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緊。你們救他,求求你們,快幫我救他!”


    他一定傷得很嚴重。


    魚鎮那一次,他為了救她,差點連命都沒了。


    想到這,莫莫心急如焚。


    “已經叫了救護車了。你的腿好像卡在那裏,我不敢硬拽你出來。攖”


    “沒事,沒事,你趕快……給他止血!止血!”莫莫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振風身上。


    “已經有人在做了。你別太著急。還好,沒傷到要害……償”


    “我怎麽能不著急?”莫莫哭喊:“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讓他有事的!不能……嗚嗚……”


    男人歎了口氣,本想穩定一下她的情緒,沒想到她這會更激動。


    等到王梓趕過去的時候,莫莫和振風已經在醫院了。


    振風腦震蕩,背部多處被玻璃和山石所傷,需住院治療。


    莫莫腿部一處被玻璃渣所傷,還有兩處被其他東西劃傷,脖頸和手臂都有淤痕,左小腿骨折,受驚受涼,昏迷中。


    而警察接到振風報警電話趕到龍泉山莊封鎖現場時,小四才清醒過來。後悔已晚。


    經過一天的努力,警方成功抓獲犯罪嫌疑人,發現在振風和莫莫車輛上做手腳及給小四下yao均是同一人所為。


    他是香格裏拉的老鄉,在4s店做修理工,平時愛上蘭香閣那裏玩,喜歡上了那裏的一個小妞,卻因囊中羞澀而被冷遇。


    香格裏拉正是利用這一點,許諾事成之後給他一大筆錢。


    至於其他的,他一無所知。


    而警方也最終在溫泉區找到了香格裏拉。


    隻是,是在女浴室天花板的夾層裏找到她的屍體,死因:觸電身亡。


    而莫莫也認出她就是那天在溫泉裏想殺她的人。


    至於她為什麽要殺自己,她不明白。


    無月的江邊


    。


    身著緊身裙、皮夾克的莫緋迎風站在那裏。


    “香格裏拉,這世上沒人能威脅得了我!我莫緋從來就不是一個受人擺布的人!”


    一揚手,手中的手機甩了出去,在黑夜裏劃過一道安靜的弧線,撲通一聲落進江裏,濺起一道水花,泛起圈圈漣漪,爾後,重歸平靜。


    “你不要怪我。你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秘密。你一消失,從此,這世上就沒有人知道,我——藍魅就是莫緋。而莫緋也將因為你的消失而消失!哈哈——”


    寂靜的江邊飄蕩起一串陰森尖銳的笑聲。


    隻是,


    莫緋的笑並沒有維持多久。


    她發現身體長了些粟粒大小的紅斑,開始以為是過敏或者吃錯東西了,沒想到幾天後,紅斑麵積增大、變厚。


    這讓她恐慌起來,偷偷跑到鄰市醫院去檢查,結果卻讓她如墜深淵。


    她染上了暗病!


    為什麽?


    為什麽老天對她這樣不公平!


    她才過了幾天好日子?


    她甚至還打算用藍魅的身份開始新的生活。可是,老天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她!


    她又笑又哭。在屋裏發狂一樣,見什麽扔什麽!


    手碰到電腦時停住了,上麵打開qq的頁麵,下屬的頭像一個勁地在閃。


    她本不想理會。


    她已經兩天沒上班了,手機也關機。她都快要死了,都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了,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


    但她還是點開了信息。


    “藍特助,你在哪?”


    “翟總去找你了。幾乎把整個辦公室都砸了!從沒有見過他發那麽大的火!你見到他的時候小心行事啊。”


    ……


    莫緋驚恐地後退一步,翟坤急著找她肯定不是因為想她。


    她看了看日曆,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每隔三個月都會作一次體檢。


    當時要去傍他的時候,香格裏拉就說過,這個男人,隻要一種女人:剛出校門的、漂亮身材好又沒病的大學生,而且一定要是個chu的!


    第一次跟翟坤的時候,他就聲色嚴厲地說過:“我的條件如果你有一項不符合,那現在就可以走,錢我照付,不追究。但是——如果敢騙我——下場一定比做鴨還要慘!”


