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環環恍然未覺的看著她,一會兒覺得自己在照鏡子,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在做噩夢,直到她扯過自己的手,將一隻翡翠鐲子套上她的手,她才渾身是汗的醒過神來。


    眼前女子,居然生著一張與過去的她一模一樣的臉攖!


    就仿佛,披上了一張名為趙環環的美人皮!


    “你是誰?”


    尋了個由頭從閨房內逃了出來,趙環環尋到那女子,劈頭蓋臉的便是這麽一句。


    那女子背靠黃梨木椅而坐,右手端著一隻青瓷茶盞,另一隻手提著茶蓋,輕輕的劃拉在杯沿上,然後慢條斯理的啜了一口茶,才微微抬眸,不鹹不淡的笑道:“我是趙環環。”


    “你說謊!”趙環環氣的雙肩發抖,卻有苦難言。


    抬手揮退下人,那女子站起身,玉蘭色的裙裾拖曳在地,她打扮的極是素淨,一頭青絲僅用一根簪子挽起,發簪頂端,一枚東珠散發出點點幽寒。


    緩緩繞著趙環環轉了一圈,她略帶嘲諷的笑道:“妹妹生得好模樣,好身段,也難怪夫君為了你一句話,便將宅裏所有侍妾都給散了。想來隻要你在一天,夫君就不會多看我一眼。”


    “住口,誰是你妹妹?”趙環環冷冷的打斷她,“夫君是我一個人的夫君,你算什麽東西?償”


    “對,我不算什麽東西……”那女子慢慢湊到趙環環臉前,與她臉對臉,鼻對鼻,眼對眼,然後,五官瞬間扭曲在一起,猙獰的麵孔仿佛森羅惡鬼,陰冷狠厲的吼道:“你又算什麽東西?趙環環!你以為隻有你能交上好運?你以為天底下的好事都要被你一人占盡麽?你能變成絕世美人,為什麽我就不能換一副麵孔!你能換皮得新生,為什麽我就不能!”


    趙環環被這話驚的倒退一步,心裏一個聲音淒厲響起。


    荼蘼,可是你做的好事!


    醉仙居天子字獨院內,靜室生香。


    燈影之下,荼蘼掀開繪著玉蘭花的檀木盒,但見香料幹花,卻不見了裏頭最重要的東西——趙環環的美人皮。


    荼蘼將那盒子合上,紅豔的嘴唇微微勾勒起一抹看不出情緒的笑容。


    **


    話分兩頭說,千柳一行人被那隱在暗處的老怪物折騰的一宿無眠,隻因醉仙居的一個長得頗為英武的年輕侍衛失蹤了!


    要知道,醉仙居的侍衛可不是很一般的侍衛,那功夫隨便拿出去也能在江湖上闖出個小小名聲,有此燕小李推論,每失蹤一個男人,那老怪物的力量便增加一成!


    所以,如果一群人繼續坐以待斃,那麽等那個老怪物的力量越來越強時,一幹人等隻有等死的份,千柳,也是在劫難逃!


    關係到自己的生存問題了,千柳終於不再做縮頭烏龜了,主動要大家各自說說自己的辦法,自己拍板一個最佳的。


    一群人思量著想要先發製人,燕小李冒出個主意,既然那老怪物藥的是千柳,就把千柳打扮漂亮了天天遊山玩水去,就不信那老怪物不出來抓人。


    千柳一聽頓時大怒,一下子從椅子上蹦下來就要跟跟他扭打在一起:“你丫的燕小李!老娘每天好吃好喝地供著你你丫的不說不說感激也就罷了,還心心念念著把我往火坑裏推,你安的什麽心!你個狼心狗肺的,說,是不是上次讓你勾、引雲大仙兒你懷恨在心了?!虧你還妄稱江湖第一神偷,丫的心忒陰暗了!活該六指被人砍成了五指……”


    “什麽被人砍的,小爺是摘西瓜時被狗給咬的!”


