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三百四十二


    彩瑕投了廖飛達的脾氣,他對彩瑕的印象也越發的好起來。不過彩瑕明白欲拒還迎吊吊他的胃口,這好日子才能長久的道理。當天晚上以身子沒好利索為由,把他再次推到了海靈房裏。


    海靈見廖飛達來了,心裏驚喜萬分,自然是使出渾身的解數侍候逢迎。


    第二天彩瑕依舊是早早就去婆婆那邊立規矩,對於大嫂的旁敲側擊充耳不聞。一時之間,廖夫人和大奶奶倒是挑不出她的錯處,更不敢明著擠兌。廖飛達見嫡母不再說彩瑕的不是,耳根清淨自然心情舒暢。


    他心裏惦記著易水硯,每天一從府衙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上房把玩一番,偶爾跟彩瑕討論一陣。他待在上房的時間越來越多,跟彩瑕的關係也越發的親密起來。


    彩瑕故意推了他五六日,這晚見到他始終不動地方,這才把他留下過夜。彩瑕在床上的尺度拿捏的恰到好處,適當的害羞,適當的不知所措,還有幾分骨子裏的端莊。廖飛達想到海靈的輕浮,心中自然是分辨的出高低上下。


    再者說,廖飛達是個古板的人,不喜歡太隨便的女人。若是彩瑕迫不及待的把他往床上拽,恐怕他會掉頭就走。通房丫頭身份輕賤,他勉強可以接受,倘若是自個兒媳婦兒也是這般浪蕩,他是萬萬不答應的!


    他從彩瑕身上下來,歇了一會兒說道:“給海靈停避子湯的事讓你受委屈了,不過祖父心急,母親也是一片孝心,做小輩的不能不從。”


    廖飛達從骨子裏害怕廖夫人,可是非曲直還是明白的。眼下他能對著彩瑕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彩瑕聞言心下一動,隨即溫柔的回道:“妾身不委屈,長輩的決定自然是為了好,難不成還會害咱們?妾身年幼不懂事,前一陣子心裏想不通,讓夫君和婆婆費心了。海靈在夫君身邊侍候多年,等到她懷上就抬了做姨娘可好?”


    “娶了你這樣誌同道合的賢妻真是我的福氣!”廖飛達不會說甜言蜜語,這句話是他說過的最感性的話了。


    彩瑕感動的有些唏噓,其中有幾分真情實感,有幾分演戲的成分,隻有她自己知道。


    廖飛達聽出她聲音裏的感動,心裏越發多了一分憐惜。他冷眼旁觀,看出嫡母不喜歡自個媳婦,可她卻毫無怨言的孝敬侍候婆婆。海靈心高氣傲,平日裏對她不過是表麵的順從。自個又對她不聞不問,這幾日倒是辛苦她了。


    打這開始,廖飛達對彩瑕多了幾分憐愛和敬重,雖然在嫡母跟前不敢說什麽,回到蕉園倒是事事讓她拿主意。彩瑕在房貴妾身邊調教多年,深知一些拉攏男人的辦法。她的陪嫁丫頭裏有個容貌出挑的主,帶著過來就是想著幫襯一把。


    彩瑕想得明白,趁著自個身子不方便的時候就送到了廖飛達床上。男人總是不善於拒絕投懷送抱的女人,尤其是這個女人還是自己媳婦安排授意的,自然會心滿意足的笑納。


    這丫頭喚作碧兒,在彩瑕生病被排擠的時候上下逢源,是個有些手腕的主。她從小在彩瑕身邊,跟彩瑕同吃同住同識字,一直就是付小姐。別看她隻是個丫頭,身上的氣派倒是不輸給小家碧玉。


