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降的車窗後,薄書硯緊鎖的視線,森冷冥寒。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傅深酒呼吸一滯,心髒都停止了跳動……


    大腦一片空白,她就那麽呆怔地看著薄書硯,忘記了嘴唇上密密麻麻的疼痛,也忘記了要推開蕭鄴森。


    她隻聽見自己的心髒咚咚咚地恢複跳動,然後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她身子一軟,幾乎就要摔倒攖。


    薄書硯率先結束了他與傅深酒本就短暫的對視,然後他淡然地轉過臉,朝前座嚇得呼吸都已經不順暢了的kevin說了句話。


    他的嗓音仍舊透著一股子寡淡,他說,“回千石,兩點還有個會。償”


    他在轉瞬之間就恢複了平靜,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下車也不是發怒,而是工作。


    但,從不記行程的他,這一刻卻清晰地記得兩點有個會,一個根本無需他出席的會議。


    kevin將車子啟動後,薄書硯垂眸,摸了一根煙出來,點煙的動作仍舊從容嫻熟、矜貴優雅。


    二十分鍾的車程,他一直在抽煙。


    直至下車,他再沒有看過車窗外一眼。


    而傅深酒看著那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車消失在視線中的時候,她才終於想起要去推開蕭鄴森。


    不知是那一刻是她的力氣過於驚人還是因為蕭鄴森受了傷,深酒輕易地就將他推開了。


    她惶然地朝黑色lincoln離開的方向追了幾步,直到街道上刺耳的汽車鳴笛聲將她驚醒,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那種慌亂和害怕到底是因為什麽。


    頭皮沒來由地一陣發麻,在人間芳菲的四月,她竟出了一身冷汗。


    薄書硯是生氣了吧?


    他一定是生氣了,甚至是憤怒的吧。


    作為丈夫,撞見這樣的事情,不生氣是假的。


    何況對方是薄書硯。


    如果他願意,她傅深酒可以有一萬零一種方法從薄家滾蛋,甚至從雁城滾蛋。


    ……


    蕭鄴森站在傅深酒身後,冷戾的眸眼裏全是傅深酒茫然失措的映像。


    有一瞬間,他自己都分不清,他對傅深酒到底是愛還是恨。


    如果是愛,這一刻他為什麽就那麽想徹底毀了她?


    如果是恨,那他的心為什麽又那麽痛?


    ……


    “傅深酒。”一夜未眠的瘋找,蕭鄴森的聲音低啞得可怕。


    隻是,他叫了她的名字後卻沒再說話。


    傅深酒垂眸,腦海中思緒紛雜,她深吸了口氣才轉過身。


    “你受傷了,需要立刻去醫院。”她絕口不提剛才的事,情緒已經平穩。


    蕭鄴森深看了她一眼,忽而邪妄地大笑起來,“傅深酒,你真夠可以的!”


    “要麽你自己給你的助理打電話,讓他來接你。”不理會蕭鄴森的諷刺,深酒從包包裏拿出手機,“要麽我現在就給120打電話。”


    蕭鄴森的笑容慢慢褪盡,他形骸浪·蕩地逼近傅深酒,“傅深酒你知道嗎,你這樣隻會讓我更加不想放過你!”


    深酒平靜地朝一邊退了兩步,大拇指快速移動,屏幕上顯示正在呼叫120。


    “擦!”蕭鄴森爆了粗口,抬手就將傅深酒的手機拍飛了到了車流湧動的馬路上。


    隔這麽遠,深酒都聽到了自己的手機屏幕碎成渣的聲音。


    眸光湧動,深酒深吸了口氣,轉身就想要走開,手腕卻被蕭鄴森死死扣住。


    “你這麽著急撇開我,是不是想要去找他!?”蕭鄴森捏住傅深酒的下頜,強迫她與自己對視,“傅深酒,你就這麽不知好歹?愛你的人你不要,你偏要去追著一個不愛你的男人跑!?”


