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蘇覺得自己快要痛死了,一直以為別人生孩子都是很快的,雖然說很痛,但是自己沒有體驗過,所以完全是不知道的。


    現如今撕裂一般的疼痛,她發現,生孩子果然是門難做的活。


    耳邊,是產婆一直讓她吸氣呼氣,少些嚎叫的聲音,她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慢慢的呼吸,可是,這痛的實在受不了了。


    “啊……疼死我了,好疼……”


    陳蘇不是一個能忍疼的人,特別是這些日子讓沈衍養嬌了之後,更是忍不了疼,心中會有寄托,所以就覺得越發的疼。


    產婆知道,雖然陳蘇這胎看著狀態挺好,可畢竟生孩子不容易,從躺下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孩子還是沒有動靜自然也是著急的,還以為能很快生出來呢。


    而且,外頭的主子已經怒了,雖然沒做什麽行為,但是光一個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所以必須趕緊讓這裏頭的夫人把孩子生下來才是。


    不少丫鬟進進出出的,一盆盆水搬了出來,上麵染滿了紅色。


    而沈衍看著這一盆盆血水搬出來,臉色都綠了,連忙拉住匆忙走動的章章,詢問道:“怎麽回事,蘇兒還沒把孩子生出來嗎?”


    章章哪裏經曆過這些,隻知道這生孩子不容易,要很久的,但是具體怎麽回事她也是不清楚的,今天算是真真切切的看到,心中除了驚慌害怕就沒別的了。


    她也終於明白,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受這世界上最痛的傷的話了。


    她連忙朝著沈衍搖頭說道:“穩婆說,一般生孩子都沒那麽快的,要慢慢等宮口打開,然後孩子才能出來的。”


    雖然穩婆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章章還是十分擔心夫人的。


    而聞聲的沈衍哪裏能像章章這般稍微的鎮定下來,他覺得這些話都是穩婆胡扯的。


    當然,他在書本上也看到過,有些女人生孩子用了一兩天才出來的,而早的也要老半天,現在隻過去一個時辰,的確是還早。


    他擺擺手,示意章章先離開,麵上的愁容卻沒有消散過。


    李堯見有陪同醫女出來了,上前詢問著醫女關於陳蘇的情況。


    等問完,他才出來朝著沈衍說道:“你放心吧,一切都正常,孩子不可能一下子就生出來的,你也不要太擔心,沈夫人的一切症狀都顯示著正常,剛才說聽醫女說,已經能看到孩子的頭了,所以看來也快出來了。”


    沈衍點點頭,在心裏暗示自己要冷靜,但是不管怎麽樣,他心裏的擔憂還是不曾減半分。


    屋裏頭又撕心裂肺的喊了半天,就在沈衍準備衝進去看看陳蘇的情況的時候,裏頭一聲尖銳的嗚哇聲,打斷了他的腳步。


    “嗚哇……嗚哇……”隻聽裏頭傳來響亮的孩子哭聲。


    沈衍麵上一喜,這是生下來了嗎?


    門口站著人,看見沈衍似乎要盡量,連忙攔著:“少爺還是先等等吧!”


    沈衍這時候哪裏能等的了,連忙推開麵前的人,“我已經等的夠久的了。”


    他的耐心已經被磨光了,現在隻想看著媳婦,確保他安然無恙。


    當然,沈衍想要進去卻步順利,那屋子裏透的穩婆醫女丫鬟等人都看見這一屋子女人在的地方,突然走進來一個男人,雖然這個男人是孩子的爹,但是現在一屋子血腥,男人過來是會染上晦氣的。


    有個穩婆連忙的上前攔住沈衍的路,著急的說道:“哎呦,怎麽進來了啊?男人是不能進來的,女人生產汙穢之地,男人進來會染上晦氣的,快點出去吧,等會把孩子理好,我們會抱出去給你看的。”


    沈衍卻沒有理會穩婆的話,隻說道:“我不怕晦氣,蘇兒生產的地方怎麽就成汙穢之地了?她生的是我的孩子,她是我的妻子,就算會染上晦氣,我也不怕。”


