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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她很識趣地將房間讓給了他。梵淵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麽,也沒有多問,而是從容抬步進房間,關上了門。


    不過到了下半夜的時候,顧竹寒還是從隔壁鬼鬼祟祟地潛入他的房間,梵淵雖然內力接近於無,可警惕性還是在的,一下子就嗅出她身上的馨香,隻是躺在床上裝睡,並沒有動。


    顧竹寒在他身側坐了下來,像是害怕弄醒他一般,為他輕輕掖了掖被角,又靠近他的心髒,靜靜聽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身來,喃喃低語:“睡得真沉。如果一直都這樣聽話就好了。”


    梵淵的唇角扯了扯,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他還是覺得心中有一股暖意和悸動湧了上來,激得他心跳都跳快了好幾拍。


    顧竹寒也隻是說了一句話而後就再沒有說了,她一直安靜地守在他身旁,在這個冰冷的暗夜之中守著大床上睡得“安穩”的男子。


    梵淵自認定力還是十足的,可是長久地被她這般看著還真是十分不習慣,他狀似不經意地翻了個身,本想提醒她讓她快點走,怎料在他翻完身之後,她又伸出雙手為他掖被角,順便還探了探他的額頭,察覺他並沒有大礙之後,才鬆了一口氣,重新坐下來。


    可是她的心安穩了,梵淵的心卻怎麽樣都安定不下來,他看她的架勢,分明是想一整夜都守在這裏,剛剛她碰觸到自己的時候,雙手冷得像什麽似的,這樣坐下去,明天倒下的定然是她。


    心焦之下,他又耐著心等了好一會兒,仍舊沒有察覺出對方有要離開的跡象,最後隻能把心一橫,長臂一伸,再一個用力將她從床邊扯入被窩之中。


    黑夜之中,顧竹寒本來想起身為他撥弄炭火,讓房間更溫暖一點兒,卻不料還未起身,便被一股大力給扯入被窩裏,那如銀蓮溫潤清新的氣息鋪天蓋地地湧入鼻端。


    顧竹寒心跳急跳了一下,緊接著在寂靜的暗夜之中,她的耳側也傳來“咚咚咚”如擂鼓般的急劇心跳之聲,反倒襯得她並沒有那般緊張。


    唇邊不自覺含了一抹笑,“梵淵,晚安。”


    梵淵怔忪:“……”


    竹子,好夢。


    …………


    顧竹寒和梵淵分別之後,回到自己的住處,她這一睡,睡了將近一天一夜。好像在來到摩梭之後從未試過睡得這般安心,昨晚之後,她和梵淵之間好像有一些什麽在悄然改變,又好像什麽都沒有。


    他們都十分默契地沒有提昨晚的事情。


    夜幕降臨,她才從床上幽幽醒來,一問侍候自己的宮人,直到賴秋桐並沒有宣召自己,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起床穿衣,本想吃點什麽來填飽肚子。也想探聽一下梵淵和賴冬尋那邊的情況怎麽樣,賴秋桐是否有懷疑昨晚發生的事情。


    可是,不等她走出宮門半步,便突然聽見宮殿外的小花園之中有打鬥之聲傳來。


    顧竹寒心中一寒,知道自己地處偏僻,又是靠近外麵山林,很容易會被刺客入侵。


    她剛想叫人,卻不料一抹看似十分臃腫的身影從牆頭掉落,顧竹寒纖眉一蹙,隱在暗處並不作聲,觀察眼前的突發狀況。


    那抹從牆頭掉落的臃腫人影身上染血,她緊咬牙關從地上艱難爬起,她似乎是帶孕之身,肚子高高隆起,看上去已然是快要臨盆的征兆。


    她從這麽高的地方掉下來卻被滿地來不及收好的柔軟錦被接住倒是大幸。


    顧竹寒這裏陽光好,又為人和善,宮人都喜歡把被褥拿來這裏晾曬,所以那個孕婦才得以保存下自己的胎兒。


    隻是,這麽一個快要臨盆的孕婦怎麽就逃到了她這裏來?是誰人這麽變態要追殺於她?