    把海靈拿到她跟前比比,自然是落了下風。況且男人多是喜歡新鮮水嫩的,有了嬌妻美妾自然是對舊人不甚上心。而且碧兒心裏隻有彩瑕一個主子,上了廖飛達的床也沒其他心思。


    主仆齊心,其利斷金!不到兩個月的功夫,海靈就徹底被壓製住,半點傲氣不見,乖乖的在彩瑕麵前立規矩。


    彩瑕見了心滿意足,跟婆婆告了假回侯府看望大肚子的三太太。


    三太太已經懷了七個月的身孕,大腹便便連走路都不方便起來。她知道自個上了年紀,這個時候亂動容易早產,就待在屋子裏不常出來活動。


    彩瑕回府,先是去給老太君請安,見到二太太、侯夫人等人都在。侯夫人對她的事情多少知道些,眼下見到她容光煥發的模樣回來,心裏暗道:倒沒白瞎那塊易水硯。


    眾人並未把彩瑕的事告訴老太君,隻是老太君隱約猜到些什麽。


    “前一陣子聽說你病了,我打發婆子送了些補藥過去。如今見到你好了,我也就放心了。雖說這人吃五穀雜糧沒個不生病的,可你畢竟是年輕人,才成親不久。人家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小病消災見了你也該繞著走才是。”


    彩瑕聽了眼神一閃,趕忙站起身回道:“祖母說得極是,這人隻要心情好,即便生了病挺一挺就過去了。讓祖母擔憂,是孫女的不孝,以後再也不會了!”


    “嗯。”老太君聞言點點頭,這祖孫二人自然是都明白對方話裏的意思。


    一旁的若溪聽了在心裏暗暗點頭,這彩瑕果真是被刺激的失去理智,如今冷靜下來自然就能把府裏的那點破事擺平。房貴妾生養出的閨女,再笨也是隻會抓人的野貓,吃不了什麽虧!


    老太君的心情不錯,讓彩瑕看完三太太回來用午飯。彩瑕謝飯起身,其他人也都陸續起來告退。


    出了安福居,彩瑕見侯夫人落後便故意慢了幾步。


    “多謝大伯母忍痛割愛,彩瑕這廂有禮了。”她萬分感激的鄭重其事的給侯夫人行了個禮,“以後但凡有大伯母用得著的地方隻管言語,彩瑕自當義不容辭。”


    “你是侯府的千金,有事娘家不幫扯還誰能出手?七丫頭,你是個聰明人,有些事我不用說的太明,你心裏應該有數。你生母的死確實不是單純的病逝,不過我可以用人格向你擔保,一切都是因果循回她自作自受的結果,怨不得任何人。所以我這個大伯母勸你兩句,該放下的要放下,老一輩的恩怨已經過去,你有你自己要過的日子!”侯夫人提點了彩瑕幾句,這才走了。


    彩瑕早就想明白了這個道理,不過讓她疑惑不解的是,三太太為何不讓她自生自滅。雖說她婆家大姑姐是皇後,可廖飛達不過是個庶子,明麵上受嫡母和長姐喜歡,可彩瑕卻絲毫沒感覺出來。


    廖飛達沒有高人一等的才學,嘴巴不會奉承,出身低賤性子不討喜。他憑什麽讓嫡母等人喜歡?不過是廖府粉飾太平,對外表示和睦的煙霧彈罷了。三太太豈能看不明白?她在自個身上明顯沒有任何好處可撈,還與生母有過節,她這樣對待自己究竟有何目的呢?


    彩瑕帶著丫頭去了賞菊園,一進院子就瞧見東廂房門窗緊閉,心下一緊眼圈微紅。再見廊下站著個原先侍候宜淩的小丫頭,越發的心酸難受起來。


    當時貼身侍候宜淩的丫頭、婆子全部被活活打死,身子骨硬實剩下一口氣的,過後也沒逃過閻王爺的勾魂小鬼。這丫頭年紀小,一直在廚房裏幹粗活,懵懵懂懂什麽都不懂,這才逃過一場劫難。


    物是人非事事休,彩瑕怎麽能不滿腹悲戚?


    “奶奶。”旁邊的碧兒悄悄扯了一下她的衣襟,她這才怔過神來。


    海棠從裏麵迎出來,見到彩瑕趕忙見禮,又挑簾子。彩瑕瞥了她一眼沒言語,心中卻忍不住歎氣。想當初房貴妾失勢的時候,最信任的就是這個海棠,殊不知人家早就有了另外的主子。被人家把眼線安插在近身,一舉一動甚至一個表情都在對方監控之下,怎麽能不輸的一塌糊塗?