    穩婆見狀,哪裏好再說什麽?人家是主人,他要真不怕,她身為穩婆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蘇兒……”沈衍進了裏間,看著躺在床上氣若遊絲般的陳蘇,心口隻抽著的疼的厲害。


    他的手觸碰在蘇芒剛出了一臉汗,現在卻有些冷的臉,心中十分心疼。


    陳蘇剛閉上眼睛準備休息一會,那腳還沒能合攏上,呈最羞恥的姿態,可卻沒有人覺得她現在的姿勢有什麽羞恥的,每個女人都要經曆,而這一天,卻是女人最偉大的一天。


    “阿衍……你怎麽進來了?”陳蘇覺得說話都費力氣,強硬的扯出微笑看著沈衍。


    沈衍心裏頭心疼的緊,柔聲說道:“別說話,好好休息,一切都過去了,我不會再讓你遭這份罪了。”


    沈衍說著,也不怕髒的,直接在她額頭上親了幾口,心髒都還在發顫。


    陳蘇無奈的笑了笑,“沒事,也不是很疼。”


    疼過之後,可能麻木了,陳蘇覺得,生孩子不過如此吧,等有了經驗,生了第一胎,後麵就應該容易些的。


    可沈衍假裝看不到她的淡然,隻說道:“以後我都不會讓你再受苦了,我們生一個就夠了。”


    “說什麽傻話呢?”陳蘇笑道,又對沈衍說道:“你還沒看孩子吧,是個女孩,長的玉雪粉嫩的,不對,也不該用這樣的詞語形容,孩子剛生下來還是有些皺皺的不好看,不過我覺得她怎麽樣都可愛。”


    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孩子,就算是皺巴巴的,陳蘇都覺得那是世界上最珍貴沒最美的。


    沈衍看她那滿臉慈愛的樣子,順著她視線看去,隻見產婆等人整個給孩子包裹繈褓。


    陳蘇招手道:“快把孩子給我看看。”從生下來到現在還沒看過一眼呢,隻大概看到一個皺巴巴有些粉的孩子,之後就讓人抱去處理身上的血跡去了。


    不一會,孩子已經被抱到了跟前,陳蘇想要去抱,可沈衍卻不讓她動彈,“我來抱孩子。”


    陳蘇狐疑的看著沈衍,“你會抱孩子?”


    她前世抱過不少孩子,所以是會的,不過前世那會,看到過很多當爸爸的,不懂得抱孩子,抱著感覺就要摔下去一樣,所以很多當媽媽的都不大敢讓爸爸抱著,除非就這麽坐在床上,小心的抱一會。


    所以,陳蘇也潛意識的認為沈衍是不會抱孩子的。


    沈衍卻表示自己會,“我已經看過書上寫的,知道怎麽抱孩子,再說,不是這裏有其他人會嗎?”


    沈衍看著產婆,朝著陳蘇說道。


    陳蘇被他打敗,隻能由著他去。


    沈衍畢竟沒抱過孩子,所以第一次接觸繈褓中的嬰兒,十分的生疏,產婆說了好一會,他才大概的找到了門路,小心的抱在懷裏。


    產婆看著沈衍抱著的姿勢,朝他笑著說道:“這當爹的上手倒也快,這麽快就學會了抱孩子了。”


    陳蘇在一旁笑著看著沈衍那身體僵硬的姿勢,“阿衍,快抱過來,讓我好好悄悄。”


    “嗯。”沈衍點點頭,小心的走上前,慢慢的蹲了下去,讓陳蘇能近距離的看見孩子。


    “孩子,這就是我們的孩子。”陳蘇笑著看著沈衍,麵上滿是滿足。


    沈衍低頭看著皺巴巴的小家夥,皮膚倒不會像書上說的那麽黑,反而透著一股粉。


    隻是即便如此,沈衍還是說道:“孩子有點醜。”


    “你說什麽呢。”陳蘇佯裝惱道,“孩子要是聽見你這話,得惱你,我也惱你,我們的孩子那麽好看,怎麽能說醜呢?”


    沈衍:囧!


