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鬆開了手。


    閔媽媽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端起了架子。


    “我知道你不是什麽平民百姓!但我更知道你此刻像是一個蠻不講理的潑婦!”


    “你——”


    “我不要聽你的廢話!我要你,馬-上-道-歉!鈐”


    “憑什麽?”閔媽媽揚起下巴,抬高頭,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那你又憑什麽一進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王梓低頭,逼視著她咬牙切齒:“我王梓的人是你隨便能動手的?!洽”


    “我不管她是什麽人!我隻知道,她欺負我們詩音,欺負我們沈雲,我就要教訓她!”


    “沈小姐,看來昨晚我說的話你沒有轉告給你姨媽,要不要我再重複一遍!”王梓壓製著怒氣,但眼裏的盛怒已經不言而喻。


    強大的氣場震懾住了沈雲。


    “我說過,我的女人,輪不到別人來教訓!你們聾了嗎?!啊!”王梓低吼。


    嚇得沈雲往牆角縮。


    莫莫看著那個護著自己,此刻因為憤怒而滿臉通紅的男人,心裏暖暖的。


    “如果不是看在你是長輩,我早還你一耳光了!現在,我隻要你道歉!這事就算過去了。”


    “如果我不道歉呢?”閔媽媽仍然端著一張臉,維持著她貴人的身份。


    “可以!”王梓噙著一抹笑,再次逼近她:“你怎樣對待她的,那我就怎樣待回你女兒!”


    “你敢?!”閔媽媽又氣又驚。


    王梓仍是笑,聲音更冷:“你去打聽打聽,有什麽事是我王梓不敢的?!你盡可以試試!”


    “王梓,她這樣的女人值得你這樣對她嗎?”


    “值不值,我自己心裏有數。輪不到你一個外人在這指手劃腳!你打這一耳光其實就是打在我臉上!而誰讓我心裏不痛快,我王梓也一定讓她沒有好日子過!”


    莫莫看著王梓,內心綿軟成水,委屈和感動讓她視線漸漸模糊。


    “我給你十秒的時間,過期不侯。”王梓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閔媽媽氣乎乎地瞪著他。


    沈雲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


    王梓側身,握住門把手,準備逐客。


    “對不起。”閔媽媽看著天花板,不情不願地擠出三個字。


    “聽不清。”王梓開口。


    “對不起。”加大了兩個分貝,臉上有些掛不住。


    “你跟誰說!我聽不出你道歉的誠意!”王梓仍是不滿意。


    “我說,對不起!”閔媽媽麵向莫莫,臉上表情扭曲,像被扼住脖子的鴨。


    “莫莫,你接受她的道歉嗎?”王梓放低聲音看著她。


    閔媽媽則在一旁氣得胸、脯起伏。


    “讓她們走吧。”莫莫開口。


    “滾!”王梓低嚷。


    “莫莫!我警告你,要是再來破壞我女兒的幸福,我決不饒你!”閔媽媽凶巴巴地剜了她一眼,惡狠狠地轉身。


    沈雲瞥了她一眼,冷哼一聲,跟著出了門。


    王梓一腳把門踢上,想上前安慰莫莫,卻被她一手撥開。


    莫莫撫著臉轉身,默默地進了房,關上門。


    “莫莫。你開門——”


    “你走吧,我不想見任何人!”莫莫帶著哭腔道。


    王梓再敲門,也得不到半點回應,轉身回到沙發上坐下,想抽煙,半天也沒摸著。


    心中懊惱,打電話給小四送來幹淨衣服。


    半個小時後,王梓穿戴整齊,再一次敲莫莫的門:“我叫人送來了早餐,你出來吃點。不要為了不相關的人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貼著門沒聽到半點動靜,又道:“冰塊我放在冰箱裏,呆會你拿出來焐一焐,消腫消得快。”


    再聽,還是沒半點反應,他又接著道:“今天你就不參加聚會了,反正都是一些可有可無的應酬,明天的合作項目分享會才是重點。”


    等了一下,仍然沒有反應,王梓擔心道:“你要是聽到我的話開口應一聲好不好,你這樣我會擔心的。”


    一直坐在窗台流淚的莫莫擦了一下眼睛,吸了吸鼻子,朝著門道:“我沒事。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呆會。”


    王梓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那好吧,我走了。你記得吃東西。要是生病了,忘忘會擔心的。”


    想起忘忘,莫莫再一次難過。


    她現在是一個未婚媽媽啊!


