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江理了理思緒,說道:“原來我這一瞥之下,竟看到了那副畫像的右下角,竟另有一行小字,寫的是:‘壬午年九月初六,擒六弟於冥獄,此人殺兄害弟,罪惡滔天,本擬將之處以極刑,奈何父母生前有言,令吾領一家之長,善待諸位兄弟,吾不忍拂逆其言,乃沉之於冥河,望其知過能改,痛加悔悟,則吾兄弟之間,尚有盡釋前愆、骨肉重聚之曰也,壬午年九月十三禦筆,陰長生字,’”眾人聽到此處,盡皆默不作聲,人人心中,均存了這麽一個念頭:“倘若那冥河老祖當真殺害兄弟,有悖倫常,那麽冥皇出手將其鎮壓,似乎也並無不妥之處,可是你們二人受此重刑,與此事又有什麽關係。”


    一片寂靜之際,隻聽李春來輕歎一聲,幽幽的道:“我二人見了這宗案卷,倒也不以為意,心想這是冥皇的家事,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又何必多管,於是我二人打定主意,將這份卷宗放回原位,隻當此事從未發生過罷了。”


    “可是,當我收起卷宗,正準備放回架上之時,我卻看到了火光之中,卷宗上一段文字,當時我二人鬼使神差,好像著了魔了一般,忍不住去看那段文字,誰知”說著重重歎了口氣,仰頭道:“我現在當真後悔,當時為什麽那麽好奇,偏要翻看那段文字,如果當時我能忍住,唉”說著搖了搖頭,言語間顯得無限唏噓,


    “喂,你怎麽不接著往下講了。”便在這時,人群中忽然傳出了一個女子的聲音,脆生生的問道,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那女子約摸十五六歲年紀,身穿一身淡紅衫子,容貌也可算得極美,然而雙眸碧綠,眼露邪光,一看便知不是良善之輩,然而李春來聽了,卻仿佛沒有聽見一般,自顧自的呆呆發怔,


    張春江見他模樣,皺了皺眉,向眾人賠了笑臉,拱手道:“諸位見諒:我李道兄定是想起往事,以致於出了神,沒有聽到仙姑的問話。”那女子哼了一聲,便不言語了,


    張春江見狀,暗暗籲了口氣,暗暗一拉李春來的衣袖,他這才回過神來,渾渾噩噩的坐了下來,眾人適才均已見過他所受之刑,對他這般舉動倒也並不如何放下心上,數十道目光,齊刷刷的向張春來射了過來,張春來幹笑一聲,說道:“這樣吧,既然諸位有興,在下便把這故事說完如何。”眾人這才點了點頭,齊齊應了聲好,


    張春江沉吟片刻,說道:“我二人打開卷宗,隻見人物畫像之後,標注了一個名字,叫做陰長齡,我們一見他的名字,便隱隱猜到了他的身份:這人之所以容貌與冥皇如此相似,多半便是冥皇的同胞兄弟,而冥皇也曾說過,自己當年修道之前,乃是家中長子,那麽畫中之人,定然是他口中的六弟了。”


    “我們接著往下看,隻見卷宗上洋洋灑灑三四千字,說的全是陰氏一族的生平,原來冥皇當年,也並非生來便會修道,他幼時出身農家,也是貧苦人家的孩子,後來天地人三界之間,出現了一場極大變故,這場變故之後”


    “等等。”便在這時,紅衣女子忽然把手一揮,打斷了張春江的話頭,問道:“你說的變故,到底指的是什麽。”張春江眼見隱瞞不過,隻得苦笑答道:“五毒仙姑果然法眼如炬,在下可不敢在您老人家麵前弄鬼。”紅衣女子冷笑一聲,淡淡的道:“在我麵前弄鬼,憑你也配麽。”張春江微微一笑,便不言語了,


    原來這紅衣女子,乃是魔門北宗三支真傳大派之一的陰癸派門下弟子,那陰癸派勢力極大,掌教陰筱道人更是魔門中一位極了不起的元神高人,隻是他生姓恬淡,素來不喜與人爭鬥,門下弟子又極少在外走動,故而聲名不顯,直到十餘年前,他偶然間心血來潮,算出獨生孫兒陰煌兒為人所殺,再加上鎮教三寶之一七煞修羅刀失竊,這才大為震怒,將門下最得力的兩名弟子派出來追查,這兩名弟子一男一女,除了這位五毒仙娘袁鳳姑之外,便是半路被苦主長老調走,月兒島一役之中被平凡、萬劍一合力收服的王道乾了,袁鳳姑等了許久,始終不見王道乾與她回來,再加上查不出陰煌兒的死因,四處晃蕩之際,被姓萬的道人勸服,投入了冥河派中,她雖然加入了冥河派,卻向來獨來獨往,旁人見她法力深湛,又精於用毒,故而贈了她一個“五毒仙姑”的雅號,無形中也高了別人一頭,張春江跟隨冥皇多年,熟知三界掌故,自然對她並不陌生,


