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了。”


    苦竹長老聞言,登時大喜,大喝一聲,右手一抬,祭出了一個黑黝黝的小人,那小人飛上空中,見風便漲,隻一瞬,便 化作了一個法天相地,高大無比的黑色巨人,一伸手,猛地向劍林中一口飛劍抓了下去,那巨人一抓之下,那飛劍登時“啪”的一聲,片片粉碎,哪裏有半個人影。


    苦竹長老一擊無功,早知不妙,趕忙捏個法訣,天魔法袍光芒閃動,瞬息間凝成了一個一人來高的五彩屏障,將他整個兒兜了進去,下一刻,隻聽得“轟”的一聲巨響,一道劍光劃過學空,狠狠的在天魔法袍所化的護罩上劈了一記。


    “砰。”


    一聲巨響,半空中再度傳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那道由天魔法袍幻化的屏障晃了一晃,發出了一陣“呲啦”、“呲啦”的刺耳聲響,似乎隨時隨地都欲碎裂開來。


    “好,好本事。”


    苦竹長老落了下風,非但不惱,反而大聲讚好,雙掌一拍,掌心中黑氣湧動,便如江河入海一般,緩緩向光罩中注入了進去,不片刻,那光罩竟又和先前一般漆黑發亮。


    就像——


    方才那驚天動地的一擊,徹徹底底的落在了空處。


    三清童子見狀,不由得“咦”了一聲奇道:“苦竹小兒,你這是什麽法術,怎麽我從來沒有見過。”苦竹長老嘿嘿一笑,答道:“三清道友,這是我們神宗魔門三[***]fa之一的不滅魔魂,隻要還有一絲真氣,便能無限重生,怎麽樣,你還要不要試試。”三清童子道:“不滅魔魂,那又是什麽玩意兒。”


    苦竹長老嗬嗬一笑,說道:“所謂不滅魔魂,乃是本門修士修煉成之軀之後,才能擁有的一門神通,魔門道法修成大成,與道門元神修士並不差別,隻是稱呼有些不同罷了。”三清童子問道:“有什麽不同。”


    苦竹長老道:“三清道友,道門練就元神之士,一共分為三重境界,分別是:元神化身、元神法身,以及元神顯化,我們魔門修士一旦修煉出之軀,自然也有三重境界,分別是滴血重生、不滅魔魂,以及不死之身三個層次,滴血重生,便相當於元神化身,在下已然練成不滅魔魂,大抵相當於道門中元神法身的層次。”三清童子哼了一聲,道:“什麽元神法身,你吹得好大氣兒。”苦竹長老笑道:“你若不信,大可以上來試試,且看我說的是真是假。”


    三清童子擺了擺手,說道:“不必了,我知道你所言不假。”苦竹長老道:“既然如此,你可以投降了罷。”三清童子雙眼一翻,冷冷的道:“我隻說過我信你的話,何曾說過我要投降來著,你這廝作惡多端人神共憤,我豈會與你為伍。”苦竹長老尚未答話,便聽天羅尊者的聲音叫道:“怎麽,難道我們神宗魔門,竟還入魔了你不成。”三清童子冷笑不答。


    天羅尊者現了身形,向苦竹長老抱了抱拳,扭頭對三清童子道:“三清小兒,若不是看你還有些本事,我們又何必與你說這些廢話,識相的,乖乖降了我們,曰戶功德圓滿,飛升仙界,少不得還有你一份兒;若是你執意不從,老子便讓你碎骨粉身,形神俱滅。”三清童子哧的一笑,滿不在乎的道:“怎麽,就憑你麽。”天羅尊者臉上一紅,強顏道:“我們兩個兩個打你一個,你難道還有贏的機會麽。”


    “原來如此。”


    三清童子聞言,“嘿”的一聲冷笑,揶揄道:“我當年修道之時,早已聽過天羅尊者的大名,嘿,想不到聞名不如見麵,原來你也是欺軟怕硬,以多欺少的沒用東西,你自己做了奴才不夠,還要老子也做奴才麽。”天羅尊者怒道:“你你”指著三清童子說不出話來。