    “書上說,孩子剛出生都一個樣子,又皺又黑又醜,這是每個孩子的天性,並不是我們孩子醜的緣故。”沈衍解釋著,希望媳婦能明白,他並不是在說自家的孩子就醜,反正大家都一樣的醜的,等時間長了,才會慢慢的長大,慢慢的像父母的印子。


    陳蘇被沈衍這解釋弄的滿臉僵硬,雖然知道他這是想要解釋清楚,可陳蘇還是覺得沈衍這番話傷到了孩子的幼小心靈。


    “在我心裏,我們的女兒很好看呀,你看她的眉毛,完全不用修,眉型好看,這嘴巴,像你,薄薄的,以後長大了是個性感的女人,還有這鼻子,看著多高啊,至於這眼睫毛,也挺長的,就是現在還小,有些稀疏。”


    陳蘇覺得,能擁有那麽好看五官的孩子,怎麽可能和醜沾上邊了?這沈衍眼睛簡直不好使。


    而沈衍順著陳蘇所說的地方一一看過去,本來還覺得所有孩子都長一樣的,可現在看看,又覺得這孩子有媳婦的影子,於是話鋒一轉,直接說道:“她會長的像你一樣好看的。”


    陳蘇不害臊的點點頭,表示自己也是美美的,孩子像她倒也會很好看。


    產婦這剛生了孩子不能累著,沒一會,準備好的兩個奶娘就把孩子抱去照顧了,該喝奶喝奶,該換尿布換尿布,不讓和陳蘇待一起了。


    屋子裏一片的血腥味,被人收拾了一番,味道稍微散了些,但是還是有。


    陳蘇的身子也已經讓人用溫水清洗趕緊,本來讓沈衍在外頭等著的,可沈衍死也不願意走,就要在屋子裏看著。


    陳蘇無奈,但是也沒再把他趕出去。


    等所有人都離開,產婆把所有注意的事項都告訴了兩個丫頭,方才離開。


    沈衍讓章章和小紫都先出去,不讓人來打攪夫妻二人。


    看著已經清靜下的屋子,陳蘇眼睛有些睜不開了,可是看到沈衍在一旁,卻又強睜開眼睛看著他。


    “阿衍,你去睡吧,這些日子你就睡在其他房間好了,我不能吹風洗澡的,會臭。”


    想到前世隔壁嫂子坐月子那會,雖然是現代可以洗澡了,但是沒有洗頭,身上還是很難受的,光聽那嫂子吐苦水她就覺得一個月不洗頭得可怕死。


    可現在這個時代,別說洗頭了,洗身子都沒那麽快能洗,因為古人覺得病寒入體,都是洗澡吹風而來,雖然洗澡水是熱的,但是洗澡後還是有風,所以就跟嚴令禁止一樣,不許人洗澡。


    當然,陳蘇也做不到一個月不洗澡,隻能遵照幾天不洗澡,但是身體也臭的很的。


    沈衍卻笑笑:“臭什麽?你一點都不臭,香著呢,時候不早了,太陽都要升起了,你趕緊睡覺吧,我看著你睡。”


    “不,你也忙活了一晚上了,也去睡吧,我沒事。”


    “我看著你睡著再去睡。”


    陳蘇拗不過,隻能點頭閉上眼睛。


    她太困太累了,所以沒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等陳蘇睡下,沈衍又看了她好一會,心中百感交集。


    他的腦海開始出現當初陳蘇來到他家的情景,一直到今天的情景,突然發現,這世界很神奇,兩人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愛上了,現在還有了自己的孩子。


    聽著外頭的聲音已經漸漸的靜了下來,連叫喚的蟲子都似乎知道不能吵到主人家休息,變的靜悄悄的。


    他在陳蘇的額頭上又十分憐愛的親了幾口,最後在一旁的長椅上就這麽半躺著休息。


    陳蘇再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是要下山了節奏了,而屋子裏沒有沈衍的影子,小紫剛巧進來看看她是否醒來,就看自家夫人睜大了眼睛看著她。


    “夫人,你醒了。”小紫驚喜的喊道,卻又害怕自己太過激動的聲音會嚇到對方,連忙的壓了下去,“夫人現在想吃點什麽?”


    陳蘇點點頭,然後說道:“先扶我起來吧,我要洗漱一番再吃點東西,好餓。”


    “哦,好,好。”


    小紫和章章連忙進來伺候洗漱,陳蘇看不到沈衍的聲音,詢問道:“阿衍呢,他去哪裏了?”


