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青繁將傅深酒送到門口,在她肩上拍了拍,“去吧。”


    看著傅深酒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口,薄青繁搖了搖頭,輕歎了口氣,“可惜了。”


    ……


    傅深酒從電梯口出來,正巧碰上許綰輕從大廳外進來。


    她神色匆匆,長發散亂的披在肩頭,往日裏華貴飄逸的長裙此時卻像一塊髒汙的破布披在她身上攖。


    看見傅深酒,她猛地頓住腳步,一雙瞳眸驟然緊縮。


    瞥了一眼許綰輕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傅深酒心下微訝,但並不想多問,於是步子停也未停,繞過許綰輕就要走償。


    哪裏想到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許綰輕卻猛然攥住了她的手臂,那麽嬌柔的一個人力氣大的驚人。


    傅深酒不得不頓住腳步,轉眸去看她,“許小姐,請你鬆……”


    啪!


    一雙脆響,將大堂所有工作人員和客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疼痛,傅深酒閉著眼睛深吸了口氣才重新轉眸去看許綰輕。


    一直咬著唇瞪著她的許綰輕見她回頭,以為她被自己打懵了,於是猛地將下頜揚得更高,胸腔裏醞釀的那些字句一觸即發。


    哪想到傅深酒轉身過來還未開口,就先還了一巴掌給她。


    許綰輕被打得偏了頭,懵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傅深酒,你居然還敢還手!”


    她是許首長家的掌上明珠,是被多少人捧在手心裏養大的千金小姐,昨晚從會所逃出來後,她的神經一直緊繃著沒敢放鬆,這下被傅深酒一打,她的眼淚登時就湧了出來。


    她捏在傅深酒手腕上的那隻手,指尖都掐進了傅深酒的皮肉。


    傅深酒痛得嘴角直抽抽,不知道這個往日柔婉清貴得好似馬上要羽化為仙的許大小姐怎麽突然變成了這樣。


    “許綰輕,你鬆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傅深酒被他們討論的聲音擾得腦袋一陣發暈,幾乎要站不穩。


    “傅深酒,你怎麽可以這樣害我……怎麽可以……”許綰輕悲愴發聲,拽著傅深酒的手跌落在地。


    傅深酒腦袋發暈,有些懵,強撐著一股勁兒立在那兒,不明白許綰輕在說什麽。


    “許小姐,你沒事吧?”這時候,林苡賢突然撥開人群衝過來扶許綰輕,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林苡賢幹脆丟開了許綰輕站起身來,指尖懸空點著傅深酒的鼻梁,一副泫然欲泣的悲痛模樣,“傅深酒,同為女人,你的心怎麽就這麽毒?”


    傅深酒抬手按了按額頭,這才壓在那股子眩暈的感覺,冷冷地看著林苡賢,“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林苡賢諷刺地嗤笑了聲,指著地上蜷縮成一團的許綰輕,“你設計把她害成這副樣子,你竟還能裝得下去?傅深酒,我認識你十幾年,到今天才知道,你這麽可怕!”


    傅深酒順著她的視線去看跌坐在地上的、此刻已經哭得渾身顫抖的許綰輕,心頭劃過一抹濃重的不祥感。


    “林苡賢,她變成這樣跟我有什麽關係?你不要胡說八道好不好?”


    明明四周已經圍了很多人,可是此刻卻都安靜的出奇,全都齊刷刷地看著傅深酒。


    盡管傅深酒方才那句話的聲音很輕,可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竟是異常地響耳。


    “跟你沒關係?”林苡賢作出不可思議地表情,倒退了一步,“傅深酒,你已經搶了她的心上人,成了名正言順的薄太太了,你為什麽還不滿足呢?還非得把她害死,你才能完全放心?”


    搶了她的心上人……


    不滿足……


    把她害死……


    麵對林苡賢的指控,傅深酒身子一僵,猶自強撐笑顏,“林苡賢,亂說話是要負責任的。”


    “傅深酒,雁城有誰人不知,許綰輕和薄書硯當年的那段佳話?”林苡賢揚著的指尖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傅深酒臉上,“你敢說你不知道薄書硯和許綰輕的關係?”