    不知好歹…


    蕭鄴森和蕭景懿不愧擁有血緣關係。


    深酒突然很累,連諷刺的牽唇表情都做不出來,她語氣懨懨地,像是被抽走了靈魂,“隨你怎麽說。”


    蕭鄴森看得越加生氣,手指寸寸收緊,恨不能捏碎了她。


    深酒的臉色都變得蒼白,指尖掐進掌心,但她就是不叫痛、更不求饒,記那麽沉默地忍受、支撐著。


    蕭鄴森看著她倔強的神情,慢慢變得頹力,他一把將她推開,神情極其倦怠。


    他仰頭,閉上眼睛。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轉身離開,動作緩慢如七旬老人。


    他低著頭,視線恍惚,嘴裏一直說著:傅深酒,你好樣的…


    深酒的淚,是在蕭鄴森轉身的那一刻落下來的。


    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在她朦朧的視線裏,蕭鄴森的身形搖搖欲墜,飄忽不定、時隱時現。


    深酒的一顆心狠狠揪著,倔強而執著地睜著眼睛,深怕她一個眨眼,蕭鄴森就永遠從她的視野裏消失了。


    她毫不自知地抬步,追著蕭鄴森的背影,一步又一步。


    年少的那些美好時光,一幀一幀地在腦海裏閃現…


    隻是,縱然曾經那愛情美過童話,但是現在,他們已經結束了,是真的結束了。


    命運跟他們開了一個大玩笑,他和她之間的緣分,早就被切斷了,無法彌補。


    再糾纏,於她還是於蕭鄴森,都是不應該的。


    現在,她傅深酒蕭鄴森的妹妹。


    更是,薄書硯的妻。


    薄書硯…


    深酒閉上眼睛,將眼眶中的淚水驅逐幹淨以後,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眸子裏那股堅定帶著些絕情的味道。


    她頓住腳步,咬著唇看著蕭鄴森的緩慢而艱難移動的背影,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讓她呼吸不過來。


    她和他隱匿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終究要被隔成兩個世界。


    深酒打起精神,找路人借了手機打了急救電話,然後就靜靜地跟在蕭鄴森身後。


    救護車是在十幾分鍾以後到的,蕭鄴森大抵是走累了,或是因為精神不好,所以並沒有反抗,很順從地被扶上了救護車。


    深酒想了下,終歸是放心不下,跟著上了車。


    剛忙完掛號繳費等程序,深酒就被警察找上了。


    原來,昨晚蕭鄴森超速駕駛,在好幾個地段都差點出車禍。淩晨的時候,在中央禦園附近的一條馬路上與人相撞、翻了車。


    那輛車並沒有登記在蕭鄴森名下,所以為了找到駕駛人,警察廢了好些功夫,才拖到現在。


    “他傷得很重,能不能等他傷勢穩定下來了再配合調查?”深酒不希望有人在這個時候去煩擾蕭鄴森。


    但作為公職人員很講究原則,在他們的要求下,深酒隻好帶著他們去病房核實了蕭鄴森的情況。


    蕭鄴森全身上下有好幾處擦傷,傷的最重的腿纏了厚厚的繃帶。


    深酒撇開視線不去看蕭鄴森蒼白的臉和緊閉的眼,隻跟公職人員說著好話。


    “我會馬上聯係他的家人和他的助理,先理清賠償問題。”


    見傅深酒這樣保證,公職人員也沒再強求,隻叮囑了一些事情後就離開了。


    深酒跟著出了病房後,讓分管蕭鄴森那間病房的護士聯係了蕭景懿,在確定蕭景懿會馬上趕過來以後,深酒還是不放心,又親自打了電話給蕭鄴森的助理。


    再然後,深酒坐在醫院的長廊裏,等了近半小時,才看見蕭景懿和容懷音匆匆進了蕭鄴森的病房。


    傅深酒深吸了口氣,這才起身走了。


    ——


    三天了,傅深酒用過各種方式聯係薄書硯。


    打電話給他,接電話的總是kevin。


    去他住的萊斯頓酒店守株待兔,酒店經理卻好心的告訴她,薄書硯已經連續好幾天晚上沒有回去過了。


    第四天、第五天的時候,傅深酒沒有再找薄書硯,她已經做好了從薄家離開的準備。


    第六天的時候,她思前想後,覺得即便是要和薄書硯離婚,該說清楚的事情還是得說清楚。


    於是,她撥出了那個已經熟記於心的號碼。


    呼叫中的電話遲遲不被接通,深酒的心,一點一點墜下去。


    她又重撥了一次,呼叫鈴聲響了很久很久,依然沒人接聽。


    深酒深吸了口氣,正準備自己主動掛斷的時候,電話通了。


    電話那邊隻有翻動紙張的聲音,沒人說話。


    深酒一怔,又看了眼手機屏幕,才敢真的相信薄書硯確實是接了電話!