    沈雲的話,閔媽媽的話,還有小丫的話一一回放:


    “你這個女人,前一刻還在勾、引別人的未婚夫,下一刻又和另一個男人上、床,你到底要不要臉?!”


    “這是替我表妹潑你的!不要臉!”


    “莫莫,你有沒有良心?!”


    ……


    曾經那麽要好的小丫,氣怒的質問還在她腦海裏一個勁地打轉:


    “莫莫,你到底還要不要臉?!”


    “要不要臉?!”


    “要不要臉?!”


    ……


    頭皮發麻,腦神經揪著打架,像是有誰拿著刀子一下一下地在戳她。


    “啊——”


    莫莫痛苦地雙手抱頭,蜷縮著身子,終於放聲痛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莫莫竟然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手機在窗台上嗡嗡地抖動。拿起一看,是振風的。已經有他八個未接來電了。


    莫莫想回個信息給他,想起什麽,又放下,別過頭,看著窗外。


    閔媽媽那一耳光下了狠勁,扇得她現在臉頰還腫痛。


    振風,


    對不起。


    就這樣吧。


    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麵了。


    莫莫的眼淚又滑落下來。


    “怎麽樣了?”莫緋對著話筒問。


    “去了兩趟,敲了半天門也沒有應。”香格裏拉道。


    “那別去了,免得讓人懷疑。趕緊把食物都處理幹淨,等我電話行事。”


    “是。”


    莫緋擱了電話,在房裏來回走了兩圈,定了定心緒,撥通了莫莫的手機。


    莫莫看見是個陌生來電,本想不接,可是轉念一想,她今天缺席,說不定是商會的人打來的。


    心情再差,正事要緊。遂整理了一下情緒,接聽了電話:“喂,你好。”


    手機通了,莫緋心一緊,又捏著嗓子道:“請問是莫氏的莫小姐嗎?”


    “我是。你是……”


    “我是藍魅。莫小姐應該還有印象吧?昨晚我們見過麵的。”


    “記得。藍小姐,你好。”


    “上午沒見到你,聽說你生病了,所以我打電話來問問,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有心了。沒大礙。隻是感冒而已。”


    “這樣啊——需要我叫人買點藥給你嗎?”


    “不用了。謝謝。”


    “午飯吃了嗎?我送一份到你房裏吧?”


    莫莫想到自己紅腫的臉,忙道:“不用。已經吃過了。謝謝。”


    “那下午和晚上的議程你還出席嗎?”


    “抱歉,可能……出席不了。”


    “這樣啊。沒關係,你休息好。我會跟上麵說明情況的。”莫緋像是隨口一說似的:


    “龍泉山莊最有特色的就是泡溫泉,你感冒的話可以去泡一下溫泉。舒經活絡,散風去寒。百忙之中抽空來這裏一趟,要是不泡一下溫泉那可真是有些可惜了。”


    “好的。”


    “那什麽時候去?”莫緋驚喜,出口後又感覺不妥,有些唐突,便解釋道:“我可以陪你一塊去的。”


    “噢,不用。你忙你的吧。”


    “那溫泉——”


    “我自己去泡就可以。”


    “那……好吧。不打攪了。再見。”


    “再見。”莫莫擱下電話,心道,這藍小姐雖然隻有一麵之緣,卻是個熱心的人。


    不過,她是主辦方的人,可能是出於工作上的關心吧。


    看見她,就好像看見莫緋一樣。


    但是她的氣質沒有莫緋那麽張揚,又戴著眼鏡,更顯出職業女性的專業和穩重。


    莫緋……


    她應該還好吧?


    希望,時間能讓她想清楚。放下過去,開始新的生活。


    莫莫摸著臉頰,心事重重地走出了房間,到洗手間一看。


    自己嚇了自己一跳。


    鏡子裏的人披頭散發,眼睛和鼻頭紅腫,而一側臉頰也腫得老高。


    這個樣子,明天怎麽爭取項目?