    莫緋想起他當時說這話陰戾的表情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事到如今,隻有逃。


    想到這,她慌張地開始收拾東西。


    樓下一陣刺耳的刹車聲。


    莫緋奔到窗口一看,頭皮發麻。


    他們來了


    !


    莫緋轉身就要出門,卻瞅到一片狼藉的地上散落著一張紅色的請帖。那是前幾天閔家派給翟坤的。


    她當時留了個心眼沒有交到他辦公室,而是塞進了自己的挎包裏。


    她彎腰一把抓起,咬咬牙,關上門就往陽台上跑。翻牆爬到隔樓,縮在角落裏顫栗著身子直呆到天黑,才敢下來。


    她這才明白,有時活著,比死去還要痛苦。


    她咬牙切齒地握緊了那把黑家夥。


    裏麵還剩下一顆。


    她必須好好想清楚,該怎樣才把它用到點子上。


    雖然住在同一家醫院,但莫莫並沒有見過振風。


    等她能勉強下地了,振風已經出院了。


    “他瞞著家人偷偷來看過你,隻是那時你剛睡著。他不讓我叫醒你。”媽媽李柔蘭傷感道:“他說他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了傷。”


    “這不關他的事。是我連累了他。他的傷怎麽樣?”


    “還好,是皮外傷。隻是……”


    “隻是什麽?”


    “好像他們家的人對你有什麽誤會,在走廊裏遇到,我跟他們打招呼,他們都不理……”李柔蘭歎了口氣,不再說下去。


    “媽,別怪他們。他們都是好人,隻是擔心振風而已。他因為我三番五次地受傷。換做任何一個家人,都會對我有情緒的。”


    “媽不怪他們,媽隻是難過,你有什麽錯……為什麽他們把責任都推到你頭上?你明明也是一個受害者……”李柔蘭垂頭抹著眼淚。


    “媽,不哭。不哭了。”莫莫探身過去,攬住媽媽的肩膀,自己卻紅了眼睛。


    心裏暗下決心,為了他的安全,以後要離他遠點。


    “如果……如果還是那個莫緋叫人做的,那讓媽來承擔一切好了。讓她殺了我,這都是我惹出來的。”


    “媽,說什麽傻話呢。誰跟你說是莫緋做的?她最多就是恨我,不會要我的命的,我再怎麽說也是她妹妹啊。”


    “不是她那還有誰?”


    “可能是其他人啊。”


    “那你想想你到底得罪過誰?”想起女兒這幾年的危險經曆,李柔蘭就害怕。


    “有可能是魚鎮的人,有可能是生意上的人,也有可能是以前的同學或者兼職認識的同事。想不清楚。反正很多。你也知道我的性子的,直來直去,容易得罪人。”


    “你呀——別人在暗,你在明。我擔心——”


    莫莫摟緊母親,盡量用輕鬆的語氣,不嚇到她:“媽,我跟你說件事,就是跟你說說,好讓你心裏有個底。”


    “什麽事?”


    “我投了份巨額保險。萬一,真有一天——”


    “莫莫——”母親驚叫。


    “媽,我是說萬一。”莫莫安撫著她的情緒,繼續道:“那份保險的受益人填的是你的名字


    。萬一我哪天不在了,忘忘有他爸爸,我不擔心;莫深就辛苦你和黃叔了。”


    李柔蘭隻是哭。


    莫莫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如果真有那一天,如果真的是莫緋,既然她那麽恨她,恨到要她死。而她又不能不死的話,那麽,她就成全她吧。


    如果她死,一切都能結束的話。


    那就死吧。


    隻要,不要再傷害到無辜的人了。


    王梓站在門口,聽到這番話心裏湧過驚慌和害怕,沒想到她竟然有這種念頭。沉默許久轉身離去,腳步聲在走廊裏沉重地響起。


    “上次相親的那個叫何什麽來著?”他瞥眉。


    “好像叫何——蕊。”小四回道。


    “幫我約她。”


