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黑熊之死


    四十六、黑熊之死


    江浪自從聽了花小憐的話後,對“衛八太爺帳下軍師”苗飛甚是信任。此人在西域時日不淺,精通回語、梵語、哈薩克語等各部落方言土語,跟著他學哈薩克語,進步自是最快。


    隻不過這位苗三爺的脾氣十分冷酷孤僻,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平日裏深居簡出,極少出來走動,抑且從不與客棧中人說話。


    唯一的例外,便是對江浪了。


    他每次來到江浪房中交談半個時辰左右,便即離去。而這半個時辰,自然是在教導哈薩克話了。


    大多數時候,客棧中人均極少見到苗飛的身影。


    客棧掌櫃孫宏顯然吩咐過眾夥計、廚子,不可冒犯這位苗三爺。沙吾提也吩咐過手下幾名武士,對衛八太爺帳下的軍師不得招惹。


    自然也有機靈的客商打聽到這位苗三爺乃是大名鼎鼎的“衛八太爺”身邊的高人,想起“衛字大紅燈籠”的諸般神奇傳說,越發對其敬而遠之了。


    花小憐自那夜離去之後,便再也不曾出現過。


    江浪雖知此女武功高強,聰明機伶,料來不會有甚麽危險。隻是想到她一個孤身女子而身在異鄉,全然為了相助自己救回妻子,心中甚是惦記。


    其時客棧中除了幾名長住的中原客商和江浪、苗飛等少數客人之外,壓根兒便沒有客人進門,生意冷清之極。據店夥說,每年隻有天氣回暖之後,過往客商才會漸多,生意也自隨之轉好。


    店掌櫃孫宏性喜打獵。每隔一日,便會叫上幾名心腹夥計,各自乘著健馬,帶了獵犬獵鷹,早出晚歸,委實是逸興遄飛,頗得其樂。


    但是不知為何,自哈克劄爾死後,孫宏似乎猜到江浪已知自己便是“清涼扇”掌門人的真實身份,心中不免有了疑忌之意,對他已不似先前親熱。即使不去打獵,二人偶爾在大堂朝相之時,也隻點頭一笑,便不再多言了。


    他自然也不再如江浪初來時那般,動輒去他房間閑坐聊天了。


    江浪微感不解,一轉念間,隨即想起先前孫宏曾經提及,有人委托“衛八太爺”的手下在這一帶遍傳消息,無論哪間客棧有了自己的音訊,並及時相告,便會有一百兩銀子的謝儀。


    那個委托之人,自然是花小憐了。


    據苗飛言道,他已經將包括了房飯錢在內的一百多兩銀子盡數付訖。當然了,那也是花小憐委托他所為。


    江浪見苗飛言語間顯然對花小憐這位嬌滴滴的擺夷豔女敬如天人,仰慕不已。大美人兒委托的事,豈能不盡心竭力,足尺加五?


    然則為何孫掌櫃會變得神情冷淡,與自己生分隔閡起來?


    難道自己甚麽地方得罪了這位“清涼扇”掌門人?


    而那位美豔動人的老板娘尤裏吐孜汗倒是一如平時,每次見到江浪,總是笑顏相迎,透著十分的親熱。


    馬立克和木依丁均甚聰明勤奮,修煉神拳門的諸般簡明而勁力精深的拳劍功夫,倒也頗為合適。


    這天師徒三人照例來到鎮外一處朝陽的山坳之中。江浪又讓馬立克和木依丁分別使出他們已故的師父所傳的哈薩克刀法和自己所授的“流星刀法”聯手攻擊自己。


    皚皚白雪之上,但見馬立克出刀踢腿,轉身劈掌,另有一套攻擊路數,變化巧妙雖不及中原武術,但直進快擊,淩厲迅猛,以之在大漠草原之上屠熊搏虎,擊賊殺盜,似乎更易見效。


    而木依丁的刀發劍式,以刀作劍,更有一番出其不意的精妙變化。


    原來馬立克和木依丁雖然習練了神拳門的“流星劍法”,但因二人的兵刃俱是哈薩克男子隨身必帶的彎刀,一時卻無中原隨處可見的長劍以資對練。江浪略加思索,便即將“流星劍法”改成了“流星刀法”。


    不料他本隻靈機一動,隨意指點,此刻卻見那二人以刀使劍,刀發劍招,一旦當真練將起來,彎刀舞得呼呼風響,白刃如飛,較之單純劍法,竟爾威力倍增。


    江浪錯步轉身,左回右旋,一麵隨手化解二人的刀法和劍式,一麵細細凝神觀看。


    過了一會,卻隻瞧得他神馳目眩,又驚又喜,心道:“原來武學之道,確是‘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區區一套平平無奇的劍法,隻不過似是而非地稍加修改,想不到竟會另有一番奧妙。這幾招使將出來,似刺似斫,劍走偏鋒,峻急冷峭,既有劍招之輕靈,更兼刀法之犀利,當真令人防不勝防。”又想起“混沌三式”,越發領悟到“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的武學至理。