    “你要是不去摸看瓜老大娘的屁股,能被狗咬了?!”


    此言一出,眾人立即豎起耳朵!乖乖,重口味的來了!


    燕小李一口銀牙差點咬碎,他的一世英名!“那是老子的洛神淚不小心掉地上了!”誰能想到等他順著找回去的時候,看瓜的老大娘竟然躺在瓜地裏睡著了!


    爭執完,正事還是要商量的,縱然千柳內在怎麽拒絕,也隻得同意燕小李的主意,自己大搖大擺出去溜達,把那老東西引出來,然後,躲在暗處影蹤等人趁機出來製服他。


    茈苡不太同意,怕千柳出了意外,不過燕小李一句:“為了江湖正義舍一身軀肉千人傳頌萬古流芳雲雲……”,千柳立即力抗所有爭議,決定親下虎穴!


    **


    心中不安,趙環環早便找上了那跟自己原身一模一樣的女人。


    夜深,弦月如鉤,宛若一隻微微眯起的眼睛,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冷光。


    茆府之內,一白一紅兩名女子劍拔弩張。


    趙環環凝視對方,神色凝重:“你究竟是……”


    “我過去是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從今往後,我就是茆府的主母趙環環。”那女子打斷她,笑的十分得意。


    “……你想用這個身子來跟我爭奪茆郎?”趙環環楞了楞,然後噗嗤笑了,“你這如意算盤可就打錯了,他到底有多不待見你,你可都瞧見了。隻怕鬧到最後,除了一間陋室,幾個粗婢,以及一個正房夫人的虛名,你什麽也撈不到。”


    “我要的就是這個虛名。”那女子嘲諷的笑道,“茆輝算什麽東西,你要你拿去,我絕不跟你爭!”


    “你有這麽好心?”趙環環皺眉看她,她不相信這個女子受換皮之苦,隻為了回來當個仿佛守活寡的正房夫人。


    “是你蠢!”那女子毫不客氣的唾道,“放著好好的正房夫人不做,偏偏去當什麽寵妾。嗬,姑娘我十歲入百花樓,看盡世間的男子是如何的薄情,自入府,茆爺身邊的寵妾換了一個又一個,如何看不透他這個人?這死鬼喜新厭舊,無情無義,我就算爬上他的床,當上了第一寵妾又有什麽用?隻待我韶華逝去,就有新人來替代我……隻是我想不到啊,這個人居然是夫人你,你一個官家出身的大小姐,居然心甘情願來當這個朝不保夕的寵妾,哈哈,真是笑死我也!”


    “……小紅?”事到如今,趙環環哪裏還認不出眼前女子。


    當日她向荼蘼祈願,就是要換一張皮,一張比寵妾小紅更美的皮!


    她沒有想到,那個妖冶美麗的小紅居然也會去易皮,而且,選中的居然還是她的皮!


    小紅笑了許久,才歎了一口氣,神色複雜的望著趙環環。


    世事難料,天意弄人,這兩個當初鬥的你死我活的嬌妻與美妾,換了一張皮相之後,竟得到了對方的人生。


    “你這蠢貨。”小紅低聲喃喃,“你可知,我一直很羨慕你。”


    趙環環楞了一下,然後目光閃爍,別過臉去:“我有什麽好羨慕的……”


    那個總是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光彩奪目,令人羨豔的人,是你啊小紅。


    那個總是站在燈火闌珊處,被夫君驀然回首,深情凝望的人,是你啊小紅。


    你才是那個被羨慕的人啊。


    “你生得好,一出生就是趙府的大小姐,琴棋書畫對你來說,不過是學著玩的東西。可對我來說,彈不好琴,跳不好舞,明天就吃不到飯。”小紅苦笑道,回憶的色澤濕潤了她的眼,“你根本不用考慮將來,你家裏就會給你安排一門好親事,隻要你嫁過去,你立刻就是正房夫人。而我呢?我把我最好的年華歲月都給了茆輝,就為了等我老了以後,他能念念舊情給我一碗飯吃,結果因為你一句話,我就被趕了出去……嗬大小姐,你可知我今年多少歲了?我日日服食的桃花散又能保我幾年的美貌?我這樣的人,若是連美貌都沒有了,我靠什麽活在這個世上?”