    她洗了臉,從冰箱裏拿出冰袋撫在腫處,看到桌上的早餐坐了下來,現在已經是下午,早就涼了。


    她拿起一個包子啃了起來。


    而那邊,莫緋掛了莫莫的電話,又立馬撥通了香格裏拉的手機:“她可能去泡溫泉,按我之前說的去做。”


    “是。”


    “要想不留下蛛絲馬跡,一定要按我說的路線進出!”


    “知道了。剩下的錢什麽到賬?”


    “如果今天順利的話,我明天就把錢打過去。”


    “說話算數。”


    “當然。我又不是差錢的人。”


    放下電話,看著窗外遠處的山巒。莫緋的眼睛眯了起來:這一天,終於到了。


    王老夫人的病情再次告急。


    “我馬上得走。你留在這保護好她。”王梓吩咐小四道。


    “是。”


    王梓眉頭緊鎖地上了小六的車。


    聽奶奶的語氣,曾奶奶這次情況不容樂觀。


    莫莫吃了點東西撫著冰袋,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還好,臉上的腫也消得差不多,估計明天就看不出來了。


    看了會電視覺得沒意思,想起藍魅的話,拿了泳裝出了門。


    晚上,商會的人正在舉行聚會,所以溫泉區裏除了幾個工作人員沒有見到其他人。


    這正合莫莫的意。


    小四守在溫泉區外麵涼棚裏的一個偏僻角落,白天見到李振風背著莫莫走在雨中的一幕,勾起了他的陳年往事,讓他神思恍惚,減低了警惕力。


    工作人員熱心地奉上飲料和點心。


    小四猛灌了兩口,沉湎於往事中。


    躲在一處的莫緋看見小四趴在那裏,又讓人調走了溫泉區裏的兩位工作人員。


    香格裏拉開始了行動。


    莫莫閉著眼正泡著溫泉。


    聽到輕微的水聲,睜開了眼睛,是一個女人。


    “這麽巧?你也來泡溫泉。”莫莫主動打招呼。


    “是呀。”女人垂著臉,訕訕地答,坐在了另一邊。


    “好像……在哪見過你。”莫莫在腦海裏搜索著。


    香格裏拉心一緊,水下的手握緊,臉上卻不動聲色笑道:“在商會上見過也不奇怪。”說完閉上眼假裝享受溫泉。


    “也是。”莫莫見她不想再交談的樣子,也停了口,跟著閉上了眼。廣播裏放的曲子不像是適合泡溫泉安靜怡心的那種,反而是輕快動力的。


    有點吵。


    莫莫無奈地搖了搖頭。


    迷迷糊糊中,雙腿被什麽一拉,莫莫整個人就滑進了溫泉裏,喉嚨嗆了水。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著實嚇了她一跳。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肩膀被人死死按住。


    水裏出現一張扭曲的女人的臉孔!