    江浪卻不知道,此際他既已領會到姬淩霄傳授的“混沌訣”和“混沌三式”等上乘武學的諸般真諦,識見迥非等閑。有道是“一法通,萬法通”,天下武學到了最終之境,殊途同歸。


    哈薩克刀法與中原武林各派的功夫,到得最高境界,並無大別。


    隻不過馬立克和木依丁二人顯然並未盡得乃師真傳,浸淫這套哈薩克刀法不深,對於自己刀法中諸般變化的要道,反而不及江浪這個外人。


    當此之時,江浪舉一反三,觸類旁通,哈薩克刀法上的種種精微奧妙,於他而言,自然也已了然於胸,


    江浪與馬立克、木依丁喂招之時,雖則隻是空手入白刃,往往是每次一出手,便將二人打得手忙腳亂,招架不住,結果自然不是仰八叉,便是狗吃屎,委實狼狽不堪。


    他二人雖然鼻青口腫,動手時卻也從不退縮。隻不過二人心中又是佩服,又是驚訝,俱各興奮不已。二人均知這位少年師父顯然是手下留情了,否則,自己勢必骨斷筋折,皮破肉爛。


    轉念又想,幸虧師徒三人是在雪地之中習拳練刀,倘若是在沙石地上,咱哥兒倆豈非更加狼狽?


    江浪向二人打量片刻,微笑道:“你們自己再練幾遍刀法罷。我隨處走走!”


    馬立克和木依丁齊聲應道:“是,師父!”各退一步,發一聲喊,同時挺刀搶攻起來。


    江浪快步轉過山坳,眼見前麵除了那座摩天巨峰之外,周遭一帶,起伏連綿,高高低低的盡是山峰。其時山上盡皆覆蓋著厚厚的積雪,萬籟俱寂,心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豈非說的便是此間情形?”


    眼見四下無人,當即提氣躍起,展開“浮光掠影”輕功身法,一口氣竄上一座峭拔的山頂,環顧四周群峰。


    此際日方正中,陽光映照白雪,耀眼生花,當真是瓊瑤遍山,水晶匝地,實非人間氣象。


    隻見遠遠近近的幾處半山坡之上,依稀有炊煙升起,那自是住在山中的人家了。江浪曾聽得馬立克和木依丁提及,知道那些人家是當地一些哈薩克的山民,向來便住在山坡之上。隻有黑水鎮十日一次趕集的時候,才會偶爾下山,用自家的牛羊和獵獲的鳥獸跟鎮上的人做生意,采購鹽米酒醬。


    據他二人言道,這些山民或住洞穴,或居草棚,世代如此。隻不過,這一帶人煙甚是稀少。而各個部族的哈薩克人多數是群居在遠處的大草原上,均是住在寬大舒適的帳篷之中,家中也均養著數也數不清的牛羊。


    其實馬立克和木依丁二人便是為數不多的土著山民之一。隻不過,他二人既未養牛,又無牧羊,隻是憑著手中的弓箭和彎刀,打獵而生。


    江浪也曾去過一次他二人所居的山間小帳蓬之中。


    此時此刻,江浪獨立小山之巔,遊目四顧,朔風呼嘯,寒意侵體,日光照射之下,望出去白茫茫的都是雪嶺冰巒,不禁倒抽一口氣,心想:“這裏景致雖美,卻鳥獸罕至,實是苦寒之地,住在山上的百姓著實不易度日。我是仗著上乘輕功才上得山來,而馬立克這些人卻是憑著雙腳雙手攀援上下。嗯,想我在馬陵山中常常徒步而行,相較這些山民,卻又差得遠了。‘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住在這裏的山民,委實令人欽佩。”


    他將目光下移,俯望著一條蜿蜒南去的山間斜徑,那便是二人所說當日哈克劄爾逃遁的路徑,也是末振將舉兵來犯時的必經之處。據木依丁言道,再往前翻過三座山頭,大約二百餘裏,便是後烏國的邊境了。


    他眺望了片刻,並無人影,顯然末振將暫時沒有引兵卷土重來。


    極目遠眺,放眼盡是連綿群山,伸展到天際,不見盡頭。他本想看看哪裏有獵物出沒,卻連鳥獸也瞧不見半點影子。心想:“孫掌門今早又帶人去打獵了。隻是這裏有大大小小的無數山峰,卻不知他們在哪座山中?”


    眼見並無異狀,當下縱身翻下山頭,快步奔回。


    短短數日之間,馬立克和木依丁二人的拳腳和刀法俱已突飛猛進。


    隻是一連過了六七日,小鎮上風平浪靜,並無異狀。後烏國的敵兵固然不見人影,哈薩克汗國的兵馬也毫無蹤跡。


    沙吾提帶領幾名哈薩克武士整日價縱馬來去,持刀來回巡邏。隻不過幾人在鎮子周遭的雪丘上探頭觀望,自然也毫無動靜。


    又過了兩日,甚至連江浪也自心下嘀咕:“難道我們猜得不對?末振將那廝肯善罷甘休?哈薩克汗國也不會有大軍前來?倘若當真小鎮從此太平,我可要離開這裏,繼續去尋找那個‘長孫無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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