    她進了屋子,見到三太太就靠著軟榻歪著,肚子高高隆起。她見了禮坐在椅子上,問問三太太的身子可安好。


    三太太扶著海棠的手想要坐起來,她見了趕忙把靠墊塞在三太太背後。


    看著她的舉動,三太太笑著說道:“看來這段日子你想明白了。”


    “我還有一件事沒想明白。”彩瑕在三太太跟前倒是毫不掩飾內心的想法。她的痛苦、糾結,她在婆家狼狽不堪的模樣三太太都看的明白,她還有什麽需要掩飾?除去了那層偽裝,她覺得在三太太跟前竟輕鬆了不少。


    “你是想問我為什麽肯幫你?”三太太往後麵靠了靠,用手輕托了一下肚子,“我不是聖人,不會做以德報怨的缺心眼的勾當,我對你是有圖頭的。”


    聽見這話彩瑕的心裏竟然安穩多了,有圖頭就好辦。


    “這次多虧母親,倘若有什麽能為母親效勞,我全力以赴!”


    三太太聞言盯著彩瑕的眼睛,問道:“什麽事你都肯做?”


    “受人恩惠自當回報!”


    “你不介意生母的死了?”三太太的眼神像兩隻利劍,似乎要穿透她的心口。


    她感覺到一股子壓力,心裏暗道生母錯把老虎當病貓。這樣的三太太豈是一般人能招惹的了的?


    三太太有溫順柔弱的外表,可裏麵卻藏著一顆堅韌、百折不饒的心。她能忍辱負重,有運籌帷幄的手段,一旦看準機會便會撲上去,不給對方喘息的功夫。她對人如沐春風,可一旦發威卻如泰山壓頂,一個眼神便能殺人。她行事高深莫測,讓人摸不著頭腦,自然就不敢隨意應對。


    彩瑕越發覺得三太太可怕,她不敢跟三太太對視,錯開眼神回道:“母親曾告訴過我,內院之中,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回想姨娘風光的十幾年,正是母親在小佛堂伴著青燈古佛的時候。眼下母親高床暖枕,姨娘沉眠於地下,不能不說是風水輪流轉。姨娘若是還活著,恐怕也隻有服氣的份。”


    “逝者為大,咱們就別再妄議了。”三太太輕聲說著,“你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可見不是個糊塗蟲。如今我就告訴你,你五哥哥的下落。”


    彩瑕聽了這話端著茶杯的手一抖,眼中多了幾分焦灼和急切。


    三太太把宜淩在山西大營的事說了出來,隨後又說道:“他犯了逐出王府,在族譜上麵除名的罪過。不過事關侯府的聲譽,又不能看著他這輩子就這樣被毀,所以你二哥才想出這麽個主意。置於死地而後生人,若是他能咬著牙堅持住,日後還能堂堂正正做人!


    咱們侯府一共三房,大房承襲侯位,眼下你二哥被封了世子爺,他又得了龍鳳胎,這世襲是跑不了了。二房的小九年紀尚小,老三把族裏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日進鬥金不說還得了塊皇上欽賜的匾額,這是多大的殊榮!


    再看咱們三房,好事沒幾件,醜聞倒是鬧了一出又一出。過去的事自不必再提,眼下和以後才是重要的。我和老爺會越來越老而無用,以後若是分了家,雖說吃穿不成問題,可也不能比那兩房差的太多。


    三房總共就你們四個孩子,還得算上我肚子裏這個。隻有你們擰成一股繩,這日子才能蒸蒸日上。我們上一輩的恩怨不波及你們,不管如何,你們都是血脈至親。光是這一點,我就必須出手幫你。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還能蹦到什麽時候?這孩子還要靠你們兄妹多照應,他是你們的親弟弟!你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彩瑕聞聽不由得動容,這個家交到三太太手上就對了,她是個心胸寬廣拎得清的人。