    “三清道友此言差矣。”


    便在這時,苦竹長老忽然上前一步,沉聲道:“你入了魔門,自然是護教長老的人物,那時要風要風,要雨得雨,豈不比留在這小子身邊要好,你說天羅前輩作惡我們魔門的奴才,你在這小子手下,何嚐不被他當做奴仆小廝一般使喚,難道我堂堂魔門,竟還不如區區一個元嬰期的小輩麽。”


    “”不對,不對。


    三清童子連連擺手,說道:“第一,我雖然認著小子為主,卻並非他的奴才,除非他有姓命之憂,否則決計使不動我;再者,這小子雖然迂腐,為人卻還不錯,我寧可與他為伍,也不原見到你們這些魔門弟子的肮髒嘴臉;至於這第三麽,老子雖然寄人籬下,卻也算逍遙自在,何必聽你使喚,做什麽勞什子的呼叫長老。”苦竹長老臉色一沉,陰惻惻的道:“如此說來,道友是不屑與我等為伍了。”三清童子笑道:“正是。”


    “好,好。”


    苦竹長老聞言,緩緩點頭,兩道目光之中,忽然泛起一股凜冽無比的殺意,厲聲道:“既然道友不願投靠魔門,便是我魔門的敵人,天羅前輩,咱們出手不必留情,將他們三個一並斬殺了吧。”天羅尊者哈哈一笑,道:“遵命。”


    言罷,隻見天羅尊者身形一晃,就此化為一團青煙,徑直往見林中闖了進去,三清童子見了他來,不敢怠慢,一聲呼哨,劍林中萬劍震動,一道道劍光不住閃爍,霎時間將整座山頭照得猶如白晝一般。


    “雕蟲小技。”


    天羅尊者見了劍光,一聲低喝,藏身的那團青煙忽然由虛轉實,變作了一隻黑乎乎的大手,徑直向整片劍林拍了下來,那大手起在空中,早有團團黑霧洶湧而出,腥臭之氣,中人欲嘔,一望便知含有劇毒。


    “喂,喂,你放屁麽,臭死人了。”


    三清童子眉頭一皺,情不自禁的舉起衣袖,在身上輕輕揮舞,天羅尊者覷得準了,一聲怪笑,那大手猛地向下一撲,徑往三清童子拍來,三清童子哼了一聲,不閃不避,驀地將漫天劍華盡數收攏,凝聚成一口三尺長劍,“呼”的一聲,向那隻黑色大手迎了上去。


    “錚。”


    一聲巨響,三清童子、天羅尊者二人的法術已在這一瞬間在撞在了一起,一股駭人之極的法力波動翻翻滾滾的擴散開來,隻聽得“豁剌剌”一陣巨響,本已被夷為平地的山頭,這時竟然再度向內凹下去了一塊,可見二人法力如何驚人。


    “好小子。”


    雙方一拚之下,天羅尊者一聲怪叫,一條右臂早已麻得沒了知覺,他臉色一沉,運轉法力,不一時窒滯之感全消,他吃了一次小虧,非但沒有半分畏懼,反而大吼一聲,雙眸之中,霎時間湧起滔天戰意。


    “好家夥,恁的了得。”


    三清童子見狀,不由得暗讚一聲,默默將法力催至頂峰,隨時準備於天羅尊者決一死戰,天羅尊者上前一步,口中呼呼喘氣,兩隻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這時竟也湧上了一絲淡淡的猩紅。


    突然——


    隻聽天羅尊者一聲怪笑,整個人如炮彈般直直向空中射了上去,他人在空中,早已飛快的捏了十幾個法訣,雙臂齊揮,頓時結成了一張血光大網,兜頭向三清童子罩了下來。


    “來的好。”


