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泉……映泉!”雲瑤不停地搖晃著陸映泉的身體,試圖把她喚醒,可是沒想到,這狀況並沒有任何改善,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這下子,就連太後也坐不住了,她的臉上露出凝重的神情,扭頭吩咐道:“錦繡,你去看看。”


    錦繡點點頭,然後走下大殿,來到陸映泉的身邊,仔細查看著。


    陸映泉的症狀分明就是中了頂級媚藥,這種藥錦繡曾經見過,卻是在很多年前,先帝還在的時候,太後曾經用在一個稍微比較得寵的妃子身上的。


    當初那個妃子深得先帝喜愛,風頭竟然有超過了薑美人的架勢,所以當今太後,在當年還是皇後,便用了這種頂級媚藥,逼的這個妃子為求自保,不得不與人交合。


    雖然最終的結果,是這個妃子清醒過來,指責了皇後的罪行,卻也因為身子不再清白而被皇上冷落,漸漸地就像是深居冷宮,不得問津。而皇後也因為跟隨先帝打天下有功,得到朝臣的擁護和愛戴,就此逃過一劫。


    如今,同樣的媚藥再現,卻是被用在陸映泉的身上。這媚藥的藥性猛烈至極,如果不能徹底解了藥性,時間一到便會爆體而亡,可如果解了藥性,便要耽誤自己的一生。


    生和死,有時候卻是這麽難以抉擇。


    錦繡查探過後,便再次回到高台之上,向太後稟明了情況,說明了這個問題。


    聽到錦繡的話,太後顯然也十分詫異,她沒有想到,時隔這麽多年,這宮裏竟然還會有人用這麽凶險的藥來害人。雖然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而且還打算讓陸映泉順水推舟,可是她獨獨沒料到,陸映泉身上的媚藥會這麽猛烈。


    “太後娘娘,求您給映泉請個太醫吧,此藥性若是不解,她太痛苦了。”雲瑤雖然見多識廣,可是也從來沒處理過這媚藥,更加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所以隻能求太後娘娘。


    “太後,還是讓李太醫來看看吧,說不定能有一線轉機。”錦繡說道。


    太後思忖片刻,便點點頭,讓趙公公去宣李太醫了。


    對太後來說,不管陸映泉是死,還是沒了清白,都不是上策。她培養了這麽久的一顆棋子,好不容易把陸映泉放到內宮磨練成今天這個樣子,如果就這麽被這種猛烈的媚藥給毀了,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如果李太醫能有別的辦法,那就算是陸映泉運氣好,命中該有此造化。


    眼下正是半夜,宮門早已經落了鎖,趙公公手中拿著建章宮的腰牌,一路疾行,來到宮門口,說是奉太後之命出宮去請李太醫。


    守門的侍衛見到令牌,又認得太後身邊的趙公公,於是很快放了行。


    趙公公不敢耽擱,直奔李府,將李太醫從被窩裏給拽出來,拖著進了宮,說是太後娘娘等著,耽誤不得。


    李太醫以為是太後娘娘玉體有恙,自然不敢怠慢,跟著趙公公緊趕慢趕地到了建章宮,卻見到滿地瘡痍,請了安之後,卻聽到太後說道:


    “李太醫,你快給陸尚義瞧瞧,看看有沒有什麽診治的辦法?”


    “是。”李太醫拱手說著,然後走到陸映泉的身邊,開始把脈。


    李太醫和雲瑤也算是舊識,又曾和雲瑤一起救治顧清銘,對雲瑤的膽識和才學十分欣賞,在給陸映泉把脈的過程中,他也跟雲瑤微微點頭,打了個招呼。


    雲瑤雖然擔心陸映泉,可也沒忘了禮數,稍稍給李太醫回禮,然後便等著李太醫的診脈結果。


    良久之後,李太醫似乎是有了結果,然後對太後說道:“敢問太後娘娘,陸尚義是如何中了如此險惡的媚藥?此藥物的藥性強烈,最好的解毒辦法,便是與男子交合;若非如此,怕是對身體大有損傷啊……”


    “李太醫,以你所見,這媚藥除了你剛才說的法子,可還有別的解法?”太後問道。


    “回太後娘娘,法子是有的,可卻十分凶險。”李太醫說道,“可用藥物輔以針灸,強行阻止此藥效在陸尚義的血脈中行走,將所有的藥性都聚集在體內的至陰之處,再慢慢拔除。”


    “你口中所謂的凶險,作何解釋?”太後不解的問道。


    “強行解此藥性,會讓陸尚義小日子變得不規律,損耗精氣,而且很難再孕育子嗣。”李太醫說道,“恐怕以後,陸尚義都要依靠藥物來維持了。”


    雲瑤聽著李太醫的話,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她很難想象,像映泉這般活潑開朗的人,日後要變成一個藥罐子,病怏怏地每日以藥物固元補氣,又失去了能做母親的權利,該是一種多麽大的打擊?


    此時此刻,雲瑤心中好恨,恨這個對陸映泉下毒手的人,為什麽要把這些恩恩怨怨加注在一個無辜的人身上?映泉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後宮裏的這些爭鬥,非要讓她成為這個犧牲品呢?


