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姚霜再怎麽笨,現在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這一切根本就是雲瑤利用她想扳倒陸映泉的心思,而專門針對她挖的坑,就等著她傻傻的跳下去。


    被子和肚兜上麵的牡丹,這是很容易造假的,畢竟整個宜王宮的人都知道她喜歡牡丹,隨便找人弄幾塊繡了牡丹的布做被麵和肚兜就可以。至於那個耳環,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戴過了,再加上首飾很多,根本沒有注意到有那個耳環不見了,所以她根本沒有察覺。


    至於那封信,雖然她不知道到底怎麽來的,但是她卻想起之前在鎖春台,那封由姚夢交給無雙姑姑的白紙。上麵是薑怡的字跡,而薑怡也說自己沒寫這麽一封信。既然雲瑤有本事能弄到薑怡的自己,那麽弄到杜江恒的字跡,想必也不是什麽難事了吧?


    姚霜將腦海中的疑惑理了個清清楚楚,正打算辯解的時候,沈澈突然說道:


    “夠了!你們把本王當成是什麽人?做出這樣苟且的事情不說,還公然在這麽多人麵前互相袒護,打情罵俏,難道真的是本王平時太縱容你們了嗎?”


    “殿下,可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姚霜還想反駁什麽,可是卻被沈澈打斷。


    “你敢保證剛才什麽事情都沒發生?本王和母後方才站在外麵,可是聽得一清二楚。”沈澈說道,“姚霜,你捫心自問,真的冤枉嗎?”


    姚霜不說話了,整件事情不論前因後果如何,也不論到底是不是陷害,總之姚霜和杜江恒之間是有了夫妻之實,所以她再怎麽狡辯,都不能抹殺這個事實。


    “殿下,今天的事情弄成這樣,也怪微臣一時不察,著了奸人的道。還請殿下給微臣一個機會,微臣想單獨跟殿下聊聊。”杜江恒說著,轉頭看了陸映泉一眼,眼神中閃過深不可測的神色。


    沈澈也察覺到了這種目光,他很不想跟杜江恒聊什麽,但是太後卻率先說道:“既然杜江恒都提出這個請求了,澈兒,哀家就先帶人下去了,這件事情交給你處理,務必要做到讓所有人都滿意。”


    “是,母後。”沈澈點點頭,應承著。


    他十分清楚的知道,太後口中這個讓“所有人都滿意”到底是什麽意思,其實不管他做出什麽樣的決定,陸映泉肯定是不會反對和不滿的,所以現在唯一的難題,就是杜江恒。


    要說這個杜江恒,他原本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物,可是他的父親杜蕭然,卻是沈澈看中的人才,也是沈澈的心腹,更是難得的行軍打仗的將領。


    這麽些年,沈澈為了迷惑秦太後,讓秦太後以為他隻是一個不學無術荒淫無道的君王,以為他什麽都不懂,於是將所有的武將都投閑置散,讓他們無所事事,隻是將宜國的朝政都交給文官,讓文官們處理政事。


    而對一個將軍來說,無法練兵,無法帶兵,就是最痛苦的事情。所以這杜老將軍杜威,空有一腔熱血,卻因為沈澈的計劃,始終不得不閑賦在家,甚至要配合沈澈演戲,做出終日鬱鬱不得誌的樣子,以瞞過秦太後的眼線。


    杜江恒是杜威的獨子,正因為沈澈這麽多年都愧對杜威,所以對杜江恒並不想下死手,而且他心中很是清楚,杜江恒的確是被雲瑤算計的,不能算是真的背叛他。


    就在沈澈沉思間,太後便帶著無雙姑姑走了,浩浩蕩蕩地一群人離開玉宇殿,整個殿中一下子就空寂下來。


    “來人呐,把姚美人拉到霜華宮關起來,沒有本王的允許,不能出來。”沈澈吩咐著。


    元寶便很快領著人將姚霜拉了下去,殿中頓時隻剩下杜江恒和陸映泉,還有雲瑤,眾人麵麵相覷,卻默不作聲。


    “殿下,既然杜公子要單獨跟您談話,那臣妾也先下去了。”陸映泉識趣的說著,在得到沈澈允許之後,便帶著雲瑤離開了。


    玉宇殿的門被關上,擋住了外麵的風,讓殿中不那麽淒冷,也隔絕了外麵的視線,讓那些想探聽消息的人,無從得知。


    沈澈和杜江恒的聲音都很小,就算外麵的人緊貼在門口,也無法很清楚的聽到他們到底在說什麽。也就是說,沈澈跟杜江恒之間的談話,隻有他們兩個人之後。


    玉宇殿的外麵,陸映泉和雲瑤往玲瓏閣走,在經過霜華宮的時候,看到姚霜還在掙紮,似乎不肯進去,還想跟沈澈喊冤。


    陸映泉便站在原地,看著姚霜的窘狀,心中說不出到底是個什麽滋味。


    “陸映泉!你不得好死!你遲早會遭到報應的!”姚霜也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陸映泉,於是破口大罵,“你居然這麽設計我,你真是蛇蠍心腸!”


