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是來觀光的遊客,麵對遠處巍峨的雪山,和周圍連綿起伏的山巒,還有漫山的野花,一定會沉迷於眼前世外桃源般的美景之中,任自己的心靈與大自然親密交融。


    可是現在我又餓又累,摸爬滾打弄出的擦傷、挫傷和嚴重的肌肉酸痛讓我想立刻撲向我柔軟舒服的大床!


    “要走多久才能有打電話的地方,我得給我父母打個電話。”


    我走到小河邊坐下,仰著臉曬太陽,以前出門都要戴上遮陽傘或鴨舌帽,生怕紫外線曬多了會變黑,現在陽光的熱度帶給我的,是回歸人世的真實感。


    三九擺弄著他的黑盤子,不停觀察著周圍的情況,聽到我的問話,他動作微微一頓,用一種我讀不懂的眼神看著我,之後他把他所知道的,有關我的事都告訴了我。


    我叫李妙雪,表麵經營著一家叫念舊的舊書店,暗地裏卻是專門靠尋找寶藏為職業的私人探寶者,和道上許多人有過合作,但總體來說算是個獨行俠。


    當他說到我父母雙亡時,我腦子裏一空,震驚太過竟然連流淚都忘記了,忙追問他父母的死因,他說資料上隻寫了交通事故,時間是2014年12月31日。


    也就是我和老林古井尋寶之後,而根據他查到的資料顯示,我和老林在十一假期間雙雙失蹤,直到我父母意外身亡,我才回到老家,至於老林……


    他稍微停頓片刻,才說:“和你一起失蹤的林敏,是在兩個月前出現的。就是她,給了我關於峽穀祭壇的詳細資料。”


    接連意外的消息讓我失去言語的能力,林敏,我的同事兼好友老林,一個出生在河北小鎮上的平凡女孩兒,她的父母我都見過,那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她也是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人。


    她怎麽會有地下祭壇的資料?是別人給她的,還是她親自來過?


    她又為什麽會失蹤五年不回家?我們失蹤的那兩個月又一起經曆過什麽?


    接二連三的疑問砸在我緊繃的神經線上,將我的理智攪得亂七八糟,但我有種預感,問題一定出在銅井上,那口井不是民國財主的藏寶庫,而是另有蹊蹺!


    可這僅僅是我的推測,要弄清當年事情的真相,還得再去一趟,但首先我得回家,至少要去父母的墳前看看。


    悲傷到極致,眼淚反而流不出來,隻是胸口發悶,像壓著塊千斤巨石,又像是被人狠揍了一拳。


    我失魂落魄地盯著河麵發呆,三九繼續用黑盤子測量著什麽,沒過多久就確定了方位,在河邊稍作休息後我們繼續出發,來時十幾個人的隊伍,現在隻剩我們兩個人,其他人生死未卜。


    或許是剛剛聽到失去親人的消息,對生死的感觸頗深,我問三九:“你說華增他們能出來嗎?”


    三九的眼神雖然總是陰氣沉沉地,但眼睛在陽光下卻顯得特別明亮,那雙明亮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隻是直直望著前路,回道:“別小看他們。”


    我多少還是被安慰到了,而且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第六感爆發,楞是從他冷冰冰的語氣中聽出‘安撫’的意味。


    走了大半天,眼看夕陽西斜,視線內仍不見半個人影,早聽說過雅魯藏布大峽穀有無人區,指不定我們就倒黴催的正身處其中呢!


    如果沒有三九負責找水和食物,我一個人就算逃出來下場恐怕也是曝屍荒野,這樣風餐露宿地走了七天,我感覺身上發生了奇怪的變化。


    但起初沒太在意,因為變化不是很明顯,十五天後,我再也無法忽視身體的異常了。


    沒有鏡子和能反光的物品,我隻好向三九問道:“你看我是不是變矮了?”


    三九這些天除了休息就是在周圍找吃喝,在加上我們都是蓬頭垢麵的,他注意我的時候很少。


    他在我臉上看了半晌,果然眼神沉了沉,道:“你變小了。”


    不是好像也不是可能,他用的是十足的肯定語氣。


    我用明顯細小一圈的手摸上臉頰,其實變化最明顯的是胸前,長、寬、高全都縮水了!


    我連忙看向三九,他除了長出增添成熟感的胡子基本沒變化,這麽說出問題的隻有我?!


    “還記得玄清嗎?那個讓他瞬間蒼老的坑。”


    他的話提醒了我,當時我沒往深處想,隻以為風水先生在坑裏中了讓人老化的毒,現在卻有點明白三九的意思了。


    如果假設成立,就能解釋那些消失的動物是如何消失的——時間裂縫!


    可這個假設也是最離譜的,先不提時間扭曲需要的複雜條件,單就三九安然無恙這一點,假設便不能成立。


    但要說不是,落水時我看到的慢鏡頭,本該和我們一起掉進水潭卻消失不見的動物,這些又怎麽解釋?


    不管事實如何,我現在要麵臨的問題是自己正逐漸變小,不,是變年輕!


    走了十五天,變小十幾歲,照這速度下去,沒走到家我就不存在了。


    “把它貼身帶著。”三九不由分說地把黑盤子塞給我,他難道不知道我對這東西有心理陰影?


    不過為了活命,死馬當活馬醫吧!畢竟黑盤子的神奇我是領教過的,身上的傷能好得這麽快還要感謝它。


    我將盤子揣進懷裏,頓時冰得我一個哆嗦,這黑盤也不知是什麽材質,好像一坨冰塊,看三九平時把它放在懷裏,眉頭都不皺一下,果然是同屬性相和!


    盡管帶上黑盤子後,變小的速度明顯在減緩,但我身上的‘病根’未除,遲早還會消失。


    自知命不久矣,我趁著月明星稀,夜色恬靜,良辰美景適合聊天……當然,主要是因為有幾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臨死前怎麽得也想知道答案,便主動和三九攀談起來,比如問問他找《屍解葬經》的初衷,還有我和他的恩怨。


    “我來的目的,有兩個,葬經和屍解。”三九靠在我對麵的樹幹上,原本閉合的眼睛因我的提問睜開。


    “這不就一個嗎?還有一個哪?”


    “葬經是其一,其二是屍解。”


    “你不是說這是一本書嗎?”


    “趙樂的事,你想明白了?”


    “他?你…你真的早就知道他被寄生的事!”


    “在祭壇偷聽我和五爺談話的遊魂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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