深了,眉頭微微蹙起。


    儲慎安走後,施醉卿站到了寂璟敖身旁,“你在看什麽?”


    施醉卿順著寂璟敖的視線看去,隻看到儲慎安離去的背影,菩提樹在院落中遺世獨立,從這個角度看去,儲慎安像是走入了菩提樹中。


    “寂璟敖,你是不是在懷疑儲慎安什麽?”,施醉卿一眼看穿寂璟敖的深思,她倚在另一邊的窗框上,秋風吹起她幾絲細碎的發,“他的身份的確是個謎,我也懷疑,但我相信他。”,施醉卿頓了頓道:‘我也沒辦法說出這種感覺,好像我本來就不該懷疑他。”


    她剛到這個時空的時,因為腦子裏對這個男人太過模糊的不確定的記憶,讓她對儲慎安產生了幾分戒心,甚至特意去查過儲慎安,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但隨著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她竟然逐漸完全信任起儲慎安來,這種信任來的莫名其妙,來施醉卿自己,也說不清楚原因。


    就如她自己所說——她好像本來就不該懷疑他。


    施醉卿抬起頭,不知何時,天幕之上竟然有一縷懶懶的陽光衝破了陰霾,將天空染得金碧輝煌,刺著施醉卿的眼,有點睜不開,她眯著眼說道:“聽說敦商風景不錯,想邀王爺一道出遊,王爺可有興致?”


    過些日子,隻怕有得忙了,不趁著這雲淡風輕的日子好好遊玩一番,可就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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