    “薄……薄先生,我是傅深酒。”明明之前想了很多措辭,可這一刻全給忘了。


    她果真是怕他的麽!


    “我知道。”是薄書硯式寡淡又客氣的語氣,“找我有事?”


    “……”隔了這麽幾天終於聽到薄書硯的聲音,深酒像個泄了氣的小皮球,弱弱道,“薄先生,我想和你見一麵,可以嗎?”


    電話那邊默了下去。


    深酒的心提了起來。


    “薄先生,我不會耽誤你很久的,我……”深酒有些慌。


    “不好意思,有些忙。”薄書硯的聲音聽起來倒是挺客氣,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意思是,不可以麽?


    深酒的心無限下墜。


    “我馬上有個會。”薄書硯這樣說。


    深酒的心,跌地上,摔碎了。


    但薄書硯馬上又說,“有事,你可以聯係kevin。”


    “……”看著已然結束的通話,深酒也是有點心累。


    既然他說聯係kevin,那她便隻有先聯係kevin試下了。


    跟kevin通過電話以後,傅深酒直接去了千石集團。


    但薄書硯在開會,傅深酒隻好去辦公室等他。


    會議結束,已經是晚上九點以後。


    傅深酒遠遠看見薄書硯從會議室那邊過來,立馬從會客沙發上站了起來。


    薄書硯身邊跟著幾個人,他們正在就薄書硯手中攤開的文件商討著什麽。


    深酒瞧那陣勢,工作的事情一時半會兒根本不會結束。


    “薄先生。”見一行人推門進來,傅深酒強打了精神,並禮貌地向他身旁的幾個人以笑示意。


    薄書硯腳步一頓,看了她一眼。


    跟著他一起進來的幾個高層立馬推說時間太晚,公事放到明日再談,走了。


    辦公室陡然就剩下她和他兩個人。


    薄書硯合上文件坐到寬大的辦公桌後麵,然後姿態閑適地後靠進座椅裏,十指交握,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傅深酒。或者說,看著她的唇瓣兒。


    傅深酒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隻覺得唇上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針紮著般煎熬。


    她站立不安,即便覺得再難堪也隻得先開口,何況是她有錯。


    “薄先……”


    “坐下說。”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隻是一個無措,一個平靜。


    深酒看了眼自己身後的沙發,幾乎想也沒想就答了一句,“不敢坐。”


    薄書硯單勾唇角,“不敢坐?我該說你這個薄太太膽子太小,還是……太大呢?”


    深酒清瞳一閃,心裏咯噔一下。


    如果她連薄書硯這句含沙射影地話也聽不出來,那她這二十來年真是白活了。


    強裝鎮定,深酒走回會客沙發前,準備坐下。


    “不敢坐就不要勉強自己。”薄書硯突然出聲。


    “……”深酒保持著即將坐下的那個姿勢,驚愕地去看薄書硯。


    薄書硯仍舊姿態閑適而慵懶,嘴角還噙著點笑意。


    但他的視線明明幽寒無光,一如那天他在車裏時看她和蕭鄴森時的表情。


    嘴角輕抽了抽,深酒在這時候萬不敢再得罪他,隻得又站了起來。


    指尖在掌心掐了又掐,她垂眸想了下,還是說起了來意。


    “薄先生,那天的事情……”深酒頓了下,斟酌。


    薄書硯挑眉,“你想說的是,是蕭鄴森強迫了你?”


