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藥粉本就厲害,又一下全衝著人去了,就算那少年心智堅強,也不由眼前一黑,那少年又重重的倒在了馬車上,還不忘拉了一把淩離兒,淩離兒哎呀一聲,一個站立不穩,倒是也栽到了那少年的胸膛上。


    隻覺得那胸膛又是硌人,又是硬。


    憤憤的爬起來,掐了一把那少年的臉頰,就聽白蒹葭無奈的道;“離兒。”


    淩離兒又將剩下的藥粉全撒在了那少年的臉上,才回到白蒹葭的身邊,道;“那裏來的蠻子!”


    她想到那少年那銳利的眼神,不由又瞅了那少年一眼,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真痛,聽說撞多了鼻子容易平,千萬不要就那麽撞平了。如果自己鼻子沒問題倒也罷了,如果以後真的平了。


    哼哼。


    她好奇的看著母親,“娘認識他?”


    白蒹葭點了點頭,看著那少年,眼眸微斂,卻忽然想起自己在莊子上遇到的那葉家姐妹的鬼魂來。


    她下意識的摩挲了下手臂上的痕跡,道;“將人帶回家裏。”


    淩離兒眼睛一轉,道;“他是誰呀?”


    她又好奇的看了一眼那少年,心裏暗自琢磨這人的來曆。


    自己母親睡了這麽些年,剛回來也沒多久,自己粘她又黏的緊,對這少年也沒什麽印象,難道是白蒹葭十年前認識的?但是十年來這少年也不過是個奶娃娃吧!


    她眼眸轉動,越發靈活天真。


    白蒹葭笑道;“也不確定。”


    見白蒹葭不肯再說,淩離兒雖然好奇,卻還是眨了眨眼睛,坐在一旁,道;“那他不是壞人嗎?”在她看來,這少年摸到了馬車上來,一定不是什麽君子。


    白蒹葭頓了頓,壞人……


    什麽叫壞人呢,這少年日後手上染得血也不少,他生而富貴,卻一生坎坷,心懷大誌,正是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她輕聲道;“什麽是好,什麽是壞呢?”


    蕭新月對於大昭來說,自然不是好的,但是她一生也未免太過悲慘可憐,雖然傾國傾城貌,卻從出身開始就是一樣工具,雖然將男人玩弄在鼓掌間,卻到底得不到自己執念男人的一眼,最後芳華早逝,含恨而終。


    淩絕塵對於大昭來說,自然是不世戰神,護佑一國安寧,但是在某些人眼裏,也何嚐不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呢……


    即便是自己,也不是什麽純潔無害的好人,手段冷酷,行事無情,權衡利弊得失……


    ……


    君子,好人,……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罷了。


    她眼眸冷靜,看著眼前的少女,笑道;“什麽叫好,什麽叫壞。”


    淩離兒眼眸一轉,她年紀還是太小了些,對於這個世界上的是非黑白,還是不太明白。


    “離兒,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白蒹葭垂了垂眼,看著那少年,即便是被人迷暈了過去,身體也好像一張緊繃的弓箭一樣,充滿了緊迫和壓抑,好像隨時就會壓抑不住爆裂開來。


    “這個人,在別人眼裏,從某些方麵來說,也許是壞人。”


    聞人樂節手上最有名的酷吏,從他第一次登上官場開始,他的人生,就是由鮮血、眼淚、性命組成的,他的一生,似乎無悲無喜,毫無感情,曾經被他手下的犯人指責為毫無一絲作為人的感情。


    淩離兒有些懵懂的看著眼前的母親。隻感覺白蒹葭的神情,不太一樣了。


    “但是從某些方麵來說,他也是個好人。”


    白蒹葭伸手摸了摸淩離兒的發髻,歎了口氣,道;“你還小呢。”


    淩離兒鼓了鼓臉頰,道;“我不小了。”


    她又偷偷的看了一眼那少年,微微皺了皺眉,哼了一聲,對這少年生了幾分惡感。


    如果不是這少年,娘親怎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馬車很快就到了淩府,白蒹葭想了想,叫了立冬來,讓他避著人將那少年悄無聲息的送到了一處院落的房子裏安頓了下來,自己去房間裏換了衣衫妝飾,看著鏡子裏的一張精致的臉,卻不由歎了口氣。


    一轉眼,十年就已經過去了。


    她理了理發鬢,讓立春將那迷藥的解藥尋了出來,帶著去了那少年所站在房間。


    看見那沉睡不醒的少年,立春心裏暗自奇怪,不過也沒問太多,拿水調了解藥,就給人灌了下去。


    雖然那少年沉睡不醒,不過立春灌藥的功夫也是很專業的,過了一會,隻聽見那少年咳嗽了兩聲。


    瞬間驚醒的少年宛如一隻剛剛觸到了陷阱的獵豹一樣,年輕俊美的臉上淨是冷肅沉凝之色,眼神銳利到了刺目,啪的一下就將立春的手打開了。


    立春咦了一聲,倒是覺得眼前這小子有點意思。


    銳利的眼神很快就收斂了下去,少年臉上警惕的看著眼前的兩個女子,“你們是誰?我怎麽會在這裏?”


    白蒹葭理了下袖口,慢條斯理的笑道;“應該是我們問你怎麽會在我們的馬車上吧。”


    少年哼了一聲,白蒹葭慢悠悠的道;“當時一個小姑娘都可以靠迷藥防倒你,我若是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來得好。”


    那少年想起那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不由下意識的捏了捏拳頭,這麽多年來,他還是頭一次栽的這麽不明不白的。


    果然師父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那小姑娘又是女子,又是小孩兒,自己以後還是要離的遠遠的才是!


    他抿了抿唇,道;“在下隻是一時情急,才借了貴府的馬車避難,還請夫人不要見怪,日後定然備上厚禮,上門請罪。”


    白蒹葭看著眼前少年的眉目,慢悠悠的笑道;“我家的馬車,是說來便來,說走邊走的嗎?”


    不過這少年也算有手段就是了,竟然可以避開車夫,悄無聲息的潛伏在了馬車裏。


    立春站在一旁,奇怪的看了一眼那位少年,不由心中詫異,這少年也不知道那裏引起了白蒹葭的興趣。


    “夫人的意思是?”少年皺眉看著白蒹葭。


    白蒹葭卻又擺弄了一下茶盞,卻忽然笑道;“你回到京城找上我,不僅僅是為了表麵上那麽簡單吧?”


    “葉澄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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