    “雲瑤,你覺得李太醫說的這個辦法如何?”太後看著雲瑤,開口問著。


    “回太後娘娘的話,如果讓奴婢選擇,奴婢會同意李太醫的療法,保住映泉的性命。可這畢竟事關重大,需得映泉自己拿主意。”雲瑤說道。


    “不必了,這件事哀家替她拿主意就行。”太後說道,“李太醫,請你給陸尚義開藥,再為她施針。”


    “啟稟太後,陸尚義始終是女子,由微臣施針,實在說不過去。”李太醫說道,“微臣認為,雲少使也精通醫術,不如微臣開個方子,再將施針的步驟告知雲少使,由她來為陸尚義診治。”


    “也好,事不宜遲,你趕緊開方子。”太後點頭,同意了李太醫的提議。


    李太醫拿出紙筆,很快寫下藥方。在太後的示意下,錦繡親自去太醫署抓藥,然後回建章宮熬藥,再等待錦繡熬藥的時候,李太醫便已經將針灸的步驟全部告知了雲瑤。


    雲瑤或許沒治過這樣的症狀,可她本來也是會醫術的,萬變不離其宗,很快就領會了其中的精髓,掌握了方法。


    沒過多久,錦繡就熬好了藥,然後端了進來。


    太後吩咐眾人把陸映泉抬到偏殿,放在床上躺下,其他人都不準進去,隻有雲瑤和錦繡進去為陸映泉解這媚藥的毒。


    錦繡把藥碗放在一邊,與雲瑤合力褪去了陸映泉的衣服,然後把藥灌到陸映泉的嘴裏,讓她喝下去。


    沒過一會兒,陸映泉的身上就開始發熱,這股熱量和之前體內的媚藥產生的熱量融合在一起,似乎推動著之前的熱量往陸映泉腹腔裏走。


    雲瑤一直在為陸映泉把脈,等時機差不多了,她便拿出銀針,開始按照李太醫教的方法,為陸映泉施針。


    錦繡一直在旁邊看著,讓雲瑤隻能這樣救下陸映泉,根本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雲瑤在施針的時候,心中一直在緊張,手也有些微微顫抖,好幾次她差點連穴位都紮不準確,可一想到這關乎陸映泉的性命,她就立即穩住心神,告訴自己不能出任何差錯。


    太後這個命令,無疑是讓雲瑤親手了斷陸映泉成為母親的資格。身為一個女人,若是日後很難再有機會生孩子,該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情?


    可是,這一切都無法更改,隻能認命。


    李太醫說的這個方法十分麻煩,雲瑤整整在裏麵待了一個多時辰,才徹底把陸映泉體內的藥性拔除幹淨,而當她完成一切的時候,已經是深更半夜了。


    容雅早已經在外麵等的困意連連,可是她仍然強撐著,想要聽到陸映泉安然無恙的消息。


    片刻後,雲瑤和錦繡出來,告訴太後,解毒完畢,事情很成功,陸映泉的命應該是保住了,這才讓容雅鬆了一口氣。


    “好了,夜深了,你們也該回去了。”解決完這件事之後,太後下了逐客令。


    李太醫隨即告辭離開,可雲瑤卻似乎還不想走,因為她還沒有得到太後一個準確的回答,到底會把陸映泉怎麽辦。


    “太後娘娘……”雲瑤還想開口求情,卻被錦繡打斷。


    “雲少使,今日太後娘娘念在你姐妹情深的份上,已經縱容你多次不敬了,你可不要得寸進尺。”錦繡的話帶著隱隱的威脅,卻也帶著絲絲提醒,一下子讓雲瑤如夢初醒。


    雲瑤迅速冷靜下來,腦海中也在思索著這一切。


    既然太後選擇用這樣的方法保住陸映泉的性命,說明映泉肯定是沒有性命之憂的,她定然會活著。既然活著,那就會有希望,所以她不該再向太後逼問一個結果。


    如今太後還用得著她和陸映泉,所以不計較她今日的冒失,可若她再繼續糾纏,惹怒了太後,不僅她活不了,映泉也有可能活不了。


    想到這裏,雲瑤立即朝著太後磕了個頭,說道:“奴婢多謝太後娘娘的恩典,也替映泉多謝太後娘娘救命之恩。”


    謝了恩,見太後臉上似乎已經有些疲憊之色,雲瑤和容雅便很快離開,將陸映泉留在建章宮裏,獨自麵對這未知的命運。


    走出建章宮,一陣冷風吹來,容雅的困意頓時消散了一些,整個人也精神不少。


    “雲瑤姐姐,映泉會沒事的,你不要擔心。”容雅看得出來雲瑤很難過,可是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用這樣蒼白無力的語言去安慰。


    “我不擔心,我隻是覺得很絕望。”雲瑤扶著容雅,在道路上慢慢地走著,“雖說這宮裏從來沒有哪一刻真正平靜過,可卻不知道,當映泉知道自己遭受了這樣的無妄之災,會變成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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