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辦法。”雲瑤說著,然後又壓低了聲音說了什麽。


    沒過一會兒,容雅的屋子裏便傳來沈澤的聲音,說道:“你們兩個先下去吧,朕單獨陪皇後一會兒。”


    “奴婢告退。”雲瑤和陸映泉說著,兩人兩人走出了房門。


    門口的羅公公看到兩人出來,有些詫異,問道:“陸大人,雲少使,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皇後娘娘醒了,鬧脾氣呢,想和皇上單獨待著,所以我們就先出來了。”雲瑤說道,“羅公公,我和映泉許久未見,而皇上也不需要我們隨身伺候,我先帶映泉去四處走走,一會兒就回來。”


    “雲少使放心,這裏還有咱家看著呢。”羅公公點頭,說著。


    很快,雲瑤便拉著陸映泉,離開了皇後寢殿,朝著偏僻無人的園子走去。


    “你費盡心思找皇上過來,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陸映泉被雲瑤帶到院子裏,見四下無人,便開口問著。


    “我問你,今天有沒有朝臣上折子,讓楊禦史去南方賑災治水?”雲瑤不回答,反而問了陸映泉這個問題。


    “你怎麽知道?”陸映泉驚訝,隻覺得雲瑤比往日又聰明了些,“往日朝中爭執不休的兩派,今天竟然出奇的一致,共同懇求讓楊禦史去南方,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太後娘娘在幕後策劃的陰謀。”


    “映泉,你聽我說,的確有人在幕後策劃這一切,但這個人不是太後,而是我。”雲瑤看著陸映泉的眼睛,神情嚴肅地開口說著。


    “什麽?”陸映泉震驚地叫出聲來,卻被雲瑤一把捂住了口鼻,遮住了她的聲音,不讓別人發現。


    “楊美人的巫蠱之術,她原本是想陷害我的。如果我沒有發現她的陰謀,那個荷包應該是在我的屋子裏被搜到,而不是晨曦的屋子。”雲瑤開口說道,“可是我早先一步發現了她的陰謀,所以反手利用了這件事。”


    雲瑤將這件事情的始末全都講出來,然後說給陸映泉聽,並且把她如何將周美人牽扯進來,又如何讓周美人應驗了這場血光之災的事情也說了。


    “你……如果真的是為了保命,你直接將荷包放回晨曦房間就好了,你為何要多做這麽多事?”陸映泉不解。


    “因為我要幫皇上。”雲瑤說道,“讓楊良人和周美人之間起衝突,本就是我的目的。楊良人被貶,她要自救;周美人受傷,心有不甘。兩人都不會這麽善罷甘休,再加上我以南方水患一事做借口,她們自然就落入了圈套。”


    “這麽說……其實根本不是她們想讓楊禦史去治水,而是你。”陸映泉聽雲瑤這麽一說,便也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你想讓楊禦史出京城去治水,為什麽?”


    “楊禦史和丞相都是太後的人,又是文臣之首,動輒影響朝局。皇上若是想消滅外戚專權,就必須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可是,丞相位高權重,貿然動他會引起太後的疑心,所以隻能從低位相對重要,可是卻又不那麽重要的楊禦史下手。”雲瑤說道,“正好,周美人也不想楊禦史活著回來,倒不如讓皇上利用這次機會,將禦史的位置,換上自己的人。”


    “我明白了。”陸映泉立即點點頭,說道,“南方水患,已經造成了人員傷亡,如果楊禦史死在那裏,也可以推到自然災害身上,順理成章,而太後也不會懷疑。楊禦史一死,禦史的位置空缺,皇上正好可以任命自己的心腹大臣頂替楊禦史的位置,暗中培養自己的肱股之臣。”


    “不錯,正是如此。”雲瑤點頭,“更有甚者,就算太後對楊禦史的死因有所懷疑,細查之下也不會覺得是皇上在操縱,她隻會以為,這件事情是周美人為了報複楊良人的詛咒陷害之仇,才勾結太常大人,出此下策,讓楊良人沒有娘家可以依賴。”


    “的確,這招真高明,畢竟楊禦史南行,是他自己主動請纓,並且朝臣都支持的,就算太後懷疑,也懷疑不到皇上頭上。”陸映泉的眼中露出欣喜的笑容,“太好了,皇上這些日子正在為此事發愁,現在好了……”


    “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朝堂後宮向來同氣連枝,互相影響,我不過是個卑微的女官,無法定國安邦,隻能用這雙手,在後宮裏攪弄風雲。”雲瑤說道,“映泉,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可怕?”