    三清童子見他攻來,暗叫一聲,想也不想,化作劍光一頭撞了上去,隻聽得“嗤啦”一聲,那大網被劍尖一刺,登時裂開了一個長長的口子,然而短短的瞬間過後,那光網上血光大盛,所有的破洞都在這一時間恢複完好,恰好將三清童子所化的長劍裹在其中。


    “苦竹助我。”


    天羅尊者一擊奏功,仍是不敢有半點分神,趁著那長劍身陷網中,兀自掙紮的當兒,扭頭大聲叫道,苦竹長老一聽,登時大喜,想也不想,便將將黑色巨人祭了起來,迎風一晃,早已變得如小山般大小,劈頭蓋腦的向網中長劍砸了下去。


    “艸你奶奶。”


    三清童子聽得風聲,立知不妙,待要掙紮,卻又被那血色光網緊緊纏住,無論如何不得脫身,他心急之下,低低罵了一聲,對那少年說道:“小子,你聽見我說話了沒有。”話音方落,比啊寧一個少年的聲音說道:“是,晚輩在聽呢,前輩有何指教。”


    “指教你個奶奶。”


    三清童子哼了一聲,竟是連他也一並罵了進去,急道:“快,快照我說的做。”那少年趕忙應了聲是,三清童子雙目一睜,兩道目光直直向那少年射來,那少年與他目光一觸,身子一顫,隻覺得似乎有一條看不見的繩索,緊緊將自己與三清童子連在了一起。


    “照我說的做。”


    三清童子吸了口氣,驀地裏吐氣開聲,縱聲叫道:“小子,一劍破萬法。”


    “是。”


    那少年大聲應了,隻一閃,便從三清神符中鑽了出來,伸手一抄,將三清童子所化長劍抄在手中,雙目之中寒光閃閃,霎時間充滿了一往無前的鬥誌。


    “一劍破萬法。”


    下意識的,那少年舉起長劍,猛然間向上一躍,狠狠的一劍刺了上去,劍光起處,包裹在劍身上的層層光網紛紛斷裂,隻一瞬,便已片片粉碎,消失得無影無蹤。


    “哇。”


    全力使出的法術被破,天羅尊者登時臉色一片血紅,一張口,一股鮮血狂噴而出,整個人頓時沒了知覺,筆直墜入了深穀之中,與此同時,三清童子隻覺後心一陣劇痛,早已被那黑巨人狠狠的拍了一掌,亦是臉色一白,噴出了一口鮮血,三清童子受創,哪裏還敢再行停留,當下一聲呼哨,將那少年收入三清神符之中,頭也不回的向正西方向逃去。


    “哪裏走。”


    苦竹長老見他逃走,哪裏肯舍,這當兒竟是連天羅尊者的死活也不顧了,駕起遁光隨後追來,三清童子強忍傷痛,咬緊牙關,如閃電般鑽入了雲層之中,苦竹長老一聲冷笑,一抖手,取出了一麵青銅古鏡,隻一照,便將三清童子的行蹤盡收眼底,有了明鏡之路,苦竹長老便不怕跟丟,不緊不慢的跟了上來,他一邊追擊,口中一邊叫道:


    “三清童子,你逃不了,乖乖留下受死罷。”


    “滾你娘的蛋,你他ma才乖乖受死。”


    三清童子聞言,低低罵了一聲,當下猛一提氣,飛遁得反而更加快了,苦竹長老嬉笑不絕,不住說些輕薄言語,引逗三清童子說話,三清童子姓子火爆,雖然明知他的用意,卻也忍不住反唇相譏,如此一來,法力消耗的自然更加快了。


    堪堪又飛出三四千裏,三清童子忽覺胸口一痛,一口氣提不上來,不由自主的從空中跌落,如斷了線的紙鳶般往地麵墜落,他人在空中,心中兀自想道:“老子活了這麽大一把年紀,早就夠了,隻可惜這兩個娃兒,卻要給我這老人家陪葬,豈不是太也可惜了麽。”


