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書硯抿煙的動作一頓,猛然抬手扯鬆頸間的領帶的同時,長身猛立。


    “失陪。”


    話音落下的時候,薄書硯過於筆挺的身已經在包廂門外。


    被震蕩得來回晃了幾下的包廂門驚醒了約翰,他朝許浮乾拱了拱手,魁梧高大的身子有些笨拙地跟了出去。


    …攖…


    蘇錦程出了包廂以後,特地掃了一眼外間的公眾餐廳,並沒有發現之前那個被她“不小心”灑了一身紅酒的女人。


    心裏升騰起一股濃鬱的不安,有什麽念頭在腦海中閃過,但最終也無確切的蹤跡可尋償。


    將腰間係著的小外套往下扯了扯,蘇錦程這才邁著急急的步子,沿著來路返回。


    薄景梵還在生日宴會的宴會廳。


    穿過公眾餐廳和走廊,蘇錦程到達電梯井口的時候,電梯門剛好打開,蘇錦程抬步就往裏麵走。


    手腕,就是在這時候被猛然擒住的。


    蘇錦程的指尖都狠顫了顫,脊背毫不自知地挺直,閉了閉眼睛,她才勉強能吐納出一口氣來。


    蘇錦程側身,看了眼自己那幾欲被捏碎了的手腕,這才蹙眉抬眸看他。


    她還未開口,薄書硯筆挺的長身已然沒入電梯內部,在轉瞬間就將蘇錦程逼退在角落。


    蘇錦程的脊背緊緊地貼著電梯井壁,偏頭躲開薄書硯傾軋而來的專屬氣息,默了好一會兒才微啞著聲音開口,“薄總,您這是什麽意思?”


    她偏著頭,即使在跟他說話,卻並不看他。


    薄書硯一手仍舊捏著蘇錦程的手腕,另一隻手撐著電梯井壁。


    他傾身下來、將神情沉鶩的一張臉與她的臉保持齊平,開口時是嘶啞更甚的嗓音,“很簡單,看上你了。”


    蘇錦程腦子裏有一瞬的空白。


    “薄總,你們居於高位的有錢人是不是都這樣幽默?”深吸了口氣,蘇錦程抬起精致麵龐朝他清淺一笑後又快速偏過頭,“可是很抱歉,我不是那種可以被隨便開玩笑的女人。所以,薄總,請您鬆手好嗎?您弄疼我了。”


    她冷漠疏離的語氣,她因為不想多看她一眼而偏轉到一邊的臉,都叫薄書硯…極端鬱燥。


    他撐在電梯井壁上的手陡然用力,在下一瞬就朝她的下頜而去。


    但在這之前,蘇錦程自己率先將臉轉了過來,微揚下頜正麵他。


    薄書硯的手在距離她下頜一厘米以內的地方,僵住。


    “薄總。”蘇錦程眸光清亮卻沒什麽波瀾,她瞥了一眼薄書硯僵住的手,很友好地提醒了一句,“有沒有人告訴過您,這樣對待陌生女性,其實很失禮?”


    薄書硯幽邃的眸籠上一層黑霧,他眯眸瞧著蘇錦程近在咫尺的臉、那張熟悉得刻骨的臉,腦海裏的畫麵仍舊是讓他錐心、她縱身躍入深海的那一幕。


    他曾經以為,他已永遠錯失她。


    世人都隻知道四年前薄書硯大病過一場,可沒人知道薄書硯的病至今未曾被治愈。


    喉結艱澀地滾了滾,薄書硯將薄唇抵在她耳廓處,啞聲,“我久居高位,倒是很久沒有聽過真話了。蘇小姐既然成為這個例外,我自當也破例縱容一次。”


    蘇錦程垂眸,笑,“這個榮幸我可承受不起,薄總就當方才是我僭越了吧。”


    見她笑,薄書硯也毫不自知地勾了唇角,僵住的那隻手依然落在她的下頜,不過沒有用力,大拇指指腹在遊走。


    “另外,蘇小姐對待陌生男人一向都這麽多話麽?”他的氣息隱忍著噴薄,嗓音似在蠱惑,“這個習慣可不怎麽好,我不喜歡。”


    蘇錦程心口一震,抿緊了唇。


    眼看著電梯門就要關上,蘇錦程動了動被他鉗製住的手腕,“薄總,請您把手鬆開好嗎?我真的很痛。”


    薄書硯稍稍撤身,眯眸盯著她,等電梯門徹底合上以後,握在她手腕的五指才微微鬆了些力道,卻仍舊是緊握的狀態。


    “蘇小姐,幾樓?”薄書硯帶著鋼表的手抬起,修長白皙的指停在按鍵前,問她。


    心髒一記猛跳,蘇錦程突然就想到了還在生日宴會廳的薄景梵。


    如果……


    這個想法讓蘇錦程的呼吸都滯了滯,默了下才平穩了氣息,並不直接回答,隻溫溫軟軟的笑,“薄總的好奇心還蠻重的。”


