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番折騰之後,屋子裏便僅剩下了歐陽雪晴,碩王爺,碩王妃,還留下了三個據說是膽子很大的穩婆。


    秦子秋,秦老爺子在外屋焦急的走來走去,突然間便聽到屋裏一聲尖叫,緊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不用說,便知,是其中的一個穩婆被駭的暈了過去。


    沒過多久,便又是一聲尖叫,又暈了一個。


    對於那自說大膽,卻很沒出息的暈倒的兩人,碩王爺投去了嗜血的目光。而最後一個穩婆,因碩王爺這帶著騰騰殺氣的目光,臉色一片死灰,腿一打軟,癱坐在了地上。


    “王爺,不要管她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在這裏。”歐陽雪晴眸子盯著手中的刀片,心緊緊的縮著。即使是原主有不止一次的經驗,可是開人的肚子,這還真的是頭一遭,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她的手都在不停的顫抖。好不容易在她的控製下穩了下來:“燈燭,好,拿烈酒,幫忙——”


    幾乎一輩子都過著刀槍血影的生活的碩王爺生平第一次覺得怕血,看著愛妃身上流出的血,他隻覺得渾身都在發軟,卻偏偏的無能為力,隻得一次又一次的別開了眼。


    而那個小丫頭,臉色,唇色雖然發白了些,動作卻是有條不紊,極其的鎮定。這膽量,還有剛才的謀智,了了數言便救下了這麽多的人命。是個女娃兒,太過可惜了。


    否則,以她這樣的心性,他帶去培養一段時間,定是一個能超越自己的存在。


    一陣哇哇聲響起,聲音洪亮之極,像是在宣告著他的不滿似的,一經響起,一直都未停歇。


    那個還未暈倒的穩婆驚喜萬分,在歐陽雪晴的眼神示意下,急急的拿了個包被裹住了小娃兒,抱在了懷中:“恭喜碩王爺,是個小王爺。”


    碩王爺看著那小小的娃兒,眼中露出了喜色,從那聲音他便知道,他的兒子的身子是絕對的健康。隻是這麽小小的身子,他怎麽敢接手去抱。


    揮了揮手,讓穩婆抱著孩子去清洗,換衣。


    便又回了床邊,看著歐陽雪晴為他的王妃縫合傷口。這傷口也不是很大,不過一指偏長,由這丫頭的幾根金針循環紮穴下,流出的血也不是很多。


    可是,他仍然是很懷疑,這肚子上劃出了一道口子,人當真還能存活不成?


    不僅是他懷疑,外麵的一群醫者也很懷疑。當得知裏麵的那個小丫頭是要給王妃剖腹時,齊刷刷的倒下了數人,其它還清醒的,則是緩緩的搖著頭,直叫:“吾命休已。”


    當聽到裏麵傳來嬰兒的啼哭聲時,屋外的眾人再一次的被震撼了,除了大呼小命得保外,更多的卻是不可置信。


    就連那和莫剛打賭賭歐陽雪晴有真才的王虎,也是搖著頭歎了老半天。


    在他們心裏認為,能救活小王爺那已經是極為的出乎意料了,對於被剖開了肚子的王妃,他們根本就沒有再抱過希望。


    所以,當母子平安這個消息傳出的時候,整個院子裏的人都驚呆了,到了連話也不會講的地步。


    而那些個為醫者,驚過以後,便是以一種灼熱的目光望著那緊閉的房門處,期待著那個剛才他們隻隨便的瞟了一眼的小丫頭出來,好好詢問一下她師出何人?那位高人還有沒有再收徒的打算?住在哪裏?


    隻是,那個小丫頭卻沒有再出來。直到王爺讓人發了賞錢也沒見她出來。有些人歎息著離開,有些人則不甘心的守在了王府門外,繼續侯著。


    當所有的一切結束的時候,歐陽雪晴無力的道了聲:“碩王妃暫時平安了,若是明日醒來沒有什麽異常,那便真正無事了!”


