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薑怡最初想的也沒錯,身處這個寧宮裏,到處都是陷阱,很可能一件平凡無奇的小事,就會成為你的催命符。


    而秦太後送醒酒湯,表麵上是對沈澈的照顧,實際上卻是試探。如果沈澈沒有喝下醒酒湯,那麽秦太後就會懷疑,沈澈裝醉留在宮裏,很可能是別有目的。


    不過好在,今夜這一場劫難是平安度過去了,他和沈澤也見到了,不得不承認,這是上天眷顧。


    然而眼前的劫難雖然過去,可明天早上還有一場,他可沒忘記秦太後讓薑怡去建章宮領賞,而這場所謂的賞賜,無疑是個鴻門宴。


    也不知道薑怡到底能不能成功過關。


    心中各種各樣的念頭閃過,沈澈轉頭看了床上沉睡的薑怡一眼,歎了口氣,和衣躺在房間的軟榻上,閉上眼睛,稍事休息。


    天快亮的時候,沈澈便回到床上,脫下外衣,躺在薑怡的身邊,裝作跟她睡了一夜的樣子。


    在別人的眼中,沈澈還是個昨夜酩酊大醉的人,肯定沒這麽快醒過來,所以雀兒和其他幾個宮女進來伺候薑怡梳洗的時候,沈澈還是閉著眼睛,作熟睡狀。


    “你們都小聲點,不要打擾殿下休息,殿下昨夜很累了。”薑怡因為昨夜的那一場歡好,今日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嫵媚,說話的聲音也嬌柔的能滴出水來。


    “夫人真是體貼,看夫人這樣子,昨夜想必也是沒休息好吧,可還這麽為宜王殿下著想。”吟風一邊伺候薑怡穿衣,一邊開口說著,順便把薑怡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


    吟風是太後身邊的心腹,本來是派在吳倩雯身邊伺候的,但是現在顧清銘已經被貶為庶民,吳倩雯也因為一些事情,不得太後娘娘歡心,所以一直在宮裏鬱鬱寡歡。所以,太後把吟風抽調過來,伺候薑怡。


    而這一次,吟風主要的任務,就是驗證昨夜那一場歡愛的真假,順便查查這薑怡的身上有沒有帶什麽不應該帶的東西,比如暗器或者毒藥。畢竟太後現在疑心病重,任何進入建章宮的人,都要經過檢查,生怕出什麽問題。


    把薑怡裏裏外外全部都搜尋了一遍之後,吟風這才放了心。


    “對了,我看天色還早,怎麽太後娘娘已經起身了嗎?”薑怡順勢打聽著,“昨夜宮中吵鬧,沒有吵著太後娘娘吧?”


    “不會。建章宮地方幽深,很是清靜,不會這麽輕易被打擾的。”吟風說著,然後吩咐人打了熱水進來,伺候薑怡洗漱之後,便領著薑怡和雀兒,朝著建章宮而去。


    待薑怡離開之後,床上的沈澈才睜開眼睛,看著早已經緊閉的房門,目光中露出一抹憂思。


    他心中似乎有種預感,薑怡這次去建章宮,恐怕不是什麽好征兆。而薑怡隨機應變的能力比起雲瑤,還是差了太多,讓他不由得不擔心。


    而與此同時,被沈澈不斷惦記的雲瑤和顧清銘,也已經在千裏之外的皓國都城開始行動了。


    顧清銘打聽了兩天,終於摸清了祁家當家人祁天保每天的活動規律。


    祁天保既然已經坐上了當家人的位置,又是皓國的國丈,所以很多事情自然不用親力親為,所以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去茶樓跟人品茶下棋。


    白天基本上大部分時間,他都會待在茶樓裏,一直到將近傍晚的時候,才會去自家各個鋪子轉一轉,看看情況,抽查幾個鋪子的賬簿瞧瞧,確定沒問題之後,才會回到祁府。


    而這個名喚歸雲莊的茶樓,就是雲瑤她們選定的地點。


    “祁天保這個人,除了做生意,生平隻有兩大愛好,喝茶和下棋。”顧清銘在去歸雲莊的路上,對雲瑤她們解釋道,“他在皓國是有名的棋癡,而且在整個都城鮮有敵手。若是有人能在棋藝方麵勝過他,想必他一定會對此人很感興趣。”


    “清銘,我讓你幫我找的人,找好了嗎?”雲瑤聽著顧清銘的話,開口問著。


    “已經找好了。”顧清銘點頭,“暗中找了七個下棋的高手,他們聽說是與祁天保對弈,都很興奮。”


    “祁天保愛下棋,咱們就陪他下棋;他愛喝茶,那咱們就泡他沒喝過的茶。”雲瑤笑道,“映泉烹茶的技術,連薑太後都讚不絕口,我就不信這祁天保還能抵抗得了這茶香的誘惑。”


    “我準備的是天山雲霧,這是殿下昔日進貢給秦太後的特品,宜王宮總共也才這麽一點,全都留給了我。幸虧絲絲出來的時候帶著它,再加上我爹曾經教我的特殊衝泡手法,這祁員外必定會喜歡。”陸映泉開口說著,一身男裝遮住了微微凸顯的肚子。