    莫莫心驚,下意識地掙紮,和那個人在水裏扭打起來。


    兩個人的水性都不差。


    莫莫剛掙出水麵半個頭想呼喊,立馬又被拉進水裏。


    溫池裏的水被攪動得嘩嘩作響,卻並沒有人留意到這邊的異常。


    振風從熱鬧的party裏退出來。


    漫無目地走著。


    一天都沒有見到她。


    問別人,聽說是感冒了。


    他想去找她,但知道,她之所以不接自己的電話就是有意回避他。


    香格裏拉以為憑借自己的水性和體力完全搞得定一個千金小姐。


    隻是,她想錯了。


    莫莫並不像莫緋那樣從小錦衣玉食。


    沒有回到莫家生活之前,她為了幫補家用,讀一年級的時候,在星期六天跟著鄰居,到郊外的垃圾處理場去撿一切能賣錢的東西。一去就是一整天,餓了就啃帶來的饅頭和水。


    回到莫優身邊,莫家人又都排斥她,張還克扣她的零用錢,她性子強,不肯張口跟她要。


    振風省吃儉用,想盡辦法給她買吃的,看她為了省公交錢經常走路回家,就盡可能地開車載她。


    再長大些她就到處打工,發傳單,賣報紙,街頭搞促銷,也和小丫擺過地攤,城管一來的時候,像催命一樣,不僅要把貨物扛在身上,還要跑得甩出城管幾條街。


    甚至有一段時間,她悄悄跟著振風到了工地,趁著振風吃午飯的時候,搬起了分配給他的磚塊。


    而振風一來的時候,又躲了起來。


    當然,最終被發現了。


    振風拉過她的手一看,兩手都磨出了血泡。


    她滿頭大汗卻不在乎地笑道:一點都不疼。


    ……


    所以,在求生的本能下,莫莫擺脫了香格裏拉的糾纏,踉蹌著從溫泉區裏跑了出來。


    隻是沒跑多遠,終因體力不支而癱倒在地上。


    振風奔上去,一看,竟然是莫莫!


    “莫莫?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振風驚恐。


    莫莫一身是水,因為嗆了水,開口困難:“有人……想殺我……快,快走……”


    “別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振風抬頭看了一下四周,卻沒看到一個人。


    所幸離自己的車並不遠。


    他抱起莫莫就往車裏跑。


    莫莫穿的是泳裝。


    風一吹,冷得直哆嗦,臉色蒼白,嘴唇發青。


    振風脫下衣服給她緊緊地裹上,迅速係上安全帶,報了警,發動了引擎,把暖氣開到最大。


    “堅持一下,我現在送你去醫院!”振風把車開得飛快,一顆心急得不得了。


    車在山路上一路狂奔。開始進入多彎道。一邊是山石,一邊是懸崖!


    在這時,振風驚恐地發現,刹車失靈了!


    車子像一匹脫韁的野馬狂奔在黑夜的山路上。


    振風毛骨悚然,嚇得全身冒冷汗。


    “怎麽了?”莫莫恢複了些體力,就是喉嚨難受。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她已察覺到不對勁。


    “刹車——好像失靈了!”


    “啊?!”


    “你不要害怕,抓穩!”


    “怎麽辦?”莫莫驚恐萬分。剛剛逃過一劫,沒想到又跳下另一個火坑。


    “好像被人做了手腳!你……能不能抓著方向盤?我趴下查看一下。”


    兩個人作了方向盤的交接。


    振風俯下身子檢查。


    “怎麽樣?”莫莫心焦。


    “需要工具。”


    “工具在哪?”


    “在後備箱裏。”


    莫莫心裏剛燃起的希望被當頭澆滅。沉下穀底。


    難道,她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裏?可是,明明是衝著她來的,卻又把振風牽連進來。


    車子上了大路,車輛漸漸多了起來。


    車速太快,莫莫險險地避過一輛車。


    “莫莫,要不——”


    “快坐好!我可以!”莫莫叫道,咬牙,眼睛炯炯地盯著前方。她知道他想說什麽。


    振風定定地看著她。


    果敢!堅強!在危險和困難麵前總是選擇不退縮!


    “我記得前麵有一段路是下坡路,在這之前你想辦法把車子撞停!”


    “好!”


    “記得呆會打右邊方向盤!”振風交代。


    “好。”莫莫爽快地答應了。心卻痛起來。


    這個傻瓜!


    她就知道他會這樣傻!


    “莫莫——”振風看著她,囁嚅半晌,終於沙啞著嗓子沉道:“我愛你。”


    “我知道。”莫莫酸了鼻子,努力地眨了眨眼睛,不讓裏麵苦澀的液體溢出來。


    “那你——”振風把想問的那下半句吞進去,改口道:“那你答應我,要好好的。”


    車速太快,差點又撞上前麵一輛車。


    莫莫努力地點頭,淚,終於溢了出來。


    她知道,生死關頭,風險難測。有些話她不得不說:“那……你也要……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因為我去做冒險的事。也要……好好的。”


    沒有回答。


    振風仍然熱烈地看著她,生怕下一秒就見不到似的。


    “你答應我!”莫莫喊道。


    ……


    “你說話呀!”莫莫催促。


    下坡路就在前頭。生死一線,迫在眉睫。


    “對不起。我做不到。”