    說完這話,便覺得渾身直打冷顫,心裏一陣陣的翻滾,很是惡心。強忍了片刻,終於是沒忍下,吐了起來。這一吐,便是再也止不住,直到吐到胃中空無一物,有陣陣收縮翻的疼痛時,才緩緩的停了下來。


    在另一個新進來的穩婆的摻扶下,她好不容易的到了外屋。看到秦老爺子向著她走來,心下一鬆,便華麗麗的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天已經蒙蒙亮起。回憶起昨夜的種種,她猶是覺得膽顫心驚,那種血淋淋的場景,仍是讓她覺得很是惡心。


    一想到這,胃裏便又是一陣翻騰,很想吐。隻是胃中著實是吐空了,沒有什麽可吐之物,幹吐了半晌,硬是沒有吐出任何的東西來。


    “雪晴,你,你沒事吧?”在床邊趴了一夜的秦子秋驚醒,忙幫她順著後背,歎息著道:“真是沒有想到,你一個女子,居然有那麽大的膽子!居然——”


    “居然給人開膛破肚是嗎?我也不想,那不是趕鴨子上架,被逼的?”歐陽雪晴翻了翻白眼,說了兩句話,或許是分散了些注意力,那種嘔吐的感覺反而輕鬆了許多。


    “你為什麽要這麽不顧性命的幫秦家?”秦子秋伸手將她有些淩亂的發理到了耳側,輕聲的問道。


    原因嗎?這個孩子是碩親王的孩子,如果小黑哥哥將來大仇得報,想不被束縛,便要尋一個在身份上適合為帝的人。這個人,便非這個小娃娃莫屬!


    歐陽雪晴避開他那有些親昵的動作,心裏這麽想著,嘴上卻道:“自然是為了拿那一紙婚約!”


    秦子秋帶著笑的臉緩緩的沉下:“其實根本沒有什麽紙上婚約,那個,是我騙你的。”


    “騙我的?”歐陽雪晴一時沒反應過來。


    秦子秋在歐陽雪晴質疑的眼神下有些臉紅,別開了眸子,點了點頭。


    “原來秦大少爺你也有臉紅的時候。”歐陽雪晴拍了下他的肩膀:“居然騙我一個小女子,你以後可得小心一點,我歐陽雪晴從來不吃虧,這事我會記在心裏,一有機會,我便會討回來的。”


    這輕快的語氣,是代表沒有生他的氣嗎?


    秦子秋訝異的轉回眸子,那清亮的眸子卻是掃向了門外,人也從床上一躍而下,很不淑女的套上短靴:“這事以後再說,碩王妃人怎麽樣?可醒來沒?”


    “人已經醒了,就是傷口有些痛。爺爺拿了祖傳的療傷藥給了王爺,上了藥後疼痛緩解了不少。”秦子秋跟上她的步子走出了門,聲音裏透著隱忍的笑意:“現在你開的回春堂想必兩三日內,全臨安的人都會知曉。今日一早,碩王爺便讓人給你的藥鋪送去了個牌匾,寫著第一女神醫。”


    “第一女神醫!”歐陽雪晴步子一滯,隻覺得冷汗順著後腦嘩嘩落下。


    不會吧,這就是那碩王爺所說的神秘大禮?第一女神醫?那臨安的百姓還不蜂擁著都去她的藥鋪,排著隊點著名讓她看病?她是想她藥鋪的生意好些沒錯,可是也不用這麽誇張,手裏還有老夫人給的幾家鋪子要打理,她哪有那個狗屁時間操心這些事情?


    歐陽雪晴晃了晃腦袋,甩去那假想的壯觀場麵,繼續問道:“那碩王妃醒後有沒有頭疼,發熱之類的症狀?”


    “爺爺親自去把的脈,除了身體有些虛弱,並沒有發熱這樣的症狀。”秦子秋看著眼前這神色淡然的女子,怎麽也不能將她和兩月前的那個女人聯係到一起,如果她歐陽雪晴一直是這般模樣,他又怎麽會這麽抵觸和她之間的婚事!


