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顏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畢竟她們有使命在身,要盡快離開這裏。但她們大恩未報,如何離開得安心呢?


    天邊剛露出一點光,她便與虛竹一同來到前院。


    虛竹抿了抿嘴唇,拉著茶顏的手,“茶顏,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吧。”


    茶顏隻朝她微微一笑,“我們在這裏留的時間越長,欠江公子的就會越多。再說了,投我以桃,報之以李。既然江公子救了我們,我們理應為他分擔點。”


    她拍了拍虛竹的手,示意她不要擔心。


    這個時辰,太陽正在緩緩升起,月亮還未落下。日月同在,正是最佳時機。


    虛竹深吸了一口氣,把望月珠取出來。望月珠散發出光芒,起初微弱,漸漸卻是籠罩了整個大院。


    她閉上眼,便不再看。她知道茶顏此刻與望月珠一樣,全身是光,也知道那些光會慢慢變成似螢火蟲一樣的星星點點。不,那不是光,那是茶顏的靈力,是望月珠的靈力。


    那些靈力最後會去到那些被妖魔吸食了精元的百姓體內,然後百姓會恢複,茶顏會因損耗太多靈力而體力不支。


    她不敢睜眼,她似乎看到了茶顏已經癱坐在地上。


    “茶顏!”


    笛音不知何時出現,正扶著茶顏,將一粒藥放入茶顏口中,又給她喂水。


    還好,茶顏隻是耗靈太多,並無大礙。


    虛竹鬆了口氣,趕忙走上前扶起茶顏,“笛音姐姐,你剛剛給她吃的什麽?”


    “茯苓煉製的草藥,有益心脾。”笛音看了她一眼,“也能幫助她恢複。”


    茶顏臉色逐漸好轉,笛音鬆手,走到江越的身旁,欲扶江越。江越輕輕抬手,示意她不用扶。


    江越緩緩上前幾步,對著茶顏和虛竹深深鞠了一躬,“二位姑娘不惜耗費自己的修為與靈力來幫助百姓,在下在此替黎民百姓謝過二位姑娘。”他掃了虛竹一眼,“笛音。”


    笛音便走上前,扶著茶顏往後院走去。


    前庭隻剩江越虛竹二人,與那些還未清醒的百姓。


    天已經朦朦亮。


    江越淡淡地虛竹一眼,“姑娘可是準備離開方有此舉?”他如果沒看錯,剛剛那必是仙界至寶望月珠。


    “是準備告辭的。”虛竹坦言,“不過我想錯了,茶顏現在被我害成……可能要再麻煩你幾日了。”


    “你未傷她損她,何來害一說?”江越抬眼看天空,又看向虛竹,“這些難民,我會處理好的。姑娘能用自己的能力幫助這麽多人是好事,但畢竟是凡間之事,以後不要這麽做了。”


    因望月珠之力驟減,封印也被弱化。江越已經很清楚的感應到虛竹體內的靈力,雖不知究竟有多強大,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是至純之力。


    江越憶起往事。


    想來他也算是神祗後裔,本該擁有強大的神力。然因他終究與族人心中設想的首領不同,而他確也無心於帶領氏族發揚光大。他想要離開氏族,用自己的方式去幫助人界,用自己的方式守護神界。而他的族人,卻一口咬定,他是氏族的叛徒。


    於是,他被下了惡毒的詛咒,無法再駕馭他所擁有的神力。


    他的族人惡狠狠地對他說:“既然你不齒於先祖大帝留給你的力量,那麽就像螻蟻一樣在這世上苟延殘喘吧!有一天你會相信,這世上許多事情,隻有神能辦到。”


    隻有神能辦到嗎?他抿唇含笑,似嘲諷。既然有那麽多事情隻有神才能辦到,那麽神,倒是用他的這份能力,做他該做的事情。


    人們心中,神祗是至高無上的,是他們的信仰與力量。但若他們知道,他們心中的神,竟然會被一款條令所束縛,他們會作何感想?


    神界不許插手任何凡間之事。


    若是凡人知道了,還會日日祈求上蒼的保佑嗎?


    “主人。”笛音微微欠身,“竹姑娘可是能破主人身上咒語之人?”