    “我可以給你銀子……也可以幫你許一門清白人家,一世平安,老有所依。”趙環環話未說完,已被小紅打斷。


    “太遲了。”小紅笑了笑,抬起雙手展給她看,柔若無骨的小手上一點繭子都沒有,嬌貴的仿佛閨閣中的小姐,“看見沒,除了彈琴跳舞,我什麽都不會幹。自從我當上寵妾後,更是連彈琴都省了,茆輝疼我的時候,連每一根手指都疼,我被他錦衣玉食的養了這麽多天,成了一隻富貴犬,再也吃不了尋常人家的吃食了。嗬嗬,說來可笑,我並不愛他,可是離開他,我卻活不下去了……”


    趙環環看著她,那眼神一會是恨,一會是怨,一會是憐,一會又是憫。


    最終,憐憫散去,趙環環望著小紅,怨恨之色緩緩暈開,漸染了雙眸。


    她們兩都受過換皮之痛,易皮之苦,她們兩都為了同一個人差點豁出命去,沒誰比誰更可憐!她們各有所求,是勝是負,是得是失,各憑本事!


    “你是鐵了心要留下來咯?”趙環環勾唇一笑,說不出的妖冶動人,就仿佛有絲絲縷


    縷的紅色媚氣自她身上的美人皮滲出,氤氳在她身上,然後慢慢沁入她的骨髓裏。這一刻,她側立的姿態,她微笑的弧度,她看人的樣子,都像極了一隻美豔的紅狐!


    小紅仿佛被她這幅模樣震懾了一般,可她性子潑辣,怎肯示弱,當下仰頭冷笑:“不錯!”


    “就為了每天茆郎與我用過飯後,賞你些殘羹冷炙?”趙環環宮扇別麵,笑得花枝亂顫,眉間紅色菱花妖豔如血。


    “……趙環環,你別得意!”小紅氣的臉色慘白,“你用你的血肉養著這張皮,可這皮相是會老的!嗬,我且看你能風光多久,五年?十年?最多二十年!美人遲暮,你就可以滾到柴房裏去吃殘羹冷炙了!而二十年後,我還是正房夫人,而我的兒子則是茆府的大少爺!假以時日,等茆輝死了,我就是這茆府地位最高的女人!那個時候你最好已經死了,若是沒死,我定要將你扒皮抽筋,飲你血,吃你肉!”


    趙環環深深凝視著她,雙眸幽幽仿佛藏著兩簇鬼火,叫小紅看了一眼,便不敢看第二眼。


    “你說的對……若是放任你活著,你總有一天會騎在我頭上的,你的兒子也會騎在我兒子頭上的。”趙環環微微一笑,即便眼中藏著最深的恨意,她臉上依舊綻放著芬芳的笑容,“可若是你不在了,憑茆郎對我的喜愛,以及我的才能,假以時日,我必定能夠重登正妻寶座。那時候我人財兩得,若是得了空,興許會到你的荒塚前燒兩把黃紙。”


    小紅呼吸急促,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差點噴出鼻子的怒火給吸了回去。


    “這樣吧,我們兩個各退一步。”她道,“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隻要兩樣,一是我的名分,二是我兒子的名分……”


    趙環環用一陣笑聲打斷了她,那前仰後合的模樣,就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小紅冷眼觀她,不叫不怒,卻再也不肯後退一步——她已經退無可退,避無可避,這兩樣已經是她的底線。那位公子為她換皮之時,她跪在長明之火前,對鐫畫著飛鳥文的牌位發過誓,就算是死,她也要睡進茆府祖墳,讓茆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給她扶棺哭喪。為此,她願舍嬌軀美貌,但求不為寵妾,而為正房!


