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周王朝衰敗,諸侯紛爭,戰事不斷。


    齊、楚、秦、燕、趙、魏、韓乃是諸侯國中勢力最強的七國。秦國居於西,一百多年前還在爭霸中處於劣勢。自秦獻公立,秦國逐漸富強,秦軍凶悍,百年來的征戰,敗仗可謂是屈指可數。七國實力更是此消彼長,爭霸之戰,弱肉強食。霸主們為了權勢紛爭,苦的卻是百姓。


    今朝秦趙長平之戰,趙將為廉頗大將軍,秦將為王齕大將軍。秦軍雖是凶悍,起初趙軍敗仗不斷,但廉頗畢竟是老將軍,遂命人修築堡壘,堅守陣地。兩軍周旋已久,傷亡慘重。


    凡間之事,仙神不可輕易插手。乾坤已定,萬事萬物各有命數,如強行扭轉,會給自身招來毀滅之災。


    虛竹這幾日甚是無趣,便與一些年長的百姓談論戰事。哪有女子關心這些事情,而多數男子又因著虛竹的女兒身不願與她談論,隻聽得個別老者說些片段。


    她不解凡塵俗世,根本不明白為何要戰爭。她也不想明白,但她卻不得不去了解這些血腥殺戮。白虎星象便是在這西方,神獸白虎亦是西方守護之神,恰這幾日,星象發生異變。看樣子,白虎的主人應該在西方出現了。白虎好戰喜殺,它選擇的主人可是將軍?


    虛竹蹲坐在石階上,細細冥想。看著前庭流落的百姓,她心裏十分不好受,但她不知道那是什麽感覺,她隻想幫助他們。


    笛音攙著江越在石階不遠處的石凳坐下,江越沏了杯茶,掃了眼虛竹的方向,抿茶,又向笛音低語了幾句。


    笛音輕輕點頭,便走向虛竹,微微欠身,“竹姑娘。”


    虛竹有些晃神,隻聽得笛音說了幾句,具體是什麽也未聽清。她隻站起來,跟著笛音走到了江越身旁的石凳上坐下,繼續沉思。


    江越拿了另一個杯子,倒了茶水放在虛竹麵前,“看這幾日姑娘似有心事,可是在掛念家人?”


    虛竹沒有說話,也沒有喝茶,隻靜靜地看著杯中映的一個小小的天。


    今日陽光還不錯,照在身上暖暖的,江越的臉色較前幾日也好看不少,但還是很白。


    江越也不催促,細細抿了口茶,好似剛才什麽話也沒說過。


    “我沒有家人。”好半天,虛竹才反應過來剛剛江越在跟她說話,不好意思地吐吐舌。


    江越以為他方才的話戳中了虛竹的傷心處,手指微微僵硬,“竹姑娘?”


    “嗯?”虛竹朝他一笑,“哦,我沒事,剛剛是在想一些事情,不好意思。”


    看虛竹的笑並不是強顏歡笑,在她臉上似乎也找不到一絲傷心的痕跡,江越端著水杯的手便放鬆了些。他淡淡一笑,“你很關心此次戰事?他們都是些平民百姓,受了凡間世俗影響,對女子略有偏見。你有何疑問便提出來吧。在下雖才學淺陋,但也許能替姑娘解答。”


    有何疑問?虛竹也不知她心中有什麽疑問,畢竟她初涉世事,什麽都不懂,想知道的又太多。


    見她許久未說話,江越也不急,靜靜抿了口茶。


    虛竹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我想要問什麽,想要知道什麽。或許我想知道的,你會覺得無關緊要,或者根本無法給出答案。”


    江越放下茶杯,笑了笑,“姑娘不說,怎麽知道無關緊要?”


    “我想知道戰爭因何而起,有沒有辦法能讓它終止?我聽聞那些百姓說是為了權勢,我不知道那是什麽玩意能夠幹什麽,我隻是……”虛竹垂眸,“我看到現在這個局勢,心裏難受。”


    她雖未離開這裏半步,但茶顏卻能通過鏡子讓她知道外麵發生的。她以為她在這裏看到的這些百姓已經是處境最糟糕的了,沒想到還有更糟糕的。家園被毀,家人走散,饑不擇食,竟然會掏了人的屍體吃。他們都是人啊!怎麽會相殘到這個地步?活著的人自相殘殺,還要被妖吸食精元,死去的人也逃不過妖魔野獸的蠶食。這個地方已無法再容納更多的人,就算能,江越的醫術也隻能救那些沒有被妖吸食精元的人。


    沒有辦法讓戰爭終止嗎?


    江越淡淡地說,“待到分出勝負,戰爭自然會停下。”他表麵上依舊是波瀾不驚,可內心卻引起了共鳴。他曾經恨自己的身份,明明有能力做,卻又什麽都做不了。


    “怎樣才算分出勝負?”虛竹不解,“難道……難道要一方把另一方全部……殺掉嗎?”她不敢再想。如果白虎真的出現在兵將之中,那……就一定是了。


    “凡間之事,姑娘還是不要幹涉的好。”江越微微一笑,“樹木枯榮有定,事情何時有轉機冥冥中早已有定數。姑娘雖不是普通人,但也犯不著惹禍上身。”


    冥冥中早已有定數。


    她改變不了。


    可是她被天下尊為祥瑞之兆,她本身就是為了太平盛世而生。


    上一次的太平盛世,是多久之前呢?幾千年了,那時軒轅黃帝與神農炎帝還在世。戰爭……殺戮……然後蚩尤被滅,炎帝歸順於黃帝,天下太平。


    那也是她,第一次以原身麵世。


    虛竹輕輕歎了口氣,又到了夜間。


    她觀看著天上的星象,已漸漸從前幾日的異常變為正常,星蘊之力還未徹底聚合。


    四大靈獸她都無法感應到,那麽,就等著它們來找她嗎?


    “茶顏,”虛竹喚了坐在旁邊的人一聲,兩人坐在這樹林間觀看星象已經很久了。“茶顏,我剛剛想到,現在我雖幫不了他們,可是你能啊!”


    茶顏似乎臉上還有困惑,虛竹的情緒變化可真快,剛才還深沉得像全天下都對不起她似的,現在又好像重罪赦免一樣輕鬆。


    她看著虛竹的笑顏,“這不是小事,你可要想好了。”


    虛竹抿了抿嘴唇,“我呆在這裏,不會有什麽危險。江越大哥和笛音姐姐都不像壞人。還有這些百姓,都不是壞人。倒是你,如果你幫了他們,你要很久才能恢複的,你……你願意嗎?”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如果茶顏利用望月珠的靈力幫助被吸食精元的百姓恢複,光是需要幫助的百姓數量都會讓茶顏靈力大損。而且那力量,是用來封印她的力量的,如果耗損太多……


    “還是算了吧。”虛竹呼了口氣,搖搖頭,“能幫一時,也幫不了一世。我今早還聽他們說治病須治本,我們還是想別的辦法吧。”


    茶顏卻忽然拍拍她的額頭,笑言:“可是我知道,能幫一個是一個。這不也是你行事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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