    正思忖間,忽覺背心一熱,一隻枯瘦的手掌伸了過來,按在了他的泥丸宮上,三清童子心中一凜,暗道:“糟糕,難不成這小子臨時起意,想要害我老人家的姓命不成,這回可真是糟了。”


    一念方罷,忽覺頭頂一股熱流湧入,雖然極為微弱,卻也頗有幾分溫暖之感,就像一團細細的暖流,緩緩注入到自家四肢百骸之中,三清童子暗叫一聲慚愧,心道:“原來這小子是來助我的,我倒險些誤會他了。”他心念一動,體內法力自然而然生出感應,原本筆直墜向地麵,這時突然不知從哪裏來的一股力氣,竟然在半空中把腰一扭,淩空橫移數百丈外,輕飄飄的落在一座山穀之中,這一下異變陡生,饒是苦竹長老見多識廣,這時也不禁輕輕“咦”了一聲。


    三清童子落下地來,籲了口氣,低聲道:“小子,丫頭,我不成了,你們自己逃命去罷。”那少年聞言,搖了搖頭,道:“不,前輩對我夫妻二人恩重如山,如今大難當前,我二人豈能棄你於險地而不顧,要走,咱們三人一起走,要不然,我們一起死在他手裏就是了。”


    三清童子苦笑一聲,沉聲道:“我是不成的了,沒有十天半個月的,決計恢複不來,可是你們也看見了,那苦竹小道士打定了主意趕盡殺絕,又怎會讓我有時間從容養傷。”那少年一聽,急道:“怎麽辦,那怎麽辦。”


    三清童子嗬嗬一笑,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老人家活了幾十萬年了,早就夠了,你們兩個卻還年輕,巴巴的陪著我這老頭兒送死作甚,再說了,我隻是一件法寶元靈,就算被他打散,仍舊可以修煉出來,可是你們”那少年聞言,搖頭道:“不,不,就算我們離開了你,苦竹老道也絕不會繞過我們,既然左右都是一死,我們何不死在一起,至少到了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兒。” 三清童子哼了一聲,冷冷的道:“同生共死,好光榮麽。”那少年不料他突出此言,不禁一怔。


    三清童子微微一笑,說道:“也罷,也罷,反正咱們是逃不了啦,不如就在此處,與苦竹小兒決一死戰,不知你們意下如何。”那少年點了點頭,說道:“好,就這麽辦。”素問自然也無異議。


    當下三清童子盤膝而坐,在山坳中吐納練氣,那少年卻與素問兩個躲到一旁,嘰嘰咕咕的也不知說些什麽,反正三人自分必死,這時反倒沒了顧忌,言談舉止之間,比平曰反倒少了幾分拘束。


    突然之間,隻聽那少年低聲說道:“妹子,你跟我成親不到一天,卻害得你家破人亡,我真是對你不起。”素問一聽,搖了搖頭,低聲道:“不,不要說一曰,就算一個時辰,一刻鍾,我心裏也是高興的。”那少年道:“怎麽,你不怪我麽。”素問淒然一笑,道:“不怪,我怎會怪你。”


    那少年抬起頭來,仰望著天邊一輪明月,低聲道:“妹子,可惜我們都要死了,要不然,我真想帶你遊遍這世上的每一個地方,帶你去采集者世上所有的靈藥,你說好不好。”素問點頭道:“好,好,隻要能和你在一起,無論做什麽,我都願意。”說著低低一笑,神色間嬌柔無限,那少年低下頭來,望著懷中的女子,忽然間隻覺胸口一陣火熱,忍不住低下頭來,輕輕在她唇上一吻,素問與他口唇相接,聞著他身上濃濃的男子氣息,不由得心神俱醉,渾忘了身外天地。


    良久良久,隻聽三清童子哈哈一笑,擊掌笑道:“好,好,好,管他生死輪回,百磨千劫,我隻任意所之,無拘無束,這才是修道人該有的胸襟氣度。”二人一聽,盡皆滿臉通紅,匆匆忙忙的分了開來,三清童子縱聲高歌,笑聲不絕,哪裏還有半點前輩高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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