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二高峰


    五十五、第二高峰


    江浪原本見劄木合縱躍來去,刀影翻飛,青光閃閃,直瞧得目瞪口呆,歎為觀止:“這位前輩的刀法一反常理,詭異多變,尤勝於其腿法,端的淩厲狠辣,令人防不勝防。他有這等驚人藝業,怪不得能夠雄霸漠北多年。”


    而苦因大師則是好整以暇的揮動方便鏟,沉著應戰,將門戶守得嚴密異常。江浪心中更是佩服,尋思:“這位高僧氣度端凝,以靜製動,功力深不可測,的確不愧為西域少林寺的主持。看來他的武學修為,猶在劄木合前輩之上。”


    他滿心沉醉在兩大高手的較量之中,正自瞧得精彩之處,豈料巨岩下奇變橫生,二三百人突然間紛紛倒地,盡皆中了暗算。


    隻見隱身在巨岩後的那白衣人緩步而出,背負著雙手,走到那黃銅爐旁邊,伸足在爐頂踏了踏,將爐身陷入了雪中。


    白衣人長笑不絕,笑聲中充滿了得意之情,望著眼前躺在雪中的數百之眾,嘖嘖連聲,說道:“各位,你們都中了‘波旬寒煙’之毒,這才渾身癱瘓,動彈不得。我若是你們,最好就像這幾位天山派的女俠一般,安安靜靜的坐在這裏。記住,千萬不可運氣。誰運氣,誰先死!”


    便在這時,忽聽得七八個人大聲呻吟了幾聲,雙眼翻白,全身蜷縮,手足一陣抽搐,就此一動也不動了。


    白衣人大聲道:“啊哈,大家請看,我說得沒錯罷?這幾個家夥肯定是不相信在下的忠言,妄圖偷偷地自行運氣驅毒,不死才怪。在下適才已經說過了,誰敢運行真氣,誰就必死無疑。任你內功再深,身子再壯,最多也隻是多撐一會,終究還是難逃一死。各位,若是想要多活一會,便不要再亂動。咱們把話說在前頭,莫謂言之不預也!”


    江浪伏在岩上,暗暗提氣,隻覺丹田中活潑潑地,體內混沌真氣流轉如意,手足也靈動自如,全身舒泰,渾無中毒症狀。


    他又驚又奇,一凝思間,登時醒悟:“啊,是了,原來是這隻銅爐中的白煙有毒!毒氣順風飄散,這些人在峰腰巨岩之後,剛好個個都聞到了一些,而我和這個白衣人所處的方位是上風口,這才沒有中毒。隻不過,就這麽一小爐毒煙,藥性卻恁地厲害,居然在這荒山野嶺、大風大雪之中,仍能毒倒數百之眾。”


    白衣人目光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施施然來到崖邊,彎下腰來,伸手將伏在雪中的苦因大師身子扳將過來,笑道:“大和尚,你倒是個好心之人,隻不過太也迂腐。哈哈!”


    苦因喘息道:“你,你是甚麽人?為何要暗算……”


    白衣人不待他說完,倏地右手五指連閃,一口氣連點了他左肩、腰脅、後心一共五處大穴,笑道:“大和尚,我可不耐煩聽你講經說法。你老人家是西域少林寺的方丈,在下也知道你非貪財之人。我與你無怨無仇,大家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你且睡上一覺,三個時辰之後,穴道會自行解開。”


    說著又在他背後補了幾指。


    苦因和尚便即閉了雙目,沉沉睡去。


    白衣人轉過身來,俯首打量著側臥不動的劄木合,哈哈一笑,道:“劄木合老兄,我知道你的‘左手刀法’十分了得,‘飛沙走石腿法’也非常厲害。但是現下你們每一個人都中了我的‘波旬寒煙’之毒,連三歲小孩兒也打不過。任你神功蓋世,遇此天下奇毒,也是無濟於事。”


    劄木合適才正鬥得興起,突然間莫明其妙的從半空中翻身栽倒,躺在雪中,全身乏力,動彈不得,便如癱瘓一般。他本以為是苦因和尚弄鬼,一斜眼間,卻見他也滾倒在地下,動也不動。


    他右頰貼在冰雪之上,苦於移動不得,又驚又怒,“呸”的一聲,在地下吐了口痰,呼呼喘氣,罵道:“你這狗賊,居然用迷藥暗算我們。這不過隻是下三濫的行徑,卑鄙下作,無恥之尤。有種的話,跟你劄木合爺爺正大光明的單打獨鬥,分個高低!”


    白衣人緩緩蹲下,撿起劄木合掉在地下的長刀,淡淡一笑,搖頭道:“就憑你這廝,也配跟我單打獨鬥?看你的樣子,定然是跟大家一樣,也是不服氣吧。好罷,那就先借閣下的大好頭顱一用,也好殺雞給猴看!”


