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的空氣被雨水洗過了一遍之後,更加清新怡人。遮蔽了星月的烏雲也層層散開,星月的淡淡光華籠罩了整座山。


    身著軍裝的顧子寒身姿挺拔,月華勾勒出他的影子投在地上,他下山的步伐很快,卻依舊顯得從容鎮定。


    走到了唐寧夏和阿丹分開的岔路口時,顧子寒停了下來,毅然走進了通往深山的路。


    唐寧夏剛才肯定是選擇了這條路,然後一路錯了下去。


    顧子寒邊走邊算唐寧夏的速度,再想想以她的智商大概能在下雨的時候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之後她會立馬往回走,卻還是走錯了路。至此,唐寧夏就會發現自己已經徹底迷路,會停下來……


    就這樣,顧子寒按照著唐寧夏的思路在山裏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唐寧夏有可能停下來的地方。


    這個時候,雨已經下得很大,唐寧夏應該懂得往高處爬。


    顧子寒把手電筒的光打到最強,細細地找起了唐寧夏有沒有在爬山之前留下線索。


    深山之內,到處都是樹和野草,看起來都一個樣,找不出什麽異樣的地方來。


    顧子寒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不一會,就看見了一顆古榕樹下放了一雙高跟鞋,而榕樹上綁著一個很大的結。


    那雙高跟鞋毫無疑問是唐寧夏的,而那個結,就是她留下來的線索。


    顧子寒照了照上山的路,果然,前麵不遠處的一棵樹上還綁了一個結。


    唐寧夏真的往高處爬了,看來,她還沒蠢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顧子寒就這樣順著唐寧夏留下來的線索一路往上爬,他腳上穿的是軍靴,防滑能力一流,速度比唐寧夏快了不止一倍,很快地,他就爬到了那個差點把唐寧夏嚇傻的地方。


    十幾顆古樹上倒掛著的青藤,顧子寒第一眼看的時候也看成了蛇,那唐寧夏毫無疑問也會看成蛇。


    唐寧夏有多怕蛇顧子寒最清楚不過,唐寧夏如果真的把這些青藤看成了蛇,那她很有可能會停下來,往回跑遠離這些蛇,或者就在這附近找個地方躲雨。


    剛才一路上來顧子寒都沒有看見唐寧夏,也就是說,唐寧夏很有可能就在這附近。


    顧子寒的手電筒在四周仔仔細細地掃了一圈,沒有見到唐寧夏的身影,卻看見了上山的路上還綁了一個很大的結。


    唐寧夏還是爬上去了。


    顧子寒皺了皺眉,繼續往上爬。


    他知道,唐寧夏就算看清了那些是青藤繼續往上爬,也肯定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了。當時雨下得那麽大,她再往上爬一點,天也全黑了。她身上沒有照明工具,肯定會找一個地方停下來躲雨,然後等著搜救她的人來。


    接下來,顧子寒的腳步放慢了不少,手電筒不放過四周的任何一個角落,因為唐寧夏很有可能就在某個地方。


    唐寧夏依舊呆在那個小洞口裏。


    烏雲已經全部退散,銀色的月光毫無保留地灑下來,模糊地勾勒出每一棵樹的影子。


    唐寧夏背靠著涼涼的洞壁,仰著頭,視線透過樹與樹之間的罅隙去看星星,雙手緊緊抱著自己。


    在荒山野嶺裏麵,一個人坐在小山洞裏看星賞月,這聽上去很悠閑很享受,實際上卻很挑戰人的膽子,特別是在隻有一個人的情況下,人就特別容易幻想。


    唐寧夏維持仰頭看星賞月這個姿勢已經很久了,因為她不敢看向其他地方。這裏樹影綽綽,她生怕會從哪裏突然飄出來一個披著黑色長發穿著一身白衣的女人,又或者從那棵樹上突然吊下來一個人頭,更恐怖的是地上有可能會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無數會吃人的小東西來……


    越想唐寧夏越害怕,不由得又把自己抱得更緊了一點,全神貫注地看星賞月。


    唐寧夏以為,她可以這樣一直等到搜救人員找到她。


    然而——


    搜救人員還沒等到,她就首先聽到了一陣異常的聲響,好像是有什麽爬行動物正在向她靠近……


    據說其實人都具有預知的能力,比如危險靠近的時候,你會忽然很慌張。


    此刻的唐寧夏就很慌張,因為她有預感,正在靠近她的那玩意是……


    蛇!


    她最害怕的蛇!


    靠,最好不是這樣!


