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別,的確得暫別。


    南曌那張禍國殃城的臉,無論從何種角度、何種光景下瞧去,都是一種風情,讓人心忍不住砰砰直跳。


    若不暫別,夏侯舒哪裏受得了?


    不過好在,原本在她計劃之內,便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時候對早早晚晚進行治療了!


    當初她初來乍到,這具身子又弱,她雖然可勉強施針行醫,可早早晚晚的病自小帶著,想要根治,必須用時間來堆積——這將會是一個不短的過程。而她當時的情況,即便是行針,也堅持不了太久,又談何醫治?但如今不同,她已經成功凝聚了內勁,雖然內勁算不得渾厚,可這身體情況同之前想比也已是天差地遠。


    第二天,天邊剛露出一抹魚肚白,夏侯舒便找到了陸老七,請他幫忙去找一些特殊材料,並且在正午之間,搬到百花園來。


    事情交代完畢,又叫來了無憂、樓雲、早早晚晚以及眸霎。


    在對早早晚晚進行治療的過程中,因為要施針的緣故,夏侯舒必定沒有那麽多時間準備藥材,中途藥材準備、以及其他的基本工作,她都可以放心交給無憂和樓雲。


    至於眸霎,這人可是一位嚴重的‘早晚’控,如此重大的消息,她又怎麽可能不告訴眸霎呢?


    要給早早晚晚進行治療這個消息,聽在無憂和樓雲耳裏,自是不覺得意外。


    尤其是無憂,他也給早早晚晚這兩個小家夥檢查過身體基本情況,他們的脈絡堵塞厲害,同時還中有寒毒。


    實際上,原本他們所中的寒毒,原本也算不得厲害的,在中毒初期,若能及時解毒,根治並不困難。可想必,當初兩個孩子的筋脈已經堵塞不說,還年紀過小,根本不適合解毒,以至於到了之後,毒性深種,影響了兩人的生長不說,還致使兩人一瞎一啞。


    也正是因為兩個孩子的情況拖得太久,若無憂出手,減少他們身上的毒性,慢慢疏通部分筋脈是有可能的,可這距離根治,還有些距離。


    考慮到這一點,加上無憂很了解夏侯舒——早早晚晚跟在她身邊這麽久,以她的脾氣,又怎可能不會為此想辦法?


    因此,無憂也沒有貿然出手,果不其然,給早早晚晚治療的這一天,很快就到了。


    不過,早早晚晚、眸霎,可不比無憂和樓雲的理所當然,‘治療’這個詞,對於他們來說,都是極度渴望的,聽得這個消息,早早晚晚是一臉喜色,直接朝著夏侯舒撲了過去,那兩張白淨的小臉上滿是興奮的光芒。


    晚晚小嘴兒甜地緊,口裏一個勁兒地道:“世子爺,你真好,你上次對我和早早說,世界上有很多好人,有很多美好有趣的事情,你讓我們跟著你一同去禍害眾生,我就隱隱覺得,總有一天,世子爺你會給晚晚點燈,讓早早開口說話……”


    夏侯舒摸著眼底的兩個小腦袋,眼裏一片柔和,便在此時,身前白影一晃。


    眸霎已無聲息地站到了她的跟前。


    他的麵色比平日裏還要冷硬,這讓他看上去給人的感覺有幾分不自然,可這卻不能影響他那一雙明亮的眸子,融化冰川大雪,憑增一分暖意。


    不過,眸霎的聲音,還是標誌性的冰冷:“夏侯舒,謝謝。”


    與其說是冰冷,不如說是不自在,這還是他第一次向夏侯舒如此認真地道謝。


    曾經的夏侯舒讓他覺得礙眼得緊,他恨不得能永遠瞧不見她,恐怕那個時候,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夏侯舒竟然會搖身一變,成為早早晚晚的希望之光,那一道他渴求許久、卻遲遲不得的希望之光。


    眸霎甚至突然覺得有些迷茫,到底是從前的夏侯舒是虛幻,還是如今的夏侯舒是虛幻呢?


    聽著眸霎的話,夏侯舒微微一笑:“你無需說謝謝。實際上,我也知道,這麽多年,若非有你,‘我’也活不到如今。說起來,應當是我對你說謝謝才是。”


    夏侯翎能如此放心夏侯舒,常年呆在邊關,除了他本就給夏侯舒營造了一個‘看似無愛,可實則安全’的環境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想必便是因為她的身邊,呆著一位輕功出神入化、武藝不凡、擅長隱匿的殺手眸霎吧。


    比起處於明處的人不同,眸霎遊走於黑暗,習慣於黑暗,他對危機的敏感度,是許多人都無法超越的。


    此時此刻她這聲‘謝謝’,也算是代替原主說吧,畢竟曾經的夏侯舒,想必在暗中也的的確確暗中受到了眸霎不少照顧,如若不然,以她曾經的性子作為,恐怕都不知道被人暗中殺了多少回了。


    夏侯舒這麽一說,眸霎豁然如夢初醒,他複雜地看了一眼夏侯舒,然後這才徐徐轉開目光。


    那清冷的眸光像是在瞧不遠處微開的窗,又像是什麽也未瞧。


    半晌,他才輕輕淺淺地道:“也沒什麽好謝的,這麽多年……”


    我也著實對你不好。


    然最後這一句話卻終究沒有說出,完全哽在了喉間,再開口時,眸霎已經看著夏侯舒改了話題:“你這次為早早晚晚治療,是否會損害自身身體?”


    這句話並非是憑空問出,在眸霎看來,夏侯舒早早便有為兩個小家夥治療的打算了,可卻拖到如此才行動,而且又正巧是在她凝聚內勁之後不久,這其中,必有緣由。


    夏侯舒倒是一愣,她沒料到,這位冷漠的殺手兄,竟然也會開口關心自個兒。


    想了想,開口回道:“若是我未凝聚內勁之前,倒是會損害身體,可如今,有了內勁作為屏障,損害的可能性卻降低了至少五成。”看著眸霎微微皺眉,夏侯舒繼續補充,“另外的五成,和我的實際操作過程,無憂和小六的備藥時機有一定關係,除此之外……”


    夏侯舒看著早早晚晚:“除此之外,早早晚晚,你們的身體情況,你們比我了解得更加清楚,我想要將你們治療好啊,還需要早早晚晚的配合才可以。”


    “這過程中,早早晚晚可能會很痛,會哭泣,可是答應我,一定要堅持下來,好不好?”


    筋脈的修補,徹底的排毒,哪有那麽輕鬆的事?


    夏侯舒真的有些擔心這兩個小家夥,可此事若再拖下去,隻會讓他們的情況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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