    不論她因何性子突然有了這麽大的變化,現在唯一能說的便是:天意弄人。


    歐陽雪晴給碩王妃檢查了下傷口,約好了複診的時間,便急急的離開了。至於傷口的平日恢複,去疤痕這樣麻煩的事情直接甩手給秦家就可以了。她真的是很忙。


    秦子秋要送她回去,被她再三的表示還有事,不算很委婉的給拒絕了。他也不敢硬跟上去,怕那剛剛緩和的關係,又變得僵持。有句話叫做欲速則不達,在他看來,她說有喜歡的人應該隻是個借口。他就先以朋友的立場和她接觸,等著她慢慢的明白他的真心。


    昨日才整理得當的藥鋪,今日又被掛上了紅花,而那書生正站在一個高凳子上,費力的舉著那個書有碩王爺親筆題的‘第一女神醫’五個字的牌匾。看他那動作,似乎有要將那回春堂的牌匾給換下的打算。


    “書生大哥,停!”歐陽雪晴很慶幸她的及時趕到,而不幸的事情發聲了,因為她的這突然一聲急吼,那書生被嚇了一跳,手中的牌匾從半空直落而下。


    這書生正是站在她的身前,她想去接肯定是來不及,鋪子裏麵那兩人,花語冷躺在竹椅上,似睡似醒的,還有一人半靠在櫃台邊,端著一杯茶水,見此情景,眸子半抬,微微一瞥,便又低下頭繼續去喝他的茶水。


    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那牌匾落在地上,直接摔成了三半。


    書生打登子上一蹦而下,仍舉在半空中的兩手微微的顫抖著:“掌櫃的,這,這個——”


    歐陽雪晴沒有心情安慰他,撇了撇唇道:“收拾一下,扔到後麵不起眼的角落裏去。”


    見書生用呆滯的目光望著她,眉頭一皺,揚聲道:“還不快去,難道你的意思,是讓我稟明王爺,給你來點懲罰嗎?”


    書生連連擺手,將破匾撿起,向後院跑去。隨便的扔在不起眼的地方,他自是不敢,進了屋子,將這碎木板全數的塞入了床底下。


    “掌櫃的,您來了!”狐狸男像是剛看到她似的,急急的放下手中的杯子,迎了過來,接著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驚聲道:“掌櫃的,您精神怎麽這麽差,這眼圈都黑了!難道也是一夜未睡?我昨夜為了記這每種藥的方位,整整一夜沒睡,掌櫃您是為了什麽?”


    說謊也不怕咬了舌頭!


    “一夜沒睡?我看你的精神好的很!”歐陽雪晴抽了抽嘴角,不再理他。


    狐狸男緊跟在她的身後,鍥而不舍:“掌櫃的,聽說您昨夜是在秦家,給碩王妃剖腹生子,母子平安?”


    剖腹產子!想這世上,也隻有那怪老頭的傳人才有這樣大的膽子!


    “王爺就隻送了個牌匾來?”歐陽雪晴根本沒有回答他的話,四處掃了一圈,挑眉問道,在心裏嘀咕著,真是小氣。


    “不隻是牌匾,還送了黃金幾千兩。”狐狸男對著後院書生的屋子斜斜一指,意思不言而諭。


    歐陽雪晴直奔後院而去,那一直躺在櫃台邊的花冷語卻是突然睜開了眸子,跟了上來,扯住了狐狸男,問道:“哪個碩王妃?是碩王的妃子?是那個被稱做閻羅的將軍?他不是在邊外嗎?怎麽突然回來了?”


    “鬼曉得他為什麽突然回來!”狐狸男甩開他的手,快步的攆上歐陽雪晴:“掌櫃的,你就不能說說你是怎麽救人的?”


    歐陽雪晴搖頭不語,臉色有點發白。


    “掌櫃的,您怎麽了?”狐狸男笑得嬌媚,一臉的關切,走上前去。


    見歐陽雪晴連連擺手示意他閃開,他仍是一步一步的向著她走近,隻見她的麵色是越來越難看。緊接著,便聽到哇的一聲,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便被歐陽雪晴扯住了衣衫,向前一拉,那豔紅色的衣袍立即濕了一大片。


    狐狸男臉色黑透,偽裝的關切之情再也維持不住,在歐陽雪晴鬆開手後,退了一大步。冷眼睨向那撫著肚子蹲下的女人,咬牙切齒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撕開了這狐狸男的假麵目,歐陽雪晴心裏特別的開心,隻是胃因幹嘔是一陣的抽疼。


    “不要,不要再提昨天那事!”歐陽雪晴狠狠的瞪了那盯著衣擺處直抽嘴的狐狸男一眼,連句道歉的話也沒有,又調頭向書生屋裏走去:“書生,把金子給搬出來到錢莊競成銀票,明天我來取。”


    沈忠還正在塞著那塊被摔碎的牌匾,聽到歐陽雪晴的話,連忙應聲,將藏在床底的一箱金子給拉了出來。之所以要藏在床底,那不是他有私藏之心,而是怕被外麵那兩位大手大腳的主不當錢般的拿去花掉,那他沈忠賣身在這回春堂一輩子也還不完的。


    他沈忠是來考狀元的,可不是來賣身作夥計的!


