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瞞天過海


    四十五、瞞天過海


    哈克劄爾臉一紅,說道:“當日我身邊的隨從人員還打聽到一個消息。據說後烏國的人私下裏都在流傳,大家都說這位新王後如此守身如玉,多半還是一位處女,壓根兒便沒讓老昆彌碰過她一根手指頭兒。”


    江浪聽得奇怪,問道:“王後自然是國王的妻子。既是夫妻,怎會如此?”


    哈克劄爾道:“當時我也聽著好奇。專門派隨行人員打聽過。原來這位王後名叫阿依汗,本是‘相大祿’的女兒,一直便是養在深閨無人識。隻是她的脾氣很不好,壓根兒便不肯答應嫁給老國王。但是其父相大祿硬逼著自己女兒做王後,父女爭執了多次,到得後來,做女兒的終於拗不過父親,這才勉強於兩個月前嫁入王宮。”


    江浪歎道:“這位阿依汗姑娘既然不喜歡嫁人,她爹爹又何苦定要逼迫自己女兒?這樣,她豈非很不快活?”


    苗飛淡淡的道:“那又何奇之有?阿依汗乃是堂堂相府千金,既得養尊處優,豈能身得自由?隻怕他爹爹經營已久,早想把自家閨女嫁給一國之主,他老人家自己便成了堂堂的當朝國丈。哼,這位相大祿大人算盤倒是精明哪!”


    哈克劄爾道:“是啊。說來也當真好笑,那位阿依汗小姐卻也固執之極,雖說不得已做了王後,但是無論如何,死活不肯讓國王那老頭進入她寢宮。我的部屬從一名後烏國官員口中打聽到,這位昆彌陛下當時也隻是苦笑一聲,無可奈何。兩個月來,這老兒一直都在別的妃子處下榻,從未踏進王後寢宮一步。”


    苗飛微笑道:“天下竟有這等奇事?那這個王後豈非名不副實?她該不會當真還是處女之身罷?有趣,有趣!”


    哈克劄爾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道:“聽說當日大婚之時,這位新王後曾經手執一柄匕首,對國王道:‘你敢碰我身子,我就一刀先殺了你,然後自殺!我爹爹聽你的,我可不聽。不管你是昆彌陛下,還是尋常牧人,都與本姑娘無幹。大不了你讓衛士動手,要我的屍體罷!’”


    江浪不由得肅然起敬,喟然道:“照你這麽說來,這位新王後倒也是個性子剛烈的姑娘。難道後烏國王便肯就此善罷甘休,放過了她?”


    哈克劄爾道:“後烏國昆彌當然很生氣了,甚至大發雷霆,一怒之下,當場拔刀砍死了兩名宮女,三個侍衛。隻不過,他的刀舉了半天,竟不舍得對王後動硬,他忽然將刀往地下一擲,搖頭歎息,走出後宮,轉頭對身旁眾侍衛說道,王後是他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他有耐心,要慢慢感化她,總會讓她回心轉意,順從於他的。”


    說到這裏,頓了一頓,苦笑道:“聽說這次廣邀賓客,替新王後祝賀十八歲芳辰,便是昆彌的心腹替他出的主意。其實這位昆彌陛下的本意乃是想借此機會,好生熱熱鬧鬧一番,以搏新王後歡心。隻是萬萬沒有料到,夜宴中出了這等尷尬事,卻把小王莫名其妙地陷於死地。”


    苗飛越聽越感好笑,說道:“難怪你能誤入王後宮中。連堂堂的一國之君都不敢擅進,自然沒有哪個男人敢進去。你這個外人卻稀裏糊塗的闖進去,說起來你老弟豔福不淺,哈哈。”


    哈克劄爾哼了一聲,說道:“我被執戟武士包圍之時,末振將那狗賊也闖了進去。看他一臉色迷迷的樣子,假裝安慰那受驚的新王後。一眼便能看出,這小子對新王後決計不懷好意。隻不過那新王後也是毫不理睬,把他給罵了出來。”


    苗飛沉吟道:“據說這個末振將二王子極有可能會繼承後烏國昆彌的王位。是也不是?”


    哈克劄爾又哼了一聲,說道:“不錯。末振將野心勃勃,手段毒辣,殺人如麻,這才有‘黑麵蒼狼’的名頭。他的幾位兄弟無一人是他的對手。他當然想做後烏國昆彌了,這樣便可霸占阿依汗那位小美人兒了。”


    江浪心道:“哈克劄爾大哥的意思是,末振將決計會繼承他父王之位,以便日後能得到這位新王後。看來這個末振將確非善類,他若做了後烏國昆彌,隻怕整個大草原都不得安靜。”


    苗飛沉思片刻,忽問:“哈克劄爾,這位‘相大祿’究竟是個甚麽樣的人?”


