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夢沁一鬧,倒是讓她想通了很多事。


    比如,麵對。


    自她從冥夜城回來以後,她便對鳳淩然三個字隻字不提,即便她知道那個男人在最後一刻還在拚死保護她,她都沒想過要原諒他的欺騙。


    可想念,卻如同滔滔江水,延綿不絕。


    春風客棧。


    她女扮男裝,坐在雅座上,點了一桌她喜歡的菜,卻一口都沒有動,因為她在等某個貴客的來臨。


    “這裏——”玉暖笙朝著前方穿著一身灰色長袍的王胖子揮了揮手道。


    王胖子走了過來,將一封紙條塞進她的衣兜裏道:“你要的那個人的情報,不過他在的地方非常危險,我倒是不介意你去冒險。”


    “什麽地方?”玉暖笙蹙眉問道。


    “鬼煉窟。”


    “那是什麽地方?”


    王胖子想了一想道:“有點類似於當年的暗影十三爵,是一個隻要有錢就可以幫你做任何事情的地方,兩年前在西北部撅起,如今已經成為了老百姓之間威風喪膽的的地方。”


    玉暖笙一愣,心底有些慌亂,他去哪種地方幹嘛,難道和當時路過的地堡有所關聯?


    回到寢宮,已經是半夜,季長風在石柱後麵等她,看她安全到家,便迅速小輕功離去。


    她看著他遠去的方向,心裏一怔,終究還是她變了心,可凡是長痛不如短痛,每個人有自己的義務和責任。


    翌日,她早早的起了床,將東西都準備好,打算按照線索前往鬼煉窟附近的村莊,按照王胖子給的線索,這個村莊裏似乎有鬼煉窟領頭人想要的東西。


    剛到鬼煉窟,她就覺得各種不對,因為那個村莊已經空無一人。她微微蹙眉,心底瞬間一怔毛孔悚然,難不成是她來晚了?


    還沒想好,隻覺得頸脖一痛,下一秒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再睜眼,卻是在春風客棧。


    麵前的男人一身黑衣,看得不太真切。玉暖笙揉了揉眼,才看清這個房間。


    是那個男人慣用的房間,空氣中淡淡的氣息,都顯得無比熟悉。


    鳳淩然背對著他,始終沒有轉身。直到她自己坐了起來發出聲響,他才轉過身,半眯著眼看著他。


    玉暖笙看著他,表情顯得有些淡然。


    他開口道:“去那麽危險的地方做什麽?”


    要不是他和王胖子有交情,直到她獨自一人去了火煉窟,他就不能將所有計劃提前,差點讓她陷入了危險。


    “危險?”玉暖笙皺著眉頭,心裏隱隱約約的有所猜忌,她想了想道:“一個小村落有什麽危險可言,難不成你在做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


    “就是不可告人的事情,你回琉璃宮,以後不要一個人出門。”鳳淩然語氣淡淡,早已收起了初識的幽默和溫柔,整個人猶如冰塊一樣的冰冷。


    可玉暖笙永遠不知道,當他從王胖子哪裏得知有一個叫玉暖笙的人在打聽他的消息的時候,他的內心有多麽的激動。他此生甚至都覺得這是一種癡心妄想,可卻在很隨意的一個時刻,實現了。


    但,眼下他要做的事情實在危險,君媚也參與其中,他絕對不可能在把她卷進來,絕對。可玉暖笙永遠也不知道,朝著她清冷如冰的說話,有多難。他有多想上前抱著她,在她耳邊喃喃道:小媳婦,我們去吃好吃的吧……


    玉暖笙一愣,心情跌落進穀底,但麵色依舊淡淡道:“我並不覺得我在哪裏和你有什麽關係。”


    鳳淩然眉間稍動,感覺到屋簷上有人窺探,他拔劍出鞘,直指她的喉嚨道:“我念在往日與你相識一場的份上好心提醒你,玉暖笙,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沒那麽多時間,陪你這樣的小妹妹玩過家家。”


    玉暖笙一愣,抿著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瞪著水靈的大眼睛問道:“你說真的?”


    “自然是真的。”他轉過眸,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淡淡道:“我相信你哥哥或者那個姓季的早已查過我的身份。你爹爹摧毀了冥夜城,我自然要去投奔下個東家。”


    “你投奔的東家,還真是見不得光……”玉暖笙咬了咬牙,憤憤道。


    “這便是你所不能管的事情了。”他負手而立,看著眼前的她道:“如果沒什麽事,你就回宮吧!我沒時間,先告辭了。”


    他抿了口茶,轉身就朝著沒口走去。


    “鳳淩然——”玉暖笙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一慌脫口出道:“我喜歡你。”


    鳳淩然一怔,再多走一步的力氣都沒有了。這四個字他等了多久才等到,隻有他自己知道。像他這種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第一次對一個女子如此的在乎。可對方總是對他愛答不理的樣子,可他仍舊想念她,很想很想。


    “不知道這四個字是不是說晚了,可這是我想了很久想說的話。”她深吸一口氣輕笑道:“我是一個很驕傲的人,就是因為這份驕傲,錯過了讓我覺得不應該錯過的人。可當我遇見另一個人的時候,我發現這種錯過仍舊因為我的驕傲在不斷的重演,可我這次,不想要錯過了。”


    風淩然沒有回話,站在原地很久很久,一句話都沒有回。


    直到玉暖笙抿著唇再次開口道:“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嗯。”他將目光定格在屋頂上,隨即淡淡道:“我隻是在想,我要怎麽拒絕你。”


    玉暖笙一愣,他從沒想過他會會給她這樣子的話。心裏瞬間空蕩蕩的,手足無措了起來。半響,她硬扯出一個微笑,抿著唇聳聳肩道:“其實你不必想如何拒絕我,我隻是想把這個話說出來,這樣至少我以後再遇到別人的時候,心裏不會有所遺憾和後悔。”


    說罷,她便起身朝著沒口走去,與她擦身而過的瞬間,她垂著眸,揮了揮手道:“再見。”


    鳳淩然想要伸出手抓住她,卻終究沒有這樣做。因為他很清楚這才是保護她的最好辦法,琉璃宮永遠是能庇護她周全的地方,和倘若跟著他到處都是危險和眼線。


    他不希望她遇到任何的風險,他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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