    想著,唐寧夏深呼吸了一口氣,慢慢地閉上眼睛,然後低下頭,看向某個方向——


    果然是蛇,還是一條顏色很鮮豔的蛇。


    據說在山裏麵,顏色鮮豔的蛇都是有劇毒的。而此刻,那條毒蛇已經昂起頭站起來,看起來分分鍾會對唐寧夏發動攻勢。


    唐寧夏雖然沒有學過野外求生,但是也知道這種時候應該冷靜,不要試圖去攻擊蛇,而是應該盯著它往後退,退出去一段距離之後呈“之”字形瘋跑離開。


    但是現在她被困在這個小山洞裏,別說跑了,後退都沒門。


    唐寧夏隻能按兵不動,目光如炬地跟那條蛇對視,企圖用氣勢把那條蛇嚇跑,邊用手去摸剛才撿來防身的木棍。


    看來有個東西防身還是不錯的。


    然而就是她的手動了的那一刻,蛇倏然站得更高,然後吐出信子咬向她——


    “啊——”唐寧夏下意識地尖叫了一聲,用手抱住了自己,臉深深地埋進了膝蓋內。


    她以為,她的這一輩子真的就這樣了。


    然而,想象中被蛇咬了之後的痛感沒有傳來,反倒是聽見了木棍狠狠敲在石頭上的聲音。


    呃,什麽情況?


    唐寧夏慢慢地抬起頭來,看見了一道被月光剪出來的人影,順著影子看,她看見了一雙修長的腿,再順著這雙腿看上去,她看見了——


    “顧子寒?”


    顧子寒一身合身的軍裝,讓冷漠清俊的他看起來多了幾份男人的熱血,月光灑在他俊美絕倫的五官上,他還是那副永遠從容不迫的姿態走來,顯得分外迷人。


    第一次,唐寧夏覺得顧子寒這個人其實還是有可取的地方的。


    但是,他為什麽會穿著一身軍裝出現?


    如果說剛才那條蛇嚇了唐寧夏一跳的話,那麽現在這個穿著軍裝的顧子寒能把唐寧夏嚇死。


    首先,她從未想過顧子寒會來找她,還找到了她。其次,顧子寒這一身軍裝又是怎麽回事?


    “顧子寒,難道你是個軍人,一直混在顧氏當臥底?”唐寧夏發揮了她比編劇還豐富的想象力。


    顧子寒理都不理她,看了看那條蛇,“唐寧夏,誰告訴你被這種蛇盯上了能動的?”


    “不動,難道要等著他來咬我嗎?”唐寧夏理直氣壯,遇到了攻擊就防衛,在她看來這完全符合邏輯。而且她隻是伸手去拿木棍而已,這動靜也不大啊。


    “這種蛇看不見東西,隻要你不動,它很快就會自己走開。”


    唐寧夏這才記起貌似蛇的視力好像都不怎麽樣,但是內耳聽力比人強出無數倍,表示很委屈,“我怎麽知道丫是個瞎子?”


    “……”沒文化,真可怕。


    顧子寒無語地轉過身,聯係上了秦宇哲,讓秦宇哲轉告其他人,唐寧夏找到了。


    掛了電話轉回身,顧子寒就對上了唐寧夏滿是疑惑的臉。


    “顧子寒,你是怎麽找到我的?”唐寧夏把寫在臉上的疑惑問了出來。


    “把智商降到你那個高度去思考問題。”顧子寒說得輕鬆無比,仔細聽,就能聽出他口吻裏夾著的那抹鄙夷。“……”一萬句粗話從唐寧夏的心裏麵奔騰而過。


    唐寧夏為了能夠活著走出這座山,暫時忍住心裏麵的不平,從洞裏麵鑽出來,問,“你還記得下山的路吧?”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顧子寒哂笑著看向唐寧夏的身後,抱著手風輕雲淡地提醒她,“你身後有蛇。”


    “啊——”唐寧夏條件反射地尖叫了一聲,躲到顧子寒的背後把自己隱藏起來,瘋了一樣叫著,“你剛才是怎麽打死那條蛇的,再打一次,快點啊!”


    顧子寒無語地回過頭看著唐寧夏,淡淡地說:“……它剛才就死了。”


    “……”唐寧夏花了好幾秒時間才反應過她被顧子寒用一條死了的蛇耍了,憤憤然從顧子寒的身後鑽出來,看了看那條躺在地上的蛇,翻了個白眼,“顧子寒,你上輩子肯定是無聊死的,這輩子一定是無聊到發黴的那種。”


    這句話,顧子寒並不反對。所以,他需要唐寧夏來調劑一下自己的生活。


    顧子寒看了看唐寧夏膝蓋上的傷口,並不嚴重,把藥包丟給她:“五分鍾處理好傷口,下山。”


    唐寧夏撇了撇嘴,打開藥包,憑著說明書挑出了清理傷口的藥,先把膝蓋上的傷口清理了,上了藥之後接著清理手上的。


    她手上的傷口都是摔倒的時候擦傷的,右手的掌心不知道被什麽劃了一道長長的扣子,還有根刺紮入了皮肉裏麵,乍一看,十分慘烈。


    更慘烈的是,她自己,根本無法處理手上的傷口。


    顧子寒也發現了這個情況,勾了勾唇角,閑閑地抱著手等著唐寧夏來求他。


    片刻後,唐寧夏可憐兮兮地看向顧子寒,開口了:“顧子寒,我們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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