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


    一絲寒意傳來,男子搓了搓手,放在嘴前哈了哈氣。


    誰想到,更冷了。


    那口中呼出的氣息更加陰冷,男子不禁兩手又拍了拍身上,隻覺觸感冰冷僵硬。這一下慌了神,忙向四周看去,卻發現自己正站在一處懸崖斷壁之上,之前感到的寒氣便是從那深不見底的深淵處傳來。


    男子逐漸習慣了這股寒意,似乎還享受起來,挺了挺胸膛轉身走去,隻是剛邁出幾步便停下了——一座巨大的石碑和牌樓並排而立,那石碑直上雲霄,沒入漫天翻滾的烏雲之中,幾道淩厲的血紅字跡自上而下印刻在碑體極是搶眼:


    鬼門關


    “來——者——且——慢——!”


    男子不自覺的就要邁步穿過去,誰想突然從地下遁出幾道人影,其人穿著著古代的將士甲胄,男子暗自數了數,共計七人。


    “他——”


    其中一名腰上別有長鞭的老婦人指著男子略驚道:“我見過,乃是女媧娘娘轉世後的家眷。”


    “哎——今時不同往日,此等敏感稱謂怎能脫口而出?”


    另一名同伴提醒道。


    “吾家族世代忠貞,豈可再奉二主?!”


    那老婦人顯是很不高興繼續說道:“那九名貪生怕死之徒,恨隻恨從前竟和此等鼠輩齊名,當真汙了我等一世英名!”


    “冼夫人,你如此說就不妥了。”


    那同伴轉而駁道:“人各有誌,隻是立場不同,何來蔑視之意?”


    “哼哼哼——”


    被喚作“冼夫人”的老婦人冷笑幾聲道:“閻羅王平日最敬於你,當真是瞎了眼了!”


    再看過去這同伴雙目一直緊閉,活動全憑耳鼻聽聞和那手中探杖,竟還真是個失明之人,對方不僅暗示自己異心,還順帶揭了自己“短處”,心中如何能不惱?那探杖向地上一杵,騰的從杖腰部位震出一柄長刃劍,耳朵略微動了幾動,將落下的兵刃接過。一手持杖、一手握劍,對著那冼夫人冷道:“瞎不瞎,試過才知道……”


    “諸位!”


    其餘同伴剛要勸阻二人,卻自上而下又轉出鈴一個新的身影,一直等在一旁如同看戲的男子看到這人時不禁一愣。


    隻見來者生的牛頭人身,腿下竟是一雙長蹄,手持著一杆鋼叉穩立在那。


    “牛牛牛牛!”


    男子立刻慌了神,指著這“怪物”結巴道:“還是頭老黃黃黃黃牛!”


    “噗嗤——噗嗤——噗噗噗——”


    這“怪物”瞥了一眼男


    子顯然不願意搭理對方,向前衝著那七人低身一拜道:“地府下第三阿傍拜見諸位鬼將!”


    隻是靜了半天對方未予答話,不免場麵有些尷尬,遂又補充道:“這人……閻羅王有命無需過殿直往奈何橋投胎轉世。”


    聽得“閻羅王”之名,這七人麵色微變,那被喚作冼夫人的老婦人眉頭一皺,挨上前去仔細打量了還處於驚訝狀態的男子一番,而後與那阿傍牛頭沉聲道:“此人與娘娘和閻羅王大人淵源頗深,又在凡間鬧了不小動靜,現下三界都知有這麽號人物,讓其過了這鬼門關,踏上黃泉路飲了孟婆湯去投胎之事……當真奉的閻羅王大人之命?我等聽聞大人似是早已不在地府多日……”


    冼夫人淩厲的目光射來,牛頭深吸了口氣,而後略帶顫抖的手探入腰囊取出一物舉到前者眼前道:“閻羅王大人令牌在此!見牌如見人……”那一雙圓眼一瞪緩道:“諸位鬼將……可還有個不妥嗎?”


    那冼夫人見到令牌麵色一變,剛要再看仔細牛頭卻收了回去,而後回頭看向身後其餘六人,相互點了點頭,向著牛頭一拜,“唰”的身形一轉遁入地下再沒了身影。


    “請——”


    牛頭在前單臂一展,向著“鬼門關”方向側身一指,對男子很是尊敬說道。


    男子小心邁步過了那巨大的牌樓,周圍逐漸起了濃霧,道路完全模糊了起來。


    “我這是……死了嗎?”