    指尖死死地攥在掌心,傅深酒唇瓣兒動了動,最終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


    可是薄書硯幾個小時以前才跟她說過,他和許綰輕現在不是她想的那種關係。


    傅深酒抬頭,想要把這些話拿出來解釋,可是腦子裏混沌一片,她組織不了語言。


    而且周遭那些審視的目光,顯然是已經相信了林苡賢所說的全部。


    在這個看熱鬧的社會,沒有人會相信她的清白了。


    一種深濃的無壓力感緊緊桎梏著傅深酒的胸腔,她孤立無援地立在那裏,被許綰輕掐破皮肉的手腕上的錐心疼痛,她都感覺不到了。


    “傅深酒,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我也活不成了。”許綰輕不知何時止住了哭泣,淚痕滿麵、滿麵絕望地抬頭來看她。


    傅深酒的視線與她的相接,內心突然湧起排山倒海的恐懼感,她輕輕地叫了她一聲,“許綰輕……”


    許綰輕眸子一厲,攥著她的手腕突然爬起身,撥開人群,跌跌撞撞地就往外跑……


    傅深酒完全懵了。


    直到林苡賢衝著她身後叫起來,“薄先生,你快去看看綰輕吧,我真害怕她做出什麽什麽傻事來!”


    聽到“薄先生”三個字,傅深酒才猛然回過神來,像是快要溺斃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


    “薄書硯……”傅深酒的唇瓣兒動了動,朝著緊蹙眉心的薄書硯邁了一步。


    林苡賢卻先她一步開了口,表情沉痛,“薄先生,剛才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傅深酒她……”


    薄書硯空渺的視線從許綰輕離開的方向收回來,幽沉地落在傅深酒臉上。


    傅深酒從他的眸光中讀到什麽,心髒一記猛抽,反應過來連連朝薄書硯搖頭,“不關我的事,真的不是我……”


    薄書硯眸光一動,抬步朝傅深酒走來。


    傅深酒淚水突地決堤,也往他走去,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快去看看綰輕,要是出了什麽事,你這一輩子都別想好過!”立在一邊的薄青繁大力扯了一把薄書硯的衣袖,“還愣著幹什麽!她爸爸馬上就要過來了!人命才是大事!”


    薄書硯的步子一頓,在傅深酒的手就要接觸到他時,他眸淵一沉,隻略略側過身,就繞開了她,長腿闊步地追許綰輕而去。


    男人的西服外套擦過指尖,傅深酒下意識地去抓,卻什麽也沒抓到。


    她的手保持著要抓住什麽東西的姿勢,就那麽僵著,僵著……


    好久好久以後,淚水都幹了,看熱鬧的人群都已經散去大半,傅深酒保持蜷握姿勢的指尖才輕顫了顫,繼而整條手臂都無力地垂了下去。


    她茫茫然轉過身,視線所及,再也沒有薄書硯,再也沒有溫度。


    ……


    傅深酒出了君至以後,埋著頭沿著大街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前麵有一方圍牆擋住了去路,才停下來。


    被許綰輕摳出五個血孔的手腕在這時候才將銳痛傳到傅深酒的大腦。


    傅深酒抬起手腕,有些失神地看著那些傷口,突然就想起了許綰輕那絕望而悲愴的一張臉。


    又過了好久,傅深酒擦幹臉上殘餘的淚痕,摸出牛仔褲口袋裏的手機,給薄書硯撥了一個電話。


    當時事情那麽那麽亂,彼此之間產生誤會也不一定。


    算她沒骨氣罷。


    她還想試一試。


    鈴聲響了很久,就在傅深酒快絕望的時候,電話終於被接通了。


    “薄書硯,許綰輕怎麽樣了?”傅深酒自己也不知道,怎麽開口問的竟是許綰輕。


    電話那邊沉默了很久,薄書硯寡沉的聲音才傳過來,“我現在沒空,以後再說。”


    電話被掛斷。


    傅深酒深吸了口氣,牽起唇角強自笑了笑,隔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重撥。


    這一次薄書硯倒是接的很快。


    隻是彎著唇角的傅深酒還沒來得及說話,薄書硯滿含疲憊、毫無溫度的聲音就率先傳來過來,“傅深酒,先別鬧,好嗎?”


    “我沒……”


    她的一句話才說出兩個字,電話再次被掛斷了。


    傅深酒看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蹲在那兒愣了好一會兒,眼淚才不受控製地、撲撲簌簌地砸在地上。


    她不想哭,於是抬起頭去看天。


    但她的視線剛剛與天空相接,一股眩暈的感覺驀地襲來,緊接著她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題外話---謝謝(羽毛心情)的2張月票!愛你愛你愛你~~(*^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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