    “少爺,你……”小四詫然,少爺不會是看上她了吧?性格跟莫莫六分相似,連樣子都有三分相近。


    唉,也難怪。


    王老夫人病情幾次告急,唯一的希望就是王梓盡快找到一個賢內助。


    而莫莫這邊又似乎對他沒有什麽回應。


    莫莫又像國家一級動物一樣被重點保護起來,因為走路不靈便,王梓也不讓她去公司了,有些事楊秘書能辦的就辦,不能辦的就送到家裏。


    忘忘每天都會過來。但嘴巴卻一次比一次撅得高,顯得有心事。


    無論莫莫怎麽問都不說。


    她也沒太往心裏去。


    孩子嘛,無非就是做了錯事挨了批評,或者跟他要好的同學鬧別扭了。隻是有一次,莫莫看出了端倪。


    王梓送他過來。


    李柔蘭留他吃飯,王梓說還有事,不吃了。


    忘忘就撇頭,瞪了他一眼,鼻子哼了一聲,背著書包氣乎乎地跑上二樓。


    “怎麽了?”莫莫問王梓。


    王梓聳聳肩。


    等他走後,莫莫找到忘忘,發現他坐在書桌前,垂著頭在想什麽。


    “忘忘,學校裏今天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啊?能不能跟媽媽講講。”


    忘忘搖搖頭。


    “那是不是挨爸爸批評了?”


    小家夥還是耷拉著小腦瓜,搖頭。


    “那為什麽我們的忘忘會不開心呢?”


    忘忘不語。


    莫莫坐在他對麵,拉著他的手:“忘記媽媽以前跟你說什麽了,有什麽事不要悶在心上,會悶出病來,要說出來,開心的一起分享,不開心的我們就一起討論,想辦法解決。”


    忘忘動了動嘴,仍是沒開口。


    “忘忘,你這樣,爸爸媽媽可是會擔心的


    。”


    “他才不會擔心!”忘忘跳起來,嚷道:“他是個壞爸爸!”


    “怎麽了?是不是你做錯事挨爸爸批了?”


    “我才沒有!是他做錯事!”


    “他做什麽錯事了?”


    忘忘抬頭看著莫莫,囁嚅了幾下又不哼聲了。


    這孩子一直跟他爸很親密,也很崇拜他,現在這樣鬧情緒,估計不是小事。


    “忘忘,你不是說爸爸是個男子漢嗎?你是不是誤會他了?我們可不能冤枉好人啊!”莫莫故意激他。


    “我沒冤枉他!佳佳可以作證。”


    “佳佳是你同學嗎?她認識你爸爸?”


    “她當然認識!她阿姨和爸爸在一塊吃飯!”


    “你就為這個生氣?”


    “爸爸還把她帶回家!還拿我們的照片給她看!”忘忘高聲嚷道。


    莫莫一愣:“那個阿姨……年輕嗎?”


    “跟媽媽一樣年輕。”


    “是不是……很漂亮?”


    “哼——沒媽媽好看。媽媽比她漂亮多了。”


    莫莫心一暖,這貼心的小心肝還會揀好聽的安慰人。


    她摸了摸忘忘的頭,眼裏湧上一股失落。


    雖然是自己叫他不要等的,可是當得知他轉身走向其他女人時,她的心裏還是很不是滋味。


    難怪他這些日子很少留在這裏吃飯。


    原來是佳人有約啊。


    竟然還帶回家,估計這關係已經非同一般了。


    莫莫苦澀地想。


    “媽媽,你……是不是很難過?”忘忘小聲道,輕輕扯了扯她的衣服。


    莫莫掩下自己的心情,強顏歡笑:“媽媽不難過。爸爸找到能帶給他快樂、能陪在他身邊的人,我們應該替爸爸高興才對。”


    “那……他會不會跟那個阿姨結婚啊?”