    走了好一會濃霧漸退,牛頭、鬼門關、和這道路兩旁正在現出逐漸清晰的鮮紅色花海,男子似乎明白了什麽問道。


    “噗嗤噗嗤——”


    跟在後麵的牛頭連續打了幾個響鼻後輕“嗯”了一聲,未再說些什麽。男子一歪頭,捏著下巴看著這陰間天地嘟囔道:“這地界,我怎麽看著眼熟的很。”而後又問那牛頭道:“我之前是不是來過這裏?”


    牛頭聽得那男子如此問話麵色轉慌眼光對上後忙避開看向別處仍未應話。


    男子自是越來越疑惑,繼續問道:“你剛才說自己是什麽第幾阿傍來著?這名號聽著好熟悉……”那牛頭聽罷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又是連續打著響鼻掩飾著尷尬。


    “三……三生石?”


    又行了一長段路,隻見天空縹緲著青色的極光,而光色下卻是一塊隔成三段的寬闊巨石,那石身三段分別印刻一字:


    三生石


    男子正反複喃讀著,那巨石光色一閃猛發出一團青光,與那“極光”之色無二,隻是這光色雖冷,但映在人身上卻有種柔和之感,甚是舒服。


    “啪”的一聲,男子正愜意之時,誰想一旁牛頭湊上前去


    正擋在男子身前,將手中鋼叉一橫,那團青光正打在刃杆之上,而後消逝不見了……


    男子正待追問,誰想牛頭一伸手將自己拽了過來,快步上了個高台也不等男子反應徑直走到了一座橋頭處。


    “來……過來……”


    一個蒼老的喚音傳來?男子尋聲看去,卻見一名身著粗布麻衣的老婦人早等在那裏招呼著二人上前。


    牛頭先過去小聲說了幾句,而後老婦人點了點頭,與那男子擺了擺手說道:“孩子,過來吧……”


    男子覺得這老人很是親切,依言上前一拜道:“敢問老人家,我可是曾經到過這裏?”


    老婦人麵色一怔,看了看不遠處的牛頭,對方衝著自己眨了眨眼睛立刻會意,與男子緩聲道:“傻孩子,見到我孟婆俱是陽壽耗盡之人,還未曾有人喝了我這孟婆湯能記起前世投胎事情的……來來來……”


    隻見“孟婆”將手中端著的盛滿濁水的碗遞了過來說道:“喝了這碗湯水,忘卻今生煩惱事,早些投胎做個平凡人吧……”


    那男子似懂非懂的將孟婆湯接過,隻覺那碗中味道腥臭難聞,勉強挨到唇邊。一旁牛頭亦是湊上前來與孟婆二人一起緊盯著男子,半分聲音也不敢發出。


    “嗯?”


    男子正要喝下,餘光看到什麽,將碗收了回來問二人道:“這橋下江河裏似是有什麽不尋常?”


    孟婆麵露難色看向牛頭,後者深吸一口氣忍著怒氣點了點頭,孟婆這才應道:“這忘川河乃不想忘記前生之憶者投身其中了卻前情之用。隻是要經受這千年寒水拍打之苦。”


    孟婆邊說著邊扶起男子手中的碗勸道:“投入其中者不出百年便會後悔,莫要意氣用事,還是早些投胎落個好人家享受一生富貴的好……”而後與牛頭相互交換下眼神,後者顯然很是滿意其解釋。


    “那……”


    牛頭正要再與男子說些什麽,隻是眨眼功夫,男子卻不在了原地,孟婆亦是大驚趕忙尋去,那人竟已上了奈何橋正中,手握繩繩索任憑那江中無數身影哀嚎卻麵不改色,而後毫不猶豫的一個翻身衝落了下去!


    “幽姬!”


    牛頭猛然向那層雲翻滾的天空喚吼過去:“你那瀟離即便身形覆滅,已盡魂飛魄散失了記憶,仍不願投胎!我牛三是全無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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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隻聽一聲幽歎破空傳來,有鶯音朗朗說道:“既然如此,就讓我帶他回去吧……”


    話畢,那男子正待下落的身子猛然一輕,隻覺一股無形巨力將自己胸口牢牢吸住,不禁有些透不過氣來,而後腦子“嗡”的一聲,兩眼一黑再沒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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