    薄書硯鳳眸微眯,默看了她一眼忽然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然後指尖落在了“18”的按鈕上。


    那一瞬,蘇錦程微微蜷握的指尖都狠顫了顫。


    她略略頓了下,這才抬手,按了“3”。


    電梯很快到達3樓,蘇錦程抬步便下了電梯。


    薄書硯凝著她很快消失在電梯口的背影,一雙鳳眸倏然眯緊。


    ……


    蘇錦程下了電梯以後,從樓梯快速到了1樓,然後就給蘇老師打了電話。


    沒曾想,蘇老師和梵梵就在1樓。


    “梵梵陪茜茜切完蛋糕以後,就讓我帶著他來找你。”蘇老師的語氣裏滿是寵溺與憐愛,“小家夥嘴上不說,可我看得出來,很擔心你呐!”


    心裏漣起一股子暖意,蘇錦程握著手機柔聲而抱歉地問蘇老師,“真的很不好意思,蘇老師,給您添麻煩了。”


    “嗨,小蘇,你跟我說這話不就見外了?”蘇老師將腿上坐著的梵梵又往懷裏按了按,“能照顧梵梵,我不知道多開心!”


    默了下,蘇錦程抬步往門外走,“蘇老師,你和梵梵現在在哪兒?我過來找你們。”


    “在我車上呢。我和梵梵找了你好一會兒,我見梵梵累了,便帶著他來車上休息一會兒。對了,小蘇,你事情處理好了嗎?我剛才打了幾個電話給你,你都不接。”


    “我剛才……”


    抿抿唇,蘇錦程沒有說下去,不過倒是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說今晚她和薄書硯的見麵是有人刻意而為……


    “蘇老師,我今晚還有點重要的事情沒處理,能麻煩你先幫我把梵梵帶回家麽?”


    “可以!當然可以!”蘇老師的聲音立馬拔高,“你去忙你的吧,梵梵有我呢!”


    蘇老師年輕的時候戀愛太多,吃了很多事後藥,導致內分泌完全崩亂,已經失去生育能力,所以把感情全都寄托在梵梵身上。


    現下聽蘇錦程這樣說,她當然立馬就應下了,生怕蘇錦程反悔似得。


    抬手摁著額頭,蘇錦程想象了下薄景梵的小模樣,心下不忍,但……沒辦法。


    結束了和蘇老師的通話,蘇錦程翻看手機,果然看到好幾通未接來電。


    她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


    握著手機沉吟了下,蘇錦程又給薄淵爵打了個電話。


    薄淵爵這才滑了接聽,聲音裏透滿了疲憊。


    蘇錦程幾乎是立刻察覺出不對勁的,不為別的,就為薄淵爵答應過的事情,從沒有失約過,更何況是答應過梵梵的。


    “薄大哥,有什麽事情請不要瞞著我好嗎?你知道我的,瞞著我隻會讓結果變得更糟糕。”因為緊張,蘇錦程雙手握著手機,沒有再往前走。


    這邊,立在圓柱後麵的約翰和kevin,隻得靜靜等著。


    薄淵爵知道蘇錦程的脾性,況且蘇玄野的事情,她有權利知道,所以猶豫了下便實話實說了。


    “玄野在路上昏倒了,被人送進醫院。你們剛剛和我分開的時候,人民醫院的醫生就給我來了電話,所以我直接來了醫院。”


    “……”蘇錦程深吸了口氣,沒有多說,隻說了句“我馬上過來”就掛斷了電話。


    眼見蘇錦程所乘坐的車租車匯入車流,kevin在約翰的示意下,開車跟了上去。


    ……


    q市人民醫院,單人病房。


    蘇玄野自己撐著身體、拖著雙腿從床上坐起來,一雙狹長幽然的眸掩映在細碎的頭發後麵,沒什麽光彩。


    “薄大哥,查到了?”


    薄淵爵看了眼自己的助理傳過來的圖片信息,卻搖了搖頭,“沒有。”


    蘇玄野淡淡地眯了他一眼,“沒查到也好,就當做是我自己的疏忽。我和蘇錦程在q市過得還算平靜,不想牽引出更多麻煩。”


    頓了下,蘇玄野抬頭去盯薄淵爵的眼睛,“薄大哥,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薄淵爵成熟溫潤的眉眼沒什麽波瀾,隻笑著點了點頭,“玄野你放心,我會給你和程程好日子的,不會讓你們受到半點不公。”


    蘇玄野垂下眸光,“薄大哥不用管我,對蘇錦程好就行了。”


    正說著,蘇錦程推門進來,小臉上透出一股子蒼白。


    ---題外話---在此感謝:(a18166)的1張月票!愛你(づ ̄3 ̄)づ╭?~!


    今天更新完畢。


    再說一次,感謝一直支持著我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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