    孕婦此時已經站了起來,她提著劍,十分艱難地往前麵走去,卻不等她走出幾步,身後追兵終於趕至,要將她一招斬殺於劍下。


    顧竹寒總覺得即使對方要殺人也不要在她的地兒裏殺人,這多麽不吉利?而且很可能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之後,她也脫不了幹係。眼看著那一柄透著寒光的劍就要刺穿孕婦的後背,顧竹寒及時出手,從袖中飛出一枚銀針來直射那名殺手的劍柄。


    千鈞一發之間,銀針射中那人的劍柄,刀鋒微微一偏,孕婦的性命得以保存。


    顧竹寒鬆了一口氣,這才從暗處走出,對那二人說道:“我不管你們在我這裏上演的是什麽戲碼,總之,要殺人的話,離我這裏遠一點。”


    “公子,你一定要救我一命啊!”


    那名孕婦突然飛身撲到顧竹寒麵前,仰頭看著她,滿臉淚痕請求道。


    顧竹寒就著月光看清楚了她的樣子,眼前的孕婦並不是誰,正是本來很應該在大蔚裏安心養胎的惠妃!


    她的臉色微變,惠妃敏感地察覺出顧竹寒的猶豫,死死抱緊她的腿,繼續求助:“我已經懷胎九月了,快要臨盆了,可是他們仍舊敢對我這樣一個有孕之身的人做出這樣的舉動,公子你就大人有大量可憐可憐我一下吧。”


    “這位公子,在下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為妙。”那名一直沒有作聲的殺手此刻終於說話了,他雙眸緊緊盯著顧竹寒,狀似讓她這個路人甲不要卷入無謂的事端之中。


    “嗯,你說得對。”顧竹寒點了點頭表示讚同,她大概也猜得出發生了什麽事情了,眼前這個殺手九成九有可能是淩徹的人,而惠妃之所以千裏迢迢從大蔚逃至這裏,定然是因為摩梭王宮裏有誰人能庇護於她,所以才敢貿然闖進宮裏來。


    顧竹寒在離開大蔚的時候,惠妃已經十分得寵,現如今,她身懷六甲仍要出逃,而且還能從某人的手中逃出……


    怕且,大蔚那邊已經出了大事。


    “公子,既然你確認你不管這件事情的話,那麽請你移步,我將這個女子抓走便可。”那名殺手見顧竹寒還不動身,唯有微微催促道。


    顧竹寒回神,將自己的腿往惠妃手中退回來,可惠妃卻是死死摟緊她,她的腳尖貼著惠妃高高隆起的肚皮,顧竹寒頭皮發麻,不敢用力,隻得對那名殺手說:“我不想遭天譴,你來扯開她。”


    惠妃想不到顧竹寒如此絕情,眼看著那名殺手就要靠近自己,她突然騰空而起,抓起地上的劍就要挾持住顧竹寒,逼她幫忙。


    然而,不等惠妃得手,卻有另外一枚銀針向著她的麵門處****而來,惠妃眸底精光一閃,艱難往側避開,殺手看準機會立即將惠妃製住。


    顧竹寒見自己安全了,這才來得及往側看去。但見一抹雅白俊秀的人影才暗處緩步走出,來人氣息高華,腳步從容,他來至顧竹寒身邊,低頭打量她片刻,察覺她無恙,這才說道:“幸虧來得及。”


    顧竹寒沒有想到梵淵會在這個時候來看自己,“你怎麽來了?”


    “閑來無事,散步。”梵淵麵不改色,自然答道。


    顧竹寒心中微微一哂,這人永遠都口不對心,連說個慌都如此冠名堂皇。


    忽而察覺有一道怨毒的目光射向自己和梵淵,抬頭一看,果然看見惠妃怨恨地看著自己和梵淵,不由奇了怪了,也來不及和他插科打諢,直接問道:“梵淵,你可還記得她?”


    “記得,哪會不記得?”梵淵冷笑一聲,語氣不明,“想不到會在這裏遇到惠妃娘娘呐。”


    惠妃被黑衣殺手擒住,一時之間動彈不得,隻得嘲諷一句:“想不到你還沒有死,你身側這位……讓我來猜一猜,不會是你的小情人,前朝的孽種吧?”


    “惠妃,你口裏放幹淨一點。”梵淵臉色微微一變,他抬眸示意黑衣殺手趕緊帶著惠妃離開,黑衣殺手會意,在離開的時候眼風還是忍不住掃了顧竹寒一眼,顧竹寒被他這一記眼風搞得莫名其妙,不過見惠妃走了,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但是,她分明是聽得出惠妃語氣裏的怨毒之意。莫非梵淵曾經得罪過她什麽?