    深酒抬眸,很無力地點了點頭,“不管薄先生信也好,不信也好,但事實就是如此。”


    “盡管我不是什麽大家閨秀,德行也算不優秀,但不能跟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糾纏這一點我還是很清楚的,並且一直小心翼翼地遵守著。”


    “我知道我的名聲向來不怎麽好,薄先生娶我也已經是自降身份。現在又在大庭廣眾之下出了這樣的事情,不但傷了薄先生您的顏麵,還損了薄家的名譽…”


    深酒迎上薄書硯的視線,很平靜地朝他鞠了一躬,“薄先生,真的對不起。”


    看著她認真道歉的模樣,薄書硯的眸眼輕眯,薄唇漸漸抿緊。


    他將視線轉向了落地窗外的夜景,任由川流不息的車流和明亮耀眼的燈光在眼眸中雜亂交織。


    心口莫名就堵了一口氣,薄書硯鬱燥地扯下領帶,丟在一邊。


    他承認,當時他看見傅深酒被蕭鄴森親吻的那一刻,他憤怒到幾乎要發狂。


    但三十年的沉澱讓他不動聲色地穩住了,並且離開了。


    按照他以往的脾氣,在他離開的下一秒,傅深酒就能收到律師的離婚協議書。


    但他當時偏偏什麽也沒做。


    他以為,不過是因為他並不在乎而已,不過是因為他不想為不重要的人勞心費力。


    傅深酒而已,於他來說,似乎跟其他任何女人沒有任何差別。


    後來,他忙於工作,隻在晃神的時候才會偶爾想起自己還有傅深酒這個妻子。


    再想起他看到的那個畫麵時,新的文件又已經遞到他手上,他便收心又開始工作。


    他原本以為,經過這幾天時間,他最初的那點怒意早就被衝淡了。


    但現在看來,他錯了…


    這個女人名為道歉,她口口聲聲提的都是顏麵啊名譽啊,絲毫沒有提到別的東西!


    她道歉的姿態明明恰到好處,但他的怒意反而有增無減。


    傅深酒這個女人啊,簡直太能耐!


    想要撕了傅深酒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時,薄書硯人已經站在了傅深酒麵前。


    傅深酒隻覺得一道高大的暗影將自己罩住,她茫然地抬起頭,就對上了薄書硯陰騭的視線。


    “薄……薄先生……”傅深酒倒抽一口涼氣,當即就下意識地想要後退。


    薄書硯擒住她的右手腕、將其提起,指間的力道加大再加大,“傅深酒,是你惹我的!”


    深酒痛得臉色煞白,不知薄書硯這突然的怒氣從何而來,隻是咬著緋紅的嘴唇、淚目閃閃地仰望他。


    薄書硯危險而狠戾地俯眯著她,什麽也不說,向她越靠越近。


    明明是想撕碎她發泄怒意,但一看到那張臉,他毫不自知地吻了上去。


    他就那樣捏著傅深酒的手腕,失了理智地去吮·咬她的唇,像是猛獸在狂躁地宣誓主權。


    他霸道而強勢的動作逼得壓迫得深酒節節敗退,但她沒有反抗,反而仰起頭任由他攫取。


    如果這是薄書硯發怒的方式,那麽她默默承受就好。


    在這吻狂烈地進行時,薄書硯逼著傅深酒一步步後退,直至傅深酒整個人被他圈在他的身體和牆壁之間。


    他仍舊捉著她的手腕,吻得越用力,指間的力道也跟著加大。


    唇齒間發出的曖昧水聲和越加混沌的感官,讓深酒恍若在雲端,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直到腕上的疼痛到深酒再也忍受不了的程度時,眼眶裏蓄滿的淚水才倏然滾落。


    她忙匆忙地側過臉,不想讓薄書硯看見。


    但薄書硯嚐到了淚水的鹹味。


    指間的力道驟然鬆了鬆,薄書硯看了看傅深酒那已經紅得帶些紫的細腕,眉眼緊蹙起來。


    他這是在做什麽。


    薄書硯懊惱地摁了摁眉心。


    他發現,這陣子,他因為傅深酒,已經兩次生出懊惱的情緒,怪異。


    傅深酒悄悄擦掉眼淚,將那隻被薄書硯捏得紫了的手放在了身後。


    氣氛一時有些僵,兩個人都沉默了。


    半晌過後,薄書硯朝傅深酒伸出手,“把手給我。”