    江越沉默。


    他身上的咒語是族人借神祗之力下的,哪能那麽輕易破解?


    “主人,自竹姑娘那日夜裏為您療傷之後,您已好幾日未發病了。”


    江越淡淡地說:“竹姑娘的確不是普通人。”又是一陣沉默,“笛音,你可知道陰陽五行之說?”


    “是。”笛音答道,“古籍有雲:‘五行者,金木水火土,更貴更賤,以知生死,以決成敗。’”


    “五行所以相害相克者,天地之性。”江越凝著遠方,“你可知,在仙神二界,有存在這樣的聯絡嗎?”


    笛音微微頷首,“是。上古四大神獸,分屬金木水火,地皇神農大神屬土。”


    “我雖無法駕馭神力,但畢竟是擁有的。”江越說,“你可知五行相生的關係?”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笛音雖對主人為何問這些有惑,但不敢多問,隻回答。


    那日他吹笛,以笛聲穩定自己的法力。但虛竹突然出現,他的法力忽然有增加之勢,所以才會突然猛烈咳嗽。


    江越微微一笑,“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不明白嗎?”


    “回主人,屬下愚昧。”


    “也罷。”江越收回凝著遠方的視線,“不明白也無事,有時明白得多了也未必是件好事。”


    笛音悄悄看主人的側麵,隻覺唇角微翹,似笑非笑。她雖跟隨主人多年,在主人還在氏族的時候她便已經跟隨主人,但主人的心思,她從來猜不透。


    茶顏康複得很快。


    雖然靈力並未完全恢複,但氣色、麵相上來看,均已無礙。


    虛竹連連感歎江越醫術之高,並問他看起來如此年輕,卻擁有如此醫術之時,江越隻淡淡地笑,“久病方成醫。”


    茶顏的靈力越是恢複了,虛竹的封印便更強。而江越氣色卻越來越差,發病也變得頻繁起來。


    虛竹以為是因為替茶顏醫治勞累過度,心中難安。


    “江越大哥,你又生病了?是不是太累了?需不需要我幫你?”剛從茶顏的住房中出來,虛竹連忙問。


    江越搖搖頭,“無事。”


    “你說謊,你臉都難看成這樣了。”虛竹看著江越隱忍地按著心口,輕撫他的後背替他順氣,“江越大哥,好點了嗎?”


    “嗯,”江越蒼白地笑了笑,“好些了。”


    虛竹扶著江越就地坐下,手貼著他的後背。


    “竹姑娘!”江越一驚,可又打斷不得,隻得任她將靈力注入自己體內。


    他知道,為什麽虛竹的靈力可以緩解他的病。但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他不得不懷疑虛竹的身份。可這個姑娘,看來也不像有心思之人,她的喜怒全寫在臉上。


    江越暗地歎息,心思如此澄明之人,在這亂世還有幾個?


    “江越大哥,好些了嗎?”虛竹收了力,忙詢問道。


    “好些了。”這次是真的好些了,臉色好看了不少。江越看到虛竹鬆了口氣,微微一笑,“我知道茶顏不許你用靈力。她是真為你好,你下次別這樣了。我的病不是一天兩天,找到法子,自然就治好了。”


    虛竹抿了抿唇,小聲嘟囔:“可是你自己都說了,不是一天兩天,哪能那麽快找到法子?”


    江越笑而不語。


    虛竹又說:“你既會用草藥,就一定知道什麽草藥可以緩解你的病。不治本,但也先把外症壓下去。我幾次見你咳嗽,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哦,對了,之前替人們熬藥的時候,我聽到他們說風栗殼可止咳,細辛可溫肺,還有白果……”


    江越淡笑著聽她把所有能止咳平喘的草藥說了一遍,“要是真像你說的把它們全熬在一起,那可不是救命了,而是要命。”想了一瞬,他又道:“不過,問題與方法並存。隻要找到方法,我的病就能好了。”


    虛竹吐了口氣,湊到江越身邊,“江越大哥,你還記得不記得你上次吹的那個曲子?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曲子,也不懂什麽音樂,但我真是喜歡聽。江越大哥,茶顏已經好了,我們就要離開了,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就當做送別吧!”


    江越看著那雙滿含著期待的眼睛,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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