    片刻,彩瑕方回道:“多謝母親肯跟我說這些話,以前是我犯糊塗不懂事。母親放心,我明白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自從上次母親到婆家去看望,婆婆的態度明顯變化了。至於婆婆心裏怎麽想都無所謂,該有的體麵給我就成。”


    三太太聽見她說得懇切,心裏感覺很舒坦。這功夫芸瑕進來了,姐妹二人見麵自然是親熱。


    “菲虹不是在你房裏嗎?”三太太笑著問道。


    芸瑕聽了趕忙回道:“本來我聽說七姐姐回來拉著她一起過來,沒想到還不等出房門她就說肚子疼。可能是吃錯了東西,她帶著丫頭麻利的走了。”


    三太太聞聽便打發了個丫頭追去瞧瞧,回來丫頭伏在三太太耳邊輕聲回話,三太太聽罷不由得笑了。


    原來是菲虹來了初潮,肚子和腰都墜漲的難受,此刻正喝著紅糖水躺著呢。


    菲虹記得明月去年就來了葵水,每個月那幾日她就脾氣暴躁,還疼得滿臉蒼白。當時菲虹就覺得心裏害怕,原來做女子還得遭這份罪。


    放在在芸瑕屋子裏,她覺得渾身都不舒坦,突然肚子下墜難受,去了淨室才發現竟然出了血。她登時嚇了一跳,隨即意識到了什麽。


    她跑回臨風居,若溪見到趕忙吩咐人把自製的衛生袋拿過來。若溪耐心的教她該如何用,又告訴她不能碰冷水,不能吃涼東西,不能累著要注意休息等等。


    菲虹一直紅著臉,不敢看若溪的眼睛。


    若溪見了笑著說道:“姑娘大了都會來這個,這才表示你成人了。不用害怕驚慌,不會有事。晚上我吩咐廚房做些好吃的,慶祝我的寶貝閨女長大成人了。”


    “母親~”菲虹害羞的喊著,這種事還要慶祝,不是人人都會知道自己來了葵水嗎?


    若溪看見她滿臉通紅的模樣笑得更厲害了,故意逗著她說道:“趕明個兒誰家辦賞花會什麽的,我就帶著你去玩。姑娘大了是該往出帶帶,好讓她們知道侯府有女初長成!”


    “母親~”菲虹扭蹭著,感覺下麵有東西洶湧而出嚇得立即不敢動彈。


    隨之而來的是絞痛,菲虹直皺眉。若溪見了便命人灌湯婆子過來,放在她的肚子上。


    “母親,女人來這個都這樣難受嗎?”菲虹帶著哭腔問著。


    “因人而異。可能是你第一次來所以有些難受,明個兒找個大夫開幾副藥調理一下就好了。”


    菲虹喝了熱熱的紅糖水,肚子上放了湯婆子,不一會兒感覺好受多了。


    若是每個月都這樣難受,還真是鬧心!


    不過此刻更鬧心的人不是她,而是遠在天邊的明月。


    她跟著孔得聖回了老家,這才知道人家的真實身份。惱得不得了,可身上沒銀子又人生地不熟,隻好憋著氣留了下來,還發誓絕對不跟著他回京都。


    這兩日正好她也來葵水,每每這個時候她都會疼得死去活來。在王府的時候,因為她痛經什麽辦法都用過,可就是不管用。禦醫看過最後下了一個結論,等郡主以後成了親可能會好。


    當時氣得她直想罵人,禦醫院裏都是庸醫!明月離開京都兩個月,上個月因為水土不服沒有來葵水,她倒覺得舒服愜意。


    沒想到這個月不僅來了,還比之前越發的疼。她縮在床上疼得滿頭冒汗,恨不得登時就死了才能擺脫。


    在孔家這一個多月,孔得聖可是絲毫沒把她當成郡主看待,完全是像使喚丫頭一般。明月心裏恨得癢癢可卻沒辦法,誰讓自己當初答應做人家的跟班了。


    孔得聖見到她早上沒到廚房幫忙心中奇怪,過來敲房門裏麵也沒有動靜,不由得心下著急。他推開門進來,正看見明月痛苦的模樣,頓時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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