    傅深酒抿唇想了下,也不矯情,將手遞給他。


    薄書硯捏著她細細的手指,蹙眉看著“自己的傑作”。


    “沒關係,我等會回去擦點藥水就行了。”深酒抿唇笑笑,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明明很委屈,可偏要裝作無所謂又很地樣子。


    薄書硯擰著眉心看了她一眼,突然就很厭惡這樣的傅深酒。


    “你在這裏等一下,我打電話叫醫生過來。”薄書硯將她拉到自己的辦公椅上坐著,就要打電話。


    深酒阻止了他。


    她俏皮地撅了撅嘴,“不要。三天兩天的叫醫生,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多麽地身嬌體弱呢!這隻是小問題,一點都不痛。”


    薄書硯不說話,隻攏眉看著她的手腕。


    “好吧,隻有一點點痛。”傅深酒笑著輕歎了口氣,在辦公室環視了一圈,“有醫藥箱嗎?我用祛淤的藥水擦一擦就好了。”


    薄書硯站著不動,捏著她的手腕細看。


    “薄先生你要是覺得愧疚的話,不如去幫我找醫藥箱好了。”深酒將手從他掌心抽走,笑眯眯地。


    “這間辦公室是新布置出來的,沒有那東西,我去其他地方找。”薄書硯表情輕鬆了些,“你在這裏待著別動,我去去就回。”


    深酒忙點頭,擺出一副‘我真的一點都不痛’的表情,“我會在這裏等你的。不過我怕鬼,你可得快點回來。”


    薄書硯終於勾唇笑了下,轉身出了辦公室。


    看著他的背影從視線裏消失,深酒臉上的笑意一點點褪盡。


    她垂眸、愣愣地看著自己發紫的手腕,好半天沒有動。


    大約兩分鍾過後……


    “啊啊啊啊,真的好痛……!”深酒輕嚎一聲,隻覺得那隻手的手指都跟著痛了起來。


    薄書硯……你大爺的!暴力狂!


    薄書硯在公司轉了大半天,沒有找到醫藥箱。


    現在已經是夜裏十點,公司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他叉著腰看了一眼自己辦公室的方向,用最近的座機給閆修打了電話。


    “醫藥箱?”閆修誇張一笑,“我記得那一年,某人的手被人砍了一刀都不肯去醫院!現在居然要找什麽勞什子醫藥箱?薄書硯,你確定你不是在逗我?”


    薄書硯抬手摁了摁眉心,第一次覺得閆修廢話真特麽多。


    “你隻需要告訴我醫藥箱一般放在公司的哪個方位就成,別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閆修嘖嘖了兩聲,“我說小薄兒,你這不對勁啊!你……”


    薄書硯掐斷他的話,嗓音幽幽,“葡萄莊園的項目,你是不是不想做了?”


    “要麽在公司的儲物室!要麽就在秘書長的辦公室!一般來說,秘書長辦公室的裝備更齊全!”閆修答得飛快,“要是沒找到,隨時打電話來問我,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薄書硯挑眉,掛斷了電話,去了秘書長辦公室。


    果然如閆修所說,醫藥箱裏什麽都有,確實很齊全。


    薄書硯想著傅深酒叫她早點回去,幹脆提著整個醫藥箱回了辦公室。


    見薄書硯提著一個大箱子過來,傅深酒忙起身,先一步推開辦公室的門,等他進來後才重新關上。


    薄書硯順勢捉了傅深酒的手,將她帶到會客沙發上坐下。


    他將醫藥箱放在茶幾上,打開後,他從裏麵取了酒精和棉紗出來。


    深酒急忙起身,“薄先生,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薄書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坐好。”


    深酒撇撇嘴,居然就被震懾到了,隻好乖乖坐了回去,舉著被捏上的那隻手靜靜等著。


    薄書硯將醫藥箱推開了些,矮身坐在了深酒對麵的茶幾上。


    他的兩條長腿恰好將深酒圈在中間,他暗色的皮帶扣在明亮的燈光下晃出一層淡淡的光暈,深酒的視線毫不自知地就黏了上去。


    薄書硯果然是有品位的男人嗬,身上的每一處細節都經得起嚴格的推敲。


    光是這麽一個皮帶頭,都好看的這麽要緊。


    上天真是不公平的,有人活的眾星捧月還生得顛倒眾生,有人低到塵埃裏卻醜得人神共憤。


    深酒默默歎氣。


    薄書硯用鉗子夾了浸了酒精的棉紗轉過身時,聽到深酒的歎氣聲就抬眸看她,卻意外捕捉到傅深酒盯在他腰腹的視線。


    “想看?”他灼灼地盯著她,問了這麽兩個字。


    深酒茫然地抬眼,“看什麽?”