    “那不可能。”趙環環斜睨著她,冷冷的說,“大房的名分,嫡子的名分,從一開始就是屬於我的。我憑什麽給你?”


    “嗬嗬,趙環環,你還真想占盡天底下所有的好處啊?”小紅冷笑一聲,“可惜啊,你現在隻不過是一個朝不保夕的妾,這府裏的事,這名分的事,沒你說話的份!”


    兩人劍拔弩張,直到下人敲響了門,在外頭恭敬的說:“蘇姨娘,茆爺找您很久了。”


    “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趙環環應了一聲,爾後蓮步輕移,走到小紅身側,右肩擦著她的左肩,微微傾身,丹紅色的嘴唇湊到她耳旁,仿佛關係親昵的姐妹之間說著悄悄話。


    “茆郎愛著的人隻有我。”她勾起紅唇,低聲呢喃,“我會得到我想要的一切,至於你……就好好呆在別院裏,被所有人遺忘吧。”


    “媳婦終能熬成婆,我在別院等著你。”小紅反唇相譏,“等你色衰愛弛,等你被茆郎嫌惡拋棄。等我兒子長大,等他繼承整個茆府……嗬嗬嗬,我等著你。”


    趙環環笑了起來,皮笑肉不笑。


    小紅也笑了起來,笑聲極假。


    兩人對笑片刻,那笑聲實在磣人的很,若是有旁人在此,必定要起一身的雞皮疙瘩,而且一個夏天都消不了。


    “果然。”趙環環率先止了笑,淡淡道,“咱們之間,勢必要死一個。”


    “自古妻妾不兩立,應該的。”小紅第一次認同了她的話。


    趙環環嗬了一聲,與她擦肩而過。


    兩人背道而馳,心裏卻燒著同一個念頭,便是如何送對方早死早超生。


    但興許是前世孽緣今世酬,思來想去,這二人居然想到了同一個辦法……


    茆輝今天的目標是看完一卷賬冊。


    結果剛剛看完一行,他提筆蘸墨,想要在頁腳做些備注時,小紅已經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


    “人贓俱獲,還請夫君為我做主!”小紅幾步走到他桌前,身後侍婢氣喘籲籲的將手中玉盤端到她身邊,她反手拎起盤中青瓷雞心碗,狠狠放在茆輝桌上。


    “此為何物?”茆輝眉頭一皺,淡淡問道。


    “你那愛妾派人送來的大補藥。”小紅冷笑一聲,道,“裏頭一味馬錢子,一味牽牛,怕我命硬,還加了一碗百足蜈蚣熬的汁。如此虎狼之藥吃下去,隻怕夫君今天晚上便要為我發喪了!”


    茆輝沉默的看著她。


    “夫君莫要不信。”小紅淡淡說,“這藥,是那賤人的貼身侍婢送來的,不是她指使,還會有誰?帶上來!”


    她的陪嫁健婦提著一名釵鈿淩亂的侍婢,丟入書房。


    那侍婢被打的鼻青臉腫,見人就哭:“奴婢冤啊!”


    她不過是路遇夫人的侍女,對方借口拉肚子,讓她幫忙把一碗補藥給夫人送去。她本來想裝作沒聽見,可對方出手就是一兩銀子……她這人沒別的毛病,就是有點見錢眼開,當時被銀光晃的豬油蒙心了,竟沒仔細想想這錢燙不燙手……


    “唔,這事的確做的太過了……”茆輝抿了抿嘴,剛要說些什麽,便聽到一陣哀泣聲。


    “人贓俱獲,夫君你可得為妾身做主啊!”趙環環繡帕掩麵,帶著一名侍婢衝了進來。


    那侍婢手捧玉盤,盤中放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藥……


    小紅:“…………”


    茆輝:“…………”


    良久,小紅才定了定神,神色複雜的看著趙環環:“……此為何物?”