    “這個說不準。”


    “啊?那媽媽你呢?爸爸結婚了,媽媽怎麽辦?”小家夥憂心忡忡。


    “媽媽呀——涼拌。”莫莫裝著輕鬆的樣子,笑著刮了一下他的鼻尖。


    忘忘抿著嘴。


    “忘忘,媽媽以前跟你說過,我和你爸爸可能會和別人組成新的家庭,但是,不管怎麽樣,你都是我們最愛的寶貝。就算你爸爸和那個阿姨結婚了,但是你的生活並不會改變。爸爸媽媽依然疼你。”


    “為什麽你們大人那麽奇怪?老是變來變去的!”忘忘歪著頭,又困惑又生氣。


    是啊,大人為什麽這麽奇怪?


    別說孩子搞不懂,或者,有時,連大人自己也搞不懂


    。


    振風坐在公寓的地板上,身旁放著兩個空啤酒瓶,桌上都是與莫莫有關的東西。


    他正在打包。


    可是每見到一樣,都會勾起那些美好而又刻骨銘心的往事。


    他想她。


    此刻,很想見她。


    但是,一想到,自己婚禮那天她都不能出席,他就覺得連呼吸都是痛的。


    晚上的時候,他跟媽媽有過一頓少有爭執。


    賓客宴請名單中,他發現沒有莫莫。


    他問媽媽:“為什麽連爸工廠並不熟悉的同事都邀請到而獨獨沒有她?”


    莉姨故意裝糊塗:“哪個她?”


    “你知道的!”


    “我知道。難道你不知道為什麽不請她嗎?”


    “為什麽?”


    “新郎的婚禮上出現前任新娘,你覺得無所謂,但別人會怎麽想?”


    “我不在乎。”


    “詩音在乎!閔家在乎!”莉姨氣道:


    “閔家把整個六樓給到我們這邊親戚,自然不能留有空位。而至於她,就算我們這邊沒什麽,但你覺得閔家的人會願意在那天看到她的出現嗎?那天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還有記者、狗仔,要是她出現,你覺得他們會怎麽寫?”


    “我說了,我不在乎!”振風情緒激動。


    “你不在乎?那她呢?”


    “她……”振風被問住了。


    “我想,就算我們邀請,她也不會出席的。”莉姨篤定。


    車禍那天後,莫莫就沒有與振風有過任何聯係。


    現在看見手機來電顯示的名字,莫莫遲疑著,最終還是接通了電話,因為不知說什麽,便等著對方開口。


    兩個人在黑夜中沉默著。


    “喂。”莫莫首先開了口。


    “噢——是我。”振風調整了一下情緒。


    “我知道。”


    ……


    等了十幾秒都沒有等到他的下文,莫莫隻得再次開口:“最近……還好吧?”


    “嗯。”


    “傷口愈合了嗎?”


    “嗯。”振風仍然簡潔而機械地回答。


    “那就好。”莫莫鬆了口氣。


    ……


    兩個人又再次陷入沉默,卻都沒有掛電話。


    好像都知道,沉默不是沒話說,而是有話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


    終於,這次振風先開了口,低沉道:


    “你那……我就不發請帖了。酒店與時間你知道吧?”


    “嗯。”莫莫輕輕答。


    半個月來有關林城金融大亨閔家與新晉企業家李氏聯姻,被炒得轟轟烈烈,恐怕想不知道都不行。


    單是宴席的規模與質量都是有史以來數一數二的。


    聽說,那天,閔家旗下的五星級酒店“雅詩清音國際”整幢包場,邀請了商界、政界、金融界的大人物。


    “這些日子很忙吧?”莫莫開口。


    “嗯。”振風答。


    其實婚禮的事全部由閔家安排。公司的事也交接得差不多。婚宴禮服試好後,他反而清閑下來。


    莫莫嚅動嘴唇,艱難道:“那天……我就不過去了。但禮物會送到。”


    “你不來?”振風黯然,果然被媽媽說中了。


    可是,他想她來。


    在他人生中這樣一個日子裏,他希望她來,希望她站在他最近的地方!


    “噢——”莫莫想編個借口,可是覺得說什麽都是一種掩飾。


    “你忘了我們曾經的約定?”振風啞啞地問。


    約定?


