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東方的突然出現令冥月大感意外,不等她回過神來,飯桶已經搶先向吳東方表示了祝賀,此時飯桶已經很大了,不再有頑皮的舉動,所謂祝賀也隻不過是仰頭看他的同時發出沉悶而喜悅的鼻音。


    吳東方抬手拍了拍飯桶的腦袋,這次脫困飯桶當記首功,沒有飯桶,他必死無疑。


    在吳東方輕拍飯桶腦袋的同時,冥月回過神來,與尋常女子的喜極而泣投懷送抱不同,冥月沒有那些小兒女的舉動,隻是自乾坤袋裏拿出一件披風披在了吳東方肩上。


    吳東方歪頭看了冥月一眼,轉而與飯桶進行靈識的交流,這種交流是無聲的交流,但交流的內容非常明確,“跑了這麽久,你受累了。”“我願意。”


    “我現在已經脫困了,你可以放心了。”“你的氣息好像不對。”


    “我的靈氣出了點問題,我們現在有急事去做,你跟不上我們,你能自己回金族嗎?”“我不走,我可以嚐試變身。”


    “不行,你還小,不到催生甲胄的時候,你立刻回金族去,路上挑安全的地方走。”“我不走。”


    “立刻回去!”


    飯桶不樂意了,也不回應,賭氣轉身向南走去,不過它這時候還沒有徹底成年,心性尚不是非常成熟,走了幾步再度主動感應,“經常喂我蜜糖的狐狸死了嗎?”


    吳東方沒有回答,此前他借助與飯桶的心靈感應詢問過冥月外界的情況,冥月簡略的說了一些,心靈感應與魂魄附身不同,飯桶自身的神識不會受到壓製,它知道冥月所說的厚葬與死亡有關,卻並不確定自己理解的對不對。


    飯桶的心情瞬間變的很低落,心靈感應是雙向的,它能感受到吳東方內心的強烈悲傷,也明白自己理解的沒錯,對它非常友善的王爺跟它的母親一樣,都永遠的離開它了。


    “你讓它回去的?”冥月指著正在沮喪下山的飯桶。


    吳東方點了點頭,阻斷了與飯桶的心靈感應,轉而衝冥月問道,“你們在路上耽擱了多久?”


    “前後走了五天。”冥月自乾坤袋裏拿出水罐遞給了吳東方。


    吳東方伸手接過,仰頭喝水,喝夠之後將水罐還給冥月,接過冥月遞來的米餅大口咬嚼,“我擔心費軒他們發生意外,得盡快找到他們。”


    “你也不要太過擔心,按時間推算,他們現在應該還在返程的途中。”冥月問道。


    “如果回到本族我還不擔心呢,他們請去的土著巫師應該站在他們一麵,我怕的是別有用心的人在途中設伏。”吳東方搖頭說道。


    “言之有理,先去尋誰?”冥月問道。


    吳東方沒有立刻回答,狼吞虎咽的同時自心裏快速思慮,別看平時各族秩序井然,這時無一不是暗流湧動,費軒和尋霜辛童鎮不住局麵了,什麽變數都可能出現,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


    “天衣帶了嗎?”吳東方問道。


    “帶了。”冥月自乾坤袋裏拿出了那件青白色的輕薄衣物。


    吳東方將米餅塞進嘴裏,探手拿過天衣,卸下披風和法袍,將天衣穿於襯衣之外,“情況緊急,咱們得分頭走,你去尋找辛童,我帶著乾坤弓往北走,去找尋霜。”


    “好,你傷勢如何?”冥月幫吳東方係上了法袍的布扣。


    “血脈被截斷,氣海裏的靈氣也被化掉了,剛才我是用經絡裏殘存的靈氣施了土遁。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土著巫師的練氣法門我知道,我們的氣海沒有被破壞,可以用他們的方法重新練氣。”吳東方將披風塞給了冥月,步行時披風可以擋風禦寒,但在天上飛行,這玩意兒增加風阻。


    “大約需要多久?”冥月摘下乾坤弓,卸下箭囊交給了吳東方。


    “說不好。”吳東方搖頭說道。他隻知道土著巫師的練氣方法不需要血脈支持,但聚氣效果如何他並不清楚,因為他沒親身體驗過,此外他連土著巫師練氣方法的細則也不清楚,此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用到那個。