    “花冷語——”歐陽雪晴聽到他應聲,也就不再向前走,腦中思索著明日的拍賣大會,能做的宣傳都做好的,唯一差的,就是托。這個托,以氣質各方麵來看,花冷語自然是最佳的人選。


    這一回頭,發現狐狸男已不見了身影,估計是回屋裏換衣服去了。而花冷語卻是正站在她身後很近的地方,她這一轉身還真是嚇了一跳:“花冷語,你離我這麽近做什麽?”


    “不是掌櫃的,你叫我的嗎?”花冷語眉揚聲冷,仍是擺著一幅好像她欠了他不少錢的冰冷嘴臉。


    “你明天幫我辦件事!”歐陽雪晴遲疑了一下,補充道:“不是藥鋪的事,我另外加你工錢。”


    “剛剛狐狸男所提的碩王妃,可是碩王的妃子?那個碩王是哪個碩王?”花冷語答非所問,見歐陽雪晴一臉的怒色,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道:“掌櫃的,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便幫你的忙。至於你說的工錢,不要也罷。”


    “真的?”歐陽雪晴猜疑的盯著他,笑著道:“自然是碩親王的妃子,碩親王,我們大興難道還有第二個碩王爺不成?”


    “果然是他,他回臨安做什麽?他在十年前,不是說永不再踏臨安一步的嗎?”花冷語眸子低垂,聲音很輕,似在自語,又似在問她。


    碩王爺回不回來和他有什麽關係?難道說,他猜到了,這事和小黑哥哥有關!


    歐陽雪晴道:“你問的事我已經回答過了,碩王爺他回臨安做什麽自然不是我這等小人物能夠知道的。明日辰時你便到這華榮道的寶來行,到時我安排人帶你入門,再告訴你需要要做些什麽。”


    “好。”花冷語不知在想些什麽,連眸子也沒有抬,微微的點了點頭,便轉身向外走去,徑自的出了藥鋪。


    歐陽雪晴想問他去哪,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而書生似乎對他的這種行為很習以為常,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抱著那箱金子和歐陽雪晴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出了門了。


    歐陽雪晴看到花冷語出了藥鋪向左拐去,也邁開了步子走出後院,剛走兩步,便聽到身後那間屋子裏傳出了腳步聲。想到巴成是那個狐狸男換好了衣服要出來了,她便忙加快了腳步,連走帶跑的出了藥鋪。


    說實話,那家夥嬌媚的笑容讓她有些拿不住,渾身都會起雞皮疙瘩,還有他那飽含深情的目光,真的是讓她每每看到,都會想到那日他們兩人的對話,升起一種想要立刻逃跑的衝動。


    到了門邊,毫不猶豫的向左側轉了身,遠遠的跟在了花冷語的身後。


    花冷語到了華榮道盡頭的一處極為偏僻的小樹林,回頭向身後望了望,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歐陽雪晴到了林邊,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不進的話,有點不甘心。進去的話,這小樹林並不大,那花冷語的武功極好,她又怕被他發現。正猶豫著,便聽到一陣尖銳的哨聲。


    林中傳出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屬下參見二宮主。”


    “飛鷹,回梅花宮,對我娘說,事情有變,就說碩親王進臨安了。”是花冷語的聲音,聲音中透著涼寒。


    ------題外話------


    感謝妹妹zhuoyu1956投出的本月第一張月票,麽麽噠,感謝友友泓水纖潔666贈送的鑽石,抱抱。


    妹妹們,今天的文發晚了,真的是很抱歉。


    這兩三天的更新可能會有些不穩定,但妹妹們放心,不會斷更的。


    主要是這幾天天氣多變,依依一不小心便生了病,現在每天要去醫院掛兩瓶水。等過兩天病好透了後,更新再恢複到早晨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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