    袁鳳姑見他微笑不語,不由得越發惱怒,柳眉一豎,怒道:“姓張的,我問你話呢,難道你耳朵聾了,聽不見麽。”姓萬的道人見狀,趕忙斟了杯酒,雙手捧了過來,塞入張春江手中,笑道:“仙姑休要動怒,張道兄不是正準備說麽,張道兄,你說是不是。”袁鳳姑接過酒杯,“咕”的一聲仰頭飲盡,瞪大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喝道:“姓張的,你這回可以說了吧。”膽氣之豪,連男子也不禁為之側目,


    “是,是。”張春江點了點頭,扭頭向四周掃了一圈,低聲道:“在座各位都是好兄弟,好朋友,此事雖然關係到極大機密,在下也不得不說了,不過此事幹係實在太大,請各位聽了之後,一定要爛在肚裏,千萬不可宣之於口,要緊,要緊。”姓萬的聞言會意,揮手道:“你們都下去罷,這裏不用人伺候了。”眾侍婢盡皆施禮退出,


    張春江端起酒杯,回敬了袁鳳姑、姓萬的二人一杯,說道:“在下要說的這場變故,便是十萬多年以前,天地之間,所出現的一件異寶,此寶出世之後,曾經惹來多方爭鬥,甚至引發了一場天地浩劫。”


    “什麽寶貝。”眾人聽到此處,頓時大吃一驚,齊刷刷的問道,


    “造——化——天——書。”張春江麵不改色,一字一頓的緩緩說道,


    “造化天書。”眾人一聽,登時麵麵相覷,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良久,袁鳳姑方才問道:“敢問張道兄,這造化天書,是一本書麽。”


    “是,也不是。”張春江淡然一笑,說道:“說它是書,因為書中記載了一篇無上道法,習之者可以羽化飛升,永恒不滅,成為天地之間,唯一的真仙,說它不是本書,因為早在十萬多年以前,這本造化天書便在正邪大戰之中遭到破壞,化成了一十八件先天造化法寶,散落於人間各處。”


    “先天造化法寶,那又有什麽用處。”袁鳳姑不依不饒,接著問道:“難道是鬥法之時,比其他法寶更厲害些麽。”


    “仙姑這話,還隻說對了一半,並不全對。”張春江嗬嗬一笑,問道:“敢問仙姑,您可知這世上的法寶有幾級幾等麽。”


    “這個自然。”袁鳳姑不假思索,隨口答道:“這世上法寶,共分虛靈、幻形、真神、造化四個等級,如果把法器與符器一並計算在內,一共有五級十五品,至於造化法寶嗯,似乎不在這個等級之內。”


    “仙姑博聞強記,佩服,佩服。”張春江雙掌一拍,笑道:“在下鬥膽再問一句,仙姑可知這一十八件造化法寶,為何不列在五級十五品中麽。”


    “這”袁鳳姑搖了搖頭,說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頓了一頓,又道:“難道你這小子知道。”說著雙眉一挑,眼中滿是挑釁之意,張春江老於世故,如何不知她話中激將之意,然而眾目睽睽之下,袁鳳姑如此輕視於他,這口氣卻又如何忍得,


    “我自然知道。”張春江點了點頭,說道:“各位若是去問別人,沒準兒還真答不上來,可是遇上了我姓張的,這才叫識途老馬——問對了人呢,如今當著大家,俺老張也不怕實話實說,這一十八件造化法寶之所以不列品級,一共有兩大原因。”


    “什麽原因。”眾人一聽,盡皆激動起來,數十道熾熱的目光,恨不得把他身上燒出個洞來,


    張春江嗬嗬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緩緩說道:“第一個原因,在於造化法寶隻能出自天生,根本不能以人力祭煉,就算你法力再強,煉器手段再高,也決計無法祭煉成功。”


    “不能祭煉就不能吧,這又有什麽了不起的。”袁鳳姑撇了撇嘴,不屑的道,


    “仙姑莫急。”張春江淡淡一笑,胸有成竹的道:“這第二個原因,才是真正的重點,在下保證仙姑聽了,決計不會後悔。”


    “哦,是麽。”袁鳳姑聞言,“嗤嗤”一笑,一臉笑意的道:“如此說來,倒是小女子失禮了,也罷,本姑娘倒要聽上一聽,張道兄到底有何話說,在場諸位,便請做個見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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