    薄書硯唇角帶笑,用下巴指了指自己隆起的……當部。


    “……”深酒的臉霎地爆紅,急忙撇開視線。


    她隻是再看他的皮帶頭而已!


    但,她突然就想起了她那次喝醉酒,在洗手間錯把薄書硯的襯衫把幹手紙用的事情。


    她當時,還摸了薄書硯的那裏……


    那種軟中帶硬的感覺,似乎真的如李美人說的那樣,很大很長…


    蒼天!


    深酒意識到自己的思想汙到了天際,窘得想找個洞鑽進去,根本不敢再去看薄書硯。


    薄書硯笑出聲,又加了一句,“如果你喜歡,我現在就可以脫了給你看。說不定還可以轉移注意力,減輕你的痛苦。當然,如果你要用的話,我也可以……”


    “唔……”深酒突然捉著自己的手腕,輕呼一聲,“好痛!”


    深酒紅著一張臉,誇張地皺著眉頭,視線死死地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再也不敢亂飄了。


    薄書硯失笑搖頭。


    雖然知道這姑娘是在故意轉移話題,可他還是斂眉,開始專心的給她消毒、擦藥水。


    那藥水是紅色,在手腕上擦了一圈。


    紅紫的顏色交替,真是難看的要緊。


    深酒蹙眉看著自己的手腕,征詢薄書硯的意見,“可以用紗布幫我包一下麽?”


    薄書硯嚴詞拒絕,“不行,沒破皮的瘀傷,包紮起來反而不利。”


    深酒垂眸,認命地沉默了。


    薄書硯將祛瘀消毒的幾樣東西全都挑了出來,用醫藥箱裏備用的小箱子裝了起來。


    見他忙完,傅深酒突然覺得兩個人現在的相處模式有點奇怪,於是她站起身,“薄先生,夜也深了,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薄書硯動作一頓,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沒說話。


    傅深酒抿抿唇,也是有點心累,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裏得罪了這尊大佛。


    辦公室裏又一次安靜下來。


    薄書硯站到落地窗前,背對著傅深酒點了一根煙,靜靜地抽著。


    傅深酒也靜靜地待著,心道,看你能在這裏站一夜不成。


    一根煙快要燃完,辦公室的門被推開,kevin無視裏麵的氣氛,直接走到了薄書硯身後,“薄總,車子已經準備好了。”


    深酒恍然,原來是在等車。


    見薄書硯撈起椅背上的西服外套要走,傅深酒也跟著站了起來。


    kevin率先出去了,傅深酒跟在薄書硯身後。


    薄書硯在電梯口停下,終於看了她一眼,問,“一起走?”


    深酒一本正經地點頭。


    薄書硯單勾唇角,而一旁的kevin則疑惑地看了傅深酒一眼,什麽也沒敢說。


    電梯卻直接到了車庫。


    深酒有些尷尬,搞得自己想要讓薄書硯送她似得。


    她正想重新去按電梯到一樓,薄書硯擒了她的手腕,吩咐,“車庫光線不好,你跟著我。”


    “……”傅深酒看了眼明晃晃地燈光,對薄書硯的睜眼說瞎話能力十分地佩服。


    不過,已經深夜了,她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


    既然薄書硯有心送她,那再好不過。


    薄書硯的車庫占了大概六個車庫的麵積,但車庫裏停著的,不是薄書硯之前慣常使用的黑色lincoln。


    直到走到車子旁邊,薄書硯才拉開車門,鬆了深酒的手讓她上車。


    kevin駕車,薄書硯和傅深酒自然而然地坐在後座。


    車子緩緩啟動,駛出車庫,最後匯入車流。


    深酒突然想到什麽,側過身想要跟薄書硯說話,卻發現薄書硯單手支著頭靠在車門上,似乎……睡著了?