    說著右手一翻,舉刀砍下。


    青光閃處,哧的一聲響,一個人頭骨碌碌的滾在一邊,頸口鮮血直噴。


    眾人驚呼聲中,劄木合已身首異處。


    江浪伏在岩後也是大吃一驚。他隻道白衣人提起刀來,多半是作勢威嚇,渾沒料到此人手起刀落,說殺便殺,竟爾視人命如草芥。


    他本待按照公孫教主、律靈芸、苗飛等人指點的江湖經驗,遇事想上一想,弄個明白再出手。萬萬料想不到,白衣人雖已製伏眾人,大占上風,竟會對無力還手的劄木合陡施毒手。


    江浪又驚又怒,伸手一按劍柄,便欲挺身跳將出去,直斥其非。


    就在這時,忽聽得峰下呼哨連連,腳步聲響,一驚之下,轉頭望去,隻見十餘個手執兵刃、身披大氅的蒙麵人迅捷無倫的搶上峰來。


    江浪一驚之下,又即縮回身子。


    隻見一幹灰衣人盡皆灰袍蒙麵,勁裝結束,手中或刀或劍,快步奔到岩前,站定身子。除了當先一名身形修長、體態婀娜的灰衣人轉身立在那白衣人身旁之外,其餘眾人一字排開,齊向白衣人躬身行禮,手按兵刃,一聲不出。


    白衣人微微點一點頭,伸手指著指田七、司馬元、高老三、上官敏等人,吩咐眾人道:“這裏麵有不少人都是江湖中有頭有臉、有權有勢的大人物。先給我好好看著。若是有甚麽異動,格殺勿論!”


    眾人轟然應道:“是!”當即散了開來,分立外圍各處,刀劍出鞘,將一眾江湖豪客圍在核心,嚴加監視。


    白衣人向當先那名婀娜苗條的灰衣人柔聲道:“妹子,山下還有沒有敵人?”


    那灰衣人格格一笑,聲音嬌媚,赫然是個女子,搖頭道:“本來是有兩批中原豪客,一批是廣西清風寨的巴天顏為首,帶著十三個好手,使的兵刃都是煉子槍;另一批是‘碭山五鬼’,使的全都是三股鋼叉。這些家夥剛到山下,便中了咱們的機關,全部料理幹淨了。孫郎,還是你最厲害,神機妙算。這回你我夫婦可要發大財啦!”


    江浪伏在岩上,風雪之中聽得這二人對答之言,心中暗暗納罕:“原來這二人竟然是夫妻。怎地聽著聲音這麽熟悉?”


    白衣人伸過手去,隔著黑紗在那灰衣女子臉上扭了一把,哈哈一笑,快步走到先前掩埋那銅爐之處,俯身一陣挖掘,將銅爐從雪中取出,笑道:“裏麵的‘波旬寒煙’也滅啦。這玩意兒當真威力驚人,這裏的三百之眾,隻一炷香時分,全部毒發倒地,無一脫逃。哈哈!”


    說著從衣內摸出一塊黃綢,將那銅爐小心翼翼的包好,提在手中,左右晃蕩,讚道:“‘波旬寒煙’,當真是名副其實的‘西域第一奇毒’也!”


    那灰衣人嬌聲笑道:“孫郎,你真有能耐。這麽多所謂的‘綠林好漢’,還不是全部墮入你的彀中,一個個都成了狗熊啦?”


    白衣人笑道:“這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這世上之人,哪個不想發財?這份‘烏孫藏寶圖’,本來隻此一家,別無分店。如今一下子多出這麽多冒牌貨來,真是嚇了我一跳。嘿嘿,想我來西域這麽多年,蝸居於此,無非為了這座寶藏。隻可惜我找來找去,始終是毫無頭緒,想不到這些家夥一來,反倒提醒了我。第二高峰,第二高峰,這裏不就是第二座高峰麽?哈哈!”


    這時一眾躺在雪中、動彈不得的綠林豪傑將數百雙眼睛盡皆盯在白衣人臉上,聽著他侃侃而談。眾人均欲看看暗算自己的是何許人物。隻見他風帽下露出半張臉膛,下巴略突,微微留著短須,卻瞧不見其廬山真麵。


    白衣人邁步而前,低頭望了望地下的群豪,向司馬元、田七等人微一抱拳,笑道:“司馬幫主、田七爺、馬堂主,各位朋友請了。在下這玩意兒叫做‘紫銅香爐’。實不相瞞,裏麵點的是香片,並非線香。”


    司馬元在雪地中微微偏過臉來,淡淡的道:“閣下這隻香爐中的香料必有古怪,卻不知叫什麽名字?”


    白衣人豎起了大拇指,笑嘻嘻的道:“司馬幫主,你隻問香料之名而不問我的名字,自是料定我不會將姓名來曆告知各位,果然是個老江湖。佩服,佩服。”


    司馬元向白衣人怒目而視,哼了一聲,道:“閣下既然下此奇毒,又不以真麵目示人,而且適才還殺了劄木合兄弟,以此立威,自是想讓我們個個心生怯意,不敢反抗。說吧,你想怎地?”


    白衣人甚是得意,笑道:“這裏已無一人能反抗我,自然個個都成了我的囊中之物。正所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世界上哪有魚肉跟刀俎討價還價的。司馬幫主,你且說說,你若是惹惱了我,會有何下場?”


    司馬元昂然道:“爺爺今日既不慎中毒,落入你手中,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隻是老夫可殺不可辱。你有種,便給爺爺來個痛痛快快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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