    “夫人,做得出,可別不敢承認。”趙環環一看見她,馬上自動進入戰鬥狀態。但見她搖曳生姿的走向茆輝,將自己往他懷中一窩,慵懶的仿佛渾身沒了骨頭,宛如一隻昭示自己地盤的波斯貓,對小紅笑的妖冶入骨,“嗬,這不是你派人給妾身送來的打胎藥麽……來人,把那賤婢帶上來。”


    一群小侍女把一健婦丟進來。


    健婦抬起腫了半邊的臉,涕淚橫流:“奴婢冤啊!”


    小紅痛苦的扭過頭去。


    茆輝再次沉默無語。


    而趙環環則是一頭霧水的看著小紅,受到這樣的栽贓嫁禍,這女人還能這麽沉住氣?居然既不爭辯,也不發怒,她到底存著什麽樣的心思……


    小紅正在心裏對天咆哮。既生瑜何生亮!我為什麽會和這個賤人想到一處去!再好的陰謀,如果同時出現兩次,那就會直接變成鬧劇啊!


    茆輝將賬本卷成筒型,敲了敲後腦勺,無奈的說:“你們兩,到底想鬧哪般?”


    小紅和趙環環對視一眼,然後齊齊朝茆輝吼道:“請夫君做主!”


    “不過一鬧劇而已,要為夫怎麽為你們做主?”茆輝哭笑不得,“既然你二人都有錯,不如就互相道個歉,然後這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好了。”


    小紅冷笑三聲,劈手奪過桌上的那碗毒藥,遞到唇邊:“小事?”


    茆輝靜靜看著她。


    “你這次不管,就有下一次,我這次不死,下一次還是會死的。”小紅含笑間將他逼上絕路,“茆輝,我不怕死,我隻是要你知道,我活著的時候,你給我不痛快。那我就能去死,然後給你不痛快!我倒想知道,回頭你想怎麽給我家裏報喪,說你眼睜睜的看著一名侍妾將你的正房夫人給毒死了!”


    趙環環再也聽不下去了,她從茆輝懷裏跳起來,對小紅尖叫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你怎麽可以用家世來欺壓夫君!”


    小紅還以諷刺的眼神,仿佛在嘲笑她,平白擁有偌大家世,卻從不好好利用,以至落到這幅田地……


    你不懂。趙環環凝望著她,雙眸含淚,心道,若是換一個人,換一個她不喜歡的人,則膽敢讓她不痛快,她便回家省親,讓家裏人給他不痛快。可這人偏偏是茆輝,他身之所在,便是她心之所在,叫她如何狠得下心,下得去手?他對她不好,她見著家人時,卻隻挑他的好處說。他總是丟下她,去別的女子的房裏,她卻跪在佛前,對佛祖許願,萬般苦楚,她願獨自吞咽,隻求他一世無憂,吉祥安好……


    這世上,有許多人願與他同享富貴,但從來,都隻有她一人肯與他共飲糟糠。


    一隻大手按在趙環環的肩上,趙環環眼眶一熱,情不自禁的往他懷中依去,仿佛失了根的飄蓬,尋著了自己的歸宿。


    “夫君……”趙環環艱難的轉過頭,這一刻,其實……她是打算服軟的。正室的位置,嫡子的名分,都給小紅便是。她也已經清醒過來了,她身如飄蓬,隻能靠他的愛來滋養,沒有必要做些讓他討厭的事情,隻要他們實實在在的在一起,那些虛名棄之何妨,反正,她為了他,連更重要的東西都已經拋棄了……


    最痛不過驀然回首,那人凝眸別處。


    茆輝站在她身邊,望著的卻是小紅。


    ---題外話---唉,表姐花了三萬多塊錢割了雙眼皮隆高了鼻子,她男朋友還是跟那個酒店收銀員好上了,都不知該怎麽勸她了,女人要想抓住男人的心,最先得守得住自己的心呐,比收銀員美的還多著呢,那個渣男這山望著那山高,指不定最後回歸那八百多萬的光棍兒大本營~本末倒置,苦的還是自己,菇涼們,一定要對自己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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