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陣。”淩如芊心中大痛,難怪淩長老會魂飛魄散,他以血肉之軀吞下生魂燈,強行壓製住傷勢,又拖著重傷的身體跑去找她,最後還為了救她用魂魄織就陣法將她送離險境……


    當初淩長老想將淩霄閣傳承給她,是遞給了她一冊書,現在怎麽不同了?淩如芊皺眉苦思,卻想不出答案,甚至努力想找到關於生魂燈的線索也完全沒有結果,看來等事情告一落幕,她得回一趟淩霄閣,至少那冊書不能落到外人手裏。


    她再不理會蕭子夜,隱忍痛苦看著淩長老化為飛灰消失不見,才將他衣物細細收斂了,出了園子尋到一片山坡將他安葬在山坡上,她跪在墳前,眼含熱淚仰頭望天,天空靛藍,白雲朵朵飄浮,她舉起三指,慎重發誓:“我,淩如芊,以性命發誓,此生必將手刃害死淩長老、毀我淩霄閣的仇人,如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做完這一切,她轉身準備離開,好在腰囊她隨身帶著,否則這般毫無準備被扔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都懷疑她能活多久。


    “嘖,你難道準備就這麽走了?”


    她轉身看著蕭子夜,擦幹眼淚平靜地道:“你想幹什麽?”


    蕭子夜看著她防備的小模樣冷笑道:“把你右手抓著的袖箭收一收吧,袖子太薄剛才你挖墳時用工具又不小心,衣袖裂了好大一條縫,都露出一截了。”他彈彈衣襟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我隻是希望你能賠償我的損失,畢竟你們壓壞了我精心培育的花草。”


    呃……她下意識地往右手瞄了一眼,看到完好無損的衣袖才發覺這是他的反諷,抬眼看到他眼中顯而易見的冷笑,手有些不自在地往手掩了掩:“我……你那些花草值多少錢?”


    不知從哪裏摸出個小金算盤,蕭子夜劈裏啪啦撥拉一會,神色輕快:“不貴,黃金十一萬兩,看在三年後我們又相遇也算有緣的份上,給你抹了零頭,十萬整算了。”


    什麽?黃金!還十萬兩!她這三年小心翼翼努力攢錢也才攢了一百兩!銀子……淩如芊摸著自己的腰囊呆住了,嘴唇抖了抖:“你,你訛詐!”


    “嗬,你壓壞的是我從他國移植過來的花開富貴牡丹,當朝權貴曾以萬兩黃金想買我都未曾答應,而你一壓就壓壞了七株。你那長老掉下來壓壞的草叢是皇宮指定要的草藥,下月便可采摘,入藥萬金難求,他這一壓,我連一味藥都配不出來……”他眯起眼睛,像一隻滿心算計的老狐狸:“你倒說說,十萬兩貴不貴?”


    這麽說來,算十萬兩還真算便宜她了,可是難道她會相信?她當時壓壞的明明是最普通不過的幾株芍藥!不要欺負她不懂!她氣乎乎地朝他園子裏走:“你胡說!明明是芍藥!你休想訛人!”


    可走到近前,她驚呆了,那被壓得扁扁的,雖然已經看不出原來形狀,卻明顯是牡丹花瓣……她有些僵硬地轉過頭,正好看進蕭子夜戲謔的眼中:“這……是不是你變的……”


    “你變個給我看看?”


    ……好吧,她認栽了:“你想怎麽辦,我反正是沒錢。”


    “沒錢好說,城中杏花樓花魁被人贖身了,正好,你模樣還算勉強能入眼,進去大概十年八年也許能還清,走吧。”說著就想上來拉她衣袖。


    淩如芊閃身避過,用袖箭對著他:“你別亂來!我會殺了你的!”


    嘁——蕭子夜好整以暇地笑笑,眼中毫不掩飾的鄙夷:“你倒射一箭試試?”


    淩如芊心中哀嚎,後悔當日怕誤傷小軒,早將箭尖磨圓,根本威脅不了人,她不由收起袖箭,訕訕道:“這,這位大俠,你也看到了,我大仇未報,真沒時間跟你耗,要不這樣行不行,等我大仇得報,我再努力還你錢。”


    其實她沒抱什麽希望,畢竟蕭子夜看上去就很精明,卻不想蕭子夜竟然爽快地答應了,隻提出一點,在未還清債務之前,他必須跟著她,一旦她有準備逃跑和賴帳的想法和行為,他都會立即將她捆好送進杏花樓。


    所以他果然是妖嗎?這麽輕易就相信了她。


    淩如芊暗自大呼僥幸,還好遇到的是隻單純的妖怪,否則估計她真要被扔進杏花樓就全完了。至於他,跟著就跟著吧,反正她估計一時半會是報不了仇的,更不用說賺十萬兩黃金了。


    她徑直往莊園外走,卻發現蕭子夜竟也悠哉悠哉地跟了上來,不由皺皺眉:“你不收拾行囊的?”


