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嘛,你在救韓田的時候後腦被人打了一下,醒來就在這裏了,你有沒想過打你的人是誰?”


    “馬醫生?”我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應該說是馬醫生的可能性非常大,以後一定要小心這個人,下次再去醫院,不要一個人去了”。


    我的母親,曾經猶豫要不要把我送進精神病醫院去治療,我的太奶奶,從小最親,最疼我的人,如今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再也不會像小時候那樣,分享我的快樂,分擔我的憂愁,還有從小一起長大的雁兒,聯合起來馬醫生想把我弄進精神病醫院慢慢折磨。如今隻有雷行,完全相信我說的經曆,那些在別人眼裏不可思議的經曆,從來沒有把我當做一個神經不正常的人,如此信任我,袒護我……


    我看著他充滿擔心的眼神,突然眼眶發紅,鼻子酸酸的,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謝謝你……”


    “我能報警嗎?隻要讓警察找到地下室,不就真相大白了嗎?”我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你覺得警察能找到嗎?”雷行看著我拍拍我的頭:“警察是能找到地下室,但不會找到你口中描述的地下室,你想啊,換做是你,你會笨地等警察找上門來嗎?說不定到時候反咬你私自闖入研究禁地盜取資料什麽的,他那麽一個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有這樣一個神秘的地下研究室也不足為奇。”


    聽雷行這樣說,頓時心情跌入深淵,沮喪地低下頭,小時說:“那……怎麽辦……”。


    雷行一隻手搭住我肩膀,笑了一下說:“你放心,什麽時候我潛入裏麵,拍下視頻和照片,再來報警!”


    我真是傻,人都進去了居然沒帶手機,如果能拍出證據來那該多好!聽雷行說這句話,像打入了興奮勁,立刻抬起頭看著他,大聲說:“真的嗎?”並情不自禁地蹦了過去抱住他脖子。


    猶如在黑暗房間待久了,快被逼瘋的時候,忽然照進一縷希望的陽光。


    蹦了一會,才發現雷行一直雙手伸在半空,不知道手應該放哪裏,很尷尬的樣子,我馬上放開他,都不敢看他眼睛,剛才我還怪他冒犯我,這下倒好,我主動去摟他脖子了,哎,羞死了!


    “但是……”我又想到一個問題,支支吾吾地說:“但是我這次去差點被打死,那你去的時候……”


    “嗬嗬,我又不是你,笨的要死”。


    “……”一時語塞。雷行平時看上去都不怎麽說話,每天擺張嚴肅的麵孔,好像自己是偵察兵似的,今天怎麽突然換了一種口吻。


    電話突然響起,金太太說她兒子已趕回來,即將舉行葬禮,希望我能出席。


    掛了電話之後眼皮跳的厲害,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一直七上八下的,胸口發悶,總感覺有什麽事要發生。雷行一直在問,到底發生了什麽,我說沒什麽,就說參加金老板的葬禮而已,但突然就心裏很不踏實。


    “我陪你去”


    聽到這句話忽然就心裏石頭落了一半,有雷行陪著的確很有安全感,但是人家辦喪事,我帶一個男人一起,這個人還不是我的男朋友,不太好吧,關鍵是,萬一雁兒來問我,我都不知道什麽解釋……


    “我和你一道去,就那麽定了,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雷行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用命令的口吻對我說。我猶豫了片刻,無奈地點點頭。


    “若藍,你來啦,謝謝你來送我們家老金最後一程”,金太太握著我的手,激動地說。


    才分別幾日,金太太恍如事隔多年,頭發一片花白,佝僂著背,眼睛渾濁,深深的皺紋滿臉都是,早聽說金老板的兒子很難管教,父親去世了都不急著回來,此刻金太太身邊都沒有她兒子的身影。曾經被丈夫捧在手心裏,過著富裕的生活,如今落到這般田地,也難怪幾日不見,就如此蒼老。


    “這位是……”金太太打量著雷行。


    “哦,他是我朋友,一直很欣賞金老板,他知道我要來參加葬禮,非跟著我來,說要送送金老板”,我胡亂地解釋著。


    我們進入後,發現很多商業風雲人物,還有一些記者偷偷在門口時不時拍照。


    “一下子傾家蕩產咯”,“是啊,這以後怎麽活啊”,“還好金老板給兒子買了很多保險,還不至於去要飯”,“是啊,現在的人都那麽現實,親戚都翻臉不認人了”,“聽說他兒子還有高額的意外險。”


    身邊有好多人議論著金老板一家,虎落平陽被犬欺,看似有那麽多人來捧場,可是大部分都是看熱鬧而來。哎,人死了大不了眼睛一閉,就什麽事都沒了,可是金太太怎麽辦,讓活著的人怎麽辦……


    角落處坐著一個男生低著頭在玩手機,和韓田一般年紀,穿著孝服,不和別人說話,安安靜靜一個人帶著耳機玩著手機,顯得與周圍如此格格不入。


    我慢慢靠近,情不自禁瞪大眼睛。他……他和我夢見的男孩長的一模一樣!夢裏的他,腐爛的五官,嘴裏冒出扭動的蛆蟲,還有血淋淋斷掉的雙掌,雖然現實中的他完全沒有夢裏恐怖惡心的樣子,但其他什麽都沒變,就是他!甚至連衣服,都和夢裏的是同一件。


    我全身僵硬在那裏,不敢靠前,挪不開腳步……


    他好像發現了我,時不時抬頭看看我,見我一直站在他對麵盯著他看,他忽然站起來,摘掉耳機,用敵意的眼光看著我,並問:“哎,你誰啊,幾個意思?”


    “你……請問你……”我幾乎用發抖的聲音問:“請問你是不是金老板的兒子?”


    “切”,他將我全身打量了一遍,挑起眉毛,忽然抬高了幾個音調,很不友好地說:“你什麽意思?我告訴你!我爸把所有的錢都捐出去了,我們現在沒錢,我不是富二代了,**的別想打老子的注意!”


    此刻過來圍觀了好多人,但沒一人來勸解的,我尷尬地笑笑,並想退出人群。


    “若藍,不好意思”,金太太聞訊過來,和男孩說了我曾經幫了不少金老板的忙,讓他向我道歉。


    “媽,這不能怪我,她剛才一直像研究變異生物一樣的眼光盯著我看,我全身發毛”,男孩坐在角落裏的椅子上,重新戴上耳機,說完繼續玩著手機,頭都沒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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