    莫莫當然記得。


    多久的事了?


    她十四歲還是十五歲那年。


    她坐在他的後麵,當時有一隊婚車過來。


    “不知道我那天會是什麽樣子的?”


    “一定很漂亮。”振風笑道。


    “那你那天也一定帥氣!”莫莫眯著眼睛憧憬道。


    “你怎麽知道?”


    “因為那天我站得離你最近,自然看得最清楚了。”莫莫揣著自己的小心思小秘密,悄悄地把臉貼在他寬闊的背梁上。


    他是聽懂了自己話裏的意思嗎?


    她好像聽到了他有力的心跳聲。


    卻沒有聽到振風的下文。


    莫莫再次試探:“我們來個約定吧,以後你的婚禮上,我一定是站得離你最近的那個人,好不好?”


    ……


    “好不好?”她扯了扯他的衣擺。


    “好。”振風答。


    莫莫在後麵狂喜:“那你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啊,誰違背誰就是小狗!”


    “好。”振風再答,心像衝出籠中的鳥兒一樣,咧開了嘴,頭發飛揚,加大了油門。


    摩托車在車縫裏像條魚兒一樣左右穿梭


    。


    莫莫在後麵抱緊了他。


    就像抱緊了他們未來幸福的一天!


    當天的一幕如電影一般在兩人麵前回放。


    那整個少女時代懷揣著的夢想,此刻卻如被戳破了汽球一樣,慢慢遠去,遠去,隻在天空留下一個模糊的破碎的剪影。


    “什麽約定……我——不記得了。”莫莫鼻子酸楚,蜷著身子,抱緊了自己的膝蓋,卻依然控製不了身體的顫抖。


    “你……不記得也好。”振風落寞,又在心裏低語:我記得就可以了。


    兩人的談話又卡在那裏。


    卻仍然不掛斷。


    像是感覺,過了今天,以後,這個電話將再難響起。


    “那時聽了你的話我很開心,可是,那時我並沒有多想,我一直以為我是把你當作第二個小丫。可是今天才發現,原來,從那時起,甚至在那更早之前——我就已經對你產生了不一樣的情致。”


    振風昂頭,深歎了一口氣繼續道:“在監獄裏的那幾年我天天都在想你。想你,是我每一天最快樂的事。雖然你不在我身邊,但你陪我度過了那幾年最難熬的日子。一直支撐到出獄,再見到你,我才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莫莫把臉埋在膝蓋裏。


    “可惜,當我懂得我對你其實是男女之情時,已經遲了。如果我能早一點正視我的內心,或許我就不會在你的人生裏缺席,你也不會認識王梓,而我們會一直相愛,然後組成一個幸福的家庭……”


    “別說了,別再說了……”莫莫哽咽,無法抑製的悲傷像夜色一樣彌漫開來。


    “莫莫……對不起,我早該對你說那三個字的——”


    我愛你。


    我愛你。


    振風用飽含深情又無比悲傷的嗓音,對著空氣無聲地念出了那三個字。


    如果,早在十年前,或者十五年前說,今天麵對的是否是另一種完全不一樣的局麵?


    終究,遲了。


    莫莫死死地咬著自己的手背,不讓胸腔裏的情緒泄露出來,流下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打在手腕上,在寂靜的房裏,默默地演繹深秋的哀愁。


    往日的點點滴滴一一重演,心裏的情感如絕望的群馬一樣奔騰,無法自持。


    振風掐斷了電話。


    莫莫抓著手機,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石化一般。電波那端,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風叔叔,你是不是要和別人結婚了?”忘忘打電話給振風,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噢。”


    “你學壞了,爸爸也學壞了。媽媽是世界上最好最漂亮的媽媽,可是,你們為什麽都不要她了?你們太壞了,我不喜歡你們了!”忘忘在電波那邊拖著哭腔。


    “忘忘,叔叔……不是不要媽媽……叔叔是不能要。”振風心揪緊。


    “為什麽?是因為爸爸嗎?可是爸爸已經有女朋友了。你們都不來保護媽媽,那媽媽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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