    “怎麽會呢?”陸映泉立即笑道,“雲瑤,你不可怕,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大寧江山。我爹還在世的時候,他就說過,太後秦氏太過於強勢,如果是沈澤當了皇上,外戚專權將會危害大寧江山,所以他當初才堅定不移地擁護了宜王殿下。也正因為如此,得罪了太後,陸家滿門被滅,我也被送進了朗月閣……”


    “其實,我的心很小,裝不下那麽大的江山,我所做的一切,隻是想擺脫她的控製而已。”雲瑤低歎,“我深知自己人微言輕,力量單薄,無法逃脫,就隻能先幫著皇上,削了她的權力,我才能有重獲自由的機會。”


    陸映泉看著雲瑤的神色,心中知道,雲瑤必定是想起了書雯的死。


    那個死在雲瑤銀針下的女子,原本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而且按照雲瑤的性格,書雯本不必死,就算日後可能會被反撲一口,雲瑤也不願就此剝奪了一個人的性命。


    可是……錦繡姑姑卻偏偏逼著雲瑤下手,為了活命,她們隻能按照太後設計好的路線,一步步地走下去。


    “雲瑤,你放心,你的話我會悉數告訴皇上的。”陸映泉說道,“咱們離開這麽久,錦繡姑姑不會起疑心吧?”


    “她肯定會起疑心的,而且……她還會過來尋找咱們。”雲瑤說道,“你忘了上次她逼著我們殺了書雯麽?她跟了我們一路。”


    “那怎麽辦?”陸映泉有些忐忑,因為她知道,錦繡姑姑能在太後身邊陪伴這麽久,便不是個簡單的人,若是真的被錦繡姑姑懷疑,恐怕她和雲瑤的所作所為,就要暴露了。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雲瑤說道,“她不是還沒找來嗎?咱們先回去,看看情況再說。”


    陸映泉點點頭,便跟雲瑤一起回皇後的寢殿了,兩人一路上還嘀咕著當錦繡姑姑盤問的時候,該以什麽樣的方式應對。


    此時,錦繡姑姑正在容雅的寢殿裏,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容雅,心中疑惑:“皇上,皇後娘娘昏迷,怎麽不見雲少使在一旁伺候?”


    “雲少使和陸尚義都讓朕退出去了。”沈澤說道。


    正巧這個時候,羅公公的聲音在殿外響起:“陸尚義,雲少使,建章宮的錦繡姑姑來了,正在殿中陪著皇後娘娘呢。”


    “多謝羅公公告知。”雲瑤說著,然後和陸映泉從外麵進來,走到錦繡姑姑的麵前,恭敬地開口,“見過錦繡姑姑。”


    “不必多禮。”錦繡說道,“你們幹什麽去了?”


    “奴婢領著陸大人在合歡殿內隨便走了走。”雲瑤回答道,“方才皇後娘娘醒了一次,說是想單獨和皇上玩一會兒,所以皇上便命奴婢和陸大人退下了。”


    錦繡一聽雲瑤的話,和沈澤剛才所言並無衝突,便也稍稍放下心來。


    沒過多久,齊嬤嬤和竹枝從太醫署回來,拿了安神藥去小廚房熬著,而沈澤也借口說政務繁忙,便離開了合歡殿。


    在臨走的時候,陸映泉卻突然被錦繡叫住:“陸大人,太後娘娘說,陸大人許久不曾去建章宮請安了,倒是想念的緊,正好奴婢碰到了,不如陸大人就隨奴婢走一趟建章宮吧。”


    陸映泉一聽,心中咯噔一下,目光看了沈澤一眼,似乎還在猶豫,而此時沈澤卻已經不耐煩地開口:


    “母後叫你去,你就去吧。”


    說完,沈澤便轉身,帶著羅鬆離開了,麵上的表情平靜無波,但眼中閃過一絲隱忍。


    這樣的表情被錦繡看在眼裏,然後她走上前,對陸映泉說道:“看來,陸大人還挺在意皇上的態度,太後宣召,還要等皇上同意?”


    “錦繡姑姑,我雖然是太後提拔上來的,可現在名義上還是長明宮的禦前尚義,明麵上的主子是皇上,不管我去哪裏,總還是要跟皇上報備一聲。”陸映泉說著,神色似乎有些憂心忡忡,“上一次太後單獨召見我,被皇上知道後,我好幾天都沒能進長明宮,也不知道皇上跟那些大臣說了些什麽。”


    錦繡看著陸映泉的神色,心中便以為陸映泉是在為太後交代的任務煩惱,不由得滿意地點點頭,然後領著陸映泉去了建章宮。


    雲瑤盯著錦繡姑姑和陸映泉離開的背影,心中不免擔憂。她知道,太後多疑,錦繡姑姑謹慎小心,一定會追究她和陸映泉私底下碰麵的事情。


    現在陸映泉已經被傳到建章宮,恐怕下一個就是她了。她不知道陸映泉會怎麽說,但是她知道,如果她和映泉說的口供對不上,隻怕又要惹禍上身。


    心中想著,雲瑤麵色凝重地回到內殿,看著為了她的計劃而裝病的容雅,心中愧疚不已。


    “雲瑤姐姐,錦繡姑姑走了嗎?”容雅悄悄的撐起身子,朝外麵張望著,然後問道。


    “走了。”雲瑤笑著點點頭,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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