    “少爺之前出去了一會,剛才回來了。”章章答聲道。


    陳蘇點點頭,也沒多問什麽。


    不一會,準備好的清淡小粥就端了上來,於此同時,沈衍也跑了進來。


    “蘇兒,你醒了。”雖然隻是短短的幾個字,卻聽從了話語裏的急切和關心。


    陳蘇朝他笑道:“阿衍,你回來了,我吃點東西先。”


    沈衍點點頭,卻拿過小紫端著的碗,“我來喂蘇兒吧。”


    小紫僵了一下,隻得遞上去。


    陳蘇無奈的搖頭,不過最近沈衍倒沒什麽可忙的,這點伺候陳蘇也沒拒絕,反正老公不伺候老婆難道去伺候別的女人嗎?


    等陳蘇吃完碗裏的粥,沈衍又連忙讓她好好躺著。


    陳蘇覺得腰疼,不想躺了,可憐兮兮的看著沈衍。


    “阿衍,我不想躺著了,好像躺的太久,這腰都要斷了。”


    若平時陳蘇這般撒嬌沈衍定然會同意的,但是這會不行。


    “這這不是躺太久的緣故,而是剛生了孩子,腹中輕了,加上昨晚遭了一番罪,這才疼的,現在生了孩子,必須多躺著,不然老了,身體會出毛病的。”


    這些事情,沈衍都從書上看的,雖然孕婦都不喜歡一直躺著,但是若在這生產之後有絲絲勞累,或者站太久坐太久吹飛等原因,等老了就容易出毛病。


    別說老了,就是沒老的時候,年紀再大點就容易出事,所以有些女人為何會老的那麽快又為何會那麽多病痛,其實就是因為女人在月子的時候沒坐好才導致的。


    他還想和媳婦過一輩子,長長久久,不想要她的身體出毛病。


    陳蘇也是知道這點,僵了一會,隻好同意躺著。


    前世隔壁嫂子因為經常開窗戶吹風,而婆婆擔心她的身體,不讓她吹風,可她偏不聽,和婆婆爭吵了許多,最後關係不好,而自己沒兩年這頭痛的厲害,說就是坐月子的時候吹風導致的,就算後來醫治了許久,也見效甚微。


    後來那嫂子才後悔沒聽從婆婆的話,經常受頭疼困擾,隻要吹點風,這頭就扯著疼的。


    陳蘇睡不著,雖然願意躺著,但是剛起身沒多久,她根本無法入睡。


    眼睛說不能勞累,身子不能勞累,陳蘇一番想了下來,唯有這嘴巴可以勞累。


    “阿衍,陪我說說話,我不想睡覺,也睡不著。”


    沈衍沒反對,低低的答了聲:“嗯。”


    陳蘇也不知道聊什麽的好,就詢問了一下孩子的情況,說是一切安好,隨後又聊到孩子以後該取個什麽好聽的名字,小名該叫什麽比較可愛,又說要為孩子多做多少衣服,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跟公主一樣。


    沈衍仔細的聽著她說,插嘴的機會很少,隻這麽聽著就好了。


    “光一個女孩子,孩子可能會孤獨的呢。”陳蘇說道,看著沈衍,“阿衍,你說是不是呀?”


    沈衍點點頭,可很快又反應過來,知道陳蘇說這話的意思。


    “其實一個就夠了,一個成為我們掌上的寶貝,這就挺好的。”


    陳蘇知道他是被嚇怕了,在喉嚨裏的多生幾個孩子的話就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笑了笑,“還是要多幾個孩子玩鬧才好的,秀秀的孩子再過幾個月就要出來了,章章他們幾個人也會加緊腳步的,還有子溪,估摸很快就要成親有孩子了。”


    沈衍見她不是要說再生孩子的事情,臉色也好看的多了,點頭道:“嗯,他們很快都會有孩子的,我們的孩子也不孤單的。”


    不過沈衍想到寒策當時站在他身邊一樣著急的樣子,那一臉的驚慌,似乎也是很害怕秀秀生孩子,也許,等秀秀生孩子那天,寒策會變成第二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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