    還沒罵完,姚霜便被人拖了進去,捂住了嘴巴,將剩下的聲音全部隔絕在她的肚子裏。


    雲瑤見狀,不由得笑了:“她這蛇蠍心腸四個字,罵錯人了,應該罵我才對。這主意是我想的,跟你其實沒什麽關係,是我把她們一個個都算計成這樣。就算她們要詛咒,要恨,也都應該衝著我來才是。”


    “你胡說什麽?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否則你怎麽會這樣做?你為我出謀劃策,我為你承擔一些罵名,又有什麽不可以?”陸映泉反駁著,“走吧,時間不早了,我們回玲瓏閣,也好早點休息。估計殿下今晚是不會再來了。”


    “他會來的。”雲瑤說道,“其實這件事是我沒考慮周全,現在看起來雖然是我們占據了上風,把姚霜算計了,可是卻給我們留下了無窮無盡的隱患。”


    “為什麽?”陸映泉有些驚訝。


    兩人走在夜色中,小莫子他們手中的燈籠已經有些暗了,夜風吹拂,疏影搖晃,有時候在地上形成一塊斑駁的剪影,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而陸映泉的聲音,便在這夜空中,聽的有些不真切。


    為什麽?其實這個原因,直到杜江恒提出要跟沈澈單獨談談的時候,雲瑤才恍然大悟。


    沈澈到底是個君王,他有他的謀劃,有他的野心,也注定會為了這份野心和江山大業,犧牲一些東西,委屈一些人。這是每個帝王的通病。


    而雲瑤在設這個局的時候,並沒有考慮過這一點,大概是因為之前的每一次,沈澈都表現出對陸映泉的關心和在意,不願讓映泉受委屈的態度,讓雲瑤竟然忽略了沈澈也是一個可以為了江山大業而放棄某些東西的君王。


    “因為……杜江恒的父親杜威,是個難得的領軍之才。”雲瑤淡淡的回答道,“先前我隻想算計姚霜,卻忘了這一點。殿下如果日後真的跟寧宮那邊兵戎相見,光憑顧將軍是遠遠不夠的。宜國並沒有很多能夠領兵作戰的將領,因為秦太後一直提防著殿下,所以先帝駕崩之後,便把宜國很多戰功赫赫的人給調走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殿下會為了杜威,而選擇不為難杜江恒。”陸映泉很快明白了雲瑤的意思,“從杜江恒剛才對姚霜的態度來看,他對姚霜或多或少還有點餘情,如果想拉攏杜威,那麽就一定不能對杜江恒下手,而杜江恒也一定會要殿下放了姚霜。”


    “沒錯,正是如此。”雲瑤點點頭,“杜江恒知道,他和姚霜的事情是辱沒了皇室顏麵,所以他不能明目張膽的威脅殿下,讓殿下放了他。於是他選擇單獨跟殿下密談,如果殿下顧及杜威的麵子,必定會答應杜江恒的請求。”


    “可是……先前按照咱們的調查,這個杜江恒不是為了姚夢,拋棄過姚霜嗎?”陸映泉十分不解,“他原先是與姚霜有婚約的,可是在見到姚夢之後,便跟姚霜解除了婚約,那他為什麽還要對姚霜這麽好?”


    “也許是愧疚吧。”雲瑤歎息,“在婚約這件事情上,本來就是他欠了姚霜的。如今更是因為他的不查,才讓姚霜從高高在上的主子變成罪人,他若是有半點良心,他就會為姚霜求情。而一旦姚霜活了下來,咱們兩個就得時時刻刻活在警惕之中。”


    陸映泉聽了這番話,不由得點點頭,繼而什麽都沒說,一步步的朝著玲瓏閣走去。


    雲瑤也什麽都沒說,這是可以預見的結果,雖然這是她先前沒考慮周全的一個變數,可是大局卻還是掌握在她的手中。


    隻要不偏離她最初的設想,姚霜死不死其實無所謂,因為她最終的目標是薑怡。


    而玉宇殿裏,果然如同雲瑤所料,杜江恒向沈澈提出了這個條件——讓姚霜活著。


    “殿下,反正這宮裏已經有陸美人了,微臣不想深究陸美人和姚美人之間的嫌隙和仇怨,也不想知道這件事情到底誰對誰錯,但是微臣知道,在殿下的心中,陸美人的地位勝過其他所有人。殿下既然不喜歡姚美人,不如就放她自由吧!”


    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杜江恒也曾聽說過沈澈將後宮妃嬪放出宮去的事情,而他私心裏希望,沈澈也能給姚霜這樣一個機會。


    “殿下,過去的事情想必殿下早已有所耳聞,是微臣欠了姚美人的,微臣隻希望能為她做點什麽。”杜江恒最終開口,“若是殿下能夠應允,微臣終其一生,必定赴湯蹈火,為殿下效力,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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