    這便是雲瑤的計劃,投其所好。


    她們想找這個祁員外,但是為了掩人耳目,不能主動找過去,若是被秦太後的人發現,恐怕又是一樁麻煩。所以她們隻能隱藏身份,等祁員外自己找上門來。


    顧清銘打聽過,祁員外為了跟人下棋,抱著棋盤和棋子找上門去的情況不在少數,所以這樣做,並不會覺得突兀,也不會讓人生疑。


    一行四人在祁天保到達歸雲莊之前,便提前進去了。絲絲陪著陸映泉去找這歸雲莊的掌櫃,以十兩黃金的價格,買下了為祁天保烹茶的權利,然後陸映泉開始燒水準備烹茶,絲絲給她打下手。


    而雲瑤和顧清銘同樣也是一身男裝打扮,坐在茶樓大廳的屏風後麵,顯得很是神秘。


    不一會兒,外麵便傳來幾聲吆喝:“祁老爺來了?來人呐,老規矩,給祁老爺上座奉茶——”


    雲瑤聽到這個聲音,便跟顧清銘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樣的信息——魚兒開始落網了。


    很快,外麵就開始喧鬧起來,很多慕名而來想要跟祁老爺下棋的,開始找過去,跟他攀談。然後很自然地擺局,雙方廝殺起來。


    陸映泉的茶,正好在雙方廝殺到一半的時候端了上來。


    她走的很慢,絲絲很小心地跟在她的身邊,生怕這歸雲莊人來人往,傷著陸映泉肚子裏的孩子。


    也正因為如此,她手中的托盤拿的很穩,茶壺和茶杯絲毫不見晃動,而從壺嘴處溢散出來的茶香,卻隨著陸映泉的走動,飄散在整個空氣中,沁人心脾。


    祁天保原本好好地下棋,可是突然間聞到了一陣讓人心曠神怡的香味,鼻子抖動間,他竟然順著茶香的來源一路聞過去,正好跟奉茶的陸映泉不期而遇。


    “祁老爺,請用茶。”陸映泉朝著祁天保行禮,然後將托盤放在一旁的桌上,從茶壺中倒了一杯茶遞給祁天保,躬身說著。


    祁天保早就抑製不住內心的渴望,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便大讚道:“好茶!”


    “多謝祁老爺誇獎。”陸映泉躬身說道,“這是老板新得的天山雲霧,知道祁老爺愛品茶,所以特地拿出來招待您的。”


    “小夥計,這是天山雲霧?你可別騙我。”祁天保說道,“我曾在皓王宮嚐過天山雲霧,遠不如這茶香醇可口,唇齒留香。這茶的確是有幾分天山雲霧的味道,但是照本老爺看,比起天山雲霧,還要更勝幾分。”


    “祁老爺有所不知啊,這的的確確是天山雲霧,隻不過咱們店裏新來的小夥計,是個烹茶的高手,所以才能烹出這樣的好口感。”掌櫃的趕緊解釋。


    “不錯,真不錯,有賞。”祁老爺說著,從袖中掏出一袋金子,遞給陸映泉,再次開口,“就憑你這一手烹茶的技術,也值!”


    說完這話,祁老爺便重新坐下,繼續跟對麵的人下棋。


    祁老爺平素並不是個小氣的人,一般他來這歸雲莊,點的茶都會跟棋友們分享,但是今天,他卻似乎舍不得這壺茶,並不分給別人,隻是讓夥計單獨上茶款待棋友。


    陸映泉拿了錢,便心滿意足地下去了,她掂了掂這袋子的重量,可不止十兩金子,看樣子她還是賺了。


    在後廚換下了小夥計的裝束,陸映泉也回到屏風後麵,跟雲瑤和顧清銘匯合。四個人坐在屏風後麵,等著祁老爺和棋友廝殺完畢。


    “祁老爺的棋力了得,我去上茶的時候,他的黑子已經白子完全包圍,估計不出十招,白子就會落敗。”陸映泉開口說著。


    而說話間,外麵的廝殺正好十招,很快便傳來對手認輸的聲音:“祁老爺棋藝高超,果然名不虛傳,小人甘拜下風。”


    “誒,閣下過謙了。”祁老爺聽到誇讚,心情好的不得了,喜笑顏開地說著。


    而就在這個時候,雲瑤起身,衝著顧清銘笑了笑,搖著折扇出場了。


    雲瑤今天的身份,是顧清銘的小書童,她的目的,就是要挑起祁天保對顧清銘的好奇心,然後與之一較高下。


    “早就聽說皓國都城的祁老爺,棋力了得,大殺四方而從未有過敗績,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嘛。”雲瑤臉上帶著略顯不屑的笑容,走出去說著。


    “哪裏來的臭小子,居然在這裏大放厥詞?”有人礙於祁老爺的身份和財力,出言維護,“你年紀輕輕,懂怎麽下棋嗎?不懂就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我是不懂怎麽下棋,不過我家公子懂。”雲瑤笑著走到祁老爺麵前,說道,“祁老爺,我家公子想跟祁老爺一戰,不知祁老爺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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