    “你……”莫莫又氣又心痛。深深地看了振風一眼,把心一提,咬牙,狠打方向盤。


    兩邊都是又高又峻的山石。


    “打右邊!”振風喊。


    莫莫不理,繼續打左邊。


    “打右邊!”振風吼。


    車子衝出了路麵,斜著向左邊衝去。


    振風急紅了眼,探身去搶方向盤。


    “你坐好!”莫莫推開他。


    “危險——”振風看著前方,臉色刹白,發出一聲驚呼。


    莫莫握緊方向盤,臉上卻是視死如歸的神情。


    振風,


    答應我,你要好好的。


    答應我,你們都要好好的。


    在車頭撞上的那一刻,莫莫輕輕地笑了,一直忍著的眼淚終於可以滑落下來。


    她閉上了眼睛。


    同一時刻,振風飛撲過去,緊緊地護住了她。


    “呯——”轟然一聲巨響。


    莫莫驚恐萬分地尖叫出聲,驚顫的尾音拉得長長的。


    車子劇烈震動起來。


    安全氣囊彈出。


    緊接著,“嘩啦——”一片玻璃碎裂的聲音,清脆驚心。


    過了一兩分鍾,莫莫才敢慢慢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被振風死死護在懷裏。沒有感覺到痛,隻是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怎麽樣?哪裏受傷了?”振風也睜開了眼睛,焦急地看著她。


    莫莫搖頭,努力地搖頭,手卻摸到濕濕粘粘的液體,驚顫:“是血!你受傷了!”


    “我不是跟你說了要往右打方向盤嗎?你聽哪去了!”振風怒道。


    “你受傷了!”莫莫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仍然重複著。


    “都跟你說了要往右打,你為什麽就是不聽話!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振風仍然生氣,兩個人各顧各地說著自己要說的話。


    “你不是也一樣……你不是也一樣不聽話。”莫莫哽咽。


    振風情緒慚慚緩和下來,雖然仍在後怕,但同時也明白:在他和危險之間,她選擇了他,把危險留給了自己。


    這是他感到幸福又害怕的地方。


    莫莫手上的液體越來越粘稠,心痛不已,氣急不已:“不是說了嗎……讓你以後不要再為了我做冒險的事嗎?你為什麽不聽……為什麽不聽?為什麽?”


    “我也說了……我做不到。”振風笑。


    莫莫輕捶著他,哭得更傷心,像個孩子一樣無助又心焦。


    那種恐懼的感覺自上次魚鎮之後再一次牢牢箍住了她:“我不要你有事!我不準你有事!嗚嗚……”


    有車停了下來,有人往這邊奔,然後好像打開了車門。


    麵容模糊,嘴巴在莫莫麵前一張一合,但是她看不清。她的眼睛都被厚重的眼淚遮住。


    振風剛開始像回光返照一樣還會向她發脾氣,可是很快氣息就弱了下去,身體的重量也全壓在莫莫身上。


    莫莫看著來人,心焦力竭地哭求道:“救他。”


    “求求你。救他。”


    “快救救他。”


    振風已經開始昏迷,雙手仍然緊緊地,緊緊地抱著莫莫。


    他們把振風抬到車外。


    莫莫一個人還是保持著原先的姿勢坐在那裏,隻是麵前空了。


    她感覺自己整個人也被抽空了一樣。


    車前整塊玻璃都碎了。


    車頭完全撞凹。


    “唉,這個男人一定很愛她。人都昏迷了還抱得死死的,費了好大的勁才拉開。”車外的說話聲傳到了莫莫耳裏。


    她手指動了動,身子仍然僵硬。


    “小姐,你的腿上是不是受傷了,流了血。”有個男人跟她說話。


    莫莫吞咽著淚水:“不是我的……是他的。我沒事,沒受傷。你們快救他。求求你們。”


    她沒有受傷。


    那血是他的。


    她不痛。


    她痛的是心,痛的是五髒六腑!


    “哎……小姐,你腿上都插著一塊玻璃了還說沒受傷。”---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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