    深酒試探性地叫了一聲,“薄先生?”


    薄書硯沒有回應,倒是前座的kevin用不利索的中文告訴她,薄書硯因為工作,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連飯都沒正經吃過一頓。


    深酒抿唇,再去看薄書硯的時候才發現他眉心蹙得很緊,確實是一副特別疲憊的模樣。


    心下了然,深酒不再發出聲音,將薄書硯放在一旁的西服外套輕輕搭在他身上。


    車子一路行駛,平日裏最多半小時的路程變得異常漫長,深酒左等右等,這幾天精神緊繃讓她異常疲憊,不知不覺也睡著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酒店的床上了。


    看來薄書硯沒送她回家,而是直接把她帶到了酒店。


    深酒迷迷糊糊地下床,在房間裏轉了一圈,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但就是說不上來。


    她拉開窗簾,走到陽台上,看到外麵的景致時,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但,到底是什麽呢?


    興許是因為,薄書硯換了一間套房?


    “醒了?”書房門打開,薄書硯從裏麵走了出來。


    “不好意思,我睡得太沉了。”深酒彎了彎唇,揉頭發的時候錯開視線,“薄先生,是你…帶我上來的麽?”


    一想到自己睡得像隻那啥,而薄書硯還一路抱著她上來,她就覺得特別難堪。


    薄書硯凝凝了她的手腕一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想吃什麽,我讓人送上來。”


    深酒揉揉頭發,看了眼牆上掛著的歐式大鍾,六點過。


    “已經是早上了?”深酒有些吃驚,她怎麽睡得這麽沉?


    薄書硯點點頭,重複了一次,“據說酒店的早餐不錯,要不然每樣都來一份。”


    分明是陳述句,非要說得像問句。深酒暗自腹誹,麵上卻笑得溫軟,“我聽薄先生的。”


    既然他用了“據說”,那就表明他也沒吃,那具體點什麽早餐就由不得她插嘴了。


    薄書硯點點頭。


    “那我先去洗漱。”也不知道怎麽的,傅深酒總覺得薄書硯跟以前有點不太一樣了,跟他待在一起,她突然覺得有點不習慣,隻想快點逃開。


    薄書硯在沙發上坐下來,點了點頭,“注意手腕,最好不要碰到水。”


    “……”傅深酒瞳眸微縮,經他一說才想起自己的手腕上還有一圈青紫痕跡。


    那痕跡,怎麽看怎麽像是被家暴了的!


    “謝薄先生提醒,我會注意的。”深酒莞爾。


    傅深酒客氣疏離的樣子,似乎讓薄書硯蹙了眉。


    但細細再看,明明他的表情一如往常寡淡無波。


    深酒暗呼了口氣,轉身走向衛生間。


    等她洗漱好出來,早餐已經送上來了,擺了滿滿一餐桌。


    吐司、烤腸、煎蛋、水果……種類繁多,且色香味俱全,看得深酒食欲大開。


    薄書硯將一杯溫熱的牛奶放在桌子上,然後拉開椅子,示意深酒坐過去。


    深酒被滿桌的食物愉悅了,給了薄書硯一個很甜很甜的笑容後,乖順地坐了過去。


    薄書硯眸淵一動,看得微微晃神。


    “薄先生,我可以開始吃了嗎?”深酒側身看了眼仍站在自己身後的薄書硯,眼神中的渴求不是一星半點。


    薄書硯失笑,“當然。”


    深酒得到允許,拿起筷子就夾了一片吐司,隻咬了一口就將其放在碗裏,又去夾香酥的烤腸,同樣隻咬了一口,又去夾別的…


    薄書硯在一旁看得直蹙眉,他從不知道,這姑娘吃東西的習慣這麽壞。


    ---題外話---看到這裏的姑娘冒個泡好麽,讓我知道有你們在~~~~(>_<)~~~~


    後麵要開始甜了,薄先生也要開始散發魅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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