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上一次她的魂魄被達拉督召回來這裏的時候,已經見過悠絲了。那一次,她就已經答應悠絲,一定會讓她的魂歸體,會讓她醒過來的。


    可是,再次相見,她的處境與她又有何異?


    沒有。


    想到她們兩個的命運,看著此刻沒有半點生氣的悠絲,她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麽安慰的話。


    她記得,上一次,她曾在悠絲跟前大哭過,她太心疼悠絲。心疼她被最愛的人生生抽去魂魄時的痛,那會是多少級的痛啊?自己等待千年的人,非但不愛自己,還要抽走自己的魂魄,那該是什麽感受,該是多痛啊!


    每次想到這裏,她覺得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是痛的,“悠絲,你要堅強,我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努力,一定會辦到的。雖然,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麽辦?但是,你還是要相信我!好嗎?”


    她手指撫著悠絲千年不變的麵頰,“你從前是那樣愛美的,你說你怕便老了後,達拉督就不喜歡你了,但是我告訴你,傻女孩,並沒有。你比以前還要美,比任何人都要美。所以,你要有自信。是他配不上你!你知道嗎?是他的錯。”


    可是,除了襲人的冷氣,這裏,沒有人能回答她的問題。


    ……


    達拉督出現在懸崖半空的洞口,他一聲寬大的黑袍,站在懸崖邊上的那棵紅楓樹幹上,“你又呼喚我,有什麽事情?”


    風吟跪在坑坑窪窪地洞前,在上看去是遮天蔽日的達拉山懸出的一角,往前再一步,就是萬丈懸崖,她就窩在這山的崖洞裏。


    “主人,”她微微皺眉,雖然想了無數遍,但還是不敢輕易開口,努力了半天,說了一句,“主人,您還好嗎?風兒看您的臉色有些不好……”


    “叫我過來有什麽事情。”達拉督很不耐煩的樣子。


    “風兒隻是關心您,您為了救姐姐,竟然不惜把自己弄成了這樣子?”


    “本主隻需要養養就可以恢複,怎麽,”他的眼睛狠厲地看向跪地的風吟,“你在試探我的魔力?!”


    “風兒不敢。”她連忙磕頭。


    達拉督打量著她,“別那麽多廢話!我給了你這麽久的自由時間,你都做了什麽?”


    “主人,他忘記了姐姐,真的!他忘記了!”


    “我要的隻是他忘記嗎?沒用的東西!”達拉督的話音未落,狠然一巴掌——


    風吟嘴角立即出了血,她眉頭都未皺一下,抬起頭說,“他也恨了,恨的便是那一張臉!”


    達拉督眯眼……


    ……


    魔女殿的汐顏還在悠絲的床邊,一個人自言自語著……她不知道自己的聲音為什麽不再悅耳動聽,為什麽這麽難聽,這聲音帶著疲憊,滿是沙啞,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似的。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因為心疼,因為同情,同情悠絲,也同情自己?


    她傻傻地說著,“我聽達拉督說了,他說隻要意誌力壓到魂附的那一方,你就能占主要的一方,就能壓製對方,你能聽到嗎?還是說,你也沒有了活下去的意念?你不想壓倒風吟,是不是?你也不想醒過來了嗎?不要這樣,悠絲,你要壓住風吟,讓她永遠也別再出來了!”


    沒人回答她。


    “悠絲,我知道你能聽到我的話,那你聽我的,就像達拉督輕輕鬆鬆就壓住了阿伏,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壓住風吟的,不要再睡下去了,好不好?悠絲。”


    “我知道你是失望了,你對達拉督失望,對我失望,對這個世界都失望了,是這樣嗎?可是再給我們每個人一次機會,我們一起努力,一定能成功的!你付出了幾百年的愛,老天會感動的,它會幫你的。


    “你一個人在這個宮殿千百年,該是多麽寂寞啊,可是我從前還說過你,我應該向你道歉!你是好姑娘,癡情的姑娘。”她不停地說,不停地說,不停地說。


    因為她也不知道怎麽辦?她沒有任何信心能夠出去,能夠逃出達拉督的手心,可是她還在鼓勵悠絲醒過來,喚醒達拉督的良知,擊碎他堅硬的心,讓他對悠絲,露出他溫情柔軟的一麵。


    這可能嗎?


    她也不知道。


    “悠絲,”她幫她拉拉身上的裙子,“你也該知道了,現在的我也被關在了這裏,我們的命運是相同的,我們都被達拉督強製控製了,可是我們一樣沒有辦法。悠絲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出去?我想念褚冽,想念我的孩子們,我不想朋友們再冒險,可是我該怎麽辦?我無人可說,除了你,悠絲,我相信你一定能聽到我說的話,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好不好?”她不讓自己哭,可淚水卻落到悠絲的麵頰上,好像她也哭了一樣。


    顏忽然想起,悠絲渾身的魔力被抽走了,那她就是沒有了魔力。也就是說……“也就是說,悠絲,你是因為沒有了魔力,心底才覺得沒有希望,因為這些你才會被風吟給壓製住,是這樣嗎?悠絲!”她趴到悠絲身上,“我知道,一定是這樣的!你是沒有辦法,你什麽都沒有了,才會被風吟壓住的,我知道了!”她感受著悠絲冰涼的全身,手不停地摩擦她的身子,想給她點溫暖,“你等著我!我一定把屬於你的一切都給你奪回來。你等著我,悠絲。我就是拚了這條命,我也要去試一把!”她說完轉身就想往外跑去。


    “汐……別費力氣了!”


    汐顏覺得自己的手,被是被抓住了,她連忙轉身,看著自己手,雖然在自己身後,但是根本沒有被抓住,而且,悠絲的眼睛也沒有睜開。


    難道是自己幻覺,是悠絲給了她這種錯覺?


    此刻的悠絲眼角滑著淚,但是如同之前一般,她始終像是已死去的人。


    “悠絲!悠絲!”她叫了兩聲,沒有回聲,沒有任何反應,“我知道是你怕我徒勞無功,但是,我不怕白費力氣,我什麽都不怕,我不要你們死去!你等著我。”


    她說完再也沒有猶豫,開始往外跑去,“我現在先要看看,達拉督的結界下在何處?”


    她跑出魔女殿來到萬壽水前,但是無論她怎麽用力,萬壽水鏡都不出來。她一躍鑽了進去,讓自己往上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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