    在吳東方背負弓箭的同時,冥月將腰間的兩個乾坤袋進行了整理,當日吳東方等人自昆侖山帶出了大量靈物,也帶出了不少乾坤袋。


    “金屬丹藥還能服食嗎?”冥月手裏捏著一枚補氣丹藥。


    “應該是不能了。”吳東方搖了搖頭,此前眾人煉製的補氣丹藥都與個人血脈對應,屬於量身定製,但此時他們血脈盡廢,吞服單一屬性的補氣內丹有很大風險。


    冥月聞言收回補氣內丹,將其中一個乾坤袋交給了吳東方。


    吳東方抬手接過,係於腰間,冥月在整理乾坤袋的時候他看到冥月都往這個乾坤袋裏裝了什麽,而冥月也知道他看到了,所以並不多加贅述。


    “姒若的修為有沒有被廢除?”吳東方問道,玄女對土族較為優待,姒若對姒少康又忠心耿耿,不排除玄女為了穩定土族統治而留下姒若修為的可能。


    “據探馬傳書,五族聖巫修為皆被廢除,無一例外。”冥月說的較為肯定,但加了個前提,是探子說的,不是自己親眼所見的東西也不能百分百肯定。


    “這樣吧,咱們誰先辦完事情,誰就趕去木族。”吳東方說道,他先前詢問姒若的情況是考慮如果姒若的修為尚在,可以讓她去保護費軒,現在看來姒若是指望不上了。


    冥月點頭答應,快速的講述了天衣的使用方法,用現在的話說天衣屬於傻瓜係列,跳起來就升空,俯身就向前,伸出左臂就是左拐,伸出右臂就是右拐,雙臂同時伸出就是減速,自俯身變為直立就會落地。


    “乾坤弓的箭矢無法以口訣召回。”冥月將一枚金屬小球遞給吳東方。


    “好,我知道了,快走吧。”吳東方將定位靈珠放進了懷裏。


    冥月點了點頭,祭起法杖淩空而起,吳東方隨後縱身升空。


    冥月衝吳東方指了指下方已經走到山腳處的飯桶,吳東方明白她的意思,點頭過後俯身加速,向北飛去。


    天衣的速度要略慢於風雲雷動,但此時他體內已無靈氣,沒有了靈氣護身,飛行之時寒風撲麵,雪花打臉,感覺非常不好。


    等到習慣並適應了這種糟糕的感覺,吳東方與飯桶取得了聯係,“你現在離金族很遠,我們急於去幫助朋友,不能與你同行,回程途中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這是我應該做的。”飯桶的情緒仍然很低落。


    吳東方能夠感受到飯桶心中所想,飯桶情緒低落不是因為他和冥月沒陪它一起回去,而是對王爺的懷念,王爺不但是吳東方的伴兒,也是它的伴兒,它很小的時候王爺就開始陪著它了。


    “你當初還差點咬死人家。”吳東方想到。


    飯桶有感,有點惱怒,連連甩頭,心靈感應時它甩頭吳東方也會頭暈,於是便停止了與飯桶的心靈感應,專心趕路。


    飛出五百裏,離開了降雪區域,太陽升起,溫度回升。


    此前吳東方曾經多次去過水族,其中幾次用的是淩空身法,知道土族通往水族的路徑,這時候的交通並不發達,土族通往水族的主路隻有一條,上午辰時,他找到了雍州通往水族的主路。


    冥月並沒有提到費軒等人回返本族采用的是哪種方法,但此時出行無非三種方式,步行,馬車,飛禽,前者不太可能,費軒等人是被遣返的,肯定有押送人員,步行前往水族得好幾個月,尋霜受得了,這些押送人員也受不了。


    飛禽也不太可能,畢竟是囚犯,沒那麽高的待遇。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馬車,馬車一天能跑兩百到三百裏,五天就是一千裏到一千五百裏,按理說應該已經過了目前所在的區域了。


    沉吟過後,吳東方取道向北,北行兩百裏後遇到了村莊,下去一打聽,昨天中午時分果然有幾輛馬車經過這裏往北去了。


    此處已經離當年發生戰事的城池不遠,離水族也很近了,吳東方再度升空,向北飛行,根據對方路過此處的時間可以大致判斷出尋霜和押送人員應該在北方三百到五百裏處,如果晚上落腳休息,還跑不出這麽遠。


    北行百餘裏,到了先前發生戰事的城池,這處城池已經進行了災後重建,但規模遠不如以前,城裏沒有多少百姓了。


    吳東方在這裏落腳打聽消息,獲悉昨天晚上城門關閉之前有三輛馬車出城向北去了。


    一聽尋霜等人連夜趕路,吳東方不由得開始擔心,他之所以決定先保護尋霜和辛童,除了出於方位和族內局勢考慮,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尋霜和辛童是女人,而且都是很漂亮的女人,沒有了靈氣修為,她們很容易受到傷害和侵犯。


    一路北上,中途並沒有發現馬車,一直到得邊界河邊也沒有發現馬車的蹤影,吳東方隱約感覺到不詳。他剛才飛出了三百多裏,尋霜一行人就算馬不停蹄也跑不了這麽遠。


    就在他調頭想要向回搜尋時,西北方向的一處土丘後麵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阿叔。”


    吳東方循聲望去,隻見一個小男孩自土丘後麵跑了出來,定睛細看還是看不清,這才想起失去靈氣的同時感官也不再似之前那麽敏銳。


    不過喊他阿叔的人並不多,仔細一想,那男孩應該是牛牛。


    想及此處,吳東方自空中迎了過去,距離一近,發現真是牛牛。


    “牛牛,你怎麽在這兒?”吳東方調整姿勢想要落地。


    “我和爺爺來接聖巫,”牛牛急切的指著東南方向百裏之外的一處山穀,“阿叔,你快飛過去,爺爺和聖巫可能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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