    她抬頭看向梵淵,也不作聲,隻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他給出答案。


    梵淵渾不在意地微微一笑,似知曉她心中所想,側眸看向她,緩聲問道:“竹子,你還記得在長醉書院裏曾經有人對我下蠱的事情麽?”


    顧竹寒眼皮一挑,她仔細回憶一番,而後說出心中猜測:“惠妃……不會是那個下蠱害你的人吧?”


    “正是。”梵淵點頭,而是順著話題說下去,“可是惠妃並非是摩梭國的人。”


    “那她是……?”


    “她是大諾鼎璣閣某名成員的女兒。”


    “她與鼎璣閣有關?”顧竹寒心中一窒,“但是怎麽我覺得她好像並不喜歡我?”


    她可沒有忘記方才惠妃看她怨毒的眼神。


    “她不僅不喜歡你,還不喜歡整個鼎璣閣的人。更不喜歡與前朝有關的一切人和事。”


    梵淵害怕她在室外著涼,他可沒有忘記昨晚她的手有多麽冰冷,先行一步攜了她進宮殿裏,沒想到宮殿裏冷清寒冷,心中一滯,“這麽冷的天,怎麽就不點上炭火?”


    他說著又動手幫她點炭生火,完全是出自下意識的舉動,顧竹寒在一旁看他忙活,心中過意不去,想要走過去幫忙,卻被梵淵抬手阻止,隻聽他淡淡說道:“為你堆炭生火的機會也不多了。”


    顧竹寒神色一寒,心中有氣,徑自丟開了他的手,不再理會他,坐回凳子上,看他為自己忙碌。


    可終究是覺得不習慣,如此沉靜的相處,想起他每每說起的那些暗有所指的話語更加使她心焦,她啟唇,問他:“你今晚來這裏的話,女皇不會對你有所懷疑?昨晚的冰水這麽冷,你身體沒事吧?”


    “摩梭邊境出了點事兒,軍情告急,她此刻正召見群臣,沒有空理會我。”


    “那她昨晚是否有懷疑你……?國師又怎麽樣了?”顧竹寒由於睡了一整天,根本沒有時間去理會外麵的事情,不過看見梵淵能順利來這裏看自己,而且也沒什麽病態,應該沒有出什麽岔子。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你放心。”梵淵和她聊天的時候也把全部炭火給點燃了,他坐回到她對麵,抬手就想把她的脈,他們二人重逢這麽久,他都沒有真正探查過她身體的狀況如何。


    顧竹寒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暗暗覺得他今天特地來一趟定然是為了什麽事情,昨晚聽他的意思是想助她回現代,若換作以前,她巴不得要離開這裏回去看紀行一麵,但是總是事與願違,她對這個時空產生了眷戀,對麵前坦蕩固執如清水華蓮般的男子產生了依戀。


    就僅是為了他,她寧願不走。


    奈何,梵淵並非是那麽好拿捏的人,他抬眸看她,眼神隱帶淩厲,“不要動。我總要看看成效如何。”


    顧竹寒心中一滯,知道他話語裏的意思,他是用了自身的靈力來救她,封印住她體內狂躁的血脈之氣,所以她才沒有發病,也沒有在大冬天的要定期喝酒禦寒。


    也因此,差點使他失去了性命。


    他始終記掛著她的病,這令她無話可說的同時……也感到深深的愧疚。


    “嗯,恢複得不錯。”梵淵把脈過後,鬆了一口氣,這才對她微微笑道。


    她沐浴在他春風拂柳的笑容之中,恍恍惚惚如果他們能這樣過一輩子也是極好的,若然沒有昨晚的試探,她可能會被他的笑容麻痹,繼而對他產生信任,然後……再被他殘忍地騙一次。


    誰說善意的謊言不傷人?這世上,凡是謊言都傷人,傷己。


    “那你……又怎麽樣?”她收回自己的目光,裝作不覺意地問道。明知道他身上中了蠱不可能解開,問這樣的問題也是徒勞,可終究還是想多問一次的。總沒有理由他知道她的身體狀況,她卻不知道他的。


    “我並無大礙。”梵淵表情淡然坦蕩,顧竹寒狐疑看他,將心頭的疑問說出:“真的沒有有任何辦法可以解開你身上的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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