    斜睨她一眼,蕭子夜似笑非笑:“行囊?你提還是我提?”


    這倒也是,她可不想提他的東西,可是就他這模樣,當個富家公子還不錯,真要拎個包裹……想想那畫麵她都醉了,好吧,他高興就好,不過,她還是忍不住提醒他:“要不你帶點銀票也行,畢竟……我沒錢。”


    原來她也知道自己窮。蕭子夜挑挑眉,不知從哪變出來的折扇不輕不重地敲在她腦袋上:“想混吃混喝也行,給我當丫鬟。”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上一刻她還是千金小姐,這一刻淪為了仆人,可有什麽辦法呢,誰教她不但沒錢還倒欠人家十萬兩,淩如芊慚愧地低頭:“好的,少爺。”


    “恩。”蕭子夜看上去還是比較滿意的,故作瀟灑地刷開折扇:“帶路吧,你準備去哪。”


    淩如芊遙望遠處的城門:“我想回一趟陳府,當時淩長老覺得危險就把我傳到這裏來,可陳府卻沒來得及通知,三年前那些人沒找到我一把火燒了桃花林,現在……”她咬咬唇:“我怕他們又傷害無辜,我得回去看看。”


    “那你準備這樣走回去?”蕭子夜臉都綠了。想想他堂堂蛟妖,就算不是坐鳳凰,出門少說也得逮幾隻小妖怪給他抬軟轎,哪像現在這樣竟然淪落到和一個手無寸鐵的凡人步行。


    不然能怎麽辦?淩如芊無奈地看著他:“我可沒你那樣的坐騎,要不你召出來載我們一起去?”


    蕭子辰要是在,估計又會一翅膀把她給掀飛了,蕭子夜看著一臉淡定的淩如芊,頭一回感覺了挫敗,也罷,當體驗人生吧。


    見他雖然板著一張臉,卻還是不緊不慢地跟著她,淩如芊暗自高興的同時也暗暗警惕。花卿雪說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如果真是隻妖怪,就根本不必跟著她這樣吃苦,如果他不是妖怪,憑他一株花能賣一萬兩也不至於要跟著她走,他現在說什麽也要跟她走,必然是有他的目的的,她可得小心行事。


    心思各異的兩人就這麽達成了同盟,隻是一進城,淩如芊就發現與他同行實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大概是蕭子夜的氣質太獨特,總有人將他誤認為是神仙,動不動就磕頭,而各種路過的姑娘婦人,媚眼都跟不要錢似的往他這邊扔,一看到他亦步亦趨地跟著淩如芊,那眼刀子刷刷地往她身上刮。


    不過半條街,走了大半個時辰還沒走完,淩如芊大感頭痛,逃難一般躲進一邊的悅來客棧。


    一進包廂,她就板著臉鬱悶地看著蕭子夜:“你能不能換副皮相?這樣我們目標也太大了,我可是想低調地回陳府救人呢,你這樣不是拖我後腿。”


    “換皮相?”蕭子夜好整以暇地坐下,推窗看著下麵:“你喜歡哪一張皮?嗯,是那邊賣畫的書生的還是那邊舞棍的壯漢的?你喜歡我給你扒來。”


    “你不是說你不殺人的?”回是這麽回,但她也忍不住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瞟了一眼,隨即皺起了眉:“你看,那是不是官兵?感覺好像是往我們這邊來的。”


    正喝茶的蕭子夜聞言低頭看了看,伸手一彈,那官兵手中的畫卷隨風飄起慢慢卷到半空不見了,官兵開始還蹦躂著去夠,後麵不知商量了什麽放棄了畫卷,繼續往他們這邊趕來,而淩如芊卻立在窗前,看著手中的畫卷,整個人呆住了。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見識到法術的厲害,沒等她感慨完,就聽到蕭子夜懶洋洋的聲音:“怎麽樣,畫上的人是誰?”


    她打開畫卷,她穿著淩霄閣服飾的形象赫然聳現,淩如芊驚訝道:“這還是我三年前的樣子!不對,我怎麽會被通緝了?”


    她原本想自己三年間已經大變樣,應該不會被認出來,片刻後現實便打破了她的僥幸心理,官兵們問過小二後,已經大踏步地上樓來了。


    不行,不能被逮到,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事情通緝,可她一沒權勢二沒錢,進了牢房就等於等死,她將畫卷塞進袖中,將窗戶徹底推開,回頭看了蕭子夜一眼:“別喝了,快走!”


    掏出鷹翼,她縱身躍出窗口,在急速墜落中戴上鷹翼迎風而上,在路過剛才的窗口時正好和踹門而入的官兵打了個照麵,官兵們氣極敗壞:“拿弓箭來!”


    好在他們平時都隻佩刀,等他們取來弓箭時,淩如芊早已沒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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