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險地躲過第一刀,然後在體力懸殊下,沒了命地逃跑。


    天太黑,她沒看清腳下,被什麽堅硬之物絆倒了。


    都來不及看清楚是何物,她已經被那幫人圍在了中央。


    那些人倒也沒直接撲上來,婉兒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想對自己做什麽,反正將她慢慢逼至一個懸崖的旁邊,感覺就像是要讓她自己跳下去。


    那個時候,她已經陷入絕地,就在其中一人快速地朝她奔來,手起刀落,刀刃上的光在黑夜中劃出了一個雪亮的弧度。


    婉兒隻是下意識地往後仰了仰,試圖躲避那一下,豈料腳後跟即是她最後的退路。


    足下一空,紊亂地空氣迅速將她包裹,剛剛失足的地方,隱約可見幾個黑色的人影,仿佛是在確定她是否真的掉下去了。


    氣流開始湍急,婉兒的思緒越來越飄忽,她感覺下落的時間無比緩慢,整個人輕得仿佛要飛起來。


    她想,她應該就快死了吧,可是臨死前的這短瞬竟是這般平靜,或許在李慕雲誤會她,掙開她的雙手,頭也不回地去找傅輕雅的時候,她的心已然死了,所以她現在什麽感覺也沒有,她沒有愛的人,也沒有愛她的人,生無可戀。


    或許就這麽死了,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因為她根本沒有想過之後去哪裏,今後的路又怎麽走,仔細想來,普天之下,那麽大竟已無她的容身之處。


    也好,死了也好,死了一了百了,不用再為後事發愁,也不用再為誰傷心難過。


    所以,她索性閉上了雙眼,對自己說:再見了,我的重生,再見了,一切的一切……


    再度醒來的時候,周圍可以說是有些昏暗的,因為她已經很確定自己沒死,甚至可以判斷被人救了。


    不遠處,有一個火坑,之上搭了木架子,架子下吊著個破破爛爛的藥罐,濃烈的藥香從煮著沸騰的藥湯裏溢出,滿室都是苦澀的味道。


    看來她是被一位世外高人救了,再不濟也該是個郎中,不然她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來,怎麽可能不死?


    剛如上想著,房門就被人推開了。


    “喲,醒了?”


    屋裏實在太暗了,即使有火光也不足以看清楚進來的人的模樣,但聽聲音可以聽出是個男人。


    男人是端著東西進來的,發現婉兒醒了,他便隨意擱下了手中之物,快步移至床前,拿了張凳子,坐了下來,一麵拿出被褥下婉兒的皓腕,一麵替她把脈,不一會兒還碎碎念道,“我看看,我看看,唔,不錯,脈相上平穩了很多,看來那些應急的藥還不賴,不過……時間已經不多了……還得讓你再快些康複才行……明天看看有沒有其他可以替代的,效果好的藥……”


    男人的話越來越不清晰,這代表著婉兒又即將陷入昏迷,在完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清楚地聽見男人又說道,“看來藥效的時間已經過了……放心……下次你醒來,保管讓你地上亂蹦。”


    最後的最後,婉兒似乎看見男人笑了,但是她沒有看清楚過,隻是感覺上認為是這樣的,至少聽語氣是這樣的。


    無論如何,她又再一次昏睡過去。


    過了許久,再度睜眼,已是天亮。


    斑駁的陽光照射進來,幾度晃花了婉兒的眼。


    屋裏的藥味不再濃鬱,大概是清晨,空氣微涼,夾著濕潤的露氣,隨便吸上了一口都新鮮得很,頭腦也比之前醒來的那次清醒許多。


    她艱難地坐起來,渾身像散了架的疼,可疼過之後,活動筋骨,又神奇般地什麽事也沒有了。


    覺著身體沒問題,她便直接下了床,穿上鞋子,找了件衣服穿上,然後出了門。


    屋外正有個人坐在院子裏,手裏不知拿了什麽,就看到他拿著一個細小之物在一塊石頭上磨啊磨。


    婉兒心想,這大概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了吧。


    環顧四周也沒見著其他的人,而且那晚見到的也是男人,目測身型跟眼前這人有八分相似,應該就是此人不會錯。


    她大抵整理了一下儀容就走了過去。


    那時,男人正專心致誌地磨東西並沒有發現她過來,所以當她開口說第一個字時,嚇得男人歪倒在地,嘴裏是一連串的埋怨,“我說我剛把你從鬼門關救回來,有你這麽恩將仇報的嘛。”


    婉兒見他確實摔得不輕,隻好歉意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男人從地上爬起來,將手裏的家夥收進了隨身的布袋中,看著他攤開的器具裏,有許多從未見過的小刀,小棍,小針,婉兒便更加堅定對方一定是救自己的恩人,但是猜想永遠比不上要來的答案,於是她又客客氣氣地問道,“請問,是你救我的嗎?”


    “那還用說?這裏還有別人嗎?再說,即便是有人發現了你,沒有我的妙手回春,你也活不到現在。”男人說得極是自信,那神情得瑟的,換做從前,婉兒肯定認為他是個不折不扣騙子,但,現在嘛……


    感謝歸感謝,說實話,老天排個神醫救了她,她還是很感謝的,但是有誰可以給她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麽情況?


    這個自稱半仙的男人竟從她好了以後就一直跟著她,說是順路,起初婉兒也深信不疑地相信著,也以為是順路而已。


    但是過了一座山頭,又一座山頭,這路順得有點離譜了,婉兒走哪兒,男人便跟到哪兒,有時為了甩開男人,婉兒硬是放著大道不走,專走樹林子,這樣男人也照跟不誤。


    “我說你究竟有什麽企圖?”婉兒實在是忍不住,轉身慍怒地看著男人。


    可能男人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當婉兒看著自己時,他竟將視線看向了別處,就好像沒聽見一樣,裝聾作啞,吹口哨,裝路人。


    婉兒見狀,嘴角抽搐兩下,心中腹誹:把我當傻子嗎?


    近距離看著男人的臉,一個熟悉的感覺突然湧上了心頭:嘶~之前還不覺得,現在越看越覺得眼熟。


    於是轉憤怒為疑惑,緊接著她又向男人滿懷探究地問了句,“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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