    哈克劄爾道:“‘相大祿’其實便是你們漢人朝延中的宰相,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官。”頓了一頓,又道:“我的部屬早已打聽清楚,這位‘相大祿’長孫淨大人在後烏國內乃是最有實權的大人物,地位尊崇之極。後烏國上下都在流傳,說是當年烏孫部落征服草原各部,自立為國,全是此人所出的主意。後烏建國之後,昆彌對他事事都言聽計從,罕有拂逆,甚至連幾位王子都敬畏此人,尤甚於其父王。啊,對了,這位長孫淨跟你們一樣,也是漢人!”


    江浪和苗飛二人聽到最後這句話,不約而同的“啊”了一聲。


    一個漢人,竟爾做了後烏國的首輔大臣,的確令人出乎意料之外。


    江浪心中琢磨:“後烏國的‘相大祿’竟然複姓長孫,跟我要找的長孫無垢竟然同姓。卻不知道這二人之間有無幹係?”


    苗飛顯然也想到這一層,掠了江浪一眼,轉臉問哈克劄爾道:“那位長孫相大祿有多大年紀,長得怎生模樣?”


    哈克劄爾微微側頭,想了想,道:“這位長孫大人大約五十來歲年紀,生得高高瘦瘦的,三綹長須,眉目清秀,很像你們中原讀書人的斯文模樣。”


    江浪忍不住問道:“後烏國中的漢人多不多?”


    哈克劄爾瞧了他一眼,笑道:“後烏國跟我們哈薩克汗國一般,有不少漢人後代在內。聽說這些人多半都是前朝避禍躲仇、逃避兵災來到西域的,還有的便是戍邊老兵的後人。你不記得我跟你說過麽,我母親便是漢人,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皆精,其實我也算是半個漢人。否則,我的漢語能說得這麽好嗎?”


    苗飛不動聲色的道:“這話倒也有理。對了,有一位叫做長孫無垢的中原人,來西域也有幾十年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此人名號?”


    哈克劄爾微微側頭,想了一陣,搖頭道:“沒有。至少我哈薩克汗國內有頭有臉的漢人,沒有這號人物。甚至連姓長孫的都沒見過一個。”


    苗飛哦了一聲,轉頭望了江浪一眼。


    江浪聽了哈克劄爾之言,臉現失望之色。


    苗飛又問:“哈克劄爾,宮廷夜宴之時,這位漢人長孫相大祿在做些甚麽?”


    哈克劄爾忽聽他這麽一問,登時摸不著頭腦,搖頭道:“這個,他當時自然是陪著後烏王喝酒。好像也沒甚麽不妥。你問這個人做甚麽?”


    苗飛淡淡一笑,說道:“沒甚麽。我隻是想弄清楚這位相大祿知不知道這次針對你的宮廷陰謀?也就是說,置你於死地,他是不是有份參與?”


    哈克劄爾心頭一凜,思索片刻,搖頭說道:“我不曾留意到這個人。隻不過,他一向言語客氣,彬彬有禮,每次見麵之時,都拉著我的手說許多親熱的話。我覺得參與這次陷害我陰謀的後烏國官員之中,最不太可能的,便是此人。唉,我若是當夜便死在後烏國宮中,這個陰謀又有誰知道?”


    苗飛淡淡的道:“這話倒也不錯。若按照我的猜測,勾結你兄弟,設計害你之人,十有八九便是‘黑麵蒼狼’末振將那廝。你且仔細想想,事發之時,他在做甚麽?”


    哈克劄爾一怔之下,隨即恍然大悟,伸手一拍桌子,大聲叫道:“苗兄果然厲害!不錯,我總算弄明白啦,決計是末振將這狗賊。原本我還隻道他是奉命追殺我,才這般出力。想不到他竟然處心積慮,早有害我之意。初時他們是想讓我死在王後寢宮之中,卻沒料到我竟能夠逃出生天。末振將親自率兵來追,必欲置我於死地而後快。哼,此仇不報,枉自為人!”


    苗飛拈須一笑,淡淡的道:“我猜當時情形,王後身邊的宮女發現有男子偷窺之後,驚叫出聲。隨即便有武士聞聲衝入,繼而出現的侍衛頭領之中,官職最高的,多半便是這位末振將王子罷!”


    哈克劄爾臉現欽佩之色,大拇指一翹,讚道:“苗兄,你真是太厲害啦!末振將乃是後烏國的‘左大將’,那是一國之中軍權最重、職務僅次於相大祿的厲害腳色!”


    越發對此人能幫助自己解脫困境信心倍增。


    苗飛微笑道:“我還沒說完。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在場趕著瞧熱鬧的,是否也有波斯、天竺、蒙古、吉爾吉斯等國前來慶賀的官員?按理說,這些賓客一定要目擊其事,此乃人證也。他們自然也必須出現的。”


    哈克劄爾略一思索,歎了口長氣,道:“不錯。那些人聽到動靜,便即一湧而來,都到了王後寢宮門口,眾目睽睽之下,自然便坐實了我酒後無德,行為不檢,偷窺王後的罪名。在那個時候,他們即便是當場把我斬成肉醬,也是情有可原。料來縱然我父王知情之後,也是無可奈何,反而以有我這樣的兒子為恥。”


    明天請假,休息一日,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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